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帝王业 >

第82章

帝王业-第82章

小说: 帝王业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匆忙修书交给徐姑姑,送她离开,我又唤来阿越,让她秘密赶往江夏王府,接出哥哥的两个女儿,带她们赶往重华门等候。一切安排妥当,我更衣梳妆,仔细以胭脂染红眼眶,匀上一层细粉,让脸色死白如鬼,看上去果真像一个悲苦欲绝的寡妇。
  妆毕,我取了虎符,亲自前往书房。
  宋怀恩接过那火漆封印的匣子,迫不及待打开来仔细端详。
  他果然未能完全信我,若虎符作了假,只怕立时便会翻脸。
  “王妃以重任相托,怀恩必定誓死相随!”他难掩喜色,向我一拜到底。
  “有你在,我一切都不担心。”我勉强笑了笑,身子一晃,就此软软倒下去,佯装昏迷。
  宋怀恩慌忙传召太医。他急于控制京畿兵马,踌躇半晌,终是拿了虎符,赶往城东大营。
  待他一走,我立即唤来侍女,假扮成我躺在内室,隔了床幔谁也看不清楚。
  我悄然从侧门离开,轻衣简车,直奔右相府而去。
  以虎符诱他去城东接手京畿驻军,一来一去,足有两个时辰。
  趁此调虎离山之际,我已有足够的时间安排一切。
  车驾疾驰,从车帘的缝隙回望,巍峨的敕造豫章王府在晨光里渐渐远去。
  我猛的放下帘子,闭上眼,不敢再回头。
  这一去,生死成败都是未知。走的时候那样决绝,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连两个孩子被徐姑姑抱走的时候,我也仅隔着襁褓抱了他们一下。
  孩子和我,是萧綦最大的软肋。一旦宋怀恩得知萧綦未死,必会挟持我们为质。当务之急,我必须将两个孩子远远送走,确保他们平安,才可放手一搏。广慈师太是母亲多年挚交,将两个孩子交到她手中,有她和徐姑姑的照应,无论我是生是死,他们都可以安全避过此劫。
  而我,却不能,亦不会一同逃走。
  宋怀恩有了虎符,若再挟持子澹,颁下诏令,势必酿成大患。我唯有抢在他的前面,封闭宫城,以号角烽烟向京畿戍卫大营示警,揭穿他谋逆之行,才有希望稳住京畿守军。一旦翻脸动手,也只有宫城才是暂时安全的地方。毕竟是天家禁阙,宋怀恩不敢以武力强攻,否则便当真是谋反了。
  即便他横下心来造反,以宫城的坚固及八千禁军的抵挡,也至少能坚守三五日。多坚持一天,胜算生机便多一分。一旦萧綦亲自赶到,京畿守军必然倒戈归附,宋怀恩被夹击在城中,无异于自掘坟墓。
  疾驰颠簸的车驾,摇晃得脑中一片混沌。
  我紧蹙了眉,竭力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总有一个关键处想不透——到底,宋怀恩是不是早有预谋?
  一切转折的关键,正是那道煞费苦心的密折,若从这里开始回溯,密折确是出自萧綦之手,所述军情乃至他自己的死讯,都是他一手炮制。
  他送来这道暗藏玄机的密折,不只要给我看,更是给宋怀恩看——只不过,我看的是真,宋怀恩看的却是假,两者的用意截然相反。
  那么在密折之前呢,是萧綦一早落入了宋怀恩的阴谋,还是宋怀恩至此才踏入萧綦布下的局?
  前事如电光般掠过眼前,唐竞的突然造反,突厥的长驱直入,胡家的罪案,乃至对小皇子的处置……此时想来,关键处都有宋怀恩的身影。
  如果没有人里应外和,唐竞和突厥人能否如此顺利,又如此精准地算到时机,趁当时山道崩毁,北境军情无法传回而大举入侵?
  直到此时我才觉出疑窦,那么萧綦呢,他出征之前可曾对宋怀恩有过怀疑?究竟是什么时候,他才发现宋怀恩的阴谋?
