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洪宇澄-在天堂边疯长 >

第3章

洪宇澄-在天堂边疯长-第3章

小说: 洪宇澄-在天堂边疯长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槐咦咭槐呖蓿蝗痪醯茫榘锏目伪臼侨绱顺林兀拖裎业男囊谎! ≈笪迥曛洌崃撕眉复渭遥蠢胧兄行脑椒⒃读耍诤贾莩堑奈鞅苯恰E级乙不嵯氲叫⊙┖托∮晁牵墒俏乙恢泵挥谢匮Hス�
  那年我考上一所重点高中,离家很远,来回要坐一小时公车。
  报到那天去宣传栏看自己被分在哪个班,挤半天挤不进去,一大票人密不透风的,家长挤得比学生还狂暴三分,我只好退身在花坛上坐下了。
  花坛另一边坐着个男生,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人在那宣传栏前拥来挤去,似乎感觉很畅快。他见我瞧着他看,就对我说:你看他们多累,像个弱智军团。他还说,我叫范子澄,孔子的子清澄的澄,你叫我橙子吧。然后伸出手来。我也连忙伸出手去说,我叫秦沐,如沐春风的沐。
  手一递,竟没和他接上,我方发现这小子把手举起来挥了挥是在和别人打招呼。我的手一厢情愿凌空僵了几秒,懊恼地败兴而回。范子澄一挥挥来一个小女生,那女生上前一把就搂住了他身子。我吓了一跳,心想这厮放人群里毫不起眼,竟能把小女孩驯服成这样,是个拐带高手。海不可蠡测啊。
  范子澄牵住那女孩的手对我说这是我堂妹范子静。我方恍然,自惭以己度人,用心不良。接着他起身对我说我们走吧。我愕然问他去哪。他头一歪说你不是叫秦沐吗,你和我一个班是六班的,名次就在我后头。他见我越发愕然,又说:其实我老早来了,名单看了好几遍,班里的名字都记下大半了,坐这儿等我妹呢。说完就笑起来。我看他笑得有点邪恶,但就是让人觉得有味,这是个聪明的孩子。于是我这笨孩子坦然上当,帮着把她妹的东西搬到了女寝的三楼,再把范子静送到她自己班,方和橙子离去。临走的时候范子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没去读那里面的意思。
  我问橙子,你妹和你同年吗,今年一起考进来的?他告诉我他比他妹大一岁,但两人向来一块念书,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他们那一票“子字辈”的还有一个表哥叫张子儒也考进来了,还和我们一个班。
  和橙子一进教室我就想热泪长流,班里的人一个个像妖孽好似核战余生的畸变群。因为范子静耽误了时间,位子基本上坐满了,我低着头在重重蹄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双落单的,就径直过去坐下了。
  转头看看同桌,是一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我登时想起一句词话:众里寻他千百度……瞧她朝自己笑得那么干净,没意外的话是班花了。可惜我自从离开小雪以后,就再没动过春心,看姑娘家藕臂葱指的,倒真觉得自己这回是暴殄天物。我冲着她也笑了一个灿烂的,说你好我叫秦沐。不想那女生却突然敛了笑说道:得了,你怎么知道我好。我一愕,觉得这话真是国宝,就说,就算我说错了。女生秀眉一挑,错了还不道歉?
