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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大学人文读本 夏中义-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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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就容易把它丢掉。这正是中国知识界最显著的病态。现在中国愈是中学生愈是一知半
解的人,愈好谈主义,就是这个道理。
  第三是混沌的思想   既没有思想的训练,又容易接受外来的思想,其当然的结果,就是
思想的混沌。混沌云者,就是混合不清。况且这种混合是物理上的混合,而不是化学上的化
合,上下古今,不分皂白,搅在一起,这就是中国思想混合的方式。我不是深闭固拒,不赞
成采取他人好的思想,只是采取他人的思想,必须加以自己的锻炼,才能构成自己思想的系
统。这才真是化合呢!西洋人也有主张调和的,但是调和要融合(Harmony)才对,不然只
是迁就(promise):真理是不能迁就的。我常怪中国的思想中,
                                  “杂家”最有势力。如春
秋战国时代,百家争鸣,极端力行的墨,虚寂无为的老,都是各树一帜,思想上的分野是很
清楚的。等到战国收场的时候,却有吕氏春秋出现,混合各派,成为一个“杂家”。汉朝斥
百家而尊儒孔,实际上却尚黄老,结果淮南子得势,混合儒道,又是一个杂家。这种混杂的
情形,直至今日,仍相沿未改。二十年前我取了一个“古今中外派”的名词,就是形容这种
思想混杂的人。丈夫信仰基督教,妻子不妨念佛,儿子病了还要请道士“解太岁”。这是何
等的容忍!容忍到北平大出丧,一班和尚、一班道士、一班喇嘛、一班军乐队,同时并列,
真是蔚为奇观!这真是中国人思想的缩影!
  第四是散漫的思想   这种是片断的、琐碎的、无组织的思想。散漫的思想固然由于思想
无严格的训练,但是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懒。这思想的方式常靠触机,只是灵机一来,思想
就在这机来的一刹那停止了,不追求下去了。这如何能发生系统的思想,精密的思想?于是
成了“万物皆出于几,万物皆入于几”的现象。他只是让他的思想,像电光石火一样的一阵
阵的过去。有时候他的思想未始不聪明,不过他的聪明就止于此,六朝人的隽语,是由此而
来的。
  《世说新语》的代代风行也是为此。中国人的善于“玩字”,没有其他的理由。因此系
统的、精密的专门哲学,在中国很难产生。因此中国文学里很少有西洋式如弥尔顿的《天国
云亡》,歌德的《浮士德》那般成本的长诗。因此笔记小说为文人学士消闲的无上神品。现
在还有人提倡沈三白《浮生六记》和小品文艺,正是这种思想的斜晖落照!不把思想的懒根
性去掉,系统的伟大思想是不会产生的。
  第五是颓废的思想   颓废的思想是思想界的鸦片烟,是民族的催眠术——并且由催眠术
而进为催命符。颓废的思想就是没有气力的思想,没有生力的思想。什么东西一经过他思想
的沙滤缸,都是懒洋洋的。颓废的思想所发生的影响,就是颓废的行为。以现在的文艺品来
说罢,有许多是供闺秀们消闲的,是供老年人娱晚景的。有钱的人消闲可以,这是一格;但
是我们全民族是在没有饭吃的时候,没有生存余地的时候呀!老年人消闲可以,因为他的日
子是屈指可算的,但是给青年人读可为害不浅了。而现在喜欢读这些刊物的反而是青年人!
文人喜欢诗酒怡情,而以李太白为护符。是的,李太白是喜欢喝酒。
                             “李白斗酒诗百篇”。你
酒是喝了,但是像李太白那样的一百篇诗呢?我们学李太白更不要忘记他是“十五学剑术,
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力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的人呀!你呢?颓废的思
想不除,民族的生力不能恢复!
  第六不能从力行中体会思想   更以思想证诸力行。中国的文人,中国的“士”,是最长
于清谈的,最长于享受的。在魏晋六朝是“清谈”,在以后是蜕化而为“清议”。清谈、清议
是最不负责任的思想的表现。南宋是清议最盛的时代,所以弄到“议未定而金兵已渡河”。
明末也是清议最盛的时代,所以弄到忠臣义士,凡事不能作有计划的进行,逼得除了一死以
外,无以报国。“清议可畏”,真是可畏极了!横直自己不干,人家干总是可以说风凉话了。
自己叹叹气,享享乐罢。
  “且以喜乐,且以永日,我躬不阅,遑恤我后。”老实说,现在我们国内的知识分子,
也不免宋明的清议风气,只是享乐换了一套近代化的方式。我九年前到北平去,看见几位知
识界的朋友们,自己都有精致的客厅,优美的庭园,莳着名卉异草,认为不足的时候,还可
到北海公园去散散步。我当时带笑地说道,现在大家是“花萼夹城通御气”,恐怕不久要“芙
蓉小院入边愁” 现在回想起来,
       。       字字都是伤心之泪。这不仅是北平如此,他处又何独不然?
我们还知道近年来通都大邑有“沙龙”的风气吗?“我们太太的沙龙”是见诸时人小说的。
很好,有空闲的下午,在精致的客厅里,找几位时髦的女士在一道,谈谈文艺,谈谈不负责
任的政治。是的,这是法国的风气,巴黎有不少的沙龙,但是法国当年还靠莱茵河那边绵延
几百里的马奇诺防线呀!哪知道纸醉金迷的结果,铜墙铁壁的马奇诺竟全不可靠。色当一役,
使堂堂不可一世的头等强国,重踏拿破仑第三时代的覆辙,夷为奴隶牛马,这是历史上何等
的悲剧?我不否认享乐是人生应有的一部分,只是要看环境和时代。我们的苦还没有到头呢!
