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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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左面高崖上巨石如同天雷下击,烟尘滚滚,枝叶飞扬,从头顶砸落路
中。
司马英抓起先前落下的一根树枝,急急地说:“小心了。”
他藉树站掩身,从烟尘滚滚中越过路面,闪入石缝中,丢掉树枝向上攀升。
石缝宽仅两尺,双手不易施展,但脚下却方便,不片刻便升上五丈,隐入藤蔓中。
下面,萱姑娘拾起一枚拳大碎石,突然抬身,一声叱喝,碎石脱手奋力扔出。
“啪”一声暴响,十余丈外崖根下,碎石击中一面藤盾,太远了,藤盾被击破后,盾的
主人仅向后挫退两步。
没有人冲到,一阵毒箭却划顶门上空尺余而过。
前面崖根下,有人用纯熟的汉语叫:“站出来,自割下右手投降,不然将活埋了你
们。”
司马英急速向上爬,藉藤萝古树掩身,逐寸接近崖顶。崖顶上,吆喝之声愈来愈急,并
有砂石沙沙下落,大块撬动的岩石松动了。
“老天,佑我。”他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叫。假使在他爬上之前岩石被如下,不但他性
命难保,下面的萱姑娘和仇姑娘也完了。
“刷”一声,一颗海碗大碎石,擦过他的背部,他惊出一身冷汗。
事急矣!他奋不顾身急急上爬。
近了,距崖顶还有三两丈,他向右移开八尺。
“嘿!嘿!嘿!嘿……”崖上人群吆喝声更急,沙石下坠也愈来愈密,并有草根纷落。
他心中焦躁,猛地提气轻身紧攀住一株小松树,向上急跃。“嗤”一声,他的双手扣住
了崖顶,十指如钩,扣入石缝中勾住了。
左面不远处,吆喝声震耳欲聋,撬石的入正在加紧,沙石碎土不住滚坠。
司马英一咬牙,脚向上一抬,人突然向上滚,像一条滚动的蛇。在滚动中,他已看出有
十余名蛮人,正用铁棍撬动两块万斤巨石,巨石已摇摇欲坠。
有两个凶悍蛮人,正用一根碗粗树干,插入石底下,看样子,只要全力向下压,便可将
巨石撬动了。
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滚动中双手齐发,四把飞刀接二连三射出,人一跃而起,刀出人
亦冲到,左手仍不住将飞刀射出。
“呀……”正欲将木下压的蛮人,肋下挨了一把飞刀,狂叫一声,上身向上一挺,踉跄
冲前两步,撞上了巨石,再向外一翻,跌下了高崖。
“哎”
“呀……”接二连三倒了五个人。
所有的蛮人,被这突然而来的奇变吓了一跳,抬头转身,司马英已狂风似的卷到。
“杀!”他叫,剑出似穿鱼,刺倒了两名。
“是他!”有一名蛮人叫。
叫声未落,一把飞刀已贯入了蛮人的胸口,狂叫一声,向后退去,站不牢跌下崖去了。
司马英奋不顾身,从铁棍中抢入,在一阵惨叫声中,刺死了十三名蛮人。
另三名蛮人见机,从一旁冲出,到不远处去抢堆搁在那儿的刀枪藤盾。
司马英已横了心,怎肯让他们如意?