  我吓傻了,看她不像是开玩笑,心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今天出师不利要忍。忙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她见我真肯低声下气,神色就缓下,说我叫花婷你记住别忘了,不然有你瞧的。
  我当时心中恼火,爸在家常教我要像个汉子,结果一出来自己净装孙子,想想就要发作骂她贱人。但我一触花婷那眼神,真是冷得惊心动魄,看着就要打哆嗦,到口的话蔫了。我就奇怪人家才一刻钟的年纪,却好似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地兜了好几个周折。  人差不多到齐,一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就开始讲话。他是班主任叫唐明德,教英语的。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偏偏洋洋洒洒尽兴发挥,从他小学说到师范,从安徽说到新疆,又说到下西藏教学时如何沿途与逃犯路霸周旋,直到其他班都放了,直到手里的一大杯茶水喝尽,犹不见终期。底下的人初时听得心惊肉跳,而后心神俱累,头痛强忍,空腹苦等。我预感呆在这个班以后的日子会折寿。
  在学校宿舍睡的第一夜,进了寝室没人理我,半夜一人磨牙一人呓语多人打鼾,我想我真撞了鬼了,这班里没一个人类。我失眠了,发觉左边床的被子隆成个粽子还有灯光透出来,那么晚了这同学真用功!刚这么想呢,这人一掀被子大口喘气吓着我了,他见我没睡就说被子里闷得好热。我说那是,就见他手里捏一GBA,原来三更半夜打游戏来着。
  我这时候方打量他,那胖得鼓起来的脸和哆啦A梦的身段让我想起了肥猫。他关了电筒说咱们聊天吧,反正你也睡不着。好啊我说。我问他名字,叫方俊,大家都叫他小胖。我借月亮细看他心想你还真俊的,就那脸,我照着最高点一针扎去,怀疑飙出来的不是血是猪油。
  小胖说,嘿你知道吗,坐你边上的花婷,她是头母狮子,我以前和她一个学校的,有多少人被她整得半死不活的,你还敢坐她边上去。
  我说大约领教了,她怎么一副死了爹娘的德行。小胖嘿嘿一坏笑:就被你说中了,她妈是死了。而且她爸还是蹲监狱的,她寄住在她姑妈家。我一听心想还好,白天没怎么她,要不然走街上被人砍了还纳闷呢。她妈怎么死的,我问。小胖说听说和别的男人鬼混被他爸打死的。我心里登时凉了,觉得花婷很可怜,自己爸打死自己妈的情况,我只在黄易小说里见过,是邪王石之轩的勾当。
  第二天花婷三番五次找我麻烦我都没吱声,没爸没妈的孩子,我怎么能和她一般见识。以后混熟了我还是由着她折腾我,那段日子脾气出奇的好,我自觉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就有一回她抓一听可乐死命晃,我越瞧越心惊,正想撤,嘶啦就喷我满头满脸,认识以来她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我永远忘不了她笑得那个美丽,让我秦沐如沐春风。不知为什么我涌上来的火气蔫了,最终还是没有骂她你这没人性的疯子。不过当时我真打算换位子,再熬着我怕粉身碎骨,既然对她下不了手教训,还不如趁早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自己都没舍得糟蹋,要被爸晓得那么没出息还不抽死我。
  可是自她喷我可乐以后,我觉着她的德行从头发丝变到了脚趾甲,对我不吆喝不讽刺不拳脚相加还一天数次朝我如沐春风。我以为她头壳坏了或是回光返照什么的,或者像天山童姥每多少年发情一次,心里有点毛骨悚然。
  我犹豫了几天最终还是没搬开,觉得我若走了也许她又会像从前那样凶。人总爱高估自己在异性心里的地位,我希望天可怜见这次我没估得太远。其实我自己知道最直接的原因是我喜欢看她冲我如沐春风。人应该想办法多笑笑,生命里总是满满的让我们哭的事,咱得和它们对着干。我这么教育她。小胖说算是钦佩我了,我驯服了一匹胭脂马。我捏他糯米脸,你说人话不说!
