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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剑毒梅香-第111章

小说: 剑毒梅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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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祈祷道:“爹,你安心吧,好人总是不寂寞的。”
  人们渐渐离去,他站起身来,把骨灰放在坛子内,回头一看,“老黄”牛眼中也闪着晶
莹的泪光。
  高战把茅屋及一切东西都卖了,可是只够他偿还父亲在生之日所欠的医药费!那是他一
直瞒智父亲借的。
  别人虽然不要他还,可是他一想到父亲平日不求人的性儿,觉得自己不能有碍高家门
户,再大的苦难,也要一个人去承担,所以他善意的拒绝了林伯伯的赠金。
  牵着牛,他一步一步走离“榆庄”,大家看着他矮小的身形还不及“老黄”高,都不禁
惨然,摇头叹道:“唉,这孩子。”
  高战回过头,林家还未离开,林伯伯和他两个女儿挥着手,他突感心酸,眼角浮起泪
珠,但转念想到父亲常常说的一句话“丈夫流血不流泪。”赶紧收泪,再不回头,愈走愈远
了。
  林汶、林玉看到高战身形消失在原野上,想到高战平日对自己的诸般好处,忍不住双双
哭了起来。
  林伯伯道:“乖女儿,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林玉止泪问道:“爹,高……高大哥要几时才回来。”
  林伯伯声安慰道:“乖女儿,你高大哥是个极有志气的孩子,心地又慈善无比,将来一
定会成了不起的人。”
  林汶低声道:“他……他会不会恨我和妹妹呢?我们平常……平常待他很凶,很不
好。”
  林伯伯呵呵笑道:“好孩子,你既然后悔待人家不好,那么从今以后,对于你的朋友便
不能再任性了,免得别人走后,你又悔恨自己。高贤侄年龄虽小,可是气度宽宏,他怎会记
在心上,也许你们平日的恶作剧,会使他永远怀念哩!”
  林家姊妹红着脸听他爹温和的教训,林老爷感到很奇怪,平时刁钻的二丫头也一言不
发,低头听训,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上不由拓出神秘的笑容,暗道:“孩子事,孩子
事!”
  且说高战离开“榆庄”,心中思潮起伏不定,他不敢再事逗留,因为那样他怕会改变自
己的决心,他牵着“老黄”,不知不觉越过了几个不坡,回头一看,一大片起伏牧野,无边
无涯,“榆庄”渐渐消失了,只有那棵冲天的榆树的树尖,还可隐约的看见。
  他跨上牛背,依依不舍的望望长白山,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山头积雪,在阳光下还
闪出千百道刺目的光茫,象征着关外富丽和雄壮。
  他突然想起牧童在原野上的歌声,那歌是:
  “长白山,长白山,高高连天檐,
  连天檐,接天渊,长白黑山间,牧野万里永无边,
  日儿已下!牛啊!羊啊!快回来啊,
  回到长白山下,那儿才是你的家,那儿才是你的家。”
  歌声是多么亲切,高战想到那里,不由自言向语轻轻地道:“别了,长白山,‘榆
庄’,善良的伯伯叔叔们!”
