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勇敢的真实故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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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们把比尔虐待了10分钟后,就用一根有一英寸那么粗的绳子把他从肩膀到膝盖绑了个结结实实。比尔说:“我当时就像一具木乃伊。然后他们把我这个木乃伊扔到了船头,朝岸边驶去。”
上岸之后,他们蒙上了比尔的眼睛,把他双手反铐在背后。就在这时,天上又出现了数架飞机,空袭警报响了起来。比尔被扔进一辆摩托车的挎斗里,然后那辆摩托车开进了防空洞。
空袭结束后,那些人把比尔·康奈尔带到了半英里以外的一个地方,绑在了一棵树上。“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他说道,“把我双手向后绑在了一棵树上。接着他们使劲儿往外踢我的腿,这样我的双腿就伸向了前面,屁股离地面有几英寸的高度,这个姿势让我浑身疼得厉害,我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当时我觉得肩膀都快被撕掉了,我试着用脚跟儿撑在地面上,一步一步移向大树,可就是怎么也动不了。那些卫兵看着我的狼狈相大笑起来。真是太疼了,简直无法忍受。”
六个小时后,比尔的上半身失去了知觉。岛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空袭,炸弹就在比尔身旁炸开了,卫兵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一大块泥巴突然崩到我的大腿上,”他说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觉得我的双腿可能不在了。我从蒙眼睛那块布下面的缝隙看了看,发现我的腿还在!”
比尔很幸运,他没有被炮弹炸到。那天仅从“约克镇”号航空母舰上飞出的飞机便向父岛投下了110吨的炸弹。
又过了约12个小时,卫兵们才把比尔从树上放了下来。“当他们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的时候,”比尔回忆道,“我的手指之间一点缝隙也没有,因为它们都肿得挤在了一起。我的双手看上去就像长在手臂一端的两个大肉球。两只手都紫了,我当时就想这双手八成是不能用了。整整两天,我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天晚上,比尔又被双手背后地绑到了另一棵树上,但这一次绑得要松得多,而且他也可以坐下了。当他被绑在那儿的时候,一个日本人走上前去,将一杆步枪对准了他的眉间。
“他的来意很清楚,”比尔回忆说,“一颗美国炸弹炸死了他的儿子,他想杀掉我来报仇。我想,‘那就听天由命吧!’结果卫兵们把那个人赶走了。”
最后,比尔被带到了日军指挥部,他在那里度过了接下来的六天。他被绑在了指挥部外面的一棵树上,每天都要被带到指挥部里面接受审讯。“他们问我各种问题,好像我所知道的比一个上将还多。”比尔说道,“他们问我,‘这艘航空母舰上共有多少架飞机?’还有,‘另外一艘航母的任务是什么?’”一旦比尔给出的答案不能让审讯官满意的话,卫兵们就会使劲儿扇他几个耳光,力气大得把他以及同他绑在一块儿的椅子都打翻在地上。“他们并不想杀掉我,”比尔说,“但是那种经历可真是太糟糕了。”
比尔每天的伙食就是一个饭团儿,但只要想喝水或茶就能喝得到。他被绑在树上时,眼睛也总是被蒙住的。“我当时非常害怕,”他承认道,“我总觉得他们会处死我的。我想念我的父母、姐姐、姨妈们和叔叔们,我还想念我的祖父祖母。可当时我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而我竟一天一天的活了下来,我只有往好的方向去想。”
“有一天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比尔对我说道,“我仰起了头,这样的话,我就能从那块布的下面看到点东西。结果看到了一个美国士兵穿着蓝色的飞行服,眼睛被蒙着,双手被铐着,日本人正带他穿过庭院进到一座建筑物里。他的腿瘸了。”
那个美国兵就是迪克·沃尔霍夫。
比尔和迪克在那些可怕日子里的处境都很危险,但在日本人的眼中,他们两个却有很大的差别。比尔是名军官,而迪克只是个士兵。“作为士兵,我们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就一定得遭枪毙,原因在于我们了解的情报不多,”机枪手威廉·黑尔说道,他回忆起他在军舰上听到的一则情报简报。“日本人根据我们是不是士兵来进行判决。”
比尔·康奈尔被绑在指挥部外的树上整整七天。后来他被捆着送上了一架破旧的水上飞机,运往硫黄岛。他在停机坪上飞机下的阴凉处坐了五个小时后又被绑上了,眼睛也重新被蒙上了,接着他被带到了一架双引擎轰炸机后面的座位上。比尔将要被送往东京附近的大船战俘营接受进一步审讯。
在飞往日本的途中,比尔从蒙眼布的下面偷偷往外看。“我看到自己坐在一个帆布包的边上,”他说道,“而那个帆布包里竟装满了棒球球棒!还有一副皮制棒球手套套在了其中的一个球棒上。我们正在这里打仗,可他们竟在那里来回运送棒球装备。”
战争结束后,比尔向有关战争罪审判部门提交了一份书面陈述,当中讲述了他在父岛受到的虐待。比尔从一封来自美国一位起诉人的信中得知,他真是特别幸运。“他们说我是最后一位活着从那个岛上走出的美国人。”
硫黄岛上的日本官兵们知道他们将会死在那里,但至少有一点能让他们感到些许安慰——他们崇拜那些把他们带向死亡的人。栗林将军是一个武士家族的第六代,他家世代效忠天皇。栗林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将会是他打的最后一仗。在写给妻子的信中,他写道:“别指望我再回去了。”他对儿子写道:“你父亲的生命就像是风中之烛。”
但他并没有绝望,按照真正的武士说法,他的表现会给家族带来荣誉。于是他和他的士兵们一样忍受着资源匮乏的煎熬,他和士兵们同甘共苦,还设计出一套保卫海岛的作战策略。
而父岛上的士兵们则远没有那么幸运,因为他们的将领是那个满嘴脏话的立花荣夫将军。镰田松尾在立花手下干了六个月,他回忆道:“他常常酗酒。我经常去给他拿清酒。他总是喝着喝着就睡着了。”所有人都特别怕立花,因为他的脾气非常暴躁,心烦的时候还会随便打人。如果说武士的道德体制是黑白颠倒的话,那么他就是这一体制最真实的产物。在一支不讲求人性的军队里,这样的恶棍才能爬到顶峰。镰田最后说道,他“一直觉得立花将军是从社会最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的。”
1944年8月5日,父岛遭到了又一次猛烈的轰炸,其间有一架B…24被击落了。机上除了一名机组成员活着爬出来之外,其他人都在坠毁时的大火中丧生了。这次轰炸还造成了其他伤亡:立花将军第307营的官兵也被炸死了。立花为此狂怒不止,他复仇的时刻到了。
这个气急败坏的将军把迪克·沃尔霍夫和那个至今仍身份不明的B…24上的机组成员绑在了指挥部门前的大树上。
“这两个混蛋杀害了我们的士兵,”立花对集合在那里的官兵们大喊道。“为了警告其他人,给我狠狠地打他们,使劲儿踢他们,憎恶他们!”接着,他开始朝两个无助的小伙子扇耳光,一边打一边大口喝着清酒,然后他又大叫道,‘我痛快极了,我在和敌人算账!’”
