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川作品集-上海闲人-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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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你,就是要算计你了;如果对方是女人,而且是比较年轻的女人,那他肯定就是要把你骗上床去。
“不!”
她很坚决地拒绝了他,然后很开心地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了。
“你傻瓜呀!”
老娘跳着脚地对她嚷,而自从女儿嫁了个有钱的女婿之后,她还从来没有敢如此高声地对她吼过,即便是在女儿离婚之后,因为,那桩失败的婚姻在很大程度上是她促成的。当初陈燕欢被前夫,那时还是她学生的父亲诱奸后,原本是打算向他要一笔青春损失费了事的,但老娘却自认老奸巨滑,想要个人才两得,让女儿哭着闹着最终成为了那个富有的家庭中新的女主人,却没有想到在女儿的青春消耗怠尽的时候,被人家抛弃了。所以,在女儿面前,她永远感到一份愧疚。
这次她却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三百多万哪!你几辈子也挣不到啊!”
老娘摘心摘肺地疼着。
“留这么一堆没用的股票在手里,干什么!你真是昏了头啦!”
老娘疯狂地边说变往门外冲。
“你干么去?”
“干么?去问那该死的把钱换回来!”
“你给我站住!”
她立了眉,变了脸。
虽然她不知前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敢肯定的是,自己的这次的决定绝对不会错。
果然,不久,就在老娘还在为那三百多万唠叨的时候,潘丽告诉她,“琼民源”重组成“中关村”,就要复盘上市了。
她狠很地把自己的伟大英明赞赏了一番。
“中关村”上市后非常火暴,紧接着又给老股东配发了新股,然后就一路飙升,在“中关村”涨到三十八块钱一股的时候,她听了梁福生和潘丽的建议,把老股和配售的新股一道抛出,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千万富婆,差点把老娘乐疯了。而不久之后,她听说,她前夫在后悔不迭之后,气疯了,直到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里。而他那个曾经是她学生的儿子,因为父亲抛弃了他的生母一直没有原谅他,即使在他生病之后,也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至于他那个胸部丰满得吓人的第三任妻子,则卷了她能卷到的所有的财物,不知道和什么人一道私奔了。
“也挺可怜的。”
提到她前夫,潘丽很同情地说。
“他那是咎由自取!”
陈燕欢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是感到了一丝哀惋。
毕竟是夫妻一场啊。她悄悄地去医院看过前夫一次,前夫竟然认出了她,医生护士都说,他入院到现在,谁也认不得,只是天天叨咕他的“琼民源”。
“还我,你还我的股票,把我的‘琼民源’还给我!……”
前夫伸出他那长着长指甲的双手,想要扼住她的喉咙。
那一刻,她顾不上什么风度和矜持了,在医护人员的救助下仓皇地逃走了。从此,她再也不敢去探望他了。
不久之后,她被住在罗马花园的潘丽和她的丈夫梁福生鼓动得心动,买下了现在这幢别墅,真正开始过起“款姐”的生活。但她却依然没有摆脱这桩失败的婚姻带给她的打击,直到肖强闯进她的生活,她才又享受到爱的幸福和性的快感。
“那明天你来接我。”
她对肖强说。
“没问题,我的‘欢欢’!”
肖强坏坏地笑着。
“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我等着,就怕到时候求饶的是你!”
“小色鬼!”
她很幸福,很甜蜜地骂着,挂上了电话。
第五章 卖壶的和卖画的
张道炯和他的“仕女图”——发廊里的苏北小妹——艺术家张道炯——惠文兴计划
1
惠文兴和张道炯约好了在新客站的地铁口见面。他到的时候,张道炯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怎么搞的,忘了约那个姓郁的晚上一道来?”
一见面惠文兴就埋怨起他的搭档来。
惠文兴在来上海的长途车上给陆伯年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前两天他就让张道炯告诉陆伯年,今晚要约上郁有的事情,张道炯竟然没有办。
还好他事先打这个电话,不然的话,今晚他怕是要唱独角戏了,而且他精心设计的这桩大生意还很可能因此就泡了汤。
“这么点事情你也办不好!”
对于依附于他的张道炯,他从来都是毫不客气。
张道炯讪讪地连连抱歉。
“我这两天真是昏了头啦!”
张道炯忙不迭地向他解释着。
“我画了一幅‘仕女图’,以为能卖个好价钱,买主都找好了,可还没等出手哪,就让我老婆看到了,硬说那上面的仕女像是我们弄堂口发廊里的那个跟我不错的苏北小妹。疯了似地跟我大吵大闹,最后还把我那幅画撕了个稀巴烂。你看,这脸上,也是被那母老虎抓的。……”
张道炯伸了脸给惠文兴看。
惠文兴看到他左颊上深印着的三条暗红色的伤痕。惠文兴的气消了不少。
“那你也不该忘了正事啊!我今天要不给你连襟打这个电话,说不定这生意就黄了!”
张道炯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惠文兴有看看他的脸,忽然笑了。
“我说,你别总是打不着狐狸闹一身骚!”
张道炯眼睛亮起来,脸上显出了自得的神情。
“打不着,谁说的?”
“打着啦?”
“当然!”
张道炯把脖子一梗。
“那苏北小妹真还是个雏。”
“处女?”
惠文兴也来了兴趣,抻了脖子追问。
张道炯脸上略带遗憾。
“那到不是,不过,肯定没经过几个男人,爽得很!”
惠文兴有些失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你呀,只要是老婆以外的,猪八戒他妈都是仙女!”