  周二历史课,由于我刚翻到广岛长崎被老美掼了两颗原子弹那一节,就传来消息说世贸大厦被摆平了。我第一个念头是小日本报仇来了。心头最腻心的两个国家狗咬狗,其实我是挺欢畅的。唐明德打开电视机给我们看新闻,电视台也没太详尽的解说,放那几个镜头放出了瘾,反反复复让飞机拼命撞,让楼拼命塌。同学的神色,惊讶之外是一脸痛快恨不得击节赞赏:太岁头上被人动土啦。我看到原来是被飞机撞的,想日本不会搞这调调,它要弄起来保管更加恶劣。就没劲了。
  后来看美国佬在那边哭得鼻涕拉碴的,又想美国人也是人,挺可怜,心里就更没劲了。然后也死了好多中国人,而且在楼里的中国人都是知识分子,对国家也是损失。另外炎黄子孙大老远跑去美国工作还客死异域,家里的祖宗那边也不大好交待。这么一想,我还真不大舒畅了。
  橙子看着电视里的世贸大厦重复塌了不下二十次,然后告诉我,近几年杀人越货一旦闹到众人皆知,有点事儿就会被归纳为“什么主义”,这回是恐怖主义,和平年代闹大了煮条狗吃也容易被归纳为恐怖主义。他又说,喊打的总不会是百姓,都是官,官喜欢打架是出了名的,一打就有钱和权,百姓只有赔命。喝二两酒以下的清醒百姓九成是不想打的。  我说你分析得很对,橙子眼珠子一瞪说这还用得着分析吗?就说台湾吧,至少能看出百姓是痛恨战争的。底下人的念头是,台湾是一定要弄回来的,但仗也最好别打,就是说把它牵回来,别扇回来,跟老子揍儿子一样,祖宗不大开心。
  我说,只可惜这儿子很变态喜欢受虐,比较叛逆,不肯认爹。
  橙子说,当代的孩子都叛逆,由此可见国事和家事的矛盾基本一致。
  我当时就觉得橙子挺哲学的,虽然我不知道哲学是什么意思。  世贸大厦摆平的那天,也就是我们新生军训的第一天,所以我们格外较真,有好些人打算书也不读了,等军训一了结就此随部队回去,然后再随他们一枪一个去消灭小日本和台独分子。
  但是一天军姿站下来多半人就改变了想法,有人说军训之苦和在田里干农活差不多,所以我们还是读书吧,歼灭台独分子的任务还得靠农民伯伯。说这句话的同学高高瘦瘦的,很像《鹿鼎记》里的胖头陀。
  其实站军姿是很乏味的,加上阳光凶猛,基本上构成一种肉类烧灼。肉比较多的同学能量多,烤出来的油烟也多,肉少的反之,所以相对不吃亏,站着就不大有后顾之忧。小胖很凄惨,烤得满脸是油,而头陀因为肉少站得就相当平稳了。我和头陀属于那种一见如故,原因是我们都特别痛恨小日本,我唯一和日本有关系的私人物品就是几本机器猫的漫画和一个松下随身听。头陀告诉我不要看日本漫画,是文化侵略,中国下一代太危险了。我说,我看机器猫是为了了解日本,师夷长技以制夷。
  头陀藏不住话,我就自己一句引他十句,没几个时辰把他底细翻个清白。听头陀说在校外有个小学就弄上的女朋友,已经交往六年了。他女朋友是跳舞的,最初是他朋友的女朋友,小时候和一帮哥们儿在凉亭没事做就说真心话。轮到头陀时他老老实实说喜欢他哥们儿的女人,那哥们儿想也没想就说你拿去吧兄弟重要。头陀就糊里糊涂多了个女朋友,好像人口贩卖一样。
  我大致一算六年前他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正是武凯拿“相依为命”这个成语哄骗和我有婚约在先的小雪的那一年。我于是想到了,诺言有时候真的很羸弱,只是人在对未来没有把握时做下的一个心理结界,对现实毫无匡助。我不禁长长叹了口气,真的该和头陀的哥们儿女一样,女孩子嘛,看开些。
  头陀一脸春心荡漾地继续告诉我他女朋友如何面孔天使身材魔鬼,我只好笑笑说你福气好啊。他说是啊,随即摇头说,不是啊,我到现在为止连她的手指都没碰过。我恍然,原来他是个柏拉图,心中欢笑。
  我笑了一会儿,教官就催我们继续肉类烧灼。军训的教官一个个皆小巧玲珑,立于我们面前对大部分学生尚需仰望,但他们的嗓音却宏大苍茫,每喊一声皆调动浑身能量去歇斯底里振动声带,仿佛不屑为下一声喝令留下余力。我觉得当兵的人真把自己囫囵献给国家了。可惜他叫得再卖力,总有人不买账。我看到一些女生晕过去了,其他人就笑,甚至有个女生是笑着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