  高战行了数日,盘缠己经用尽,这日天已近晚,附近又无人家,他只有饿着肚皮和老黄
找一处山洞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他继续前走,走到正午,也不见人家,头脑饿得微微发
昏,幸亏他幼时误服“千年参王”,又在自已不知不觉中练就关外正宗内功,所以勉强支持
的住。“老黄”也是焦急不安,它不时去找些它认为量鲜美的嫩草,放在小主人面前,示意
要高战吃,高战只有苦笑的份。
  “老黄”大慨心中奇怪小主人的行动,它想这样鲜嫩的东西不吃,而要挨饿,“人”真
怪,它心中愈来愈焦急,发足狂奔,跑了一个多时辰,只见前面有一处人家,高战心中大
喜,跑上前去敲门。
  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高战心中大感失望,知道主人定然外出,就绕到屋子后面
去找主人,只见绿油油一大片蕃薯田。
  他饿得发慌,不暇细想,奔了过去,看看四边无人,就伸手抓了两只,这时正是春天,
蕃薯插下去不过一个多月,所以只有拳儿那大,他心想聊性于无,又想到幼时在地上挖泥
灶,烤红薯的香甜之味,不觉食指大动,伸手人怀摸取火种,忽然无意中触着父亲的骨灰
坛,不禁心凉。
  爹的正直容貌又浮了起来,爹的谆谆教训也飘到耳边……“待人厚,刻己薄”
  他考虑了半天,肚子实在饿得紧,心想:“这么多,我只拿两个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又想到老师讲的刘备在遗嘱中的两句话:“毋以善小而勿为,毋以恶小而为
之。”
  一刻间,他像被重重击了一下,赶快把拨出来的蕃薯埋了,对适才的行为真羞愧得紧。
他举目一望院子一片青翠的田地外,没有一个人,心中略略放心,便牵着“老黄”再往前
去,“老黄”睁大牛眼,带着疑问责备的目光望着小主人。
  高战轻轻摸着“老黄”,柔声道:“‘老黄’,那足人家的东西,我们不可以随便取
哩!”
  走了一会,前面是一条清澈小溪,高战心想:“这河里的鱼可不是有主之物了吧!”
  他脱去上衣,钻进水里,此时隆冬初过,溪水足从山上溶雪流下,是以冷凛透骨,高战
仗着体质素强,用内功闭住气,在溪底摸来摸去。
  好半天,他水抓着一尾鲤鱼,连忙用手紧紧捉牢,翻身上岸。
  那鲤鱼有斤多重,高战心中大喜,自忖可以饱食一餐,可是当他拨出小刀正想杀鱼去
鳞,看见那鱼眼旁有一两滴水珠,双目突起,死命挣扎。
  他突然心一软,想道:“这鱼也会哭哩!真可伶,不知有没有父母?”
  他因为太多的爱心,所以往往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可笑的同情心,此时一见鲤鱼眼旁
的水珠,竟以为是泪珠,再也忍不起心下手杀它。
  他轻叹一声喃喃道:“鱼儿,你可妥当心啊,再被人抓到,可就不肯放你了。”
  说罢手一松,水花四溅,那尾鲤鱼己潜到深水去了。
  他感身上有些冷,就靠在溪边大树下,望着悠悠白云,竞睡去了。
  忽然,他被一个清脆的童声惊起:“爹,你瞧他多可伶,我们把干粮分一半给他好
么?”
  高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者,头戴翻起的羊皮幅,手中牵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
女孩,头上梳着两只辫子,脸色红红的,娇憨极了,二人就站在身旁不远。
  老者道:“小弟弟,你冷不冷,饿不俄?”
  高战见他语气亲切,点头道:“老伯,你可知附近有人家吗?我……我……”他本想告
诉老者自己已饿了一天一夜,但却羞于出口。
  那老者道:“这几十里内的确人烟稀少,我看你年纪小小,孤身出门,一定有什么要紧
的事。”
  高战点头,便说出自己要送父骨回乡,那老者吃了一惊,道:“山西高此何只万里,你
一个人行路实在太危险了……”
  那小女孩接口道:“喂,你跟我们一起走,等我爹办完事,咱们再一起入关可好?”
  高战摇头,柔声拒绝她的好意,正待告别,那老者沉一会道:“小弟弟,你先把这包干
粮带去,否则这方圆百里无人,你还要挨饿哩!小小年纪孝心可贵,我本当助你一臂之力,
可是目下实在是身有要事,无暇分身。”
  高战见他完全以长辈态度真诚对待自己,心中很是感动,知道自己再要推辞,必定惹起
他不快,便双手接过一包干粮,称谢道:“不知老伯贵姓?”
