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花影残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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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说话,多言伤神,相公须要静养,待会粥烧好了,我会端进来的,你躺着不可动。”
她正待转身退出。
杨文华道:“姑娘且慢。”
翠儿回身问道:“相公还有什么事吗?”
杨文华道:“贵主人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颇想见见他。”
翠儿含笑道:“我家主人昨天就出门去了,交代我好生照顾相公的。”
说完,一手掀帘,翩然往外行去。
后面是厨房,长发姑娘就倚着一张方桌而坐,一手支颐,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儿。
“姑娘。”翠儿一下闪了进来,低低地叫了一声。
长发姑娘正在出神,给她叫得蓦然一惊,轻叱道:“你这样轻脚轻手的摸进来,吓了我
一大跳!”
翠儿道:“平时十丈以外飞花落叶,都瞒不过姑娘的耳朵,小婢进来,姑娘怎么会没听
呢?”
长发姑娘春花般粉脸微微一红,悄声问道:“你问过他了?他怎么说呢?”
翠儿道:“他叫杨文华,杭州人。”
长发少女道:“他有没有说这使五枝梅花枝儿的是什么人吗?”
“没有,他说不知道。”
翠儿道:“据小婢看,他好像是不肯说。”
长发少女道:“何以见得呢?”
翠儿道:“他说连如何负的伤都不知道,但小婢告诉他是伤在五支梅花枝儿之下,看他
脸上,好像闪过一种仇怒的神色。”
“你居然会看人家神色了!”
长发少女嗤地一声轻笑,接着问道:“你可曾问他出身来历?”’“啊!”翠儿道:
“小婢该死,这一点倒忘了问他。”
长发少女道:“不要紧,稀饭已经好了,你端出去,再找机会问他就是了,但千万记
住,不可露出盘问的口气来。”
翠儿点着头道:“小婢知道,不会让他发觉的。”
她装了一碗稀饭和几碟小菜,—齐放到木盘上,托起木盘,又俏生生往外走来,跨进房
门,就娇声叫道:“杨相公,稀饭好了,小婢扶你坐起来吧!”
杨文华道:“多谢姑娘,真不好意思。”
“不用谢。”
翠儿放下木盘,扶着杨文华坐起,然后又把木盘放到他膝上,说道:“杨相公,还是让
我喂你吧!”
“不用了。”
杨文华含笑道:“在下已经好多了。”
他从盘中取过碗筷,就吃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就把一碗稀饭吃完。
翠儿道:“杨相公,小婢给你再添一碗。”
伸手接过碗,又给他装了一碗。
杨文华道:“谢谢你。”
“杨相公又和我客气了。”
翠儿温婉一笑,说道:“以后杨相公需要什么,只管说好了,不用客气。”
杨文华道:“在下真给姑娘添了不少麻烦。”
翠儿乘机道:“杨相公身佩宝剑,一定是武林中人,不知是哪一门派的高人门下?”
杨文华淡淡一笑道:“在下只能说是初入江湖,根本没有门派,只是小时候胡乱跟先父
练过几年功。”
翠儿自然不肯放松,又道:“这么说,杨相公是家学渊源,你尊翁一定是很有名的名家
了?”
杨文华心中暗道:“瞧不出翠儿姑娘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挺斯文的,由此可见她主人一
定是位隐世高人无疑。”
一面说道:“姑娘好说,先父在世之日,生性好客,和武林中人颇多交往,小有名声而
已!”
翠儿道:“小婢平日也听我家主人说些江湖掌故,和当今武林人物,杨相公尊翁的大
名,可以见告么?”
杨文华看她追根问底,心中不禁起了一丝警惕,暗道:“她是在盘问我的来历了!”
闻言含笑道:“先父名讳,上连下生,姑娘只怕没有听人说过吧?”
