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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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又有何干?我们也是处在和这相似的创造处境中。我们从来不说一件艺术品是不负责任的。
当我们谈论毕卡索的画时,我们知道得很清楚,这画是在他画这画的时候变成这样子的,而他的画就是他整个生命的一部分。
在道德的范畴内也是一样的。这一点在艺术和道德中是相通的,在这两者之中我们都和创造与发明有关。我们不能先验地决定什么是应该做的。
由那位来找我的学生的例子中,你已清楚地看出来,不管他向哪一种伦理系统求助,康德学派的或者其他学派的,他都不能找到任何的指示。他不得不为自己发明的一套法律。当然我们不能说这个人在选择留下和他母亲相处时——就是接受了温情,个人的热爱,以反具体的仁爱为他道德的基础——造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选择。
假使他选择到英国去的那种牺牲时,我们也不能这样说。人塑造他自己;他并不是已经被塑造好了的。他因他的道德选择而塑造自己,他不得不选择一个道德,这些都是环境给与他的压力。我们只能在发现人和他的行为关系时,才能为人下个界说。因此,指责我们的选择为不负责任的乃属荒谬。
第二,人们对我们说:“你们不能判断别人”
,这从某一个观点说是对的,但若从另外一个观点说则又是错误的。当一个人清楚而虔诚地选择了他的目的和行为时,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不可能再选择另外的一个,就这一点来说是对的。就我们不相信进步来说也是对的。进步意味着改良,但人永远是一样的,面对着一个永远变动的处境,在这种处境中,选择仍旧是选择。自从以前奴隶制和反奴隶制的选择之后——例如美国的南北战争,一直到今天我们在共和政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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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之间的选择为止,道德的问题都未变更。
不论如何,我已说过了,我们能够判断,因为我们会为别人而选择,我们会为别人而选择了自身,人们能够判断,首先——可能这不是价值的判断,而是逻辑的判断——在某些情形之下,选择乃是根据一个错误,而在其他的情形下,则系根据事实。我们可以判断一个人说他欺骗了自己。既然我们已说过人的处境为自由选择的,没有理由,没有助力,任何以热情为借口而得到庇护,或者揑造某些决定论的教条的人,都是自欺者。有人或许会反对:“为什么他不能选择欺骗他自己?”
我的答复是我不以道德去判断他,我只以他的自欺为一种错误。这里人们不能避免宣布一个真理的判断。自欺显然是虚假的,因为它是人的行为之完全自由的掩饰。
同样,根据这一点,如果我说某些价值有赖于我,这仍然是自欺。
如果我意欲这些价值,同时又说它们欺骗了我,我乃与我自己处于矛盾之中。
如果任何一个人问我:“假使我要欺骗自己又怎么样呢?”
我回答说:“你没有为什么不可以这样的理由,但我得声明在这样做,而态度的严格一贯才是所谓忠诚。”
而且,我也可以宣称一种道德的判断。因为我认为对于现实环境而言,自由除了本身之外,没有其他的目的。当一个人一旦见到价值依赖于他自身时,在这种被弃的情形之下,他能企求一事,那就是所有价值基础的自由。这并不意指他企求抽象的自由,只是说忠诚的人其行为最大的意义就是他本身具有寻求自由的动力。
一个革命社会中的人企求某些现实的目标,这就包含有对于自由的企求,但这自由乃被企求于社会之中。
我们在特殊的环境中,并且透过特殊的环境为自由而企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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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在这种自由的企求中,我们发现这些完全依赖于别人的自由,而别人的自由也依赖于我们本身的自由。显然地,自由就作为人之定义而言,并不有赖他人,但一旦有所行动时,我便不得不在企求一己之自由时也企求他人的自由。除非我把别人的自由也当作我的目的,否则我就不能把它当作我的目的。因此,当我完全真诚地认识人是一种存在先于本质的生物,同时也是一种在任何情况下只得企求他自己的自由生物时,我同时也感觉到我不能不企求别人的自由。因此,在这种包含于自由本身中的自由之企求的名义下,我可以判决那些想自他们本身隐匿掉他们存在之完全自发的本性及完全自由的人。那些以庄严或决定论为借口而隐匿其完全自由的人们,我将称之为懦夫。
另外那些想表示他们的存在为必然,而其实只是地球上人类的偶然现象时,我将称之为鄙夫。但除了严格真实的根据之外,懦夫和鄙夫不可混为一谈。
因此,虽然道德的内容是变动不居的,道德的某些形式则是普遍的。
康德说自由对其本身以及对别人的自由而言都是一种意志。
这点是可以同意的。但是他以为形式与普遍性已足以构成道德体系。我们的意见却正相反,当我们限定一个行动时,过于抽象的原则是不中用的。再把那个学生的情形举出来作为例子:根据何种权威,何种道德的教训,你以为他做心安理得的决定,是抛弃他的母亲呢?还是留下来和她在一起?没有一点判断的根据,实际情形是具体的,因此也是不可预测的,它永远必须是创造的。唯一重要的事是去获知这创造是不是借着自由之名而完成的。
