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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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在思考它,把它当作一个事情发生在它身上的被动物体,然而事情的发生却是既不可挑起又不可躲避的,因为它的一切可能性都是在它之外。在这种自我蒙骗的许多层面之中,我们发现了什么样的统一结合呢?
那是某种技巧,用以组成互相矛盾的概念,这些概念在其本身之中,把某个理念及这个理念之否定,结合在一起。如此酿成的概念,利用了人性的双重资本——人类同时俱是事实(facticity)以及其超越(transcendence)。人类实况中的这两个层面,事实上能够、并且应当能够达成一种有实效的协调。
然而自我蒙骗既不希望协调它们,又不想把它们笼罩在一个综合之中。自我蒙骗在肯定它们的同一之际,又保持它们的分别。它一定要肯定事实,视之如同超越,并肯定超越,视之如同事实——其所运用的方式为如此,即是,当他认知其一之际,立刻发现他遽然面对另一个。
在某些名言中,我们可以发现到自我蒙骗的典型公式——这些名句都是经过正确孕育,而能述明自我蒙骗之全部效果的。
例如让克。查尔多纳(Jacques
Chardone)
的一本小书的书名:《爱比爱更多》。在此处我们看到当前的事实爱(“两个皮肤的接触”
,肉欲,自我本位,普鲁斯特(Proust)
的嫉妒机械说,亚德勒Adler的性之交战等等)
同超越爱(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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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克(Mauriac)的“火之川”
,对无限之渴望,柏拉图的生命本能(eros)
,劳伦斯的深沉的宇宙直觉等等)如何结合在一起,在此处我们离开了事实,而发现我们自己突然越过了当前的与事实的状态,越过了心理学范围,到达了形而上的中心领域。另一方面,沙蒙(Sarment)的一篇戏剧的名称《我比我自己伟大得多》,同样表现着自我蒙骗的性格,它把我们首先抛入充分的超越之中,以便突然将我们拘限于我们的事实元素之狭隘的范围里。同样的结构我们可以在下面的句子里发现:“他已经变成他原来的样子。”也可以在它同样有名的对偶句里发现:“永恒终会把每个人都变成他自己。”
我们都十分了解,这些不同的公式所呈现的仅仅是自我蒙骗的表象;它们之以如此困思的(paradoxical)方式来表达,显然是为给心灵一个冲激,并用谜团来使它羞困,然而我们所关怀的正是这个表象。在此处所当注意的是,这些公式并未建立新的、具有坚固结构的理想;相反地,它们之所以形成,就是为了停留于永久的分离状态,以便任何时候它们都可以从自然的现况溜入超越,并且从超越溜入现况。我们可以看出自我蒙骗对于这些判断的应用,这些判断的目标全然在于建立“我不是我所是”。设若我不是我所是,譬如说,我就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别人对我所做的不利的批评,严谨地询问自己,并可能被迫承认其中的道理。然而,谢谢超越,我并不完全受支配于我所是的状态。我甚至可以不去考虑对我的谴责的正当性。
正如同苏姗对费加罗所说:“证明我对就是承认我可能会错。”
我是立足于一个谴责所不能触及的层面,因为我真正所是的,乃是我的超越面。我从自己逃脱,我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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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我把我破碎的旧袍留在吹毛疵者的手中。然而自我蒙骗所必须的暧昧是来自我在此处肯定我是我的超越,其情况就如同我是某种东西。只有如此,事实上,我才能感到我逃脱了一切谴责。就是在这种意义上,我们那么年轻的女士才把那使人羞辱的欲望净化了。
(这欲望是她连名字都不肯给予的)
;——其方法是把它视为纯净的超越。然而,“我比我自己伟大的多”这句话,却在把我们的超越变为事实之际,做了我们的种种失败与脆弱的无限借口。同样,这位年轻的弄情女性以如此的程度支持着超越,致使她的赞美者对她的尊敬与推崇早已存在于超越层面上。
然而她又拘捕住这超越,用当前的一切事实来胶着它,它是一种被拘捕了的超越,它已不再超越自己迈向任何东西。
但是,虽然“超越——事实”这一趋变概念是自我蒙骗的最基本工具,它却不是唯一的。我们可以同等运用由人性实况抽绎出来的其他双重性;人性实况,我们可以粗略的说,它的为己存在(being-for-itself)寓含着为他存在(being-for-others)。在我的任何行为中都可能聚合着双重顾虑,我自己的以及他人的。在这两种状况中,我的行为不会呈现完全相同的结构。然而正如稍后我们将看到的,在我的存在这两重层面上,我的存在并没有表面上的不同,以致我对自己似乎是真实象,而他人仅有关于我残破不全的影象。我的“为它存在”及我的“为己存在”所具有的同等存在尊严,允许着一项永久不可分割的综合,以及从为己存在逃入为他存在,并从为他存在逃入为己存在的永久游戏。我们也看到我们这位年轻的女士对“在世界中间存在”
(being-in-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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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st-of-the-world)所做的运用;这即是说,在其他物体之中做为一个被动物体——以便使她突然脱离她的“在世界上存在”(being-in-the-world)的诸种功用(functions)
