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哲学沉思集 作者:[法]笛卡-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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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它领会为有形状的吗?然后,既然把它领会为好象是你看见了它,那么你不能给它一
种颜色吗,尽管这种颜色是非常模糊不清的?当然,你既然把它视为比纯粹的空虚有更
多一点的物体和物质,那么对你来说它似乎是更可见的;由此可知,你的理智是一种想
像。假如你说你把它理解为没有广延,没有形状,没有颜色,那么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们它是什么。
你说我们看见了并且由我们的精神领会了一些人,虽然我们看见的却是他们的帽子
和衣服。这话并不能给我们说明是理智而不是想像功能在判断。事实上,一只狗(你不
同意它有一个和你的一样的精神)不是用同样方式判断吗?它不是仅凭看到了它主人的
衣服或帽子就能认出来它的主人吗?
还有,不管它的主人是站着,是躺着,是弯着身子,是蜷缩着或是伸展着,它不是
总能认出它的主人,虽然它的主人可以用所有这些形象而不是只用这一种而不用那一种
形象表现出来,和蜡一样。当它追逐一只野兔,它首先看见它活着,然后又看见它死了,
剥了皮,切成一块块的,你想它不认为这还是原来的野兔吗?因此,你所说的对于颜色、
软硬、形状等等的知觉不是看,也不是摸等等,而只是精神的一种观察,这话我同意,
不过,精神要同想像功能实际上没有分别才行。
但你又接着说:这种观察可以是片面的、模糊的,也可以是全面的、清楚的,这要
根据对于组成蜡的那些东西所进行的研究的程度而定。这就不能给我们说明精神对于在
蜡里边的那种超乎它的外在形象以外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那种东西所进行的观察是对
于蜡的一种清楚、分明的认识,而只说明感官对于自己在蜡上所注意到的一切偶性,对
于蜡所能有的一切变化,所进行的研究或观察。从这上,不错,我们能够理解和解释我
们用蜡这个名称所指的是什么东西;但是,能够理解,甚至也能够让别人理会这个越是
赤裸裸地来看就越是莫名其妙的实体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九、你紧接着说:关于这个精神,或者不如说我自己(因为直到现在除了我是一个
精神之外,我什么都不承认),我将要说什么呢?关于好像那么清楚、分明地领会了这
块蜡的这个我,我将要说什么呢?我对我自己认识得难道不是更加真实、确切,而且更
加清楚、分明吗?因为,如果由于我看见蜡而断定有蜡,或者蜡存在,那么由于我看见
蜡因此有我,或者我存在这件事当然也就越发明显,因为有可能是我所看见的事实上并
不是蜡;也有可能是我连看什么东西的眼睛都没有;可是,当我看见或者当我想是看见
(关于这一点,我不去加以分别)的时候,这个在思维的我倒不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不
可能的。同样,如果由于我摸到了蜡而断定它存在,其结果也是一样。我在这里关于蜡
所说的话也可以适用于外在于我、在我以外的其它一切东西上去。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话,
我把这些话拿过来是为了使你注意,它们的确证明了由于你看见和清楚地认识了那块蜡
的存在和所有那些偶性,因而你清楚地或不清楚地认识了你存在,但是这些话不能因此
证明你清楚或不清楚地认识了你是什么或什么是你的本性;而恰恰这是必须主要加以证
明的,因为人们并不怀疑你的存在。我在以前没有进一步提出我的意见,现在我也不想
坚持,不过请你注意:在你里边除了精神以外你什么都不承认,为了这一点,你甚至不
愿意同意你有眼睛、手以及身体的任何别的器官,可是你谈到你所看见,你所摸到……
的蜡和它的偶性,而这些,实在说来,假如没有眼睛,没有手,你就不能看见,不能摸
到,或者按照你的说法,也不能想是看见,想是摸到。
你接着说:可是,如果说蜡在不仅经过视觉或触觉,同时也经过很多别的原因而被
发现了之后,我对它的概念和知觉好像是更加清楚、分明了,那么我对于我自己的认识
岂不是应该越发更加明显、清楚、分明了吗,既然一切用以认识和领会蜡的本性或别的
物体的本性的道理都更加容易、更加明显地证明我的心灵的本性?可是,既然你所推论
关于蜡的东西,都只能证明人们知道精神的存在,而不能证明它的本性,同样,其它一
切也不会证明出更多的东西来。即使除此而外你想要从对蜡的实体的这一知觉中推论出
别的什么东西,你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即既然我们对于这个实体只不过是领会得非
常模糊,只不过是把它领会成为我不知道是个什么,那么同样,精神也只能用这种方式
来领会,以致的确可以在这里重复你在别处说过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那个你自己。
你最后说:然而我终于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我原来想要回到的地方;因为,既然这是
我现在弄清楚了的一件事,即精神以及物体本身不是用感官或想像功能所能真正认识的,
而是只有用理智才能认识的,而且它们不是由于被看见了或被摸到了才被认识的,而只
是由于被思维所理解了或者了解了才被认识的,那么我非常显然地认识了没有什么对我
来说比我的精神更容易被认识的了。对你来说,这话说得很好;但是对我来说,我看不
出你从什么地方能推论出对于你的精神,除了它存在以外,还能清清楚楚地认识别的东
