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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雨梦迟歌-第21章

小说: 雨梦迟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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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现在肯定恨不得掘地三尺挖我出来,拿到兵符去指挥岳天泉吧。余洛不知道使了什么障眼法,竟然将我藏得这么稳妥。
    这个岳天泉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是个耿忠的人啊。
    “小姐在想什么这么开心?”金菊一边为我绾髻一边微笑问道。
    今晚上府里有庆祝宴会,要正式一点的装扮,正好金菊懂得梳各种各样美丽的发式,我就央月落同意她来给我梳头。
    懒懒笑着,托腮凝望镜中倩影,打趣道:“菊儿心灵手巧,将我打扮得这么美,当然要笑了。”
    金菊细心束紧我耳边一缕发丝,温温婉婉的嗓音,“奴婢可不敢居功,小姐本身就长得不错,近些时日竟似越来越漂亮的。”
    “唔,我也这么觉得。”我仔细端详镜子里的那张脸,奇怪道。
    乔竹悦除了脸长的普通,其他身体部分可真是不赖。一身肌肤白皙滑腻若凝脂玉,一双素手纤纤十指,两眸明亮如秋水,满头乌丝浓密如云,柔韧光泽。
    更让我疑惑的是,这张平凡无奇的脸最近好像在变,比刚来时漂亮多了。仔细观察五官,又发现不了变化的痕迹。找不到哪里不同,可明明整体一看的确与从前明显不同,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就是顺眼,协调多了。
    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劲,拿近镜子,皱眉端望,依然有强烈的说不上那里变了的怪异感觉。
    记得启云说过什么“等日子好起来,小姐也就能恢复容貌了”,难道还说准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能把人变美丽?
    我摸着自己的鼻子嘴巴,喃喃,“怪了,还真是漂亮一点了,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儿呢?”
    “啪——”
    我回头,是月落手里的绢扇掉地上了。
    她迅速捡起来,屈膝垂首,“对不起,小姐,奴婢正整理明月节的果盘,不小心磕掉扇子了。”
    “傻丫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歇着吧,也去换身鲜亮的衣裳,粗活叫别人干就行了。”我笑笑推她。
    “嗯,奴婢到云姐姐那边了。”月落行礼退了下去。
    金菊慢慢梳理我的长发,细声细语,“小姐,月妹妹是担心云妹妹呢。刚才巧巧来报了,云妹妹还睡着,没见醒。”
    我低叹一口气。
    段离潇说启云在八月十五左右能清醒,这几天便一直遣人每半个时辰来向我报告启云的情况,可等来等去总未见喜讯。
    “知道了,叫他们还候着吧。”
    在金菊灵活的双手中,一个样式简单又雅致的新月髻很快梳好了。
    今天早上我打算看完启云后便陪着雪池雪舞,倒是月落,知道我要去雪池房间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要说的,月儿?”我走在通往雪池厢房的檐廊上,直截了当问她。
    月落杏眼一眨,凑近我小声道:“小姐,那个严瑾夕,前天就离开了……”
    我掠了掠耳边垂下的青丝,假装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我知道啊,她来向我辞行了嘛。”
    月落有点怯瞟我一眼,扁扁嘴不再出声。
    我置之一笑。
    雪池的房间宽敞,光线足,没有奢华的装饰。金菊给他安排得不错,想必是余洛的授意了。
    一张暖和舒适的床,干净的书桌,笔墨纸砚,几本散发清香的书,几套粗布衣服。
    如今的生活之于他,大概像天堂了,比以前风餐露宿不知道好了几倍。
    “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文武并用,垂拱而治。”(注①)
    我略翻他看的书,随口问道:“这些都看得明白么?”
