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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05_晋书-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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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哭于光极殿,又哭于建始殿。雨血平阳,广袤十里。时聪子约已死,至是昼见。聪甚恶之,谓粲曰:「吾寝疾惙顿,怪异特甚。往以约之言为妖,比累日见之,此兒必来迎吾也。何图人死定有神灵,如是,吾不悲死也。今世难未夷,非谅暗之日,朝终夕殓,旬日而葬。」征刘曜为丞相、录尚书,辅政,固辞乃止。仍以刘景为太宰,刘骥为大司马,刘顗为太师,硃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领司隶校尉,皆迭决尚书奏事。

  太兴元年,聪死,在位九年,伪谥曰昭武皇帝,庙号烈宗。

  粲字士光。少而俊杰,才兼文武。自为宰相,威福任情,疏远忠贤,昵近奸佞,任性严刻无恩惠,距谏饰非。好兴造宫室,相国之府仿像紫宫,在位无几,作兼昼夜,饥困穷叛,死亡相继,粲弗之恤也。既嗣伪位,尊聪后靳氏为皇太后,樊氏号弘道皇后,宣氏号弘德皇后,王氏号弘孝皇后。靳等年皆未满二十,并国色也,粲晨夜蒸淫于内,志不在哀。立其妻靳氏为皇后,子元公为太子,大赦境内,改元汉昌。雨血于平阳。

  靳准将有异谋,私于粲曰:「如闻诸公将欲行伊尹、霍光之事,谋先诛太保及臣,以大司马统万机。陛下若不先之,臣恐祸之来也不晨则夕。」粲弗纳。准惧其言之不从,谓聪二靳氏曰:「今诸公侯欲废帝,立济南王,恐吾家无复种矣。盍言之于帝。」二靳承间言之。粲诛其太宰、上洛王刘景,太师、昌国公刘顗,大司马、济南王刘骥,大司徒、齐王刘劢等。太傅硃纪、太尉范隆出奔长安。又诛其车骑大将军、吴王刘逞,骥母弟也。粲大阅上林,谋讨石勒。以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粲荒耽酒色,游宴后庭,军国之事一决于准。准矫粲命,以从弟明为车骑将军,康为卫将军。

  准将作乱,以金紫光禄大夫王延耆德时望,谋之于延。延弗从,驰将告之,遇靳康,劫延以归。准勒兵入宫,升其光极前殿,下使甲士执粲,数而杀之。刘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于东市。发掘元海、聪墓,焚烧其宗庙。鬼大哭,声闻百里。

  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置百官,遣使称籓于晋。左光禄刘雅出奔西平。尚书北宫纯、胡崧等招集晋人,保于东宫,靳康攻灭之。准将以王延为左光禄,延骂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以吾左目置西阳门,观相国之入也,右目置建春门,观大将军之入也。」准怒,杀之。

  陈元达,字长宏,后部人也。本姓高,以生月妨父,故改云陈。少面孤贫,常躬耕兼诵书,乐道行咏,忻忻如也。至年四十,不与人交通。元海之为左贤王,闻而招之,元达不答。及元海僭号,人谓元达曰:「往刘公相屈,君蔑而不顾,今称号龙飞,君其惧乎?」元达笑曰:「是何言邪?彼人姿度卓荦,有笼罗宇宙之志,吾固知之久矣。然往日所以不往者,以期运未至,不能无事喧喧,彼自有以亮吾矣。卿但识之,吾恐不过二三日,驿书必至。」其暮,元海果征元达为黄门郎。人曰:「君殆圣乎!」既至,引见,元海曰:「卿若早来,岂为郎官而已。」元达曰:「臣惟性之有分,盈分者颠。臣若早叩天门者,恐大王赐处于九卿、纳言之间,此则非臣之分,臣将何以堪之!是以抑情盘桓,待分而至,大王无过授之谤,小臣免招寇之祸,不亦可乎!」元海大悦。在位忠謇,屡进谠言,退而削草,虽子弟莫得而知也。聪每谓元达曰:「卿当畏朕,反使朕畏卿乎?」元达叩头谢曰:「臣闻师臣者王,友臣者霸。臣诚愚暗无可采也,幸邀陛下垂齐桓纳九九之义,故使微臣得尽愚忠。昔世宗遥可汲黯之奏,故能恢隆汉道;桀纣诛谏,幽厉弭谤,是以三代之亡也忽焉。陛下以大圣应期,挺不世之量,能远捐商周覆国之弊,近模孝武光汉之美,则天下幸甚,群臣知免。」及其死也,人尽冤之。

