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爱情往事 作者:赵小赵-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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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就来了兴趣;说好啊好啊;能不能午饭后就去?
菠萝掏出手机;给一个什么人打了电话;对方好象是说巫师在家;于是菠萝答应了下午陪我去巫师所在的那个苗寨。
那个苗寨其实不太远;从菠萝的这座吊脚楼出发;沿着沱江下游走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巫师是个脸膛黝黑、瘦骨嶙峋的老头;没有我想象中的仙风道骨;看见我们来了;他连身都没起;就坐在火塘边吧嗒吧嗒地抽旱筒烟。
巫师懂汉话;菠萝跟他说明了我们的来意;说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想算算爱情和前程。
菠萝还把我们半路上买的一大块腊狗肉送给了他。
巫师这才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从一只被烟熏得发黑的小木匣子里摸出几枚铜币;要我随意挑一枚;我挑了一枚;看见上面写着〃开元通宝〃;是唐朝的钱币。
巫师要我把我挑中的铜币往上一抛;等落地后;他仔细看了铜币的方位和正反面。接着;他又要我把我的生辰八字和我相关的女人的生辰八字告诉他;我说我只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其他人的生辰八字我不知道。
巫师说;那姓名也可以;只是会对结果的准确性有一点影响。我把林雅茹和沈小眉的姓名告诉了他。
巫师用两块骨头制的笏测了约摸半个小时后;叹了口气;用一根树枝在火塘的灰烬里写了一个字;我凑近一看;头嗡的一下就大了;那是一个〃劫〃字!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巫师就是摇头不做声。问得急了;他就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只好扔下一百元前拽着菠萝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闷闷不乐;我在想那个苗族巫师说的〃劫〃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我会遭遇一场劫难;一场因为女人而起的劫难?
菠萝看着我怏怏的样子;说;早知道你这么看不开;我真不该带你来算命。我自己就从不算;也不是太信。你说要是把这个世界的什么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人有时就是要糊涂一些。
想想菠萝的话有些道理;我想自己空着急也无济于事;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岔开话题;问菠萝在凤凰这么久了;会不会唱一些当地的民歌。
菠萝笑着说;只会唱一首;说完就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妹妹生得白又白;情郎生得黑又黑;
黑墨写在白纸上;你看合色不合色。
娇妹十八郎十七;口口骂郎无年纪;
大山木叶有长短;那得十指一般齐?
…
…
沱江边的疯狂
…
回到吊脚楼时已近黄昏;菠萝要请我吃晚饭;没在她的客栈;在附近的恋山楼饭庄;还是点的凤凰特产;小米粉蒸肉、糯米酸辣子和火焙鱼豆腐汤;但临到买单的时候还是我抢着付了账;在女人面前我不能表现得太小气。
这天晚上;在〃红颜知己〃酒吧里;菠萝谢绝了所有男人的纠缠;陪着我喝闷酒。离开武汉三、四天了;我不知道此刻林雅茹在做什么;是不是站在寂寥的夜色中忧伤地吹箫;是不是还在司门口那幢空无一人的阁楼下徘徊;有没有因为我的失踪而默默哭泣?
我又想起了沈小眉;她老爸还昏迷不醒吗;她还是不敢抬头看流星滑过漆黑的夜空吗;她还会像上次一样流着泪四处找我吗?
