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人生-乔冠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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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顾父母亲的反对,坚决要求参军去朝鲜战场。后 来学校 把名单报到市委,市委批示说她是独生女,父亲是有影响的民主人士、高级统战对象 ,不宜去朝鲜。 章含之在参军申请被拒绝后情绪十分激动,认为是这个家庭阻碍了她参加革 命,于是,毅然决然向家 里宣布:“我要革命!”因此她要从家里搬到学校去住。她的父 亲听后,默然不语,只是深深地叹了 口气。而章含之却头都不回地搬了行李住进了当时已改 为“五一女中”的宿舍,连周末都不常回家。
1953年章含之高中毕业,原来她报考大学的四个志愿中两个是工科:清华大学的建筑 系和水利系;另 两个却是文科:北京大学的中文系和新闻系。当时正值国家的第一个五年计 划开始,当时那一代中学 毕业生满怀激情,渴望到社会主义建设的第一线去。她听过一次水 利专家钱正英的报告,因而特别想 学水利,到三门峡去。但她心中却仍留恋文科,所以 还是报了中文和新闻作为第三、第四志愿。她的 父亲毫不干预她的选择,她想那时他已认识 到女儿的生活道路只能由她自己去走,他是不可能影响她 的。后来,临近高考时,学校党组 织找章含之谈话,动员她到当时的北京外国语学校(1954年改为“北 京外国语学院”) 学习外语。她情绪很坏,抗美援朝运动之后,中学生里普遍有排外思潮,学外语并非 她的愿 望。但另一条原则却又是很坚定:服从组织需要。这时,她的父亲很耐心地劝她,他说 外语 是门很好的学科,天地很大。他说:“我看你学工程不见得一定合适。说不定将来学习外国 文学对你 倒是蛮好的呢!”由于基本上已经内定了,因此章含之虽然高考成绩很好,可以进入清华,却还是优先被“北 外”录取 了。学校远在西郊,她一般两周才回家一次,因此她与父亲章士钊交谈就更少了。
大约1956年,周总 理去家里看望她父亲,问他家里有什么事需要总理照料。章士钊就提到 章含之,说小女在外国语学院 读书,希望总理关照,毕业的时候留在北京,留在两老身 边。 章含之当时在学校,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过了几天,学院的党委书记找她说这件事,并说 总理办公室关照学校要对“民主人士子女”适当照 顾。那时,她正在申请入党,盼着早日摘 掉“民主人士子女”的帽子,而父亲偏偏替她去向总理要求 照顾,她可真正地气坏了!那个 周末,章含之跑回家,冲着两位老人嚷嚷着要他们不要管自己的事。 她说,“你们去求总 理,使我无地自容。我要靠自己!”不过,章含之后来还是留校任教。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章含之在学校受到冲击,大字报贴满了她宿舍的房门口,学校的大 字报区里 也有不少,骂她是“黑帮爪牙、亲信”、“修正主义苗子”。她被揪出来几次后, 就被踢出“革命群 众”的队伍。当时她惶恐之极,她虽然经历过几次政治运动,却从未见过 红卫兵在“扫四旧”的口号 下用皮鞭抽打他们所定的“反革命”,以及对党的领导干部、教 授学者施以种种虐待、凌辱的恐怖景 象。
这时只要有机会章含之就骑车跑回家。因为她感到家庭还能给她安全感。章士钊出奇地镇 静。尽管附 近的红卫兵也不时把大门敲得震天响,进来检查有没有“四旧”,领袖像是否挂 在应挂的地方,章士 钊却毫无惊恐之感。他给了章含之极大的精神力量,他说他不相信这种 混乱会延持太久。
在那疯狂的日子,章含之特别想家。因为她是“黑帮爪牙”,学校里没有人理睬她 ,同她说话,除非 是开批斗会,要她“交待”同黑帮的关系。章含之感觉像是落入一个黑 暗的深渊,十分想念温暖的家 ,想念自己的女儿和年迈的双亲!1966年8月19日的夜里,厄运终于降临到她父亲章士钊的头上。那天晚上,红卫兵 在章家“打、砸、抢 ”。红卫兵造完反,带了大批的“战利品”(书籍、信件为主)撤退了,临走前到处贴封条,书架 、书橱、 书桌,连沙发上也恶作剧地横贴了好几张封条,并且警告如果坐沙发,封条断了, 他们就回来批斗。 北大红卫兵走后,章含之赶快扶父亲走进卧室,让他躺下。此时她满腔的愤怒、辛酸、委 屈,再也忍 耐不住了,扑通跪在父亲床前,把头埋在他手臂中痛哭起来。父亲轻轻拍着她的 头,细声地说,“不 要难过,他们迟早会来的!”后来,父亲说他累了,要歇一会儿。半个小时过去了。章士钊自己颤悠悠地从卧室出来。章含之急忙过去,问他要什么,她 替他拿。他摇 摇手似乎无力回答。他端坐在写字台前,说:“拿纸笔来。”她不知父亲要 干什么,说:“休息吧, 明天再写!”章士钊不动声色地说:“不,现在写,给毛主席写 信!”他在信中告诉毛泽东,北大红 卫兵如何来抄了他的家并斗了他。
当时章含之以为这封信是不会有回音了的,没想到,信送出的第二天,总理办公室就来了电 话,说主 席已把章老的信批转给总理落实办了,北大红卫兵已受到严厉批评,已命令他们立 即送回被抄物品。 晚上回家,当章含之听到总理的指示时,激动得泪流满面。