  宋怀恩,在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距离那无上权位最近的人。
  面前一步之遥就是那天下至尊的位置,就有他梦想中的一切,只是面前却横亘着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无望的时候,尚能埋头走好脚下的路,一旦面前那座山峰有了崩塌的可能,还会一如既往的低头吗?
  是自己动手推倒山峰,取而代之;还是甘愿一生低头,止步于山峰之前——宋怀恩,他是背叛者,亦是一个被诱惑者。
  心念百转,往日种种尽皆浮上眼前。
  唐竞死了,宋怀恩反了,然而胡光烈真的反了么?
  在这一场生死博奕中,如果唐竞和宋怀恩是共谋,胡光烈却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当日胡氏案发,牵涉甚广,宋怀恩密报所列,桩桩铁证如山,胡光远确实为谢侯所利用,串谋舞弊属实。我下令缉拿胡光远下狱审讯,却不料,他竟自尽在狱中。当时我即将生产,无法亲自入狱探视,前前后后都是由宋怀恩一手处置。及至产后数日,我也曾接到魏邯的密报,指宋相刑讯严苛,胡光远之死堪疑。
  彼时,我深信宋怀恩忠诚可靠,更严令太医遮瞒胡光远之死的真相,以免惊动远在边关的胡光烈,对魏邯的密奏也只当是他不明内情,只按下不发。
  从那时起,宋怀恩终于将刀锋指向了萧綦——先借舞弊案逼死胡光远与谢侯,诱使子澹与胡瑶写下密诏向胡光烈求援,进而挑动胡光烈与萧綦的不和,甚至逼反胡光烈,再借突厥人之手,内外夹攻,害死萧綦。
  眼下看来,宋怀恩不但与唐竞共谋,更与远在突厥的贺兰箴私下串通已久。
  最信任的朋友和最危险的敌人一旦携手,那意味着什么?
  我周身串起阵阵寒栗。
  可是,胡光烈真的反了么?他是被宋怀恩一手利用,还是,根本就是萧綦故意布下的障眼法?
  千头万绪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真相的轮廓已渐渐凸现,我却找不到奥妙所在,更猜不透其中的关键。
  枉自机关算尽,总有人算在你前面,纵然玲珑百变,也抵不过天意弄人。眼前迷雾重重,仿佛走在一条漆黑的羊肠小道,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却是无底深渊。
  唯一亮在前方的一点灯火,就是萧綦。
  我与他的命运,已经相融相连,犹如血脉筋骨,到死也不可分拆。
  走到这一步,就算他要弑天灭地,我也只能拔剑相随。
  我默默握紧袖中短剑,透过剑鞘,似乎仍有彻骨寒意从掌心传来。
  这把剑从宁朔一直随我至今,也曾霜刃饮血,救我性命于危难,也能取我性命于顷刻。
  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事败宫倾,我宁愿引剑自戕,玉石俱焚。
诡断
    车驾停在右相府前。
  魏邯接到我的密令,已经率五百铁衣卫精骑赶到,将右相府团团围住。
  当日以宋怀恩权倾朝野,魏邯犹敢一道密折揭举胡光远之死的疑窦——我从来都看不穿这个银甲覆面,沉默如铁石的魏邯,看不穿他铁面罩下那双阴沉的眼里,到底深藏着多少冷酷,多少忠诚。正如我从不知道,他为何会成为铁衣卫统领,何以成为萧綦最信任而又最神秘的心腹。
  能够成为铁衣卫的人,都是从萧綦近身侍卫中挑选的佼佼者,他们追随萧綦不下十年,身经百战,都是誓死效忠的勇士。凝望眼前这一个个黑铁重甲的将士,我第一次觉得“忠诚”这两个字,如此沉重而无奈。
  什么是忠诚,世间可有绝对的忠诚?