这两个女人的身影交替着从我眼前晃过;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让我头晕目眩。渐渐的;桌上堆了十几个空酒瓶子;我喝高了;醉眼朦胧中;我看见菠萝吃力地扶着我站起来;我们互相搀扶着上楼;我听见楼下的酒吧里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口哨和怪叫。
二楼我的客房内。菠萝一边在浴缸里放水;一边让我的头朝马桶低下;为了让我醒酒;她把手指伸到我的喉咙里;刺激我呕吐起来;秽物溅了她一身。接着;她脱光我的衣服;把我扶到浴缸里躺下;然后她又脱光自己的衣服;和我一起躺在浴缸里。湿漉漉的风;带着沱江水草的气息透过浴室的窗户吹进来;江上蛙鸣声声;渔火若隐若现;我渐渐清醒;看着菠萝玉体横陈;眼波流转;不由一阵亢奋…
几乎整个晚上我们都在疯狂做爱;从浴室到卧室;从席梦思到沙发;从地板到桌子。最后我们都瘫软了;一丝不挂地背靠着背;坐在吊脚楼临江的阳台上看夜景。
远处挂着红灯笼的万名塔像妖怪似地瞪着血红的眼睛;沱江从我们脚下幽幽流过。没有星星;月亮躲到云层里去了;蟋蟀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哭泣。
我们就那样靠着;什么话都没有说。晨曦微露的时候;菠萝站起来;拢了拢我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我们去休息一会吧。
我们走进卧室;相拥着在床上躺下。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我梦见自己跳到沱江里去抓鱼;结果鱼没抓到;被浪头一打跌入了一个漩涡里。我慌乱起来;拼命挣扎;突然一丛水草漂过来;我赶紧抓住不放…
我被菠萝摇醒了;此刻天已大亮;她脸微微有点红;嗔怪道;你把我抓疼了;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把手放在了她下面茂盛的地方。我赶紧松开手;尴尬地朝她笑笑。
刚刚洗漱完毕;准备和菠萝去吃早饭;床头的电话响了;我心里一沉;我只给周建新留了这个电话号码;叮嘱他除非有紧急情况才打电话找我;莫非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我拿起话筒一听;果然是周建新;他声音低沉;语调悲伤;说;姚哥;你快回吧;沈小眉她老爸不行了。
话筒一下就从我的手中掉了下来。
…
流星雨滑过
…
大二那年冬天;沈叔去上海参加一个商务会谈;顺便到学校来看我;并且把沈小眉特意为我织的一条围巾带给我。
那年冬天的上海特别冷;从寝室到教室只有不到500米的距离;呼呼的风却能把人冻个半死;每次走到教室;我的手脚都已僵硬。沈叔帮我把那条围巾戴在脖子上;又往衣领子里掖了掖;我一下就暖和到了心底。
沈叔在寝室里只坐了不到一刻钟;然后说带我去吃午饭;要我顺便叫上寝室里的全部同学。吃饭的时候;沈叔点了一桌子好菜;还叫了几瓶好酒;不停地要大家多吃点;说是学校食堂的伙食油水太少;今天好好改善改善。
席间;沈叔还眉飞色舞地给我那些同学大谈我在司门口当少年枭雄的故事;听得大家对我刮目相看、无比崇拜;不知道我还有这等艰苦卓绝的革命史。从此后对我更加敬畏了几分。
买单的时候;我抢着掏钱包;沈叔看我掏出来的都是些油渍渍的零钞;眼里就现出几分心疼;他赶紧把我拦住;不仅自己买了单;还塞给我两千块钱;要我以后千万别亏待了自己的身体。那顿饭吃得寝室里的同学都满嘴油光滑亮;个个对我有这样豪爽的叔叔羡慕不已。
我刚参加工作那年;一个受到丈夫虐待的女人通过热线电话找到我;说她迟迟离不了婚;她丈夫威胁法院的工作人员;谁敢判他们离婚就用炸药炸死谁。结果我把她的惨痛故事写出来发表了;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迫于舆论的压力;法院最终判决那个女人和丈夫离婚。
那个狗日的男人得知是我写的报道后;就天天提着个袋子堵在杂志社的大门口;声称要跟我同归于尽。派出所传唤了他几次;但每次没几个小时就把他放了出来;因为他袋子里其实装的是水果。但他却威胁我说迟早要把水果换成雷管。
我被他骚扰烦了;就拿了把菜刀藏在公文包里;心想他只要轻举妄动;我就先下手为强。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两个星期;那个狗日的男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后来我才从沈小眉嘴里得知是沈叔出面;找了黑道上的人;给了那家伙2万块钱化解了这场危机。
我跟沈叔说那岂不是便宜那家伙了。沈叔憨厚地笑笑;伟杰;你要明白;不是我们斗他不赢;而是他的命不值钱;你的命值钱;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能够用钱摆平就是最划算的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不值钱!