“看你说的,我张道炯好歹也是个艺术家,这点审美眼光还是有的!”
“算了吧你!”
惠文兴拍拍他的肩。
“咱们还是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别耽误了正事。”
张道炯和惠文兴离开了地铁口,向街上走去。
2
暮色苍茫中,街上的华灯已经通明一片了。
惠文兴和张道炯在恒丰路上的一家小饭店里坐下来,惠文兴当仁不让地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瓶花雕,俩人对饮起来。
张道炯半杯酒下肚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这次生意有把握吗?”
张道炯往嘴里丢了一粒油炸花生米,很清脆地咀嚼着。
惠文兴白了他一眼。
“你怎么永远都摸不着生意场上的门哪!”
这个张道炯,如果不是看在他还能画上那么不错的几笔,而且还听话,可以任他摆布的话,惠文兴早就把他甩了。在生意上,他永远是那么沉不住气,要么急功近利,要么又疑虑重重。成不了大事!这是惠文兴对他的评价。
“什么生意是有把握的?就是钱到了你手里,说不定人家还会退货呢!做生意,就是要有一分的希望,尽十分的努力,绝对没有哪桩生意是笃定成功或者笃定失败的,这就要看你事先计划和安排得周详不周详,交易过程中能不能做到察言观色,随机应变了。这不像你临摹那些名家名作,一点出入不能有,一定要按部就班,做生意不能那么刻板,脑筋转得慢一点,或者缺乏变通的能力,那你就等着吃白板吧!”
张道炯很诚恳地叹服着,连连点头。
“我搞艺术绝对是个天才,可做生意吗,嘿嘿,那就差一点了,比不上你老兄啊!”
惠文兴撇撇嘴。这家伙即使在这时候还没忘记给自己涂脂抹粉。他搞的那也叫“艺术”,除了他的假画,他的作品有哪件是让人当作艺术品买去的?
张道炯确实是从来都把自己看作艺术家的,不仅是在别人面前,是发自内心的。虽然,这些年他的大部分所谓艺术创作都消耗在对郑板桥、吴昌硕、齐白石,乃至张大千等人的作品的作伪上了,而真正自己的作品寥寥无己,但他仍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那种纯粹的艺术家。他的落魄绝不是能力和功底的不足,而是生不逢时,或者说是没有被能够欣赏艺术的人所发现。
“你把我的东西好好收着,等到有朝一日我发达了,现在我随手涂抹的东西都是珍品,都会值大钱的!”
有时看到妻子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趁机这样给那个总是抱怨他的无能和潦倒的女人打气。
“就凭你?”
妻子于是立刻把好心境收了,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
“等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啊?”
“你不要急呀,没听人说‘时来运转’吗?我现在可能时运还没到,等到运道来了,挡也挡不住!”
“哼!就怕那时候我早就气死了!”
女人就是女人,一点远大的眼光都没有。自从妻子嫁给他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相信他了,现在就连那个弄堂口发廊的苏北小妹也不相信他了,哭着喊着地跟她要钱。
“不就是一条项链吗!等我手头那幅‘侍女图’脱了手,别说一条金项链,就是白金、钻石的也是小意思!”
他的胸有成竹却没有感染小妹。
“不行,你说话从不算数!人家把身子都给你啦,你一毛都不拔!再这样,我告诉你老婆去,看你还……”
张道炯差点坐到地上去,这黄毛丫头也能把他制住了?怎么他一个堂堂艺术家,一遇到女人就没了电哪?似乎天底下所有女人都是他张道炯的克星,而偏偏他还就是那种见了女人走不动路的男人。没办法,他一咬牙,一跺脚,把藏在画案夹层里的那一千多块私房钱抠出来,交给了小妹。
天哪!张道炯心头流着血,脸上还得做出一副一掷千金的洒脱。这年头,当真没有免费的晚餐哪!
“今天晚上跟他们谈的时候,你就少插嘴了。”
惠文兴不客气地对张道炯说。
他这位搭档经常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在做大生意的时候,他都得事先叮嘱他一番。
张道炯有些不快,脸色阴沉下来。
陆伯年是他的连襟,惠文兴是通过他才认识连襟的,现在他们俩却都有意无意地把他当作外人,凡事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还能坏了咱们的事?”
他故意把“咱们”两字说得很重,暗示惠文兴他的存在。
惠文兴微微一笑,他早就把张道炯看得很透了,这个既贪财又好色的家伙天生就是个笨蛋,可却偏偏最怕别人把他当作笨蛋。
“总之,今晚唱主角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是郁有?”
“没错。”
“你就那么相信他?”
惠文兴摇摇头。
“不是我相信他,而是有人相信他。”
“谁,梁福生?”
惠文兴点点头。
第六章 斗茶
“台巴子”——“聚闲居”的新茶客——稻草堆里的爱——小姐和太太——飞扬跋扈的潘丽——工夫茶和绿茶——茶文化和“烤乳猪”——安溪“铁观音”
1
台湾商人梁福生和郁有算得上是那种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了。
梁福生也是“聚闲居”的常客。像大多数台湾人一样,他对工夫茶有一种强烈的偏好,而由于爱喝茶,又受了他那位因为卖了家里的土地,一夜之间暴富起来的父亲的影响,也收藏起紫砂茶壶来了。不过他父亲是属于那种兜里有了钱就想着附庸风雅,改变一下自己在别人眼里“土财主”的形象,最终不过是花钱装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