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游龙-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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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下次再来。”
说着,要了一盘馒头,就着剩菜残酒,一口气嚼吃了七八个。大笑道:“痛快,痛快。”
羹尧也赔了三四个馒头,把一壶酒饮干,这时座客渐渐吃完散去,铺中只剩下他二人,伙计又送上茶来,沙老回回一抹项下银色虬髯道:“老弟,今日是你我订交之始,本该是约在天兴居,一则路比较要远一点,二来是为我那记名徒弟正好住在这里,所以才将就些,过一天我自会到府上去,你如有事要寻我,只向这伙计一说,我是得信即来,现在我正还有事要和此间主人稍谈,你要有事,便请回府治公如何?”
羹尧一听,不由暗想,这里的主人,也许又是一位奇人亦未可知,但人家是个女人,却不好问得,便立刻起身告辞,又坚邀沙老回回到自己家中去,老回回却把头连摇道:“今天没空,只一有暇,我是不用请的。”
羹尧出了那羊肉店回到宅中,周再兴悄声问道:“那沙老前辈说什么没有?我还忘记告诉您,此老为人极其古怪,什么事全可以说,只要他看中你是位朋友,没有不到之处,你便数说几句也无妨,但却问不得他的身世,只一追问,那便立刻翻脸,说不定从此断绝交谈,您曾循俗例寒喧请教吗?”
羹尧摇头悄声道:“我因这位老前辈过于脱略,他连太阳庵三字全说出来,所以什么也不敢问,只埋头饮啖而已。”
周再兴道:“能这样就好,此点却须切实记牢呢。”
羹尧点头,又将羊肉馆所见说了,笑问道:“你知道那馆子主人是谁吗?既能和他是朋友,也许又是一位奇人咧。”
周再兴道:“这却不知,不过此老眼皮最杂,在这北京城里,认得的人极多,人只知道他是一个种菜卖瓜果的老回回,却极少有人知道他身负绝技的,他认识的人,也未必便全是奇人异士咧。”
羹尧又道:“你这话不对吧,据他说,那主人是他的记名徒弟呢。”
周再兴又摇头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他既不说,您便不必再问,要是该给您引见的,他少不得会告诉您,不然问也无益。”
羹尧见他言词闪烁,心知也许不便说,所以也没有再问下去,一天易过,匆匆又到夜间,只因昨夜张桂香有来讨回音之语,所以一直没睡,秉烛独坐等着,直到三更以后,果然房上又有掌声,忙也答了暗号道:“外面是张提调吗?我没睡,你可以进来。”
一语甫毕,便见桂香仍是昨夜打扮,束扎得俏生生的一跃而下,像一只绝大蝴蝶,穿窗而过,拜伏在地道:“总领队今天曾经遇见胡大侠吗?我这条性命全在您的一言咧。”
羹尧笑着还礼道:“你且起来,那位胡兄已经答应不再深究,不过你是一个妇人,以后做事还须更加谨慎,不要让我为难才好。”
桂香不由粉脸通红,又叩了一个头道:“我谢谢您,这条小命儿,算是又仗您成全了下来,以后焉敢再走错路。”
说着猛把头微抬,星眸斜睨道:“我虽然过去不知自爱,以致有若干事见不得人,但这颗心却知好歹,您既一再救我性命,焉敢不遵您吩咐,除这次十四王府是王爷和您教去的,那是奉命而行以外,我可决没有不端的事落在人的眼中,以后,我也只有听您和王爷吩咐,如果您只一看不顺眼,用不着胡大侠再说什么,便您也可以取我这颗脑袋,我也决不会向您讨一声饶。”
说罢方才站起来,斜着身子立在羹尧身边红着脸笑道:“总领队,您别以为我是一个下贱的江湖娘。江山好改,本性难移,须知那是我那丈夫和两位小叔把我带累学坏了。您请想,我也是好人家儿女,无端的嫁个岁数比我大多了的强盗,成日看见的,听见的全是那么一回事,又学会几手功夫,能不跟着染黑了,薰臭了么?你怎么能全怨我呢?这以后,既已爬上高枝儿来,便您不说,我还能那么着吗?”