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着沈叔对我的种种好;我的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菠萝听我说是我一个最亲的人快不行了后;她主动帮我收拾东西;还把一些凤凰的特产塞到我的包里;边塞边说;本来我想多留你住几天;但生死事大;你去吧;以后能记得我这个人就行了。菠萝说得异常伤感;让我好一阵心酸。
下楼出来;我上了辆的士;直奔离凤凰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张家界国际机场。车开出好远;我还看见菠萝站在吊脚楼上朝我这边痴痴张望。
当天黄昏的时候赶到武汉同济医院;刚进沈小眉她老爸病室所在的走廊;就看见一些我认识和不认识的面孔来来往往;大家的表情都很沉重。周建新和郑婕都来了;他们坐在长椅上黯然无语;我匆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来不及说话;就直奔病室;沈小眉和弟弟妹妹正伏在她老爸的身体上大哭;身边站着的亲属不停地安慰他们;医生正在拆那些以前安放在沈叔身上的各种仪器。我脑袋轰了一下;我知道沈叔的灵魂已经飞进了天国;泪瞬间流了一脸。
一看见我走进来;沈小眉立即扑进我的怀里;叫了声〃姚哥〃就泣不成声。我搂着她;感觉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沈叔安详地躺在床上;脸上盖着白床单;好象还在睡眠;也许是因为他成为植物人太久;跟死亡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多数亲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除了脸色肃穆神情忧伤外;并没有多少人大放悲声。
我轻轻地揭开盖在沈叔脸上的床单;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沈叔的脸是冰凉的;没有一点血色;我想起他小时候用长满胡子的下巴蹭我的脸;经常逗得我咯咯地笑着求饶;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扎进去了一样的疼。
半个多小时后;在沈小眉姑父的安排下;沈叔的遗体被直接拉到了殡仪馆冷冻起来。
那几天;我就在沈家花园里陪着沈小眉;晚上我要走;她死活不让;我只好跟她睡在一个房间里;丝毫不避讳她已经上大学的弟弟妹妹。每天晚上我们都要在沈家花园的葡萄架下烧纸;沈小眉一烧就是好几个小时;边说边念叨着老爸。
有一次她说;爸;那边不知有没有人陪您喝酒;没有的话您就托个梦给我;我和姚哥改天烧些纸人陪您喝酒。
有天晚上;沈小眉从噩梦中惊醒;然后搂着我哭着说;姚哥;我梦见我爸了;他赤着脚走在雪地里;说好冷好冷。姚哥;你说他躺在冷冻柜里;怎么能不冷呢?我明天一定要给他烧双皮靴子!听得我鼻子酸涩;在暗夜里默默流泪。
几天后;沈叔的追悼会在殡仪馆隆重举行了;黑压压地去了六、七百人。要火化时候;沈小眉扑在玻璃棺材上就是哭着不肯起身;哭着喊着要爸爸;不让爸爸走;我和她姑父姑妈好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拉起来。
扁担山的墓地早一选好;墓前还有两尊石狮子;四周是青松翠柏;整个墓地的造价据说超过10万。取到骨灰盒后;沈小眉执意要抱着它回沈家花园一趟;说是要让老爸认认回家的路。
我们坐在沈小眉她姑父派的一辆奔驰上面;车过龟山的时候;沈小眉对着骨灰盒说;爸;你好好看看;到龟山了;小时候我和弟弟妹妹跟您一起在上面看过流星雨的。
过长江大桥时;沈小眉又哽咽着说;爸;过桥了;您以后记得回家的时候就走一桥;二桥离家太远…
车内坐着的沈小眉的弟弟妹妹哭成了一片;我也听得泪如泉涌;连司机都不停地用手去擦眼角的泪水。
…
8月的寒冷
…
在沈家花园没日没夜地陪了沈小眉一个星期;我终于回到了司门口的阁楼里;刚把手机打开;短信息提示音就蛐蛐似的叫个不停;我拿起来一看;几乎都是林雅茹的;也许是因为刚刚目睹了一场生死悲剧;心情十分慵懒懈怠;我连短信的内容都没读就全部删掉了。
整理了一下屋子;抹去了书桌上积下的厚厚的灰尘;我在电脑里挑了首张柏芝的《星语心愿》放起来;听着听着;泪水又无声地滑落;心又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