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一不留神-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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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全都是那些激情涌动的日子。但是,他始终想不起,肖霞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由他生活中一个亲近的红颜知己,变成了他情感世界里惟一且永恒的恋人,那种不由得就会激情迸发、生死相许的恋人。
江山的思绪纷乱如云,眼前只觉得一片茫然,耳边却又传来了肖霞的细语声:
〃以后还能见你吗?〃
江山不得不躲开肖霞那凄婉的目光,把脸转向一侧。
〃为什么不呢!上次你到陆娣家就该去看我,这可是你不对啊,至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在哪儿呀!〃
江山把脸贴近她的耳边,柔声埋怨着说:
〃后来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只隐隐约约地听说你去了南方。就像这次一样,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关于你的消息。前年宣传队的战友聚会,我才听小高说你后来去了杭州。哎,他们和谁都说,只是躲着我一人。害得我总像个傻子似的,总也不知道你的下落。〃
稍作停顿,江山轻声问道:
〃过得还好吧?〃
〃还好。〃
肖霞答得很肯定,但那眼中愈满是幽怨和伤感。
〃那就好。〃
江山发自内心地祝福道,却始终不敢正视肖霞的目光。
〃唉〃
似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乐曲突然停了下来。
拉开距离后,江山向肖霞微微点了下头,但她转身前的那一瞥,却将他所有的猜测都推翻了。
〃她从没忘记我!我一直像块大石头压在她的心底。〃
这个念头再一次清晰而准确地闪过他的脑海。
怀着纷乱的心情,江山开始在场中胡乱找人闲谈,但终于还是情不自禁地坐到了肖霞的身边。
当音乐又起时,与肖霞一直形影不离的密友陆娣终于被人请走了。江山知道,从此刻起,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再冒失的人也不会来请她跳舞了。
〃我就是想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
还是肖霞率先打破了僵局。
〃有时间我会详详细细告诉你的。〃
江山抬头看到了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心里顿觉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可是没有时间了呀!〃
〃会有的。〃
〃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呀!〃
〃那也会有的。〃
此时,连江山自己心里都难以相信自己口中的言辞了。太苍白,太乏味,太缺乏自信了,简直就不像他了,但是不这样说又如何呢!唉,离别,长达二十多年的分离,使江山已经很难看清她了。在二十多年里,肖霞已犹如他心中祭坛上的天人,他把几乎所有的美好都奉献给了他的小霞,他已不敢再面对这个真实的她了。
〃真热!〃
陆娣挥动着右手,左手轻拈着裤筒走了回来。显然,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再跳个舞好吗?〃江山无奈地笑了笑,冲肖霞低声说道。
肖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便轻巧地站了起来。
人群和着美妙的音乐重又翩翩起舞。这一次,他不能不把目光转向肖霞的脸庞。
只一眼,他的眼睛就像被磁石牢牢地吸住,时空的感觉纷纷乱乱,终于连感觉都找不到了。四周旋转着的人群,头顶旋转着的灯光,连耳边旋转着的旋律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他的小霞和她那双闪亮的眼睛,混杂着深情、眷恋、凄婉、伤感和哀怨的,美丽而熟悉无比的大眼睛。
〃别走!〃
肖霞的双唇仿佛从来就没有动过,那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梦境的天籁。
〃嗯!〃
江山情不自禁地点头应道。
〃真的?〃
〃真的!〃
于是,肖霞那益发明亮的大眼睛,渐渐涂上了一层朦胧的娇羞与幸福。
短暂即逝的陶醉甚至比迅速散去的人群来得更快。随着转亮的灯光,江山脑袋里〃嗡〃的一声像爆开了一枚重磅炸弹,一个久已被深藏在潜意识中的画卷,无比清晰、准确地展现在他的眼前,却远比二十多年前来得更强烈、震撼和刻骨铭心。
夜的记忆夜的记忆(2)
伊尔…18飞机大鸟似的阴影,斜掠过西京故城久已残损荒芜的城垣,机翼和前起落架旁着陆灯强劲的光柱和机腹下夜航灯塔闪亮的红光,划破了漆黑而宁静的夜空,四台涡轮引擎所发出的巨大轰鸣声,犹如夏夜的闷雷滚滚而来,并远远地播向了刚刚开始入睡的古城。
也许是当晚最后的一架夜航班机,随着发动机停车时螺旋桨发出的尖锐啸音,机场里各种照明灯光依次关闭,使得夏日夜晚关中平原的星空,又恢复了惯有的静寂与幽暗。
无月夜,满天闪亮的繁星清晰得NFEAB人,仿佛缀满枝头,挂在屋脊,飘落向沉沉的旷野。一个个挤成团的星群,把串串清冷的微光交织在一起,终于使那条横亘天际的银河,放射出一派耀目的眩光。
机场门前,西来的林阴大道从东面不远处被梢门外街道两侧拥堵的民舍挤断,折而沿着莲湖路绵延向北而去。路边已颇具气候的法桐,将树冠繁茂的枝叶杂乱地交错在一起,肥大而浓密的阔叶,伴着席席吹过树梢儿的晚风刷啦啦轻响,并将路灯昏暗的光亮打得粉碎,又星星点点地撒落在路边与方砖漫砌的人行便道上。
似乎有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了,四周静得连鸣虫的叫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几百米外,机场门口的哨兵已不再来回踱步,只有那肩后步枪的枪刺在黑影中不时发出一点刺眼的寒光。