跟踪便追,一间即至,左手一飞刀收拾了最远的一个,狂呼地一剑点向另一名最近蛮人
的背心。
“呀……”蛮人狂叫着向上一挺,剑尖穿脊而过。
最后一名蛮人知道跑不掉了,猛地旋身大吼一声,双手持铁棍劈落,十分凶猛而力道如
山。
司马英不闪不让,反而向蛮人怀中抢进,左手一秒,顺势抓住铁棍向后带,长剑无情地
贯入对方的胸膛,飞起一脚,将尸体踢飞三丈外。
连杀十六名蛮人,司马英感到喉间有点苦涩,太狠了,片刻间便杀了十六个人,他有点
心软。
他一咬牙,将蛮人的尸体从另一处崖口抛落,一声长啸,向西南奔去。
同时,西面崖下也传来一声裂石穿云的长啸,惨叫声乍扬。
他知道,那儿有人动手了。
他绕出二十丈外,找到一处稍斜的崖壁,取山藤接上,向下急降。
下面,惨叫声和吆喝声如雷。
他下到崖根,不远处有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大袖飘飘,灰色有补丁的儒衫徐荡,正用
夺来的一把蛮刀大开杀戒。
十余名凶悍喽罗,已经有五六名尸横在地,弓箭丢了一地,刀过处,连人带刀全断,尸
体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是落魄穷儒。”他想,人已扑上了。
两人联手,如同虎入羊群。
他冲入叫:“徐老前辈,杀他们。”
“好啊!不必手软。”
落魄穷儒也叫,一刀挥出,将一名蛮人藤盾砍破,盾后的蛮人颈上也被透过的刀尖划
开,鲜血狂喷。
有两名蛮人知道不妙,扭头便跑。
跑到中处,沟中的萱姑娘打出一枚如意神针,贴地升起伸手一勾,勾住了另一名蛮人的
足踝,将他拖倒在地,闪电似的拉近,一掌击中他的背心,乘便抱回蛮弓应用。
东面路中,闪出一列藉藤盾掩身的蛮人。
她张弓待发,突然站起射出一箭,再迅速向下伏。
“哎……”对面有人狂叫,箭贯入藤盾,将盾后的人射倒了。同时,一丛箭雨到了,但
她已伏在沟中丝毫未损。
蛮人用箭雨急射,并传来一个汉人口音叫:“我,赵州阿资,你们非死不可。”
蛮人的弓箭,可及三十丈,但力道已失,已无法伤人。
落魄穷儒不怕,走出路中。
司马英也仗剑屹立,叫:“出来,咱们决一死战。”
对面,站出九名赤着上身,大发辫缠头。面貌凶猛身材魁伟的蛮人,正是掩去本来面目
盯梢的九个人。
中间那人不但满脸横肉,身上的虬结肌肉委实令人望之心惊。
他在箭雨的保护下,怪叫道:“总有一天,咱们算总帐,抓住你们时,将活剥你们祭奠
我落魄寨的地下英魂。”
司马英点首叫:“你来,在下要教你死得心服。”
但阿资并没有单打独斗的勇气,说:“咱们日后见,将有活剥你们的一天,除非你们死
了,或者离开我云南的土地。”
说完,率领着手下退去。
司马英不知对方是否已经退走,抓起两具藤盾,大踏步向前走,一面亮声叫:“是的,
咱们不死的话,或者可以再见,但最好目前解决。”
经过萱姑娘隐伏处,将一具藤盾抛下说:“快!离开险境。”
萱姑娘挽着仇黛,挟盾掩身跃上路中,一步步向后移。
司马英也戒备着往后倒退。
转过了崖壁,三人向落魄穷儒行礼道谢。
司马英说:“再次多蒙前辈援手解危,晚辈铭感由衷。”
落魄穷儒淡淡一笑,瞥了他一眼说:“小友,咱们陌生得紧,怎说再次?”
“晚辈司马英,在清江府,翡……翡翠阁……”
“哦!你是被五毒阴风掌击伤的司马英,老朽记起来了。”
“正是晚辈。”
落魄穷儒转身举步说,“小事一件,不必挂齿。这次老朽也是凑巧,刚在
前面崖壁下歇脚,却听到这儿闹得天动地摇,回来瞧瞧究竟,恰好赶上了。小友,目下
何往?”
司马英却不回答,抢前伸手虚拦,脸色一沉,说:“老前辈请留步。”
“你…”
“晚辈有事请教。”
落魄穷儒哈哈一笑,背手站住说:“你说吧,老朽并未耳聋。”
萱姑娘心中狂跳,脸色大变,手按剑把,左掌心扣了三枚如意神针,随时准备下手。
司马英先行礼,说,“晚辈如果不善言词,开罪处尚请见谅,请前辈坦诚相告。
落魄穷儒脸色一沉,说:“你说吧,老朽不会计较。”
“晚辈问的是前辈与家父母之间的一段恩怨经过,尚请明告。”
“你如果是在亡魂谷重建天心小筑的司马英,便该打听出那次老朽出现谷中击退天完煞
神,收殓江湖客的事。”
“这些事晚辈已打听过了,晚辈只想知道前辈在二十二年前,群丑夜袭梅谷之际,前辈
那时的行踪……”
“呵呵!你要查问老朽的行踪?”