立花当天下达了一道命令,决定第二天处死这两名战俘。那天晚上,他站在指挥部食堂内对官兵们宣布:“明天,两名战俘将被处决。所有没有任务在身的人都必须去看处决美国兵。”
东木成二大佐说道:“将军曾讲过,他在中国东北当营长的时候,观看处决战俘有助于提高部队的士气。”
8月6日,迪克和那名B—24机组成员被扔上了一辆卡车,拉到了307营的射击场里。东木大佐是立花身边的一位老副官,他命令伊藤菊次中佐监督处决的全过程,“按照决定,要用刺刀刺死这两名战俘。伊藤中佐,你来负责监督这次处决。”
后来,伊藤想到立花将军是故意让他来接手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差事的。“我确实和将军争吵过,”伊藤说道,“将军在那之后就真的不再和我讲话了。”但是上面所有的命令都相当于天皇的命令,所以伊藤中佐只能想办法,看自己该如何服从这个棘手的命令。
迪克和那个机组成员都被带到射击场里,手被捆在了身后,日本人让他们走上一个小山包。那时候大约是早上八点钟:太阳升起来了,气温也要开始升高了。这两个小伙子被告知他们将被处死,但在这之前,他们心里也一定料到如此了。他们眼看着日本兵把树桩钉到地里。接着他们被绑到了树桩上,眼睛也被蒙上了。
“那两名战俘被绑好之后,”岗本盛男回忆道,“伊藤中佐就下令为了向天皇表示敬意深鞠躬。”
“接下来由我来讲话,”伊藤中佐后来接着说道,“‘根据命令,我们现在将处死这两名战俘。’我接着走到战俘面前,用钢笔在他们心脏的位置画了个圆圈。”日本兵在训练中就是这样被要求的:对执行死刑的人不能直接刺到心脏,否则死刑犯就会很快死去。重要的是要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上前刺上一刀,以体现出他们的大和精神。
伊藤中佐接着就下令开始用刺刀刺那两名战俘。“我让胆小的人先刺其中的一名战俘,”他说,于是选出二等兵松野先来。松野当时下不了手,伊藤中佐就朝他大喊道:“你还不刺,等什么呢?”
他不再犹豫了。四个二等兵一圈刺下来,两名飞行员的肺和胃全都被刺破了,他们的鼻孔和嘴里不断地冒出鲜血。他们的头也垂到了胸前。更多的士兵走上前去,两个人一组,把锋利的刺刀扎进了美国兵的身体里。
“那两名飞行员一直在呻吟着,”一名叫志村的士兵回忆道。“他们没有喊叫;他们只是在那里低声呻吟。”
“我们用刺刀刺完两名战俘之后,”冈本说,“伊藤中佐砍下了他们的头。砍头时他们还没断气。”
伊藤后来说道,他是出于对迪克他们二人的尊敬才砍下了他们的头。“依照日本武士道的精神,当一个人被处死后,砍下他的头是表达对他的敬意。尽管上面所下达的命令中并没有让我这么做,我还是出于个人对他们的尊重把他们的头砍下了。”伊藤试图作解释,在某个人剖腹自杀后就会进行砍头仪式。一个武士为了捍卫自己的荣誉,会把自己的肠子取出,然后会由一名助手将他的头砍下,以结束他的痛苦。这种砍头是事先就安排好并经当事人同意后进行的。但是那两个口鼻冒血的美国小伙子那一天却没有得到任何荣誉。伊藤中佐是一个典型的精神武士,他歪曲了武士道的本质,也正是他这样的人把日本带向了灭亡,玷污了日本的历史。
迪克和那个B…24机组成员的尸体以及他们被砍下的头颅被埋进了事先挖好的坑里。迪克在八天以前刚刚度过了自己20岁生日。
8月16日,劳拉·沃尔霍夫接到了海军发来的电报,通知她迪克的飞机于7月4日被击落的事。电报写道:迪克是“在执行任务时失踪的”,劳拉在得出最后结论之前还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说法。
大约一年半之后,海军才得知迪克已经死去的确切消息。但劳拉对她的侄女劳拉·马萨罗说,在那之前她就已经知道儿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迪克飞到了屋顶上,”他妈妈告诉马萨罗,“那情景就像在做梦一样,但那不是梦。我是清醒的,我看到了他,迪克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