9月1日,章士钊又收到了毛泽东的亲笔复信,信的内容如下:行严先生:来信收到,甚为系念。已请总理予以布置,勿念为盼!顺祝健 康毛泽东九月一日同一天,周恩来指示301医院接收章士钊以及程潜、傅作义、蔡廷锴、李宗仁等人住院保 护。原来毛泽东把章士钊的信转给总理时作了批示:“送总理酌处,应当予以保护。”周总理不仅立即对章士钊的安全采取了十分周密的措施,而且乘毛主席作此批示之际,亲自 拟定了以 下一批应受保护的民主党派人士及干部名单:宋庆龄、郭沫若、章士钊、程潜、何 香凝、傅作义、张 治中、邵力子、蒋光鼐、蔡廷锴、沙千里、张奚若。
章士钊(1881-1973),字行严,湖南长沙人。北洋时期曾任段祺瑞执政府司法总长兼教 育总长。新中 国成立后,曾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常务委员、 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早在1920年,章士钊就与毛泽东相 识相交,此后近五十年始终没有中 断交往。章士钊是我国近、现代史上一位有影响的政治活动家和学者。一生经历丰 富,在思想上、政治上走过 曲折复杂的道路。他鼓吹过旧民主主义革命,策划过暗杀清廷要 员的活动,后又转而提倡苦读救国, 拒不参加革命组织。他赞成过资产阶级代议制,又宣传 基尔特社会主义。他接近过袁世凯,又参加了 反袁、讨袁斗争。后来在段祺瑞执政期间,推 行复古倒退政策,但又设法营救过李大钊。他三次办《 甲寅》杂志,而主旨不一。抗战期间 , 他坚持民族气节。毛主席去重庆谈判,他关心毛主席的安全。 在解放战争后期,他积极为和 谈奔走,充当和谈代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积极进言,希望不要 打倒刘少奇。临终前 ,仍致力于和平统一祖国的活动。
他在学术上,也有不少建树。晚年出版的《柳 文指要》, 功力甚深。郭沫若在章士钊的追悼会上说他拥护中国共产党,关心社会主义建 设,为国家 的统一大业,不辞劳苦,鞠躬尽瘁,可为盖棺之论。章含之时常想:“父亲大致 就是这样一个跨越了 中国近代现代史上三个时代的历史人物。在他九十二年漫长的生涯中, 他走过了一段十分曲折的生命 旅程。然而纵观他的一生,他所走过的路似乎颇为典型地映现 了中国上世纪末那一代知识分子的追求 、困惑和理想。而最终,在他七十高龄之时迎来了全 国解放,使他在一生的最后二十四年中得以亲眼 见到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的昌盛,我 相信他是满足的。遗憾的是,当他1973年病逝香港时,中 国大地还处于十年浩劫的灾难 之中,中国的台湾岛还孤悬海峡的那边。他来不及表白心迹就匆匆离去 ,他自然剪不断对祖 国对民族的丝丝忧虑。” 毛泽东同章士钊有着半个世纪的友情。早在1919年前后,章士钊挚友杨怀中先生(杨开慧 烈士之父)就 把毛主席介绍给他。
1921年毛泽东找到章士钊,请他帮助一批有志青年去欧 洲留学。章士钊不仅自己 慷慨解囊,而且在社会名流中集资,共筹措两万银元。1963年 ,毛泽东曾对章含之说,其中一部分资 金由他自己带回湖南,成为支持革命的重要财政来源 。1945年在重庆,他又直言劝毛泽东早回延安, 不可轻信蒋介石的和平诺言。
1963年,毛泽东70寿辰,章士钊带女儿章含之去赴毛主席的家宴。就在那天晚上,毛 泽东要章含之帮 他学英语,从此戏称章含之为他的“章老师”。此后,章含之除了每周帮毛 主席学英语之外,还成了 毛主席与她父亲之间的“联络员”。1966年,“文化大革命” 开始后,章含之给毛主席写信,说不理 解这个运动,他给章含之赠言,要她“经风雨,见世 面”。1970年,章含之再度见到毛主席时,她正 在北京针织总厂下放当工人。毛主席把 她叫去,给她任务要她回外语学院搞外语教改,并且亲自指示 她搞完教改方案不要再留在学 校。毛主席要把章含之调到外交部去。当时他说:“我们现在需要女外交家,我看我这个章老师 可以。又 能说又能写。你给我写的信硬是蛮厉害的呢!你要到外交部去,当发言人!”就这 样,毛主席决定了 章含之后半生的命运。外院的教改还未完成,中央来调令,要她立即到外 交部报到。因此,章含之常 常想,自己的一生虽然能见到毛主席的机会并不如其他一些人多 ,但他却在自己人生的关键时刻决定 了个人的命运。对于她自己来说,毛泽东有一种“神” 的力量!
这天晚上,章含之很久未能入睡。她没有想到毛主席会深知自己个人生活中的波折,但她深 感他对自 己父辈般的关怀。她默默地回味着生活的甜、酸、苦、辣,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兴奋 。一切荣辱毕竟都 是过眼云烟,难以排遣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第七部分第21节 乘胜前进(3)
在毛泽东语重心长的谈话的第二天,乔冠华和章含之就参加中国代表团赴纽约出席 联大会议了,并计 划在联大会议之后回国途中访问英、法两国。从1971年开始,周总理 嘱咐每年赴联大的代表团都由民 航派专机送至巴黎,他说他每年都要去机场送行。那天晚上 出发前在周总理的西花厅开会,散会已是 十点多钟,回家取了行李就直奔机场。尽管乔冠华 一再劝阻,周总理还是去机场在飞机旁与全团人员 一一握手告别。
按照出发前的方案,章含之是代表团主要英语翻译这一,她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然 而她 觉得“世上 的事总像是由不可知的命运在操纵,我没有想到冠华当时心中已萌发的对我的情 感,因而也没有想到 临行前主席这番话所激起的冠华感情上的波澜。但不久,我就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