“前辈曾因家母之事,与家父的好友赵伯父,从潼关打到京师。二十二年前夜袭梅谷,
六大门派仅是被人利用的帮凶,暗中另有主事的人。”
“咦!谁告诉你的?不可能,小友。不错,老朽早年与令尊确有嫌怨,但令尊令堂婚
后,老朽即失意邀游江湖,从此足不履袁州府。”
司马英神目如电,紧紧地捕捉住落魄穷德的眼神,不放过任何变化,说:“晚辈对夜袭
梅谷暗中主事之人……”
“老朽想知道,另有暗中主事人的消息,从何处得来,未免太可笑了。”
萱姑娘却突然插口道:“老前辈又怎知道可笑?又怎能武断地认为绝无暗中主事的
人?”
“哈哈!老朽从不过问武林恩怨,只知六大门派夜袭梅谷天心小筑,却没听说暗中有主
事的人,所以据实说出。小友,如果你们愿意相告,老朽愿闻。”
司马英略一沉吟,又抬头说:“以老前辈的武林声望来说,晚辈相信定然是拿得起放得
下的侠义英雄,晚辈只消听前辈说是否有关,一句话。”
落魄穷儒笑道:“如果有关,呵呵!在翡翠阁你就完了。”
“那时,老前辈并不知晚辈的身份。”
“你说过姓名哩,天下间谁不知司马文探的爱子叫司马英?夜袭梅谷那晚,就是你的六
岁生日,对么?”
萱姑娘又接口道:“那时,英大哥的掌伤毒将攻心,活的机会微乎其微。”
“哼!你这人太不知好歹。”落魄穷儒冷冷地说。
司马英见落魄穷儒已是不悦,但他不愿放过机会,紧追着说:“晚辈恭聆老前辈的坦诚
赐示,是或否。”
落魄穷儒爆发出一阵狂笑,久久方笑完,温和地说:“小友,与老朽无关。
那时,老朽在湖广武昌府黄鹤楼醉宿哩,不必怀疑老朽,老朽不过问江湖事,人不惹
我,我不惹人,够了吧?小友。”说完真诚地微笑。
司马英问不出所以然,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不出端倪,只好行礼退在一旁说:“晚辈放
肆,得罪了,老前辈尚请海涵。”
“呵呵!亲仇不共戴天,操心过切自然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这也难怪。
哦!小友目下何往,老朽往点苍山游山玩水,是否愿同道?”
司马英不愿任何人跟随在旁,他有事待办,谦辞道:“晚辈同伴受伤,不敢耽误老前辈
的行程,老前辈请自便。”说完,行礼闪让。
落魄穷慌不再相挽,说:“小心了,后会有期,老朽先走一步。”说完,大袖飘飘,飘
然而去。
等落魄穷儒走远,萱姑娘拭掉额上的香汗,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
司马英已看清姑娘的紧张神情,讶然道:“萱妹,你似乎很紧张哩!”
萱姑娘摇头苦笑,幽幽的说:“我记得你在台下对叔祖爷所说的话,说要是落魄穷儒真
是夜袭梅谷的暗中主持人,你将还他一臂报他续命三天之恩然后杀他,我怎能不耽心?唉!
你倒放心,我……我……”
司马英一阵激动,不顾有仇姑娘在旁,亲热地挽住她,替他用袖拭去她眼角将要掉下的
珠泪,说:“好了,不必担心了,萱妹,走吧!”
三人急急上道,仇姑娘伤不重,却垂头丧气,冲司马英背影幽幽一叹。
自从知道他与萱姑娘的感情后,她知道,她的痴心是不会获得他的怜惜了,希望随风而
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