江山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借着昏乱的光线,朦胧可见表盘上的时针已过了12点钟。
与其说是恳请,倒不如说是为了打破这种难耐的沉默与多少有些令人惶惑的尴尬场面,他只好小心地轻声询问道:
〃没车了,我送你回吧?〃
没有回答。肖霞仍然垂着头,漫无目的地玩弄着绕过胸前的辫梢儿,只是腰肢以上似轻轻地扭动了一下。
呆呆地看着她美丽的侧影:轻柔垂过额头的刘海儿,乌黑舒展的蛾眉,低垂着的眼帘儿覆盖着一层长长的睫毛,挺直而秀巧的鼻翼下微翘的唇角儿,尖尖的下巴和修长的脖颈,以及玲珑细巧、亭亭玉立的身躯,江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异样感,头脑中愈几乎成了一片空白。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显得如此窘迫与笨拙,两天来刚刚恢复了的一点儿自信,业已又溜到爪哇国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益发感到燥热与局促,也越发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忐忑不安地重复说:
〃回吧,家里人真的要着急啦。〃
江山手足无措地等待着肖霞的回答。
终于,她掀开眼帘瞥了江山一眼,只短短的、瞬间即逝的一眼。
那是一双他无法再熟悉的眼睛。眼白清澈得微泛蓝光,眸子漆黑得像闪亮的宝石,时而俏皮、时而狡黠中带有无数小把戏的眼波,此刻却明明白白地使他读到了幽怨娇嗔、怨怪与凄婉混合在一起的那种淡淡的伤感和愁怨。
似天地又回到了混沌初判的时代,他的心被无限的温情填得满满的,一直涌向喉头,眼底只觉得一片清凉。
她轻柔得没有一丝感觉地偎着他宽阔的肩头,慢慢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去。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好像语言已成了天底下最乏味的东西。就是这么依傍着,像两个美丽的幽灵,飘荡在那永无尽头的路上。
机场门前的哨兵至少换过两次哨儿了,路上不知是下夜班还是赶着上早班的人,间或急匆匆地蹬车经过时,也都让脖子着实受了回罪。
东方透出了鱼肚白,迟迟升起的一弯月儿旁边,闪亮闪亮地伴着那颗恋人们最不欢迎的星。他们终于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她家的楼前,显然,不可避免的分别就在眼前,从此他们还将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可肖霞的注意力仿佛全集中在了自己的鞋尖上,仅把一头略显松乱的秀发献给了江山全部的视线。
他的心跳开始加剧,胸口膨胀得像要炸开似的,他也准确地感到另一颗心和着同样的节拍在颤抖、澎湃。可爱的丘比特突然从葱茏的远山深处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江山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住了肖霞纤细的腰肢,他的脸温柔地俯擦着她满头的乌发。她洁白如玉的颈项间透出少女特有的馨香,她尖挺而富于弹性的乳胸紧贴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一阵触电似的惊悸,使他们倏地分开了一线,紧接着,是那长长的吻,一直吻到心灵都在颤抖。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时间早已因此而凝固,他们的目光又碰到了一起,从来没有相距这么近地碰到了一起。于是,在那双清澈得如一泓深潭的大眼睛里面,他第一次看到了令人永生再也不会忘却的全部含意有酸楚,离别前最后一瞬间才情感大爆发的恋人眼中所独有的酸楚;是深情,一颗长时间挣扎在众人猜忌、流言、诋毁甚至是恶意逼迫下痛苦的心终于找到归宿后的深情;有依恋,把几乎全部的爱恋都寄托给了远方思念的情人才可能体会到的依恋;更有爱,那种经过了太长时间的压抑而一经释放出的,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眷爱。
〃别走!〃
肖霞的双唇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但那所有的期盼,那一切一切的情意,愈从眼波中涓涓不
地淌入了他的心底。
〃嗯。〃
江山轻轻点了下头,用鼻音准确而温柔地应声道。
喜悦中似乎夹杂着少许的惊讶和疑问,肖霞略显迟疑地小声问道:
〃真的?〃
〃真的!〃
江山不忍、不能、不会,也不知道怎样拒绝。不是拒绝这两个字,而是那样的一双眼睛,那种近乎乞求的目光。更何况,他根本连打算拒绝的念头都来不及出现呢。
〃那你就回吧。〃江山充满柔情地说。
〃不!〃
肖霞那种俏皮的眼神,又隐隐约约地回到了眼中。
〃要等你上车。〃
〃好吧,我下午再来看你。〃
〃我等你!〃
声音依旧很小,但清晰而甜蜜。
江山敏捷地跃上即将离站的电车,扒着车门回身朝肖霞招着手。晨曦中,肖霞的脸上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一只晶莹如玉的小手,愈悄悄举到胸前,并用那纤长的手指,朝他情意绵绵的微曲了两下。算是道别,又像在召唤。
〃千万,千万!我在等你回来。〃
不是语言,她是用全部的身姿、笑脸和那炽热的心在低语、叮咛与期盼。
夜的记忆夜的记忆(3)
时间飞快地流逝,墙壁上电子表的指针无情地向子夜逼近。惜别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人群中迅速蔓延,逐渐演成了晚会的主旋律。
武艺一席煽情的讲演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少人的眼眶已为泪水所沁润,几个昔日熟识的女兵,甚至失声饮泣地抱在了一起。
〃我们将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留在了这里。它使我永远难以忘怀,永远,永远。〃
〃我爱北京,我爱西安,但我更爱你们!〃
每个人都说了简短的一句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