;这即是说,从(导致某一个世界之存在的)个人存在,用投射作用,使自己越过这一个世界,而投向自己本身的诸可能性。最后,我们也得述及那混入耳目的“综合”
,它一直扮演扰乱当前状态的角色,即是,在同时我肯定我是我以前的样子(他深思熟虑地拘限自己于生命中的某一时期,而拒绝考虑他此后的变迁)
,又肯定我不是我以前的样子(在谴责与怨恨面前,他由坚持自己有自由,以及永久性的新生,他将自己脱离他的往日)。
在这些概念中——这些概念在推理过程中仅是过渡性的角色,在结论中被撤销,如同医生眼中的忧郁症——我们再次发现相同的结构。对人性实况,我们必须以其为一种是其所不是,又不是其所是的存在来处理。
然而,即使为了这些分离概念能够获得一种存在的借口,能够向意识显现出来(即使是片刻,即使是一瞬即过)
,所必须的又是什么条件呢?对于诚实——这一自我蒙骗的对偶体——作一番观察将是有益的。事实上,诚实是一种要求而不是一个状态。那么,其所要求达到的理想是什么呢?必须“一个人对他自己只能是他所是”。然而这不亦就是本质实在(in-itself)
的定义吗?——或者,这不也可说是认同(identiAty)的原则吗?把事物的是(being)
①认作是一种理想这不即是同时认定这个是不属于人性实况,认定认同之原则不是普
①是其所是。——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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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应用的公理,而是区域性的综合原则吗?如此,即使为了自我蒙骗的诸概念能够暂时把我们置于幻象,为使“纯洁的,心灵”
(参看纪德(Gide)
,凯瑟尔(Kesel))能够真正成为人性实况的理想,则“认同原则”一定不是人性实况的基本原则,而人性实况必不一定是其所是,而必须要能够是其所不是。这话怎么讲?
设若人类是其所是,则自我蒙骗就永不可能,而率真就不再是他的理想,反而变为他的实际存在。然而人是不是他所是呢?更为普遍一点说,当他对他的存在具有意识,他如何可能是他所是呢?
假如率真或诚实是一项普遍应用的价值,则显然,“一个人必须是其所是”就不是一个独特的规范,使我可用之以表示我自己的判断及概念。率真或诚实,所建立的不仅是一种知的理想,并且也是存在(begin)
①的理想。它向我们提供一个存在(生活状态)的范型,即自己同自己在一起。如此则我们必须使我们自己是我们所是。然而,如果我们有不断的责任要使我们是自己所是,如果我们的存在状态具备着这种义务,要使我们是我们所是,则我们究竟是什么?
让我们想想咖啡间的侍者。他的动作快速敏捷,有一点太刻板,有点太匆忙。他走向顾客面前的步子有点太快。他鞠躬有点过火;他的声音,他的眼睛,对于顾客的吩咐都显得有点过于热切,现在,他重又走回来了,在他的步态中模
①意即不但我的“知”是以诚实为理想,我的“生活”
(存在状态)也是以此为理想。——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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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着某种机械人的僵直,他以走索者的漠然之情端着他的盘子——他的盘子恒久是处于不稳定状态,而他恒久以手同臂的小动作重建他们即将跌落的平衡。他一切的动作在我们看来似乎都是游戏。他专心致力于约束他的动作,犹如它们是机械,一个齿轮运转另一个齿轮,他的表情甚至他的声音似乎都是机械的,他使自己做事情敏捷快速。他是在玩,他在取乐自己。然而,他在玩什么?在我们能作出回答之前,无须对他作很久的观察:他玩的是在咖啡间做一个侍者。这并没有值得我们惊奇之处。
这是一种划定区域加以侦察的游戏。
儿童们与自己的身体游戏是为了向身体探险,是要去发见东西;咖啡间的侍者与他的处境游戏是为了实现它。这个责任与落在其他商人身上的并无不同。他们的处境总归起来是礼貌。公众要求他们把礼貌当作他们的责任;食品商有他们的舞蹈,成衣匠有他们的舞蹈,拍卖商亦有他们的舞蹈,用这些舞蹈他们企图向顾客说明他们除了是食品商,成衣匠,拍卖商之外什么也不是。一个喜欢作白日梦的食品商不是一个全然的食品商。社会要求他拘限他自己于做一个食品商的功用中,正如一个立正的士兵,以一种目视正前方的姿式把自己弄成一个士兵物,而这“目视正前方”
却什么也没看到,这个动作已经不能说是看,因为使他的眼睛固定的不是兴趣而是规定(眼睛“注视在十步之处”)。为了把人拘限于他所是的状态,确实存在着许多预防办法,似乎我们一直惧怕他会从它逃脱,惧怕他会冲破而突然避开他的处境。
从平行的处境——从内在里——来看,咖啡间的侍者不可能直接立即是一个咖啡侍者,如同墨水瓶是墨水瓶,或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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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杯是玻璃杯。无论如何不能说他对于他的处境不能做反省的判断或构成概念。他很清楚作侍者是什么“意思”
:早晨五点钟必须起床,在开张之前擦干净地板,烧起咖啡壶等等。
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所应许的权利:获得小费的权利;隶属于某一工会的权利。然而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