    雪池今天不用上工,明月节放假一天。这个少年一直挂着纯净憨厚的笑容,恭谨回答:“嗯,开始有点不太清楚,仔细一琢磨,觉得很有味道,实为至理。”
    “那就好。”我合上书本,吟吟笑语,“读书贵在自己动脑思考,再过个一两年的,你也该准备好秋试了。”
    他带点憨气地笑笑,没有答话。
    旁边的雪舞挣脱月落的手,扑过来抱着我的手臂,撅嘴抱怨,“姐姐,哥哥他不理我。每天我起床他就走了,晚上他回来又只看书,不跟我玩,还嫌我吵。”
    “舞儿!”雪池大窘,过来拉她的胳膊,脸都涨红了。
    月落急忙上来抱她,哄道:“妹妹乖,怎么爬小姐的身上了!”
    我挥手阻止他们,把瘦小的雪舞抱到膝上作好,拉拉她的羊角辫笑道:“雪舞是乖孩子,他们坏呢,是不是?”
    “就是!”雪舞瞪着面面相觑的月落和雪池,大声抗议。
    我笑咪咪问她:“雪舞还记得姐姐说得宁采臣上京赶考的故事吗?你看,宁采臣为了赶考多努力啊,在漆黑的兰若寺坚持点灯看书,这才感化了本来想吃他的女鬼小倩,最后小倩还爱上了这位憨厚勤奋的书生,两个人幸福生活在了一起。这个故事说明了一个道理,男子要努力学习,刻苦用功,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雪舞想要一个好嫂嫂的话,以后就不要打扰哥哥念书哦。”
    雪池刷地耳根红透,瞠目结舌。
    月落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瞅着雪池,“扑哧”失声笑出来。
    雪舞眨着眼睛,一脸疑问,“哥哥勤奋看书就有好嫂嫂?跟姐姐一样好吗?”
    “舞儿……”雪池恨不得上来捂住她无遮拦的小嘴。
    我笑着看雪池一眼,点点她的小鼻子,“比姐姐更好的!所以雪舞要乖,姐姐陪你就够了,月姐姐现在不也天天教你武功,雪舞喜欢不?”
    小女孩咧嘴笑嘻嘻,转身抓住月落的手,仰脸天真地说,“月姐姐也好,月姐姐武功比金成哥厉害多了!”
    我忍不住敲他脑袋,“舞儿努力练功,以后要比月姐姐更厉害呢。”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这时有丫头来报,余洛在外厅等我。
    注①:出自唐代魏征,《谏太宗十思疏》
                  
24金香闯进
    余洛静静品一杯香茗,恬然安素。今天他挑起一半头发,束了一顶玉冠,深紫色华美袍服,绣着飞天蟠龙的皂靴。略略苍白的脸英俊清朗,整个人就是美好的画卷。
    他抬起灿若星辰的美目,唇边一抹笑,“过节准备的东西够吗?不够我吩咐管家再送过来。”
    我端正坐在椅子中,垂首敛目的矜持,“足够了,谢谢余公子关照。”
    余洛不以为忤,了然地看着我,云淡风轻。
    连日我故意的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在他温淳的包容中消于无形,令我手足无措,反倒尴尬歉疚,自觉矫情。
    他半开玩笑,轻轻说,“听说迟歌对雪池雪舞极好,反而对我这个正主儿不怎么上心。”
    我只好放弃挂着正经的面具,眨眨眼,“那多人伺候你,排队也轮不到我啊。”
    他失笑摇头,站起来拉起我往外走,“尖牙利嘴!走,我们到园子里逛逛,这两天你老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今天明月节,新换了应景的各色菊花,瞧瞧罢。”
    余洛说得轻描淡写。
    原来他一直有关注我。
    抬眸凝望他隽淡的背影,绸缎般的发丝萦绕着天然茶麸的清净味道。
    我拉他的袖子,唤住他。
    “余公子。”
    他回头,“嗯?”