羹尧道:“但愿你能明白才好,也不枉我和胡大快磨上半天牙,否则不但辜负我这场口舌,也辜负了你这一身功夫咧!”
桂香又福了福道:“我也知道您决不会相信我,可是我向后去只好走着瞧吧。”
说罢告辞径去,这一晚,周再兴却始终并未露面,第二天羹尧仍趁着早晨,去将连日各事,又对中凤说了。
中凤笑道:“张桂香这个女人,你因此事结好于她也好,反正是个顺水人情,就不然胡师兄也不能真把她给宰了,倒是那老回回,秃顶神鹰沙文亮,你别看他那一副落拓样儿,人家在玉树青梅一带可真有绝大潜势力,此人既与顾师伯言归于好,又也在太阳庵门下,能如此看重你,却是一件极可喜的事,还须好好缔交才好,此老血性过人,老而弥甚,不特一诺千金,百折不挠,而且是非极明,你只要能善处,以后便明白了。”
羹尧点头道:“我也深知此老非寻常人物,但周师弟一再相嘱,千万不可问及他的身世,倒实在有点大惑不解,他既在回疆有绝大势力,又具如此功夫,为何不回到青海去创他一场事业,却漂泊在这北京城里甘心做一个菜佣是何道理?师妹既然知之甚详,能见告吗?”
中凤看了他一眼道:“你问这人吗?那么顾炎武先生为什么弃掉繁华秀丽的江南,甘心终老江湖?吕晚村先生又为什么把头发剃掉去当和尚呢?难道他们便没有家业,不是一方人望吗?”
羹尧恍然大悟道:“照这样一说,这位老前辈也是胜国孤臣一流人物了。只是他为什么又这样怕谈自己的身世呢?”
中凤笑道:“你知道什么?他原是一位世袭土司呢!只因遭逢家难,又心怀故国,义不帝清,才跑了出来,如今漂泊江湖,已到暮年,你教他怎么愿意再谈往事?再说,这中间还有段悱恻缠绵哀艳欲绝的故事,外人怎么能知道?所以以后如再遇上,你还是照周师弟的话,最好不要问他,否则他虽不至对你绝裾不理,也非碰上几个钉子不可,那是何苦咧?”
羹尧道:“既是师妹知道,何妨先告诉我,做个谈助不好吗。”
中凤蓦然脸上一红道:“我知道的也不过如此,你何必追问得?左右不过此老是一个伤心人便得呢。”
羹尧见她忽然娇羞满面,心知这其间必涉男女之事,不禁面上有点讪讪的,不好再问下去,一见那临窗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绣绷和几板彩色丝绒,还有针匣之类,便把话岔开,搭讪着道:“师妹近日刺绣大忙,这是谁的差事,能赏赐一观吗?”
说着一转身,便去揭那绷上的一层白纸,中凤连忙拦着道:“不许看,我还没绣完咧。”
偏偏羹尧坐得较近,已经揭开那张素纸,一看却是一幅粉红素缎,上面绣着一对鸯鸳戏水,大致均已绣完,只差一点朴景而已。
正笑说:“这绣工真好,就未完工看一看又有何妨?”
中凤已经夺了过去,仍将纸盖上,放在另一边娇嗔道:“你这人,怎么变得这等不老成?我不教你看偏要着,再这样,我真要恼呢!”
说罢,玉颊绯红,娇羞欲滴,竟似真有几分怒意,羹尧猛然想起,那块缎子形式分明是个鸳枕模样,再想起雍王说老太妃要办妆奁的话,不禁心中明白,连忙赔笑道:“师妹,你别生气,还请恕过愚兄鲁莽,下次决不敢呢!”