西。因而我也看不出这个沉思的标题本身(即《人的精神是比物体更容易认识的》)所
许的愿已经实现了;因为你的计划不是要证明人的精神的存在,或人的精神的存在比物
体的存在更清楚,因为肯定没有人怀疑它的存在,你无疑是想要使它的本性比物体的本
性更加明显。不过我看不出你做到了什么。谈到物体的本性时,你,精神啊!你自己曾
说过,关于物体,我们认识了许多东西,例如广延、形状、运动、对地位的占据等等。
可是关于你自己,除了你不是物体性的一部分的一种聚集,不是空气,不是风,不
是一种在走路或在感觉的东西等等以外,你说了什么?不过,即使我们同意了你所有这
些东西(虽然你自己反对了其中的某几个),这也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因为,实在说
来,所有这些东西都不过是一些否定,而我们并不要求你向我们说你不是什么,而是要
求你告诉我们你是什么。
因此你终于说你是一个在思维,也就是说,在怀疑,在肯定,在否定……的东西。
可是,首先,说你是一个东西,这一点都没有说到已知的什么;因为“东西”是一个一
般的、泛泛的、不确指的词儿,它对你并不比对世界上一切东西更合适,并不比一个不
是纯粹“什么都不是”更合适。你是一个东西,那就是说你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是”,
或者换言之,但意思完全一样,即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但是,一块石头也不是一个“什
么都不是”,或者,假如你愿意的话,是一个什么东西;一个苍蝇也是一样,世界上所
有的东西都是这样。然后,说你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这倒是真地说到已知的东西了,
但它在以前并不是未知的东西,它也不是我们所要求于你的;因为有谁怀疑你是一个在
思维的东西?可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我们因而希望要知道的,是认识并深入到专以思维
为其职责的那个实体的内部。因此,我们所追求的,也是你应该得出结论的,并不是你
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而是以思维为其属性的这个东西是什么。怎么啦!假如请你对于
酒给我们一个更准确、高于寻常之见的知识的话,你以为光说酒是葡萄挤出来的液体的
东西,它有时是白的,有时是红的,它是甜的,能醉人等等就算满足了,而不想尽量揭
露和表明它的实体的内部,指出这个实体如何由酒精、蒸馏液、酒石酸以及其他若干部
分以适当的分量,适当的温度混合到一起而构成的吗?因此,既然大家期待你,而你也
答应关于你自己给我们一个比寻常之见更准确的认识,那么你自己会判断像你那样做的,
即对我们说你是一个在思维、在怀疑、在理解……的东西,那是不够的;你应该对你自
己做一番像化学分解那样的工作,使你能够给我们揭露并且使我们认识你的实体的内部。
当你这样做了以后,要由我们来检查一下,看看比起物体(它的本性已经由解剖学、化
学、那么多不同的技艺、那么多的感觉和那么多不同的实验给我们表明得如此清楚了)
来,是否你更被认识了。
对第三个沉思的反驳
论上帝,以及上帝存在
一、首先,你认为对于我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这个命题的清楚、分明的认识,是你
所具有的确定性的原因,你从这里推论出,你能把凡是我们领会得非常清楚、非常分明
的东西都是真实的这一条订为总的准则了。不错,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在暗昧不清的人
类事物之中找出我们关于确定性的更可靠的准则,不过,既然有那么多伟大的人物,他
们虽然似乎本来已经非常清楚、非常分明地认识了许多事物,却认为真理是隐藏在上帝
本身的心里或者是高深莫测的,那么难道不能怀疑这个准则可能是错误的吗?当然,在
怀疑论者们所说的话以后(你一定知道他们的论据),从认识得清楚的一件事物里我只
能得出事物真地就象它们对每个人所表现的那样;除此而外,我们还能保证什么真理呢?
举例来说:我清楚、明显地感觉到瓜的味道很好吃,因此瓜的味道对我来说就真是这样;
但是如果因此就说这个味道在瓜里真地就是这个样子,那我怎么能相信呢?因为在我年
轻时和我的身体健康情况非常好的时候,我认为它并不是这样,我那时明明白白地感觉
在瓜里有另外一种味道。甚至我现在还看到有不少人并不认为它好吃;我看见有不少动
物的味觉非常灵敏,体格非常强壮,但它们的感觉并不和我的一样。那么难道“真”反
对它本身吗?或者换言之,难道一个事物,虽然它被清楚、明白地领会了,它本身却不
是真的,而实际上只是被清楚、明白地领会为真的吗?对于精神的东西,也几乎一样。
我从前曾经起过誓说,从一个小量达到一个较大的量,不可能不经过一个相等的阶
段;我曾经以我的生命来赌咒说,两条不断接近的线,如果延长到无限,不可能最后不
相交。我觉得这些事情是如此清楚、分明,以致我把它们当作非常真实、毫无可疑的定
理;而后来却有些理由使我相信不是这样,因为我把相反的东西领会得更清楚、更分明
了;即使现在,当我想到数学假定的性质的时候,我还免不了对它们的真实性感到某些
怀疑和不信任。因此我承认人们可以说我是真地按照我假定或我领会量、线、面等的性
质而认识这样的和那样的一些命题;可是,至于说它们本身因此就是我所领会的那样子,
这却不能加以肯定。虽然这是数学上的真理,不过这和现在所谈的其它的事物有关,因
此我问你:为什么在人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同的见解?每个人都认为他非常清楚、非常分
明地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