杨连生,在大江南北,名气却不算小,人称孟尝剑,江湖上可说无人不知。
翠儿果然没听人说过,她被他说得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小婢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杨文华却神色一黯,接着道:“不瞒姑娘说,先父三个月前,就是死在五支花枝之下
的。”
“啊!”翠儿不觉惊声说道:“这么说,杨相公正在查究尊翁的死因了?他又对你下了
杀手,这会是什么人呢?”
杨文华道:“直到目前为止,在下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翠儿道:“那么杨相公到梅关来,是……”
她望着他,没说下去。
杨文华道:“在下是到罗浮山去的。”
他早已把一碗粥吃完。
翠儿伸手道:“杨相公,小婢给你再装一碗。”
杨文华道:“谢谢你,不用了。”
“翠儿道:“可要小婢扶你躺下去?”
杨文华道:“在下想坐一会儿,姑娘不用伺候,你一直站着,在下实在过意不去。”
翠儿低头一笑道:“小婢这就告退。”
她双手端过木盘,走出房去。
经过四天休养,第五天早晨,杨文华已能自己下床,他急于赶去罗浮,下床之后,结束
停当,伸手从半桌上取过长剑,刚佩到身上。
门帘掀去,翠儿正好端着洗脸水走入,看到杨文华身边佩上了剑,不觉奇道:“杨相
公,你怎么不再多躺一会儿呢?”
杨文华拱拱手道:“在下蒙贵主人相救,活命之恩,不敢言谢,遗憾的是贵主人缘悭一
面,这四日,又蒙姑娘悉心照顾,在下伤势已大致复原,所以要向姑娘告辞了。”
“杨相公要走了?”
翠儿意外的一楞,放下洗脸水,说道:“你伤势初愈,至少也要再休养一日,等完全康
复了再走,也不迟呀!”
“麻烦姑娘,在下实在于心不安。”
杨文华道:“何况在下已经完全好了。”
翠儿道:“杨相公请先洗脸,小婢去端早餐来。”
说完,就退了出去。
不多一回,果然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稀饭和几碟小菜送来,放到桌上,说道:“杨相公请
用稀饭了。”
杨文华也不客气,匆匆吃毕,起身道:“翠儿姑娘,在下要走了,贵人主回来之时,务
请替我多多致意,杨某有生之年,绝不会忘记贵主人活命大恩,和姑娘照顾之德。”
翠儿脸上一红,说道:“我家主人回来,我一定会说的;只是杨相公重伤初愈,一路上
多多保重。”
杨文华道:“多谢姑娘,在下告辞。”
说完,朝翠儿拱拱手,就举步跨出房门。
翠儿跟在他身后,一直送到柴门,才站停下来,说道:“杨相公好走,小婢不送了。”
杨文华踏上大路,满眼阳光,照得背上有些暖烘烘的,但觉自己精力充沛,似乎比未负
伤前,还要舒畅,于是就放开脚程,朝前奔行,心中却只是思索着翠儿的主人,不知是怎样
一个人?他给自己服的药,竟有如此的灵异,不但在短短四天之中,治好自己四处致命要害
的重伤,而且精力比未负伤前还要旺盛,只是他何以不愿和自己见面呢?据翠儿的口气听
来,他似乎是一位遁世的隐士,也似乎是一位武林前辈高人!
他替自己疗伤,那是见死不能不救,他不愿见自己,那是施恩不望报了。
中午时分,赶一处市集,一条不过半里光景的小街,只有一面馆子,杨文华掀着布帘走
入,乡间的小面馆,地方当然不会大,摆着四五张桌子,客人不算多,收拾得还算干净。
他拣了一张靠壁的座位,叫了酒菜,正待举筷,忽然发觉左首一张桌上,坐着一个身穿
青布长袍的老者,正在打量着自己!
