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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监狱-我的大学-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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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犯人。开拓工种的活都差不多,24中队每个班的生产任务要求打的进度可以架起三架棚,劳动量比854副巷大,但这儿一个生产组近四十人,人均劳动量与23中队相比还是轻得多。此外由于这个队工作面较近,犯人也不下坑而接触阳光多,所以本队的犯人们气色比其他井下中队要强得多。
    铁龙沟隧道的工作面,是个横截面为宽24米、高12米的半圆形。作业时,先从左(或者右)侧起墙根起,按五米宽四米高的标准往里打,工序也是打眼放炮出碴钉道,只是不垒墙发碹,只用木柱打起临时支护。这一侧打到五米深时停止,开始打这个空间上面的部分。上下进度接上后,停了这一侧,打另一侧的进度,待两侧的进度基本吻合后,再打隧道顶部约三米高的部分。也就是说,把横截面转圈的石头先打掉,留下中间的石头。转圈的进度赶齐以后,用混凝土现场浇灌(作用于垒墙发碹,浇灌后即成为永久支护。但我在24队几年没出过工,没亲眼目睹这么大个隧道现场浇灌的宏大场面)。转圈做好永久支护后,中间这一大块石头仍不动它,再开始从某侧往里打进度。等这块大石头的长度攒够二三十米时,集中力量消灭它。这个活最省心了,光是打眼放炮出碴,不用考虑顶帮的安全问题,不打柱。
    我的工作与中队的劳动生产关系甚微,所以,直至我调过来近半年后基本摸清形势站稳脚跟后,才粗略地打听了这一点生产情况。
    九七年三月,我的活又来了:又来了一批新犯人。
    其实我个性软弱,害怕挑战,可偏偏对这些新犯人的培训对我又形成很大的挑战:他们人数多达十三个,而且,全是本市市区、郊区、所辖榆县平锭两县的犯人!
    打?还是不打?这不是个问题。一定得打。
    何时打?怎样打?打到什么程度?这是个问题。

                                                                   
    从入监队带他们回来开始,我就在观察他们。孔子云,因人而异对症下药因材施教,不亦乐乎。
    他们都很年轻,有几个还是大块头。毕竟是本地人,他们的眼神中少了些诚惶诚恐,多了些镇静自若。这不是个好苗头,必须尽快铲除这种妄自尊大的思想。
    不过,他们一个个也是规规矩矩站得笔直,在管教组门外的小院的墙边一字排开。看来他们在入监队呆的一两个月里,脑子里也被灌输了“新犯人到哪里都要受老犯人欺负”的念头。这倒是个好现象。
    我挑了个中等身材面相老实的后生试探一下这批新犯人都是些闹几的(意为有多大能耐)。此时,王干事叫了一人进办公室登记情况。我看见这个目标可能有些站累了,右腿有点打弯做休息状,便缓缓踱到他的身边,冲着其膝盖外侧抬腿猛踹一脚:“咋!不会立正?!”
    他双膝一软,倒在旁边的铺盖卷上(我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有把握的),但他迅速站起来,双腿绷直,呈立正姿势站好。我瞟见其他新犯人在偷偷看,便在他们的队列前缓缓地来回踱步,用冷漠的腔调告诉他们:“立正,要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目视前方!身边天塌了也不能左顾右盼!你们在入监队是咋培训的!”
    我在每个新犯人的面前挨个儿站定,好象是检查他们的站姿是否标准,其实,我是在观察、在揣测、在分析刚才这一脚在他们心理上带来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他们一个个头笔直胸挺拔手扣裤缝,任我近在咫尺也不敢偷眼瞟一下。嗯,不错,看来他们的潜意识中,对我向他们施加的高压管理还是认同的。既然认同了,那我还怕个逑啊!那就开始逐步加量、按部就班地开始培训吧!
    不过,这批新犯人都是本地籍,估计很快就会关系到位,说不定还会有个把人日后混成中队的大油,所以我得注意点方式方法,不能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王干事登记完毕,我带他们上24中队安排铺位,强调了不准与老犯人搭话、包括被动搭话的禁令后,开始下小院跑步。
    这一通跑啊!直跑得他们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们的身体估计还虚弱,要是让快速跑个一千米,估计会双腿发软瘫地上起不来了。但是我只是让他们慢速在小院里转圈跑,累是累,但咬咬牙也能跟上,而且,越是人多越没有人去当出头鸟软骨头、赖着不跑的。
    他们从上午九点多吃过抿圪抖开始跑步。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带几句号子,懒懒地吆喝几句:“摆起臂!跑起来!”这批人与上一批不一样,不方便轻易动手打,且待这无休止的跑步磨了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新犯人即使是本地籍到了六大队也得乖乖听话、让他们对我心存敬畏之后,再说。
    他们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大粒大粒的汗珠不停地顺着腮边滚落。没关系,继续跑!
    ……
    他们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汗水成股地顺衣领流进衣服里,脚步声已涣散,呼吸已经是不正常的短促。好,我叫他们立定,齐步走了两圈,稍缓口气,然后,继续跑!
    ……
    到中午一点多,他们已经跑了两个小时左右。估计中班带队干部也快进来了,我于是让他们立定。
    他们的眼神涣散,浓烈的汗臭味和热哄哄的潮湿味冲鼻:“嗯,休息一下。今天上午的跑步暂时到此为止。现在我带你们上中队拿洗漱用具,一会到澡堂洗澡。记着!不准与老犯人搭话!”
    十二个新犯人上楼梯时,全弓着腰、手托着墙、吃力地往上走。看着他们这难受的样子我暗自点头:看来有点效果,下午洗澡回来再跑几个小时,一气把他们跑跨、跑散、跑板!

