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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完本)-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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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有此理!”秦惠王啪地拍案而起,“定要严厉处罚,此等邪风,远胜杀人放火!”秦惠王缓慢地踱着步子喟然叹息,“古谚云: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但有丝毫宽宥,无异于放纵官场恶风。秦法无成例,难不倒我等君臣。商君变法至今已近四十年,民情官风皆有变,律法亦当应时而增。况且,匡正朝野,移风易俗,本是商君立法之本意,何能拘泥成法而放纵恶习?”


    “好!我王但有此心,何愁国风不正?”张仪顿时满脸笑意。


    樗里疾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我王如此圣明,臣有何说?”秦惠王与张仪顿时想起酒肆第一次谋面时的情境,不禁同声大笑。


    此日,张仪与樗里疾会同廷尉潼孤及商鞅变法时的一班老臣子,对秦法进行了细致梳理,增加了一百多个条目,报秦惠王作最后定夺。在此期间,潼孤也昼夜忙碌着将“寿牛案”的处置及刑罚分类明确下来:其一,所有涉案庶民,两年不得叙功,有功不得受爵;其二,所有涉案县吏,罚俸两石,两年不得叙功;其三,八名县令,屠岸钟‘斩,立决’,其余七名县令夺爵罢官,贬为庶人。几名书吏连夜誊清为三卷,立即呈送王宫。


    盖着赫赫大方王印的批件一发下来,潼孤却惊讶得目瞪口呆。


    其实,秦惠王只动了一条:屠岸钟改为剐刑,其余原封未动。而潼孤的惊讶,恰恰在于这个剐刑。


    剐刑,是杀死人犯的一种方法,后人叫做“凌迟处死”。远古无利器,钝刀割肉便是世间最为痛苦的折磨。于是,用钝刀对罪大恶极的罪犯一块一块地割肉,而后再割除生殖器,再砍开骨架,让罪犯在漫长的煎熬中活活疼死。教观刑者毛骨悚然,永远烙印在心头。终战国之世,只有后来的齐湣王田地在逃亡中被民众一刀一刀地剐死。除此之外,大夫受剐,闻所未闻。战国时兵器精进,利刀出现,剐刑变得更为残忍:最甚者可以剐两到三日,罪犯方最终身亡。但是,剐刑毕竟是一种“非刑”,也就是法律规定的刑罚之外的处刑之法,不是正刑。直到后来的五代十国,凌迟才成了大量使用的常刑。宋代之后,凌迟更成了法律规定的正刑,专一处死那些谋逆类“十恶不赦”的罪犯。这是后话。战国之世刀兵连绵,人们习惯于轰轰烈烈痛痛快快地去死,对待战俘罪犯,要杀也都是一刀了事,绝不累赘。剐刑,也只是流传在狱刑老吏们中间的一个神话而已,见诸刑场,几乎哪个国家也没有用过。而今,秦惠王竟要对这个天下奇案的首犯,使用这种旷古罕见的奇刑,老潼孤如何不心惊肉跳?潼孤反复思忖,本想上书劝阻,蓦然之间,却想到了商鞅被秦惠王车裂的非刑,不禁打了个激灵,终于保持了最后的沉默。


    屠岸钟被押到刑场的那一天,渭水草滩人山人海。


    奇怪的是,当亮晃晃的特制短刀割下第一片肉时,屠岸钟居然还在嘶声惨叫:“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及至一刀割到喉头,才沉重地呼噜了一声,了无声息。此后两日,万千国人眼看着这个赫赫县令从惨叫喘息,变成了一跳一跳,变成了一抖一抖,又变成了难以觉察的一丝抽搐,却鸦雀无声。忍不住者竟跑到河边翻肠搅肚地呕吐,直到第二天,太阳枕在了西山之巅,如血残阳照着那在晚风中摇曳的森森骨架,人们才梦游般地散去了。


    可是,人们又迎头碰上了张挂在咸阳四门的那张硕大的羊皮王书。官府吏员们打着风灯守在旁边,一遍又一遍地为人们高声念诵着:


    禁绝媚上荒政令


    秦王书告朝野:为政之本,强国富民。为官之道,勤政敬事。阿谀逢迎,媚上荒政,上负国家,下负庶民,诚为大奸大恶。今少梁县令屠岸钟不思勤政报国,专精媚上,揣摩君心,猜度奇巧,歌功颂德,耕牛贺寿,发闻所未闻之邪术,沽大忠之名,行大奸之实,乃旷古罕见之奸佞也。恶习旦开,官风大坏,吏治不修,祸国殃民,法制大崩,国将不国!本王今书告朝野:秦法已修,颁行郡县;自后凡不遵法度,刻意媚上,一心逢迎而荒芜政事者,杀无赦。秦王十一年八月。


    人们听得感慨唏嘘,却又是惊诧莫名。


    古往今来,何曾有过君王不许臣下歌功颂德表忠心者?纵是三皇五帝,也还不是在芸芸众生的颂扬声中,才有了接受禅让的资格?能做到不纵容臣下庶民歌功颂德,就已经是天子圣明了。如今这个秦王,非但剐了这个临死还在喊万岁的县令,而且禁绝一切媚上逢迎歌功颂德,如何不令厚重淳朴的庶民们困惑?春秋战国以来,多少君王毁在了阿谀逢迎的奸佞手中?英明神武如霸主齐桓公者,不也是被易牙、竖刁两个割了生殖器的阉臣哄弄得不问国事,最后竟困死深宫,连尸体上都生满了蛆虫?流风蛊惑,人们相信了“是人便喜颂歌声”,以为那是巍巍泰山般屹立不倒的官道人道。可如今,这个秦王却对这一套如此地深恶痛绝,他是个真圣人么?人们想说几句,却又不敢。转而扪心自问,如此国王有何不好?只要守法,怕甚来?剐刑残忍么?可那剐的是媚上荒政的县令,又不是剐无辜百姓。仔细想想,国王无非是教官员们看个心惊肉跳,从此永远绝了这害人之风,说到底,还是对老百姓有好处啊……


    想着想着,人们心里舒坦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也消失了。虽然还是不敢像以往那样忘情地高喊一嗓子“万岁”,但也是相互竖起大拇指,低声笑谈着消融在炊烟袅袅的村庄,消融在灯火闪烁的街巷。一股凛冽的清风掠过,老秦人觉得天更蓝了,水更绿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六国大军云集函谷关外,要猛攻秦国了!


第九章纵横初局(6) 

    六、联军幕府春风得意


    河外营寨连绵,六大片旌旗军帐满当当地塞实了四十里山塬。


    大约春秋开始,黄河以南的大片平原便叫做“河外”,黄河以北的山塬便叫做“河内”。这片气势惊人的军营,就扎在大河南岸虎牢山下的河外平原上。以兵家眼光看,这片大军营地极得地利之便:北临滔滔大河,东靠虎牢要塞;引河入梁的鸿沟恰恰从虎牢山东麓南流,汜水则从南麓北流入河,三水夹营,大军取水极是方便;鸿沟与大河的夹角地带,是天下储粮最多的敖仓,大军粮秣路程仅仅只有三五十里。


    这便是山东六国的合纵大军。从六色军营的驻扎方位看,更是颇具匠心。虎牢山南麓是火红色的魏国营寨,依山傍水近粮,占尽形胜险要,乃是全军的辎重枢纽位置,正当身为“地主”的魏军驻扎。东南的汜水东岸,是草绿色的韩国营寨,背靠太室山,正在韩国边缘。北临大河的一片山塬,则是红蓝色的赵国营寨,过河北上二百里便是赵国的上党地带,正占据着这里直通赵国的唯一渡口。汜水东面接近荥阳的山塬上,是紫色的齐*营,位置正在韩齐官道的咽喉。东北接近广武的山塬上,是海蓝红的燕*营,正在魏燕官道的咽喉地带。虎牢山西麓的虎牢关外,是茫茫土黄色的楚*营,既是直面函谷关的前敌位置,又是南下楚国淮北地区的最便捷处。六大营寨各有便利,各得其所,没有一番折冲周旋,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片浩大的军营里,驻扎着六国联军四十八万,是战国以来最大的用兵规模。其中魏国精锐步骑八万,主将晋鄙;齐国步骑八万,主将田间;赵国步兵六万,主将肥义;韩国步骑五万,主将韩朋;燕国步骑六万,主将子之;楚国兵力最多,十五万大军,主将子兰。