 





卷一百三

载记第三

刘曜

  刘曜,字永明,元海之族子也。少孤,见养于元海。幼而聪彗,有奇度。年八岁,从元海猎于西山,遇雨,止树下,迅雷震树,旁人莫不颠仆,曜神色自若。元海异之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从兄为不亡矣!」身长九尺三寸,垂手过膝,生而眉白,目有赤光,须髯不过百余根,而皆长五尺。性拓落高亮,与众不群。读书志于广览,不精思章句,善属文,工草隶。雄武过人,铁厚一寸,射而洞之,于时号为神射。尤好兵书,略皆暗诵。常轻侮吴、邓,而自比乐毅、萧、曹,时人莫之许也,惟聪每曰:「永明,世祖、魏武之流,何数公足道哉!」

  弱冠游于洛阳,坐事当诛,亡匿朝鲜,遇赦而归。自以形质异众,恐不容于世,隐迹管涔山,以琴书为事。尝夜闲居,有二童子入跪曰:「管涔王使小臣奉谒赵皇帝,献剑一口。」置前再拜而去。以烛视之,剑长二尺,光泽非常,赤玉为室,背上有铭曰:「神剑御,除众毒。」曜遂服之。剑随四时而变为五色。

  元海世频历显职,后拜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镇长安。靳准之难,自长安赴之。至于赤壁,太保呼延晏等自平阳奔之,与太傅硃纪、太尉范隆等上尊号。曜以太兴元年僭即皇帝位,大赦境内,惟准一门不在赦例,改元光初。以硃纪领司徒,呼延晏领司空,范隆以下悉复本位。使征北刘雅、镇北刘策次于汾阴,与石勒为掎角之势。

  靳准遣侍中卜泰降于勒,勒囚泰,送之曜。谓泰曰:「先帝末年,实乱大伦,群阉挠政,诛灭忠良,诚是义士匡讨之秋。司空执心忠烈,行伊霍之权,拯济涂炭,使朕及此,勋高古人,德格天地。朕方宁济大艰,终不以非命及君子贤人。司空若执忠诚,早迎大驾者,政由靳氏,祭则寡人,以朕此意布之司空,宣之朝士。」泰还平阳,具宣曜旨。准自以杀曜母兄,沈吟未从。寻而乔泰、王腾、靳康、马忠等杀准,推尚书令靳明为盟主,遣卜泰奉传国六玺降于曜。曜大悦,谓泰曰:「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石勒闻之,怒甚,增兵攻之。明战累败,遣使求救于曜,曜使刘雅、刘策等迎之。明率平阳士女万五千归于曜,曜命诛明,靳氏男女无少长皆杀之。使刘雅迎母胡氏丧于平阳,还葬粟邑,墓号阳陵,伪谥宣明皇太后。僭尊高祖父亮为景皇帝,曾祖父广为献皇帝,祖防懿皇帝,考曰宣成皇帝。徙都长安,起光世殿于前,紫光殿于后。立其妻羊氏为皇后,子熙为皇太子,封子袭为长乐王,阐太原王,冲淮南王,敞齐王,高鲁王,徽楚王,征诸宗室皆进封郡王。缮宗庙、社稷、南北郊。以水承晋金行,国号曰赵。牲牡尚黑,旗帜尚玄,冒顿配天,元海配上帝,大赦境内殊死已下。

  黄石屠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聚众数千,附于南阳王保。保以其将杨曼为雍州刺史,王连为扶风太守,据陈仓;张顗为新平太守,周庸为安定太守,据阴密。松多下草壁,秦陇氐羌多归之。曜遣其军骑刘雅、平西刘厚攻杨曼于陈仓,二旬不克。曜率中外精锐以赴之,行次雍城,太史令弁广明言于曜曰:「昨夜妖星犯月,师不宜行。」乃止。敕刘雅等摄围固垒,以待大军。

