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春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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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一晃,便到了院子中心,站在雪中不言不动,象个从黑暗地狱逃出阳世的鬼魂。
五人冒雪踏入院子,两面一分。相距约三丈左右,东方尚义独自上前。
“朋友请了。”东方尚义抱拳行礼:“大驾风雪光临寒舍,东方尚义深感荣幸,请教朋
友高名上姓。”
黑袍人不言不动,毫无反应。
“朋友想必有难言之隐,不便亮名号。”东方尚义修养到家,不再追问:“请移玉客
厅……”
“哼!”黑袍人总算发出了声音。
“朋友……”
一声鬼啸,黑袍人突然扑上,一记现龙掌劈面吐出,飘雪被强烈的掌风激得折向而飞。
出手便是霸道的内家掌力,东方尚义难免怒火上冲,但强忍怒火移位避招,吸口气功行
百脉,拉开马步。
“朋友……”他同时急急喝止。
他的一位同伴及时掠出,一记佛云拨雾挡开了黑袍人跟踪追击的第二掌,双方的掌力皆
浑雄无比,同向侧飘出八尺,似乎势均力敌。
“咱们后会有期。”黑袍怪人沉声说,似乎这一掌占不了便宜,不再逞强,及时撤走。
黑影凌空骤升,倒飞出两丈后,再一鹤冲霄跃登前面的屋顶,积雪纷纷下坠。
“不要追了,这人的来意可疑。”东方尚义拦住作势追赶的四位同伴:“追也追不上,
这人的轻功已臻化境,追上去要吃亏的。”
五人从容转身,向廊厅举步。
谁也没料到厅阶两侧潜伏在雪中一身白,即使走至切近也无法分辨。
刚登上阶顶,暗器如暴雨般光临背心。
阶右的石鼓顶端,遗留下一块银牌:血符。
这块银牌所刻的符录,以朱漆填底,所以叫血符,天道门十大使者中,血符使者的信
记。
五个人一个也没救活。
东方尚义中了两把飞刀,向抢救的亲随说出事故的经过,才咽了最后一口气。
南京,大明皇朝的南都,天下第一大城。
以往,这里叫金陵,好几朝世代的皇都。
奇怪的是,在这里建都的,都是短命皇朝。
说穿了并不奇怪,这里是江南的代表性地区,太富裕了,太富裕便令人懒惰,奢侈,腐
化,贪生怕死,汲汲于争名夺利……
雍不容在新年过后,就感到每天都烦恼。
比方说:上赌坊手气奇差;与混混们在秦淮河风月场所打架总是输:帐房交下的滥帐一
直算不清出差错;等等、等等…
六年前,他将本名雍有容改成雍不容,从大胜关老家进都城混日子,在龙江船行做小伙
计。
他一直就默默无闻,六年了,还混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段新年过后的日子里,他的烦恼似乎有增无减。因为,也许寒冷的缘故,气氛不太
对。
他发觉南京暗流激荡,有许多高手名宿象是来赶集。
他的代步小鳅船,沿中新河向南上航。
过了新江关码头。船只渐稀。
上游的终站是大胜关的大胜港,这一带偶或有些图方便贪便宜的中型船只,从大胜港驶
人中新河,不是大江,可以节省半至一个时辰的航程。
向西望,江心洲挡住了视线,看不见七八里外大江的壮阔景色,但仍可看到大型船只参
天而起的巨大风帆。
那些三桅大船的主桅,有些高有十三丈,三或四段风帆大得惊人,还在卅里外都可以看
得一清二楚。
活在江上,看多了就不以为怪,在大江上下,各地的船只型式各异,但在他眼中,一瞥
之下便可分辨出是何处的船只,何型与何种用途他一清二楚。
后面,一艘八浆快船行将接近。
两浆与八浆,相差太远了,追及自是意料中事。
不经意地扭头四顾,看到了那艘船。
“我看,麻烦又来了。”他暗自嘀咕:“天杀的!这段时日里,我一定冲了某一位太
岁,得罪了某一位神佛,不然为何光走霉运?”
