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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吹哨者自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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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七、八个人在山坡边一字排开,准备偷袭敌军。我排在右翼,正对着敌军的机关枪。再往右边走,还有一名士兵。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匍匐穿过山坡,向敌军进发。匍匐穿过稻田时,我们的脑袋只露出水面几英尺。这时,后面的美军部队开始向树丛里的敌人开火。我们双手举着武器,利用胳膊和肩膀的力量,跋涉穿过泥潭,同时尽量压低臀部。左膝贴着地面,向前一伸,紧接着左胳膊和左肩膀跟上去;左腿伸直后,右膝向前,右胳膊和右肩膀跟上去。我们就这样匍匐穿过稻田,就像一只螃蟹在地面上爬来爬去。我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节奏,走到了其他人的前面,以致于后来还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们。


第四部分迪建(7)

    后面美军射来的子弹,“啪啪”作响,有些直接飞向我们。前面,还有敌军射来的子弹。但是美军的子弹,一般铺天盖地地从我们头上飞过,嗖嗖作响。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保护自己,避免被自己人误伤。其实,即使没有人告诉你,也应该知道要压低臀部。    
    我可以看到前方机关枪吐出的火舌。距离15码远的时候,我从腰间摘下两颗手榴弹,拧开其中一个,甩开臂膀,斜着身子,向机关枪使劲扔去,然后拧开另外一个,将其扔了出去。就在这时,后方的美军停止射击。我们站起身来,拿着武器,冲向树丛。进入林中后,却没有发现一个人。但是我听到,前方10到20码处的灌木丛中,传来“沙沙”声。敌人已带着机关枪逃之夭夭,要是有人伤亡的话,他们一定已经带着伤亡人员离开了。真是让人敬佩!    
    12年前,教官曾告诉我,要对敌人穷追不舍,要不断移动,千万不要在前面停下来,或是四处兜圈,这样很容易遭受敌军的攻击。我忘记了自己的角色,忘记了远在后面的排长,我向其他人喊到,立刻前进,追击敌人,但是他们好像没有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等待后方的大部队。我只得停了下来,站在机关枪边。脚下有许多空弹壳。地上和树叶上没有看到任何血迹。我想拾起一些空弹壳,当做自己的纪念品,可它们实在是太烫了,所以只好随手扔掉。弹壳正好碰到了水面,发出一阵“丝丝”声。很显然,一分钟之前,敌军刚用这些子弹向我们开过火。    
    主力部队赶到时,已过去一段时间。等到我们抵达丛林另一边时,已经过去15到20分钟了。周围满是稻田。我们再度与敌人交火,但是这次枪声却不是从几百码外的树林中传来。以前我们一直认为,追逐的敌人一定躲在树丛中,但现在看来,敌人的藏身之处却是我们前面几百码之外的一块稻田,位于我们的右边。他们的移动速度有那么快吗?是不是每片稻田中总埋伏有敌军?不论如何,我们调整了前进的方向,顺着枪声冲过去。排长已命令村落基地中的大炮对此处进行轰炸。    
    因为中途护送伤员,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才攻占目的地,但是在那片树林处,未发现任何敌军。忽然,又有人向我们开火,枪声是从左前方的稻田里传出来的。我们只好乖乖地回过头来,顺着敌人的枪声冲去。类似的袭击接连发生了好几次,每隔半个小时,我们就得绕来绕去。很快,我们明白了其中的玄妙。稻田里潜伏着两队敌军,可能每队只有一个班的兵力。他们在稻田里交替穿梭,以致于我们不得不随着他们忽前忽后,无法脱身。占领了一队敌军的藏身之处后,另一队会向你开火,掩护其他敌军逃窜。尽管掌握了敌军的作战方式,可是每次一交火,我们还是顺着枪声一起冲过去,活像一头被斗牛士接二连三挑逗的公牛。在我们冲到敌人的藏身之处前,他们早已逃之夭夭。几分钟后,其他方向会再度传来枪声,掩护敌人逃走,阻挡我们对其进行追击,迫使美军转移目标。等我们赶到另一队敌军处时,他们也很快撤退了。他们似乎在和我们做游戏。敌军玩得很娴熟,一看便知,不是第一次。    
    一天下来,美军开始厌烦了,行军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已经有五、六人受伤,和往常一样,除了我们这些先头部队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见到过敌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可以断定的是,我们所追击的部队,并非来自北越,也不是来自西贡的北部。他们就是当地的村民,对稻田的地形非常熟悉。可能就是今天早上,穿着黑色短裤,和我们兜圈子的年轻人,或者是他们的兄弟。    
    我后来才知道,只有越共的正规军才配发头盔和军服。而且一般是团或师一级的单位。下午遇见的敌人当属越共正规军。在湄公河流域,还没有发现北越陆军的身影,而且在迪建地区,也很少遇到越共的正规军。照此看来,这一天可谓极富历史意义,但是军队中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希望今天赶快结束。整整一天,我们都在兜圈子。往前一看,我们和美军基地之间只隔着几片稻田。美军的大炮、迫击炮以及军营总部就在一片椰子树之后。    
    排长开始带领先遣队,为整个连队开路。他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下。战士们把头盔脱掉,从腰间拿出水壶,一边喝水,一边剥开糖纸吃巧克力。报务军士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战士,瘦骨嶙峋,看上去根本无法背起74磅的无线电设备。他坐下来,卸下身上的背包。我走过来,问道:“你觉得自己像美国独立战争时的英国兵吗?”    
    他毫不迟疑地拉长声音答道:“整整一天,我一直在这样想……。”要是在美国上过小学的话,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切。远离故土的外国军队,带着头盔,穿着军服,拿着沉重的武器,穿过沟渠。每隔半小时,就会有衣裳褴褛的当地人,埋伏在自家门口的树林中,对其进行射击。    
    排长看了看前方,嘟喃道:“今天就这样结束了。”我问他是如何得出上述结论的。他回答道:“我们已看到美军的营地。后面又有半个营的美军,旁边还有大炮和迫击炮保护。而且这里也没有任何藏身之处,除了那片树林。越共还不至于这么疯狂,现在对我们发动攻击。”    
    躺在地上的报务军士,仰起头看了一下那片树林,然后拖长声音,顾作深沉,抑扬顿挫地说道:“我……不……这样……认为。”余音未落,就听到我们和美军基地之间的树林处响起一阵猛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