中凤又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来道:“只要你不随便乱翻人家的东西就行呢,又何必做得这个样儿?你是我的师哥,还真能怪你吗?”
说着又笑道:“对不住,我还要赶点活,现在要说的话已说完呢,你还是先请到前面治公去吧。”
羹尧见她素面生春,倍增妩媚,不由得怦怦心动,本想稍留一刻,但又恐妨她刺绣工夫,只得也笑了一笑道:“既是主人逐客,我也只好遵命别过咧。”
便告辞步下楼,却不料才到.楼梯正面,中凤又叫道:“你且请慢走,我有话说。”
羹尧忙一掉头悄声笑道:“师妹还有什么嘱咐,但请明言无妨。”
中凤走向梯前,也笑道:“你是在生气,怪我吗?”
羹尧把头连摇,又笑着低声道:“本来是我不好,焉有生气见怪之理。”
中凤红着脸,半晌又笑道:“那么,明日不妨再来小坐,容我再行赔话如何?”
羹尧把头一点,又低声笑道:“来是必来,要师妹赔话却万不敢当咧。”
说罢又向楼下走去,中凤一直送到院落外面,目送羹尧走过花径,正待回去,猛听姨娘香红笑得格格的走来道:“姑娘,您这两天很难得一见,怎么一清早就站在这院落外面,别又是在练功夫吗?我劝您将就点也就得咧,早晚您就是一位掌印夫人,难道还要拿刀动杖跳房子吗?”
中凤不由把脸臊得通红道:“姨娘,您可别招我骂您,这也是该您一个当长辈的说的吗?”
接着,又道:“我是因为坐得太久了,所以出来活动活动,您胡说什么?您说我一清早就站在这儿,你不也是一清早就出来吗?”
香红又笑道:“哎呀,姑娘,我算什么长辈,您只要少揍我两下便行咧,不过,我这一趟却是奉老山主之命而来的,这叫作奉上差遣,身不由己,您可别见怪,咱们到您那楼上去再说好不好?”
中凤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如真要不拿你当姨娘看待,又不知在背后说我什么呢?”
说着又笑道:“姨娘,这就请上楼吧。”
香红笑了一笑,径向楼上走着,一面道:“我敢背后说您什么?大不了说您女大不中留,赶快嫁出去吧,谁教您常常搔人夹窝,闹得人气全喘不过来呢。”
中凤又嗔道:“你一大清早就来上门寻事,再敢胡说,停一会我要饶了你才怪。”
香红笑着,足下噔噔噔连响,一下赶到楼上,一看外间桌上放两只茶杯,余沥犹在,尚未收去,故意微诧道:“真是莫道行人早,还有早人行,我这一大清早上门来寻事,已经是讨厌了,这人不更比我还讨厌吗?您到底饶了他没有,这可不能有这厚薄之分咧。”
中凤脸上一红道:“你真坏透了,又在浑嚼什么?这一清早,除你而外,有谁来?你曾看见吗?”
香红又笑得花枝招展道:“我的好姑娘,您可别先跟我来这一套,这儿现有两个茶杯还搁着呢。”
接着又瞅了她一眼道:“实不相欺,您送客一出去,我便望见呢,就因为怕您讨厌才没敢出来,反正这是老山主和王爷全乐意的,您干吗还这么瞒我咧?”
中凤不禁粉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香红连忙又拢着双手笑道:“姑娘,您可千万别真的生气,说真格的,咱们年纪差不多,还不和要好的姐妹一样?我实在是奉了老山主之命而来。据王爷说,您的好日子,大概在来年元宵佳节前后,嫁妆虽然全备好了,但是宫里贵妃娘娘,又拨来两千两银子花粉费,王爷本身更送了一万两,衣服料子还不在内,人家已经专人南下到南京苏杭一带采办去,您这一场喜事,真和一位格格下嫁差不多,老山主因为这两笔银子,是娘娘和王爷的恩典,这个面子比天还大,不打算用,给您压个箱底,将来更好看些,所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