  地震,长安尤甚。时曜妻羊氏有殊宠,颇与政事,阴有余之征也。

  三年,曜发雍,攻陈仓,曼、连谋曰:「谍者适还,云其五牛旗建,多言胡主自来,其锋恐不可当也。吾粮廪既少,无以支久,若顿军城下,围人百日,不待兵刃而吾自灭,不如率见众以一战。如其胜也,关中不待檄而至;如其败也,一等死,早晚无在。」遂尽众背城而阵,为曜所败,王连死之,杨曼奔于南氐。曜进攻草壁,又陷之,松多奔陇城,进陷安定。保惧,迁于桑城。氐羌悉从之。曜振旅归于长安,署刘雅为大司徒。

  晋将李矩袭金墉,克之。曜左中郎将宋始、振威宋恕降于石勒。署其大将军、广平王岳为征东大将军,镇洛阳。会三军疫甚,岳遂屯渑池。石勒遣石生驰应宋始等,军势甚盛。曜将尹安、赵慎等以洛阳降生,岳乃班师,镇于陕城。

  西明门内大树风吹折,经一宿,树拨变为人形,发长一尺,须眉长三寸,皆黄白色,有敛手之状,亦有两脚著裙之形,惟无目鼻,每夜有声,十日而生柯条,遂成大树,枝叶甚茂。

  长水校尉尹车谋反,潜结巴酋徐库彭,曜乃诛车,囚库彭等五十余人于阿房,将杀之。光禄大夫游子远固谏,曜不从。子远叩头流血,曜大怒,幽子远而尽杀库彭等,尸诸街巷之中十日,乃投之于水。于是巴氐尽叛,推巴归善王句渠知为主,四山羌、氐、巴、羯应之者三十余万,关中大乱,城门昼闭。子远又从狱表谏,曜怒甚,毁其表曰:「大荔奴不忧命在须臾,犹敢如此,嫌死晚邪?」叱左右速杀之。刘雅、硃纪、呼延晏等谏曰:「子远幽而尚谏者,所谓忠于社稷,不知死之将至。陛下纵弗能用,奈何杀之!若子远朝诛,臣等亦暮死,以彰陛下过差之咎。天下之人皆当去陛下蹈西海而死耳,陛下复与谁居乎!」曜意解,乃赦之。于是敕内外戒严,将亲讨渠知。子远进曰:「陛下诚能纳愚臣之计者,不劳大驾亲动,一月之中可使清定。」曜曰:「卿试言之。」子远曰:「彼匪有大志,希窃非望也,但逼于陛下峻纲耳。今死者不可追,莫若赦诸逆人之家老弱没奚官者,使迭相抚育,听其复业,大赦与之更始。彼生路既开,不降何待!若渠知自以罪重不即下者,愿假臣弱兵五千,以为陛下枭之,不敢劳陛下之将帅也。不尔者,今贼党既众,弥川被谷,虽以天威临之,恐非年岁可除。」曜大悦,以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雍秦征讨诸军事。大赦境内。子远次于雍城,降者十余万,进军安定,氐羌悉下,惟句氏宗党五千余家保存于阴密,进攻平之,遂振旅循陇右,陈安郊迎。

  先是,上郡氐羌十余万落保险不降,酋大虚除权渠自号秦王。子远进师至其壁下,权渠率众来距,五战败之。权渠恐,将降,其子伊余大言于众曰:「往刘曜自来,犹无若我何,况此偏师而欲降之!」率劲卒五万,晨压垒门。左右劝战,子远曰:「吾闻伊余之勇,当今无敌,士马之强,复非其匹;又其父新败,怒气甚盛;且西戎剽劲,锋锐不可拟也。不如缓之,使气竭而击之。」乃坚壁不战。伊余有骄色。子远候其无备,夜,誓众蓐食,晨,大风雾,子远曰:「天赞我也!」躬先士卒,扫壁而出,迟明覆之,生擒伊余,悉俘其众。权渠大惧,被发割面而降。子远启曜以权渠为征西将军、西戎公,分徙伊余兄弟及其部落二十余万口于长安。西戎之中,权渠部最强,皆禀其命而为寇暴,权渠既降,莫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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