他右浆加了一分劲,船向左岸靠,贴岸行驶,应该可以避免麻烦吧?
他认识那艘快船,镇南徐家的,没错。
大胜镇分为三部份:大胜关、大胜港、大胜镇。
关,是南京廿六卫中的一卫,派有一位千户长坐镇,负责陆上的防务,配属有江防水军
一小队十二艘巡江船,负责江防治安,缉私,捕盗……
港,是往来船舶的码头区,但长程客货船通常不在这里停泊,除非避风或发生意外才驶
入港中暂避。
码头区也就是商业区,最复杂的龙潜虎伏地段,设有巡检司衙门。
镇,是本地老居民的居住地,位于港的南面。
南郊,星罗棋布散落着一些田庄,这些田庄的主人,才是镇的名流,地方上的爷字号土
豪或权势人物。
大胜关是南京的南面门户,原来叫大城港镇。
本朝定鼎初年,陈友谅从这里进兵威胁京师(那时的京师在南京,朱洪武派杨景扼守,
在这里大破陈友谅的大军,从此,奉圣旨改大城为大胜。
两百多年来,这里的人已经不知道“大城”的故名了。
大城镇徐家,就是大名鼎鼎的本镇田庄主人之一,叫徐定还徐大爷。
据说,徐大爷是莫愁湖中山王徐家的族人
两百多年来,中山王除了世袭的庄爷仍在之外,权势早衰,徐家的众多子孙星散各地各
谋生路,有些后裔似乎忘了自己的显赫家世。
徐大爷绝口不提中山王徐家的事,当然不承认是中山王的后裔,此徐非他徐,不需抬出
功臣王府家世来唬人,事实上他在大胜镇已经拥有最高的财势。
与豪强为邻,决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雍不容的家,就在徐家田庄的东面三里左右,是一片比徐家小十倍的小农舍,合当然比
不上庄,雍家的田产也比徐家少十倍有余。
三里,目力可及,中间隔了青葱的稻田,有小径可以往来。
平时,雍家的子侄,根本不敢经过徐家田庄,往来镇港,绕走另一条小径,远了两里左
右。
雍不容也一样,宁可多走两里路,以免碰上徐家的子侄。
徐大爷的三个儿子:徐忠、徐勇、徐义,不但是大胜镇有名的恶少,也是大胜港的地头
龙,没有人敢招惹他们,惹上了保证日子不好讨。
从小,徐家三兄弟就吃定了雍不容。
从小,徐大爷也吃定了雍不容的老爹雍永和。
与豪强为邻,必须能忍,忍字头上一把刀,不忍也得忍。
也许,这就是雍永和把儿子定名为“有容”的缘故吧!有容乃大,大则无所不包容,肚
大量大才能活得愉快。
但他离开家园独自出外谋生,却把名字改为“不容”。意思是天地不容,人为刍狗!
当然,镇上的人,大多数不知道他在外面混,改有容为不容的事。徐家是知道的,却不
探究改名的因由。
聊可告慰的是,两家世居三代以来,除了小时候彼此吵过打过架之外,长大之后,便不
曾发生过真正不愉快的事故,所以倒还相安无事。
这得归功于雍家能忍让,所以才能相安无事。
这几年,徐忠和徐勇已经有了子女,不再狂傲嚣张,但老三徐义刚好二十出头,似乎比
两位兄长早年的行为更狂傲嚣张,更喜欢欺负乡邻。
而且,更多了一位女暴君:徐霞。
这位大小姐其实并不大,十七岁多一点,正是性情最不稳定,最易变,最会挑毛病的尴
尬十七岁黄金年代,会做梦的年龄。
问题出在徐家请了教师爷,教儿女练武。
徐家本身就具有家传武艺,再肯花重金聘请名武师做教师爷,可知必定兼具备名家之
长,拳剑大佳自是意料中事,一拳就可击毙一头大牯牛不算夸张。
大多数殷实家户,讲的是耕读传家,而徐家却正好相反,耕武传家。
八浆快船渐来渐近,不久便到了后面二三十步。
一点不错,中间坐着徐义、徐霞兄妹俩。
他心中暗叫不妙,他就怕碰上这两难兄难妹。
去年他回家,在大胜港码头。就碰上这一双难兄难妹在码头,向一艘外地来的小客船旅
客挑衅。
他恰好鬼撞墙似的把船靠旁停泊,遭了无妄之灾,徐义硬指他是那艘船几个倒楣的同
伴,有理说不清。
结果,他挨了一顿揍。
冤家路窄,怎么今年又碰上了?