    我好喜欢他纯粹如泉水的墨黑眼瞳。
    我呆呆看他俊秀的容颜,说出的话却是极认真,“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照顾一下雪池兄妹,可以吗?”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微凉的体温沁过来,他嘴边隐去了笑意。
    一直知道,余洛要是敛去温和恭谦的气息,清透双眼犀利地盯着别人,是很可怕的。他的眼神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透出强烈的对生命的淡漠轻蔑。高贵清华的冷冽气质,无形中令人心魂俱慑,敬之畏之,不敢亵渎。
    “好。”
    我苦笑,不得不面对他的逼视。
    现在他就盯着我,深邃眼珠有致命的诱惑,也有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开口却是极温柔,“我也会护你周全的,我不允许任何人——”
    “少爷,金香大管家带人闯进来了!”水琪忽然匆匆忙忙闪身出现,脸色凝重地单膝跪下。
    余洛转过头,一霎已恢复了恬淡漠然,适才凌厉的锋芒尽收,淡淡一笑,“哦?居然来的那么快?”
    我有些担心,“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水琪大哥挺着急的样子,是有人凶神恶煞来找茬吗?”
    余洛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拉着我转个方向,徐徐朝外边走去,“那迟歌敢不敢跟我去会一会这恶煞?”
    言辞满是调侃之意。
    我好奇起来,“你都不怕,我为什么不敢?”
    “很好,水琪,带路。”
    金香大管家是什么人?我一路琢磨,大概跟德大妈一样狠辣,虚伪,看来头也许更盛气凌人一些。可是再怎么趾高气扬,也只是个管家啊,居然敢对世子不敬?
    等见到真人,我才知道我完全想错了。
    什么狠辣虚伪,仗势欺人,丑恶嘴脸,全只是我的凭空想象。
    场面蔚为壮观,余洛现身的一刹,所有童仆婢女跪下地,密密麻麻布满了偌大的前庭。
    一位四十多岁,又瘦又小的妇人颤颤巍巍迎上来,脸上沟壑纵横,看得出年轻时眉目是极清秀的。她拉住余洛的手,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少爷,最近病好多了吧?”
    余洛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敬重,轻轻抱着金香瘦小的身躯,安慰道,“好多了,香妈妈,余儿很想你呢。”
    “余儿,让妈妈好好看看你。”金香抹一把老泪,拉住他胳膊细细观察他的脸,“可怜的儿,每年也只得这几天脸色好一点,那段先生为什么就不肯留下住在王府……”
    “香妈妈,余儿很好,段先生自有他的难处,我们不能怪他。”余洛轻声接过话。
    金香眼睛通红,叹息抽噎,“唉,这是自家造的孽,当然不敢怨别人,你娘泉下有知,心中又该难受后悔了,天作孽啊……”
    说到这里,金香掩嘴,无声哽咽更厉害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余洛轻柔地拍她的背助她顺气,温柔劝道:“香妈妈,别哭了,好好儿过节呢,又弄得伤感起来,娘会更担心的。”
    “就是,人老了……”金香掏出帕子不住拭泪。
    我都看出来了,余洛和金香明显感情不一般,真挚深厚,金香显然是很疼爱他的,看他的眼神就像一位妈妈看自己未长大的孩子。怪不得刚才余洛那副样子,敢情我白操心呢。
    “余儿,听说你是为了一位姑娘不回王府那边过节,就是这位姑娘吧?”
    金香恢复了情绪,转身打量我。
    “嗯,这位是莫姑娘。”余洛不置可否。
    什么,为了我不回王府过节?
    我吃惊地看向余洛,他似笑非笑的星眸除了一片清明,别无暗示。
    我只得转向金香,不知道要行什么礼,跪下?屈膝?磕头?乔竹悦好歹是安琴郡主,用不着吧?
    余洛,你搞什么鬼啊。
    最后我只微笑地点点头,矜持道:“金香管家,小女子姓莫,名唤迟歌。”
    她拉起我的手,善意地打量我一番,叹气道:“也是个好姑娘,可怜……”
    我巴巴望向余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金香。
    余洛走过来,“香妈妈,这次突然来落雨行府,是父王的意思吧。”
    金香点头,鱼尾纹深了一分,忧道:“。余儿,王爷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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