    在这片茫茫军营的东边接近敖仓处,还有一座小军营。这座军营只驻扎着两万余人马,却是六色旌旗六色甲胄,大军帐多,大纛旗多,色彩斑斓分外热闹。这便是由六国丞相苏秦执掌的六国联军幕府。军营中央有一座砖木庭院,被百辆兵车围起的一个巨大的辕门包围着。辕门口一面六色大纛旗迎风舒卷,上书“六国丞相苏”五个大字。辕门内外,二百名长矛甲士列成了一个肃杀的甬道,亮晃晃的长矛大戟一直延伸到庭院口。这便是六军司命的幕府。辕门百步之外,扎着红黄紫蓝四顶没有辕门的大帐,帐口也是各立一面大纛旗,分别是魏公子信陵君、齐公子孟尝君、赵公子平原君、楚公子春申君。


    这片军营虽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出令统帅部,但却是四十八万大军的灵魂所在,故而有幕府之名。幕府者,将军统辖三军之府署也。将军出战无常处,所到以幕帘为府署,故曰幕府,或云莫府。究其实,幕府便是后世所谓之将军总帐,或砖石庭院,或牛皮大帐,皆可为幕府,未必有固定法式。


    时当落日衔山,幕府庭院里已经亮起了十多盏纱灯,八名侍女正穿梭般地在院中摆布收拾,厚厚的猩红色地毡使得她们变成了无声忙碌的影子。这时,腰悬长剑的荆燕大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也不看侍女们一眼,进入幕府径直掀帘进了后帐。


    所谓后帐,是幕府中用小门隔开的一个起居小寝室。此刻,小寝室的军榻上正躺着蜷卧的苏秦,那悠长均匀的鼾声,显然是沉沉大睡者才能发出的。荆燕稍一犹豫,轻轻拍着军榻靠背道:“大哥,天快黑了,该起来了。”鼾声突然停止,苏秦睁开了眼睛坐起来,伸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荆燕递过一条汗巾低声笑道:“大哥真是太乏力了,眼屎涎水都有了。”苏秦呵呵笑着擦去了眼屎口水道:“心松泛了,睡得一个眼屎涎水横流,解乏。”说着霍然站起,“你先去应酬,我冲个凉水便来。”


    在起居琐事上,苏秦从来不用仆人侍女。国君们赐给他的侍女,都是专门挑选的侍奉能手,可他都一律婉言谢绝,实在推不掉就送给别人。他惯于自理,也善于自理,对伸手来衣张口来饭的那种贵胄生活极是厌烦,认定那种生活对心志是一种无形的消磨。此刻他脱光了身子,走到帐角提起一桶冰水便从头顶猛浇下来。一阵寒凉骤然渗透了身心,顿时便清醒起来,用大布擦干身子擦干长发,换上一套干爽的长袍,分外地惬意清爽。


    寻常时日,苏秦也不喜欢给头上压一顶高高玉冠。只要不是拜会国君,他总是布衣长袍散发披肩,最多是一根丝带束了灰白色的长发而已。此刻长发未干,他便布衣散发悠游自在地走出了内帐,来到了大帐口。本想到外边走走,看看落日,可望着庭院中亮晃晃的长矛大戟,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百夫长,教甲士撤到辕门之外。日后辕门内无须甲兵护卫。”


    两个百夫长却是异口同声:“此乃军法,小军不敢擅动!”


    “谁的军法?回头我自会向荆燕将军说明,撤出去。”


    两个百夫长一举短剑:“辕门之外,列队护卫!”矛戈甲士锵锵然退了出去,辕门内顿时清净宽敞了许多,仿佛一个别致的庭院。苏秦踱步“庭院”,远眺晚霞照耀下锦缎般灿烂的大河远山,心头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儿。


    秦国食言,楚国愤怒,使眼看就要夭折的合纵骤然有了转机。当苏秦风尘仆仆地赶到郢都时,楚国朝野正在一片愤愤然的混乱之中。楚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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