每年的清明前三五天,他必须回来扫墓祭祖,仅在距客州里的南京干活,清明不返家扫
墓,那还得了?他老爹不揍他个半死才怪。
他想躲,躲近岸行驶,应该躲得过的。
是祸躲不过,半点不假。
“喂!雍有容,回来啦?”徐义突然大叫。
八桨快船慢了下来了,而且向他的双桨船靠。
“是呀!清明快到了哪!”他只好陪笑。
快船中间没建有蓬或舱,双桨代步小船也没有任何遮蔽物,所以双方都看得真切。
徐义高大健壮,象头大牯牛,剑眉虎目,确也一表人才。
徐霞从小就是大胜镇的小美人,愈长愈漂亮,有江南美女的妩媚俏丽,兼有北地女郎的
高挑身材,刚健婀娜兼而有之,所以眼睛长在头顶上,对于作弄镇上的年轻子弟,她兴趣甚
浓。
刚眉开眼笑听对方说着中听的奉承话,很可能立即变脸给对方两耳光,甚至赏一记粉
腿,毫无大闺女的风度。
所以这两年来,大胜镇的年轻绅士们,虽知道徐家有女怀春,但谁也不敢再引诱这位女
强人了,碰上了就躲得远远地,敬鬼神而远之。
八桨快船傍在他的右舷外侧,采同一速度齐头并进,有意与他纠缠。
徐霞那双亮晶晶的明眸,无所忌惮地直盯着他,眼神怪怪地,总算比去年杏眼睁圆狠盯
着他好多了,女强人发起威来,委实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今年你没带同伴回来呀?”徐义盯着他笑,是一种恶作剧的,不怀好意的笑。
“徐三爷,你饶了我好不好?”他委委屈屈地苦笑:“去年的事你已经弄清楚了,我冤
枉挨了一顿,看到你们两位,我好象骨头又开始发痛了。”
“哈哈!该说骨头发痒,皮肉也痒了。”徐义得意地大笑。
“我怕你,三爷。你看,我只有一个人。”
“还好,我今天心情好。”
“阿弥陀佛。”
“你信佛?”
“冲免挨揍份上,信又何妨?”
“真没出息!”徐霞突然不屑地说。
“人贵自知,贤兄妹的拳头重,揍起人来象千斤大铁锤。我没出息已经被打得受不了,
再有出息,恐怕身上就没有几根骨头是完整的了。”
“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严重,我的拳头有分寸,这就是内家拳的奥妙,力道收发由心,
我不会真的把你的骨头打碎,毕竟咱们是一起长大的邻居。”徐义得意洋洋,为自己吹嘘
着。
“哦!徐三爷,什么叫内家拳?”他傻傻地问,怪认真的。
“这……你不懂也就算了,反正说也说不清。喂!你在龙江船行干了几年的活呀?”
“六年。”他说:“十七岁就去了。家里的田有我哥哥照料,我总不能在家吃闲饭
呀!”
“你在船行的差事是什么?”
“开始是在帐房打打杂,两年后跟着两位夫子整理散帐,这两年随周东主往来各埠头,
处理各分行的特殊事故,管理零星运栈单等等琐事。再过两年,我可能升任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