我们不愿意苦,敌人也还是要逼得我们苦的。
                   “来日大难”,现在就是,何待来日?我们现在
都应忏悔。我们且先从坚苦卓绝的力行里体会我们的思想,同时把我们坚强而有深信的思想,
放射到力行里面去。
  以上的话,是我们互责的话,也是我们互勉的话。因为如果我脑筋里还有一格兰姆知识
的话。我或者也可以忝附于知识分子之列。我所犯的毛病,同样的也太多了。不过我们要改
造民族的思想的话,必定先要自己负起知识的责任来。尤其是在现在,知识分子对于青年的
暗示太大了。我们对于青年现在最不可使他们失望,使他们丧失民族的自信心。我们稍见挫
折,便对青年表示无办法,是最不可以的事。领导青年的知识分子尚且如此,试问青年心理
的反应何如?我们要告诉他们世界上没有没办法的事,民族断无绝路,只要我们自己的脑筋
不糊涂!知识是要解决问题的。知识不怕困难。知识就是力量。而且这种力量如此之大,凡
是物质的力量透不进去的地方,知识的力量可以先透进去。知识的力量透过去之后,物质的
力量,就会跟着透过去。全部的人类文化史,可以说明我这句话。我们只要忠诚地负起知识
的责任来,什么困难危险都可以征服!
  顾亭林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知识分子?他又说:“有亡国者,有亡天下
者。”他所谓“亡国”,是指朝代的更换,他所谓“亡天下”,是指民族的灭亡。现在我们的
问题,是要挽回亡天下、亡民族的大劫。在这时候,知识分子如不负起这特别重大的责任来,
还有谁负?我觉得我们知识分子今后在学术方面要有创作、有贡献;在事业方面要有改革、
有建树。我们不但要研究真理,并且要对真理负责。我们尤其要先努力把国家民族渡过这难
关。不然,我们知识分子一定要先受淘汰,连我也要咒诅我们知识分子的灭亡。
  按:本文初发表于《新民族》第一卷第一八期。嗣经改写,辑入《新人生观》。




                  知识分子的责任
                     哈维尔
                     (1936— ),捷克作家,曾任捷克总统。本文选自
                     “思想的境界”网站,黄灿然译。
  不久前一位很有学问的老人到布拉格探访我,我怀着钦佩之情倾听他的谈话。不久,我
就听说他逝世了,他的名字叫做卡尔·波珀(Karl Popper)。他是一位环游世界的旅行者,
曾经在新西兰这个国家目睹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由纳粹狂暴的部族意识形态引发
的战争。他在这里思虑世界的状态,并在这时写下他最重要的几本书。他显然受到新西兰群
岛不同文化的人民和睦相处的影响,并自问,为什么开放社会这一理念如此难以战胜源源不
绝的部族主义,由此他开始探究开放社会所有敌人的精神背景和他们的思想形态。

                      一
  波珀那些受到丰富证据支持的基本批评中的一个目标,是一种他称为“全面社会工程”
的现象,他用这个术语来描述这样一些企图,即:要在某种预先设想的意识形态的基础上完
全彻底地在全球范围使世界变得更美好。这种意识形态自称弄通了历史发展的所有规律,并
概括地、综合地、全面地描绘了一种最终可以实现所有这些规律的事态。波珀明确地指出,
这种人类思考形态和行为只能导致极权主义。
  基于我个人的经验,我可以证实波珀爵士的看法是正确的;我可以向你们提供数以千计
的证据,证明生命的所有天然的现象如何遭到扼杀,而扼杀者却是以一种宣称世界会更美好
的抽象、空谈的理论的名义来进行这种扼杀的。这不仅仅像我们所称的侵犯人权那么简单。
这种强制执行的观点导致了整个社会的道德、政治和经济的毁灭。
  波珀不赞成这种全面工程,他提出另一种渐进式的方法,旨在逐步改善人类共处的各种
制度、机制和技术,以及在持续不断地和经验保持联系及不断丰富经验的情况下来改善这些
制度、机制和技术。必须按照任何被证明的良好的、实际的、有必要的和有意义的东西来进
行改善,不可妄自假设我们已经弄通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并自以为可以因此弄通所有有待弄
通的事物以及懂得如何去改善它们。
  在我国,对过去悲惨经历的一种可理解的反应是我们有时会碰到的这种意见,即如果可
能,人都应该避免试图改变或改良这个世界,避免提出长远观念、战略计划或看法。这一切
都被视为全面社会工程军械库的一部分。这种意见显然是大错特错的。矛盾的是,这种意见
与波珀在那些自信已掌握历史规律并自认运用这种历史规律的人身上看到的宿命论有很多
共通之处。这种宿命论以一种奇特理念的形式出现,这种理念认为,社会无非是一种机器,
只要使它适当地启动,它就可永远自行运转。
  我反对全面社会工程;然而,我拒绝给婴儿灌满洗澡水,并且我绝不认为人们都应该放
弃不断寻找改善他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途径。这是必须做的,即使他们仅能达到某一方面
的改善,即使他们总要停下来看看到底是否适合做出这种改善,即使他们必须随时准备一旦
经生活证明是错的,就应该予以修正。
  最近我向一位哲学家朋友表达了这一观点。他先是有点疑惑,接着便试图说服我相信一
种我从未否认的观点,即世界在其本质上是一种全面的实体,其中一切都是互相关联的,我
们在这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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