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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雨梦迟歌-第12章

小说: 雨梦迟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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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一酸,唤住那袭孤寂清瘦的背影,“余公子……”
    身形顿住,余洛回眸。
    我却再次低头看脚尖,嗫嚅道:“那个,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雪池雪舞,否则我们别乱棍打死了呢。”
    余洛轻笑,“你谢谢水琪才是,是他给你解围的。”
    我咬唇翻他一个白眼,“你当我不识时务啊,如果不是你的意思,水琪才不管我死活呢。我可没有自大到以为自个儿是这府的主子份上。”
    说完我忍不住笑出声。
    余洛望着我,摇摇头也笑了,“就你鬼精灵。”
    金菊金梅过来扶我回屋,一大群侍卫丫头也跟在余洛后面向西回院子了。
    爬满藤枝的花廊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翳,暗香浮动,蝉鸣愈躁。
    
                  
13阴谋丛生
    启云,段先生说月落明天就能醒了,你还要多少时间才能睁开眼睛?”
    我握着启云冰凉的手,怔然望着她苍白的睡容。
    每天早饭时间后我都会来启云月落房里,自言自语说上一会子话,我知道,她们最担心的是我的安危,每天让她们听到我安然无恙的声音,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你是不是怪我和月落扔下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杀手?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肯醒过来?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决不会弃你而逃了。我好害怕你和月落会离开我。那些海我们的人,我会一个个叫他们不得好死……”
    晨曦静静铺满整个房间,只有我喃喃自语。
    窗台上一枝杜鹃花插在名贵的彩釉花瓶里,沐浴在阳光中。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上面刻有精致的花纹,中间是栩栩如生的张牙舞爪的龙,只有上半身。这正是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月落把我藏在树上时塞给我的。
    看样子是联络用的信物。
    五指收紧,我将这块小木牌用力攥在手中,眼中冻上一层寒霜,心中暗道,“我会找出灭门凶手,替乔家报仇。现在等启云你醒过来,然后我带你们逃出落雨行府,回京都去!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收回眼光落在启云依旧沉静的脸上,我扯出一丝笑容,“不过,启云,不用担心我。落雨行府虽处处是陷阱,但主人不知为什么没有为难我。而且那些小伎俩,我还应付得来,冰糖荷叶粥?哼!”
    我冷笑一声。
    “如果我不是在北京念大学,还真的傻乎乎被耍一道犹不自知。呆了七年全北京的小吃尝了个遍,想拿吃的来试探我?白费力罢了。”
    “想不到我原来那个世界的背景,跟你们长孙皇朝的京都不仅地理位置差不多一个方位,风俗传统什么的也没什么大区别。幸好他们遇到的是我,否则这游戏也太不好完了。”
    我咧嘴笑呵呵,语气却是阴冷的,“启云,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桃花簪?古琴?睡前枕香炉?他们千方百计想要确定我是不是久居京都的乔竹悦,我偏要虚虚实实,叫他们雾里看花,玩游戏,我莫迟歌奉陪到底。”
    屋里淡远的药香弥漫,如烟熏雾绕。质地轻薄的纱幔大幅大幅悬挂在梁。平常人家,连做衣服也舍不得用这么好的布料,更别说用来隔柱挡光了。
    粉纱半遮伊人莲脸,遗我定神暗思,炎炎暑气压不下悄起的杀意。
    “哐当”,门开了,跑进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绿衣绸裙的小女孩。
    “姐姐,姐姐,到时间讲——”雪舞停下话语,倒退一步,瞪大乌黑眼珠有些惊骇地望着我。
    迅速调整情绪,敛去眼中精光,我起身到雪舞跟前蹲下,笑吟吟道:“怎么了?雪舞把十个字都学会了?”
    雪舞犹自惊疑,有点怯怯地看着我,点头道:“嗯,雪舞把它们都抄了二十遍。姐姐,你……刚才好可怕,好像……好像要吃人了一样。”
    我捏捏雪舞嫩嫩的小脸蛋,“是不是像大灰狼一样?”
    雪舞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像姐姐昨天说得大灰狼一样,想吃小红帽的表情,还目露凶光。”
    这小孩子,学的倒快,连目露凶光也学会用了。我哭笑不得拉起她的手,“那时因为姐姐在想今天给雪舞讲另一个大灰狼的故事呢。来,我们去哥哥房间,别在这里吵云姐姐月姐姐养病。”
    这几天,每天上午我都会亲自教雪池雪舞认字,背一首小诗。雪舞性子好动,每次学十个字就够了。她感兴趣的是舞刀弄枪。
    余洛身边高手比比皆是,想必府中任意一个人都会点武功。那天我随便拉一个小厮叫他教雪舞耍耍拳腿就成。
    余洛也不问我怎么知道小厮会武功,爽快地点头应允了。
    其实我猜就是娇娇弱弱的金菊受不定也是武林高手。
    不过我不懂观察什么目光精深、步履轻盈、内力暗敛,邃无从探究。余洛不说,金菊不言,我就老老实实装哑巴。
    至于雪池,当真是个勤奋好学、资质甚高的好学生,每天十个汉字、一首小诗是远远不够的。
    虽然满身是伤,他坚持趴在被窝里练字,一丝不苟,常常热得满身大汗。
    雪池以前在书塾里帮过工,偷偷学过几个字,有点基础。
    我暗叹,明明一个如此酷爱读书的男孩,老天却让他沦落街头,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锦衣玉食终日不思进取。偏偏雪池又极为聪明,一些看不明白的地方,一点即通,无须赘言。
    只是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心思沉密得可怕。打小以来的艰苦生活,看尽人间冷暖,十分懂得观察人的脸色和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真不知一个失怙的少年,是怎么在这残忍无情的社会中把妹妹带大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确有惊人的隐忍和坚韧,才能存活。雪池,他活得应该多么辛苦。
    这般花样的年龄,应是充满阳光无忧无虑的。他却时时刻刻认清时势,隐约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每日只如饥似渴地学习看书,向我问好多问题。而其余的,不该问的他绝对不多说一句,连我和主人家是什么关系,他也没有问。
    雪舞那张叽叽喳喳的小嘴,和雪池真是没法比。
    “画
    远看山有色,
    静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
    人来鸟不惊。”(注①)
    雪舞声音清甜地背完《画》,希冀地看着我,“姐姐,我背出来了。我可以去找金成哥哥了吗?他说今天要教我扎马步诶。”
    我放下手中书本,好笑道:“去吧,你心都飞走了。”
    注①:唐代王维,《画》
                  
