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大沙漠-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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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叹道:“你若一走,冤枉就更洗不清了。”
胡铁花怒道:“洗不清又怎样?只要我问心无愧,别人无论说什麽,我都当他放
屁。
楚留香道:“别的事无妨,这件事却非弄清楚不可。”
胡铁花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走的,好,你不走我走。”
但他还未走出两步,楚留香却又拦住了他。
胡铁花怒道:“你真的不让我走?”
楚留香道:“你要去那里?”
胡铁花道:“那里不可去?”
楚留香叹道:“大漠非比中原,你一个人只怕那里都去不得。”
胡铁花大喝道:“你既不肯陪我走,我死了也用不着你费心。”
楚留香叹道:“你可知道,害你的那人,正是要你不顾而去,你一走,就称了她的
心了。”
胡铁花吼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楚留香沉声道:“我要你留在这里,叁天之内,我一定替你找出那个人来,你现在
若是非走不可,我拚命也要拦住你的。”
胡铁花仰天长叹了一声,苦笑道:“若是别人这样的对我说话,我不和他拚命才
怪,但是你……你这老臭虫,我见了你简直没办法。”
他跺一跺脚,道:“好!我就听你的话,留在这里,反正你就算要我的脑袋,我也
只好切下来双手送给你。”
龟兹王远远在一旁听得清楚,胆子又壮了,大喝道:“来人呀!远不快拿下他。”
金戈武士胆子也大了,大呼着冲过来。
突听又是“哎哟,噗通,喀嚓”一连串声响,十馀柄长戈不知怎地,竟都到了楚留
香手上,双手一拗,如拗脆竹,断了一地。
龟兹王变色道:“你……你为什麽?”
楚留香淡淡道:“他说留在这里,就绝不会走的,叁天之内,我必定将真凶找来,
但你们谁也不能碰他一根手指。”
龟兹王道:“他……他若走了呢?”
楚留香道:“他若走了,我替你女儿偿命。”
龟兹王道:“叁天之内,你若找不出真凶来呢?”
胡铁花大声道:“叁天之内,他若找不出真凶来,我也为你女儿偿命。”
这两人竟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手上,这样的朋友,世上倒也的确少见
得很。
龟兹王怔了半晌,道:“好,我相信你。”
楚留香已拉着胡铁花回他们自己的帐篷。
琵琶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两人明明可以走的,却偏偏不走,反而立下
这样的誓,他们究竟是为什麽呢?我姊姊难道真不是他杀的?”
龟兹王道:“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天下难道真的会有愿意冒充别人老婆的女
人?”
胡铁花也在喃喃自语道:“说老实话,我也并非真的想走,这件事不弄清楚,我也
不甘心,死的这人若真是龟兹王的女儿,我昨夜见到的那人又是谁呢?她为什麽要来冒
充新娘子?这对她又有什麽好处?”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你还想不通麽?”
胡铁花道:“我想不通。”
楚留香道:“首先你一定要相信,死的这位姑娘,的确就是龟兹王的女儿,你的新
娘子。”
胡铁花大声道:“为何我要相信?”
楚留香苦笑道:“就因为她生得太丑,所以龟兹王才一直瞒着你,否则琵琶公主既
敢出来乱跑,她为何躲着不敢见人?”
胡铁花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楚留香道:“你还得知道,她并不是今天早上才被人杀死,我已看出她死了至少有
四五个时辰了。”
胡铁花动容道:“四五个时辰?难道我还未进洞房时,她已被别人杀了?”
楚留香道:“正是如此。”
胡铁花道:“但她的身……”
楚留香道:“床下也有血迹,那人杀了她後,必定就将她藏在床底下,自己却冒充
新娘子睡在床上。”
胡铁花失声道:“你说………你说昨天晚上我们在床上时,床底下有个死?”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她……她明知床底下有死,还能和我……和我在
床上……”
他只觉立刻就呕吐出来,连话都说不下去。
楚留香道:“今天你出来找我时,她立刻将床下的体搬上了床,为的正是要嫁祸於
你,让龟兹王以为人是被你杀了的。”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大沙漠》
第十七章 阴谋诡计
胡铁花嗄声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楚留香缓缓道:“只因我们若和龟兹王结盟,就对她大为不利,她这样做,正是要
我们和龟兹王闹翻,还有,她也算准了你说的话,一定没有人信你若一怒而去,她只怕
便要叫你死在沙漠里。”
胡铁花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道:“她难道就是……就……”
楚留香一字字接着道:“冒充新娘子的人,只怕就是石观音。”
胡铁花全身都发起冷来。
楚留香道:“据闻石观音乃是江湖中少见的美人,年纪纵然大些,但必定驻颜有
术,何况在黑夜之中,你又醉得很厉害。”
胡铁花蒙起脸大叫一声:“老天!”仰面倒了下去。
这时他们已回到帐篷,这一跤正跌在床上,床上的姬冰雁竟还在蒙头大睡,竟似连
一点感觉也没有。
楚留香面色微变,一把将胡铁花拖了起来,向床上努了努嘴,两人目光相遇,心里
都有些发冷。
姬冰雁素来机警,就算在自己家里,也绝不会睡得这麽熟的,他若是也遭遇到什麽
不测……
胡铁花狂吼一声,扑了过去,一把将毛毡抓了起来。
毛毡里睡的竟非姬冰雁,而是龟兹国的武士,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夜吃喜酒的衣服,
连靴子都未脱下。
胡铁花抓起他头发,将他从床上拧了起来,厉声道:“你怎会睡到这里来的?快
说!膘说!”