举例来说,让我们研究下面的两个个案,那你就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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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们是如何的不同,他们是很相似的。让我们以《黍须上的磨坊》(The
Mil
on
the
Flos)为例。在这里,我们发现有一位年轻的女人,美姬。特莉茀,她是热情之价值的化身,并且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她爱上了一年轻人叫做史帝芬的,但这个青年已经和另外一个不出色的女孩订了婚。
于是这位美姬。特莉茀并不冒然追寻幸福,反而为了人类团结的缘故,选择了牺牲自己一途而放弃了她所爱的人。另一方面,在斯丹达尔《卡尔特修道院》(Chartreusede
Parme)
中的桑索茀莉娜则相信热情使人具有真正的价值,那么她就会宣称伟大的热情使它的牺牲成为正当的,而且必须选择阻止史帝芬与他订了婚的丑小鸭的婚姻之爱。她为了实现她的幸福将不惜牺牲一切,正如史丹达尔所指出的,如果生命对她如此需求的话,她会为了热情的缘故而牺牲。这里我们面临了两个迥然不同的道德,但我们认为它们是相同的,因为支配于两个情形中的都是自由。你可以想象两种效果完全相同的态度,一种是那女子会断情以放弃她的爱人,而另一种是那女子为了满足性欲,故意对她爱人以前的婚约不闻不问。从外表上看来,我们援引的这两个例子似乎相同,然而事实则不然。桑索茀莉娜的态度和美姬的态度比和一个一味贪欲的人的态度更为相近。这样,你们就可以明白,第二个反对既是真的又是假的。人们可以选择任何事情,但是只能是在自由行动的范畴之内才可以。
第三个反对说:“你一只手把它拿来,另一只手又把它送出去。”这意思就是说“由于你自己选择,所以,你的价值观就不是严肃的。”
关于这一点,我也只好抱歉地说那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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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我摒除了天父,那么一定有某个人来创造价值。
事实既是如此,我们也只好接受。
而且,说我们创造了价值,其意也不过是如此而已。因为生命中无所谓先天的意义。生命被生活过了,它才有意义。
然而使之有意义都是你的任务。
它的意义也只是你所选择的而已。因此,你可以明白这才有创造一个人类社会的可能。我曾经被指责为主张存在主义就是人文主义之一。
人们会对我说“但是你在你的《呕吐》中,曾经说过人文主义者是错误的,你甚至也嘲笑过某种形式的人文主义,现在你为什么又回到这上面来呢?”事实上,人文主义这个名词具有两个极端不同的意义。人们可以把人文主义视作主张以本人身为目的及以人为最高价值的一种理论。这一意义的人文主义可以在高克多的《环游世界八十小时》这个(Round
the
World
in
80Hours)故事中看到。书中的一个人物,当他坐着飞机飞越高山时,他说:“人是伟大的!”
这就是说虽然我自己没有制造飞机,但是我却身受这种特殊的发明的好处。而我个人,就作为一个人而言,可以认为我自己对某些人的成就也有关涉并以此自豪。这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因某些人的特殊成就而把此种价值归之于人。这种人文主义是荒谬的,因为只有狗或者马才可以处于能够对人作普遍判断之地位,而宣说人是伟大的,但他们永远不会傻到做这种事——至少,就我所知道是如此的。人对作判断也是不可能的。存在主义者摒除任何属于这一类的判断;一个存在主义者永不会以为人是一个结局,因为人还等着被决定。
同时,我们也无权相信我们可以对人性建立起某种礼赞,如同孔德(Augus-te
Comte)一样。对人性之礼赞最后会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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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孔德式的人文主义,自我隔绝——我们必须这样说——最后会产生法西斯主义。我们不要这一类的人文主义。
但是这名词又有另外的一种意义,此意义的基本意思是这样的:人永远处于其自身之外;那是在投射和失落自己的时候,他才使人存在。而在另外一方面,也是由于对超越目的的追求,才使他本身有存在的可能。因为人是如此自我超越的,也只有对这种自我超越才能把握得住东西,他自己才是他超越性的核心。除了人之世界外,别无其他的世界。此一人的世界乃是人的主观的世界。这种构成人之要素的超越关系(不是说上帝是超越的,而是说是自我超越的)和主观性(意即人不是自我隔绝而是永远呈现于人的世界之中)才是我们所说的存在意义的人文主义,这就是人文主义,因为我们提醒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别无立法者。他本身在这样被弃的情况下,必须自我决定。也因为我们指出由于我们经常追求我们自身以外的一个目的,这个目的就是一种解说或者某种特殊的体认,而不是由于回返自己,人才会自觉为真正的人。
从这些研讨中,你就可以明白没有什么比人们对我们的抗议更为不公平的了。存在主义只是经由一贯的无神论的立场上来寻求充分结论的一种企图而已。它的目的一点也不是要把人推入绝望之中。假使人们对绝望意指——就象基督徒那样——为一种无信仰的态度,则存在主义者的绝望就有点不同了。存在主义不是要耗尽精力以证明上帝不存在的那种无神论。它只是说,就算上帝存在的话,它的观点也不会变更。并不是我们相信上帝的确存在,而是我们认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