食客们互相看上一眼,也是常有的事,但杨文华发现那老者目中似乎闪过一丝异彩,虽
然只是一闪,瞬即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
杨文华看老者貌相平庸,脸色微现焦黄,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也没去注意,自顾自的低
头吃喝着,吃完了,就结帐出门,只见那老者又有意无意的朝自己瞧来,杨文华跨出店门之
时,看到老者也起身结帐。
长途跋涉,是一件辛苦的事,但从梅关被人袭击负伤,牲口也不见了,要想再买一头牲
口,小镇集上,也无处买得到,好在已到了广东,离罗浮也已不算太远,凭自己的脚程,再
有几天就可以赶到了。
心中想着,脚下也就加紧赶路,哪知这一阵奔行,到了日薄西山,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宿
头。
这一带竟然全是起伏山岗,草枯林瘠,四无人烟,不禁暗暗攒了下眉,暗道:“此时不
过黄昏时候,自己既然错过宿头,不如再赶一段路看看,前面是否会有人家?”
这样又赶了十几里路,天色已渐渐昏暗下去,总算在山路间遇上了一叫司没有门的破小
庙,一共只有一进大殿,小天井中长满了枯草。
他踏着枯草,跨上台阶,殿上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神龛,坐在里面的一尊神像,也泥彩剥
落,已没有香火。
杨文华目光一转,也没走进殿去,只在石阶上俯身吹吹灰尘,倚剑坐下,只见庙门前面
一条石级路上,正有一个人踽踽行来。
这时天色已昏暗,十丈之外,只能朦胧看到一个影子,看不清人面。
那人手上好像捧着一大堆柴枝,跨进庙门,走近阶前,就把一大堆柴枝放下,蹲着身子
升起火来。
火光这一照,杨文华才看清这人原来是个化子,衣服褴褛,左肩背一个破布袋,年纪不
大,约莫二十六七岁,生得浓眉巨目紫膛脸,蓬着一头乱发。
这时从左肩背的破袋中取出一团包了泥土的东西,煨入土中,又取出一条狗腿,在火上
慢慢地烤着,火势燎着狗毛,发出一阵焦臭味来,但不过瞬息工夫,狗毛就烧尽了,又过了
一回,慢慢烤出肉香来了!
那化子很有耐性的缓缓翻动,这样足足烤了半个时辰之久,那化子才把烤熟的狗腿往石
阶上一放,然后又取了一根木棍,从火堆中把那一团东西拨了出来。
回身在石阶上坐下,又从破布袋中取出一方白布,摊到阶上,又取出一把小刀,四五个
大蒜,一把食盐,一个酒瓶,一起放在白布之上,接着取过那一团东西,用手拍开外面包着
的一层泥土,顿时肉香四溢,原来竟是一只肥硕的“叫化鸡”,又取过烤狗腿,用小刀在皮
上仔细的刮去烤焦的皮毛,把肉一条条的切下,敬以白布上。
忽然回头朝杨文华咧嘴一笑道:“朋友大概没带干粮,那就来一起用吧!”
杨文华早就闻到一阵阵的肉香,往鼻孔中直钻,更引起了饥肠辘辘,闻言不觉脸上一
热,抱抱拳道:“萍水相逢,怎好叨扰?”
那化子豁然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兄台大概初入江嘲;才会如此拘泥,来
来,兄弟还有一瓶上好的茅台。下以拷狗腿,叫化鸡,正好遣此寒夜,兄台不用客气了。”
一手取过酒瓶,拔开瓶塞,随手递过,自己取起一条腿肉,蘸着些盐,剥了一瓣大蒜,
就吃了起来。
杨文华不好推辞;只得接过酒瓶,已可闻到一阵浓馥的酒香,喝了一口,果然酒味极
醇,又随手递还给他,也取了一条肉,沾了少许盐,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在下叨扰酒
肉,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化子又撕了一条鸡脚,递给杨文华,喝了口酒,笑道:“当叫化是不需要姓名的,兄
台就叫我小游好了,晤,兄台呢?你不是化子;就该有姓名了?”
杨文华看他出语诙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