那武士全身就像是没有一根骨头,软软的挂着。
楚留香皱眉道:“此人已被点了睡穴。”
话未说完,胡铁花已出手如风,拍开了这武士的穴道,正待再追问一句:“你怎会
睡到这里来的?”
谁知这武士刚张开眼,就失声惊呼道:“我怎会到这里来了?这究竟是怎麽回
事?”
胡铁花怒道:“这是怎麽回事,我正要问你。”
那武士拚命摇着头,显然是宿醉未醒,还在头疼,又用手拚命敲了七、八下,忽然
大声道:
“我记起来了,昨夜我喝得太多,去撒尿,撒完尿正想去睡,谁知刚走过这里时,
突有一个人将我拖了进来,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胡铁花道:“是谁拖你进来的?”
那武士道:“那人出手好快,我……我就算清醒时,也无法看得见。”
胡铁花怒道:“老子狠狠揍你一顿,你就会瞧见了。”
他反手一个耳光还未出,楚留香已拉住了他,道:“放他走吧!”
胡铁花满心不愿意地放开了手,刚放开了手,那武士就跌跌潼撞地逃了出去,胡铁
话跺脚道:“这小子必定也是同谋,不知将死……”
他又想说“死公鸡”这外号,话到嘴边,忽然发觉此时此刻,这“死”字实在是大
为不吉,立刻改口道:“老姬一定也落人他们的手中,却叫这小子来……”
楚留香截口道:“此人穴道一被拍开,立刻清醒,这种制人不伤神的点穴功夫,正
是老姬所使的手法。”
胡铁花道:“你说……你说这小子是被老姬制住的?”
楚留香道:“正是!”
胡铁花跺脚道:“这死公鸡为同要玩这一手?此时此刻,他难道还有心思开咱们的
玩笑?他目己又到那里去了?”
他一气之下,还是将“死公鸡”这外号说了出来。
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们都以为老姬很沈得住气,其实此人面冷心热,也
和你我差不多,昨夜我要他将那最厉害的对手留给我,他听了嘴里虽没说什麽,心里一
定很不服气,我看他八成是先赶去找那人较量了。”
胡铁花道:“但他怎知那人在那里?”
楚留香叹道:“司徒流星既已说出了他们扎营的方向,老姬怎会找不到?”
胡铁花想了想,立刻转身向外面冲了出去。
楚留香却又拉住了他,道:“你要干什糜?”
胡铁花跺脚道:“老姬未必是那小子的对手,我自然是要赶去帮他。”
楚留香道:“你忘了方才答应人家的话?”
胡铁花急得跳脚,道:“这怎麽办呢?”
楚留香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找他。”
胡铁花道:“现在你我叁个人都分散了,那石……石观音若是……”
楚留香一笑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她怎忍心伤你?”胡铁花脸也红了,颈子也粗
了,大吼道:“死臭虫,你若再开这样的玩笑,莫怪我和你闹翻。”
楚留香微笑道:“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石观音既不惜这样做,来离间咱们和龟兹
王,显见她暂时还不愿现身来和咱们正面碰头,她自然也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胡铁花道:“哼!”
楚留香拍了拍他肩头,笑道:“你且在这里喝两杯酒消消气,我去去就回来的。”
他刚走出去,那巨人昆弥却走了进来。
胡铁花瞪眼道:“你来干什麽?”
昆弥用胳臂抱着胸,也瞪着眼,却不说话。
胡铁花道:“你莫非是想来看住我的?”
昆弥道:“哼!”
胡铁花大笑道:“老子说不走就不走,老子若要走时,凭你这傻大个也看得住老子
麽?”
嘴里说着话,突然一拳打了出去。
昆弥伸出巨灵之掌,就来抓他的拳头。
谁知胡铁花手腕一转,竟在他协下轻轻搔了搔。
这巨人虽是一身钢筋铁骨,却倒怕痒,被胡铁花一搔,就吃吃笑了起来,笑得弯下
了腰。
胡铁花斜着身子用肩头一撞,就将他两百多斤的身子撞得飞了出去,拍了拍巴掌,
大吼道:
“拿酒来,拿酒来,你们要老子留在这里,就要管老子吃香喝辣……”他满肚子
火,竟全出在这些人身上。
楚留香嘴里虽在说笑,心里却沉重已极。
他这次虽又窥破了石观音的阴谋,但还是没法子向龟兹王证实,他虽然算出石观音
必已到了附近,但还是猜不透她藏在那里,何况石观音一计不成,必定还有二计,敌暗
我明,总是防不胜防现在小潘早已陨命,石驼下落不明,胡铁花含冤莫白,姬冰雁也身
涉险境,同时出关的五个人,已都落到如此地步,李红袖。宋甜儿。苏蓉蓉的下落,却还
是丝毫也没头绪。
局势如此,又叫楚留香心事怎能不重。
更何况他现在要保护这些人,还不得不保护龟兹王父女,在情在理,他都不能让这
父女遭别人毒手。
但琵琶公主昨夜为什麽会突然去找他呢?她这样做是不是也有阴谋,是不是要稳住
楚留香,叫也顾不了别的事。
楚留香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想下去,先找到姬冰雁再说,黑猴孙空同司徒流星等人
所说的若非夸大之辞,此刻处境最险的就是姬冰雁,若论机智深沉,奇计应变,姬冰雁
虽是无人能及。但若论真实武功,姬冰雁还未必能及胡铁花的。
但大漠辽阔,一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