  以宋怀恩和唐竞,与萧綦同生共死十余年,一同出身于寒微草芥,踏着血路相携走来,一同登上权力的顶层。萧綦待他们,不可谓不厚。重兵相与,高爵相赐,没有半分对不起昔日弟兄。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比他们站得更高。
  皇权之前,只有惟我独尊,再没有什么同袍情义。昔日可以同寝同食,同生同死的手足,一旦站在朝堂之上,就划下了森严界限。至高无上的王者,只能有一个。
  他们的忠诚,不能说是假,只是放在江山皇权面前,却太过微渺。
  我望着眼前这一个个热血的士兵,一张张年轻坚毅的脸,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炽热的血液里,奔涌着的近乎疯狂的忠诚。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将毫不犹豫地拔剑擎弓,为了千里之外的豫章王,为了他们心中的神祗,效死搏杀,在所不惜。
  可是谁能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们若身登高位,饱受权势的熏陶,还会不会赤胆忠肝一如今日?
  晨光照在他们冰冷的铁甲上,熠熠生寒。
  “魏统领,动手吧。”我抬头望向右相府的大门,淡淡开口。
  铁衣卫冲入毫无防范地右相府,搜捕阖府上下,凡遇抵抗者一律就地格杀。不到一炷香时辰,即将七十岁的宋老夫人、七岁的长子、五岁的次子,连同两岁多的幼女和宋怀恩的两个侍妾一同锁拿,押到我车驾前。
  “宋夫人何在?”我环视这一众惶恐哭叫的老幼妇孺,唯独不见玉岫。
  “属下等搜遍府中各房,都不见宋夫人。”一名统领躬身回禀。
  玉岫性情敦淑,从来没有彻夜不归的习惯,一大早不应不在府里。
  我眉头一蹙,与魏邯对视一眼,魏邯转头对副将冷冷道,“押这两个侍妾去找,若再找不到人,就给我杀了这二人。”
  那两名娇滴滴的侍妾顿时尖叫哭喊,那绿衣美姬跌跪在地,指着一名瑟缩跪地的老者哭叫道,“昨晚是邓管事将夫人带走的,我们全不知情,大人饶命啊!”
  副将呛啷一声拔刀,抵在那老者颈边,“说,宋夫人现在何处?”
  那锦衣老者扑通跪倒,身如筛糠,“夫……夫人,被相爷关在书房密……密室里。”
  魏邯立即令人押了那老者在前带路,片刻工夫,铁衣卫果然从门内押着一个鬓发蓬乱的妇人出来。
  “玉岫!”我脱口惊呼,定睛看去,这乱发如蓬,华服污损的憔悴妇人,脸颊高高肿起,眼睛红肿,赫然就是敕封一品诰命的右相夫人,萧玉岫!
  她身子一软,跪倒在我面前,颤颤抬起头来,“他还是动手了么?”
  我望着她脸颊的红肿淤青,心如刀割。
  玉岫惨笑不语,忽地跪行到我跟前,重重叩下头去,“他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不关孩子们的事!王妃,求你放过几个孩子,玉岫愿意以命抵罪,替他受过!只求你饶了他,饶了孩子!”
  她额头撞在青石地上砰然作响,左右侍卫一把将她架开,她仍挣扎不休,直叫着“王妃,求你开恩——”
  魏邯箭步上前,翻掌为刃,切在她颈侧。
  我心头一紧,来不及开口制止,玉岫已经两眼一翻,无声无息软倒,就此昏迷在地。
  “宋夫人只是暂时昏迷。”魏邯面无表情地转向我,“一干人犯如何处置,请王妃示下。”
  我不语,缓缓扫视眼前这一众面孔,宋老夫人曾经被人蹒跚搀扶着,执意要亲眼瞧瞧我的孩子;那两个活泼的男孩子曾经被萧綦抱在马背上,教他们挽缰驰马;小小的女孩子曾经被我抱在怀中,咯咯笑着不肯再让她母亲抱走……这些人,曾经与我如此亲近,亲近得如同家人一般。
  我的目光扫过那两名侍妾,令她们陡然瑟缩低头,不敢看我。
  绿衣美姬的容貌似乎有些面善,我蹙眉略看了看她,终将目光转回昏迷的玉岫身上。
  心底千言万语,无尽苦楚,总算对着这个唯一可以倾吐的人,却没有机会开口。
  我暗暗捏紧双拳,一狠心转身,“全部带走!”
  身后老老小小哭喊成一片,都被合拢的车帘隔挡在外面。
  我一动不动坐在车里,用力握紧袖中短剑,掌心渗出冷粘的汗水。
  我与魏邯赶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