  那老者道:“我姓方,是关外方家牧场主人。”
  高战道:“我叫高战,将来重回关外一定来看伯伯。”
  那女孩喜道:“喂,你说话可要算话。”
  高战点点头,老者似乎有急事,撮口长啸一声,两匹马一大一小从草原中如飞跑来。
  老者骑上马,回头看到高战从树后牵出一头牛,牛角上挂着一个小小用毛毡捆成的包
袱,仔细一瞧,上面绣着一棵杨树,一棵柏树,不由大放宽心,忖道:“这孩子原来和风老
哥有关系,我倒是多虑了,就凭风大哥这标识,关外绿林谁敢不乖乖放行。”
  一拍马,带着那小女孩疾驰而去,风声中还断断续续传来小女孩的嘱咐声。
  高战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吃完以后,心中不住盘算着,他想:“这去山西还不知有多
远,现在身无分文,怎样可以到达呢?”
  他又想到卖牛,但立刻被自己制止,心内暗骂自己道:“高战啊,高战,你怎么老想到
去出卖你自己忠实的朋友,你这卑鄙的东西,真是猪狗不如。”
  但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起:“是父亲骨灰重要,还是‘老黄’重要,照这情形,不把‘老
黄’卖了,怎么也不能回到家乡,‘老黄’,我是一天都不愿意离开的,如果卖掉,我在这
世上就更孤零零了,我悲哀也没有地方讲,我可能会伤心死的,可是,可是爹的骨灰怎么办
呢?”
  他觉得这个间题好生难以决定,想到‘老黄’和自己的感情,现在必须人牛相离,不觉
心碎了。
  最后,他终于决定了,俊脸上闪过一阵惨痛的神色,他想:“这是爹最后的愿望,如果
我都不能做到,那么我还能算是人吗?爹爹,你放心吧,战儿决不违背你一句话。”
  他跳下牛背,用脸轻轻擦着牛头,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但随即强忍住,低声说道:
“‘老黄’,咱们不久就甚分别了。”
  老黄见他很是悲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跟着问吼几声。
  又走了数十里,到了一个大镇,高战狠着心,去找了一个牛贩来看牛。
  那牛贩东摸摸,西拉拉,似乎很感满意,“老黄”看看牛贩,又望望伤心的小主人,心
内便已明白,一颗大头也裴哀得垂了下来。
  牛贩和高战议定价钱,便回家去取,高战抚摸着牛腹,轻轻解下挂在角上的包袱,不知
说什么是好。半晌,“老黄”抬起头来,凝目看了高战一眼,那眼光高战理会得到,是充满
了怜悯宽恕的意思,那好像说:“小主人啊,我不怪你,只是我‘老黄’不能再替你做事,
不能再保护你了。”
  高战忍不住热泪冲出,抱着牛头哭道:“‘老黄’我真对不起你,可是为了爹爹的骨
灰,我只有这样做啊!‘老黄’,我心里比你更难过的呀。”
  “老黄”摇播头,悲鸣一声,回头舔去高战的泪水。
  高战硬咽道:“‘老黄’,我不哭,我不哭,爹说过男人不该随便哭的。”他虽口中说
不哭,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潸然而下,他又要抱牛,又要拭泪,弄得手足忙乱。
  突然老黄欢叫一声,抬起头来看看正在狼狈的主人,似乎它已想通了什么。高战见它突
然欢喜,不禁大奇,正在此时,那牛贩子取银归来,他把银子交给高战,就用绳子捆“老
黄”。
  高战眼见“老黄”服服贴贴被牛贩带走,但不时回过头来,并无悲戚之色,他心中愈想
愈不忍,不由也跟着牛贩和“老黄”
  走出镇外。
  “老黄”忽然长鸣一声,像是向小主人告别,然后就不再回头,步步走远了。
  暮色苍苍,“老黄”和牛贩在地平线上遥远处只剩下两个黑点。
  风起了,吹得“青沙帐”沙沙作响,高战喃喃道:“‘老黄’,什么痛苦都由咱们俩来
担当吧。”
  他感到颊上一凉,心中暗暗地道:“高战,高战,你可千万别再哭了。”
  天际现出几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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