第四部分迪建(8)

    士兵们赶忙戴上头盔,扔掉巧克力包装纸,趴在地上,予以还击。被报务军士不幸言中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趴在报务军士旁边的中尉,要求总部立刻对那片树林发动空袭,因为距离美军基地太近,不可能使用大炮,否则的话,难免会有所误伤。但是,爆炸声过后,并未有任何人向我们射击。越共没有等我们闯入空地中的稻田,可能在武装直升机抵达之前,他们已经离开树丛,前往其他地方过夜去了。越共只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来过这里。武装直升机在树丛中起起落落几次。我们小心谨慎地靠近树林,此后再未发生任何枪击事件。我们顺利返回了基地。    
    ——    
    在迪建的最后一天,作战官指着地图上一块地方——位于村庄几英里外,在一条河的转弯处——说道:“每次到这儿巡逻时,总会有人向我们开火。河流沿岸,丛林茂密,那里一定有越共。我今天晚上会派一个连前往河岸附近。明天一早就端掉越共的老巢。”    
    虽然我计划第二天下午离开,但还是决定一同前往。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整个连一起出动。美军不会在夜间突袭越共,之所以决定夜行军,主要是希望在越共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奇袭他们的藏身之处。这些在白天是无法完成的。按照作战官员的计划,美军应该绕过越共的藏身处,从背面对他们进行突袭。越共一定不会想到美军可以在早上抵达他们的藏身之处。反伏击时,常采用背后突袭的方法。这条路线很长,蜿蜒曲折,所以需要在凌晨出发。    
    我打好自己的行囊,准备第二天下午离开。和中校共进完最后的晚餐之后,我在帆布床上小睡了一会。凌晨两点的时候,有人把我从床上唤醒,喊我一起出发。晚上行军,可以从沟渠上通过,所以还算顺利,脚上也不会粘上任何泥土。但是路途遥远,迂回曲折,所以不得不行军几个小时。到现在为止,美军已多次执行夜间巡逻任务,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每个人的腰间和口袋里都未带任何东西。在沟渠上行走,无需担心树枝会折断,加之土地松软,所以尽管一个连的士兵在马不停蹄地行进,可是四周出奇地安静,没有太大的响动。    
    月光皎洁,空中没有半点云彩。一路上,水波不兴,不见任何微风。明亮的月光一直伴随着我们。途中遇到的每条河,都映下月光的身影。仰头遥望远处的月亮,洁白明亮。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切清晰可见。这是何等的景致!    
    我们连续行军行几个小时。有时候,大部队会突然停下来。指挥官对着月光查阅地图后,再继续前进。最后,月亮落下去了,我们不得不摸黑行军。过了一会儿,军队停了下来,指挥官下令,原地卧倒,等待凌晨的命令。先遣排已抵达目的地。    
    我穿过前面的小分队,走到先遣排排长那里。他答应带我一同行动,并且告诉我美军要攻击的目标。我们悄悄地走到一片稻田的角上。稻田里淤积着泥水,但是没有看到任何水稻。因为已经习惯了四周的黑暗,所以借着微弱的星光,便可看到前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将我们与麦田隔开。树林就是我们攻击的目标。    
    排长告诉我,他准备在凌晨之时,将自己的部队调往稻田一边的沟渠后,从那里对敌军发动攻击。在我们后方的第三排,会沿着稻田的一边,占据右方位。在攻击开始后,为我们提供火力保障。    
    自从抵达迪建后,我从来没有对听到的命令横加指摘。那不是我的工作,我也不希望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但是刚才的命令,着实让我不安。光天化日之下,穿过稻田,闯入越共聚集区,非常危险。有鉴于此,我第一次斗胆提出自己的意见。我告诉排长,部队应该趁着夜色,穿过稻田,抵达树丛的前面。我们距树丛并不甚远,其间可能会失散,但也是在树丛中。排长说,他不会这样做。如果把自己的部队派往他处,会失去控制。现下只能把部队放在沟渠后。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可是我仍然觉得颇为不妥。    
    过了半个小时,天光大亮。我所在的排继续向前推进,在沟渠后一字排开。他们个个都把头压得很低,趴在泥泞的水潭中。沿着水面向左看去,可以发现平整的稻田和我们在一个平面上,没有任何树木阻挡我们的视线。通体呈暗橙色,硕大无比的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红色的阳光洒在泥泞的稻田里。    
    忽然,戴着头盔,携带武器的美国士兵,从我们后面的森林中钻出来,开始沿着左边的沟渠向前推进,正好和我们形成直角。这些士兵属于第三排。他们已位于射击位置。在沟渠上行走了一个晚上后,排长好像已经忘记了现在是白天,忘记了他们在光天化日下行走。    
    我的心忽然有一下停止了跳动。这就像一个年幼的孩童,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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