                                                                   
    晚上,我给他们讲第一节课时,内容依旧。只是临时有针对性地增加了两点:一、是社会上混的后生,就得有点后生样!出狱之后能不能改邪归正这个很难说,但在劳改队里,别鸡巴遇到些苦啊累啊困难啊就圪就(蹲)下了,软骨头回到社会上也被人瞧不起!二、你们都是本地犯人,家里难免托些关系,不管以后混得好与板,在这儿要守规矩,下队后自个儿惦量着混,光靠家里不算本事,自身还要有质量、有脑子……
    在随后的队列训练中,我没费多大劲。因为这批新犯人毕竟年轻,学动作快。但饶是如此,我也得找机会敲打敲打,以此来经常性地警醒他们“牢记身份、检点言行”!最好的机会便是踢正步时:有“一”没“二”。左脚踢起之后我便看报纸去了,隔一会儿拎根棍子过来抡几下。半个小时后换踢右脚,然后我继续看报纸……
    由于耳光清脆响亮,每次培训新犯人时,教育科监舍的后窗户上都挤着不少犯人在盾,慢慢他们就习惯了。小报社的新任编辑小贾与我开玩笑:“一听到下面小院劈里啪啦的声音,就知道六大队又来新犯人了。”我哈哈一笑:“小贾你要是来了六大队,我绝对舍不得打你嘛,我站那儿让你劈里啪啦打哈哈哈!”小贾是四川后生,貌甚俊美。因继父长期殴打虐待母亲,大学刚毕业后,自忖已经长大成人、该为母亲做点什么了,便在继父又一次殴打后,与母亲一起将他棒杀后自首。母亲大包大揽责任判了死缓在茅儿岭服刑,小贾判了十五年,被小报社的王干事直接从入监队要走了。小贾要是分在井下中队,他若甘于奉献的话,凭其相貌,绝对是大红特红的一流瓜旦啊,好在这世上本没有如果,也就失去了考验小贾取舍观的机会。
    教育科有我两个老乡,文艺队有一个混得还行,但九七上半年就出狱了,我与之不熟。另一个是代课老师李学,是晋渡山严管队石晓的同案,在某回采中队干了三年多活后家里找关系上了地面进了教育科。他见我打新犯人后慎重地劝我小心点,被人点了可了不得,现在的改造环境……其实这道理我何尝不知!我哪里是嗜暴之人以打人为乐之人啊!哪次动手不是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上怕干部发现下怕新犯人服股啊!但我有得选择么?我对老乡的提醒致谢:“呵呵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也是从井下中队上来的,知道新犯人刚下队是咋回事,现在我负责培训新犯人,光讲道理,行得通么?”
    老乡点点头:“说的也是,93年我们那一批从路城集训转到这儿,在入监队可是被打坏了!后来我下了15队,也是挨打,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他们干!可是也不行呀,人家人多……”
    这批新犯人在近十天的集训后顺利下队了,绝大多数留在24中队。毕竟是本地籍呀,其中有三个后来混得还不错:张邦昌(奇怪的名字,象历史上某奸臣)坐了班,小赵带了病号(卫生委员),小成带了饭(餐厅勤务犯)。这儿只预先提一下小成。
                                                                   
    小成个子瘦小,眉清目秀,尚在我这儿培训时二臭就告诉我:“外小子,以后官是个瓜旦!”我部何以见得,二臭摇头说不知道:“我看人一个准!外小子跑不了!”我哈哈大笑:‘你想下瓜等他下了队你再找机会啊,在我这儿休想。再说了,你有一个还不够?“二臭嘿嘿笑着:”那是,那是,咱不是外种人。”操!看他这样,好象表示出对小走的忠贞不二呢哈哈哈!我开始怀疑二臭是否在心理上已经真的把小走当妻子看待、如果把他俩分开后是否二臭也会绑着炸药雷管去殉情?
    小成很瘦小,近似于柔弱,根本不象生活在劳改队的犯人,倒象现在好多电视台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小个儿主持人。在我手下以及下队之初,小成很少说话(不过新犯人基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偶尔说一句也是轻言细语低眉顺眼的。下队两三个月后,他家里的关系到位了,与身边的人也熟了,小成这才逐渐露出特别能谝特别能吹的本性。我经常见他挥舞着纤细的胳膊和柔嫩的小手向别人谝他在社会上如何如何混。我的出现总打断小成的话题,他脸红红地陪着笑起身向我问好。小成的谝有两个特点:一是老实,他承认自己跟着别人混时吃喝跳唱量时冲锋在前,打架时在最后押阵、苗头不对时跑得飞快(不过也是,他这小身板站在我们这些彪形大汉之间,怎么也不出他以前居然是个混混以及出狱后还准备挟劳释人员之威继续混呢);二是很有语言组织能力,一次小小的二十多号人的群殴事件他能讲大半天,有情节有重点生动地事实再现。
    后来我曾经问过小成培训期间感觉咋样、我一指头也没打过他,小成苦笑着说队列训练没什么,那每天的跑步真受不了,不停停地几个小时一直跑,真是死了的心也有了。我说那是你体质差吧,别人是否不要紧,小成说哪儿啊,俺们那一批人,每天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哪个不是在心里狂哭不止呀!我哈哈大笑。
  
  
  
    四 十 二   改 造 琐 事
  
    第四十二条  按时参加政治、文化、技术学习,遵守课堂纪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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