14计划出逃
    雪池低头,脸上粉红一片,但还是坚定地用另一只粗砺布满厚茧子的手握住我的,低声道,
    “乔姐姐,你一定要界的,雪池的命都是你的。”
    雪池抬头看一眼雪舞蹦蹦跳跳的背影,又转向看我,不期正碰上我的目光,脸一红,赶紧低头继续写字。
    我把椅子搬到雪池旁边,有心捉弄这个半大少年,将脸凑到他近前,“雪池,姐姐我很丑吗?为什么你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雪池把头埋得更低了,把身体向床里边挪了挪,继续一本正经趴着写字,只小声道:“不是,姐姐……很好看啊。”
    我嘿嘿一笑,正中下怀。
    促狭地伸手戳戳他单薄的肩膀,酸溜溜说:“那你躲躲闪闪干什么?我是老虎吗?你怕我吃了你?唉,算了,雪池一张俏脸,哪里轮到我这个姿色平庸的姐姐靠近?不着调多少女孩子排着队等着咱们雪池瞅上两眼呢,我是惹人厌了!”
    “不是!”雪池慌忙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去,犟着脖子,全身都绷紧了,“可是,可是,男女有别,姐姐……”
    我好笑地看到雪池握笔的手都抖了,墨汁从笔头落下,沾在雪笺上晕开一朵花。
    继续大言不惭道:“男女有什么别啊?给你擦药时我把你全身都看遍了,更何况你小我那么多,有什么害羞的。你生下来还不是全身光溜溜的,还是女人给你洗澡哩。”
    雪池瞠目结舌答不上话,脸霎时涨红到了脖子根。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搂过他的脖子在他脸蛋上“吧嗒”一口,像一只偷腥的猫,“雪池……哈哈,你太太可爱了,真想不到你这个样子平时怎么给人做苦力的……哈哈哈哈……”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雪池这个时候简直石化掉了,不能置信地捂住脸颊,伏在被子上,一动不敢动。
    我好整以暇欣赏他的窘态,心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毕竟这不是观念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别说在古代,就是伟大领袖**的年代,这种行为也是要受批斗滴。
    收起嬉皮笑脸,我从雪池身下抽出写满字的雪笺,假装咳嗽几声转移话题,“好了,不玩了。我检查检查你写什么。”
    散发墨香和纸香的信笺上,工工整整誊了好几遍我昨日教与雪池的“三纲八目”,所谓《大学》中的:
    “在明明德,在亲民,在至善。”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想来他日以雪池之资,极有可能踏上仕途,我便将一些浅显的儒家思想授予他。
    这几天讲了好些《论语》《孟子》,也顺带说了一点点“治国平天下”的《大学》,都是我脑子里七零八落记得的知识,完全没有系统,只是以前大学时代兴之所致,翻书学来的,要说深入研究,差远了。
    我边看边问,“雪池,我教你的道理可不少了,为何偏偏独爱这修身之句?”
    雪池听得我相询,红着脸才把头从被子里抬起,额头上都是汗。
    见我正看他的字,“为人当恪守三纲八目,为君须发扬美德,革新民心。修身是根本之道,以
    己及人,方能治国平天下,作一代明君。”
    我将手中纸笺一扔,沉声道:“汝一心于君道,可知为君必先为人,尚无庶人之德而欲纵横九天,何弃《论语》重《大学》耶?”
    雪池呆呆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如此疾言厉色。
    一眼看到他左眼角的痣,我有些痛心,魔障一般说道,“雪池,也不一定要涉足官道的,是不是?古人云,一部《大学》办理财,半部《论语》安天下。你要是做商人,指不定更出色呢。”
    雪池依然一头雾水。
    我悲哀地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这是命啊,我是什么,竟妄图改变命运?雪池尚在混沌中,脑子就下意识选择了安国吏民之道,将来注定沉浮宦海,冥冥中还是我为他启的蒙。
    这样干净单纯的雪池,还能保持多久?
    左眼痣,左眼痣,雪池,你为什么要有这么特殊的标记?
    左眼痣,志在金銮殿啊。
    半晌,我叹一口气,无心无力与命运抗争,顺其自然吧。
    “算了,我教你的只是我家乡的四书五经。想要参加秋试,你必须学这里的书,而不是跟着我胡念。明天我让余洛给你找士子正经学的书。”
    “秋试?”雪池不能置信地看着我,随即低头嗫嚅,“我,我不行,我都已经十六了,才开始……”
    我“嗤”一声,不屑地敲他的脑袋,“别信十年寒窗那一套!要有心,以你的资质,一年就成,二年保稳,中个状元探花的没问题。那些殿试了十年八年都没中的,都是榆木疙瘩,再多十年没有用,不是读书的料!”
    说完我心里有些沉重。
    雪池眨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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