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人生-乔冠华-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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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费正清一行飞往北京,在机场受到欢迎,并被安排在北京饭店中区下榻。早在30年代 ,旅居北 京的费正清就经常在此饭店的楼顶上跳舞。如今到中国去观光旅行,你必须自己掏 腰包,然后还必须 按时在规定地点等候旅游车。但在1972年却不是这样,他们不但未花 分文,而且还被视为政府要人受 到特殊款待。陪同他们两个人参观的有4位,其中一位是与 费 正清年龄相仿的前任大使(柯柏年)。
初到北京,费正清所感受到的是,“我们被赋予了两种不同的身份,既属于政界又属于知识 界。正如 我们现在已了解的,在1972年,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及其伴随而来的对受教育阶 层和专业人才的迫害和 歧视远没有结束。毛泽东主义者的平均主义仍旧是把专业领导者的重 要性降低的口实。我们的庇护人 是乔冠华,乔任外交部副部长,是周恩来总理栽培的一颗外 交新星,但他在党内并没有什么实权。在 几个月以前,即在1971年10月,乔冠华作为 中国第一任驻联合国大使来到了纽约。他面带微笑走下飞 机,笑容使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那笑容很象吉米?卡特(Jimmy Cart),面对蜂拥而至的美国新闻记 者,他一直保持着那 种微笑,即使言词激烈时也是这样。我邀请他访问哈佛,但他说自己的任所只限 于联合国, 而不是美国,所以不能擅自离开纽约。30年前我们在重庆时曾是好朋友,这次来北京他作 为东道主招待我们。”《费正清自传》,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8月版,第527页。 在随后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为费正清一行举行的首次晚宴上,乔冠华不期而至,并对他们的 来访表示 热烈的欢迎。在欢迎宴会上,社会学家费孝通(当时还是“右派”身份)也赶来会见到老朋友,他刚从“ 五七干校” 回来,他说他在那里学会了种植棉花。他又挽起衣袖,指着那结实的手臂说,这 都是给站在墙上的泥 瓦匠抛砖的时候锻炼出来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据说有人通知过 他不准用英语与外国人交谈。
乔冠华安排费正清一行参观访问。当他们来到北京大学,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座巨大的毛泽东 塑像,他 仿佛正在招手致意。在那里,费正清见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与其共同生活过的 西南联大的老朋友 陈岱荪,他仍然教授经济学;研究中法关系史的专家的邵循正、张奚若, 以及在北大的美国教授鲍伯? 温特,他正从事录音英语教学。乔冠华专门为费正清举行了欢迎晚宴,乔的老师、著名的逻辑学家金岳霖出席坐陪。参加宴 会的还有 钱端升等人。
乔冠华派人用轿车把他们接来。他们两人一直过着幽居独处的生活。钱氏在1957年被打 成“右派”, 从此便与大众生活隔离开来。乔冠华在宴会上建议说,希望金先生和钱先生能 常来宾馆探望费正清他 们,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人人都能听到。这显然是在向公安人员打招 呼,委托他们安排办理此事。后 来他们一起来到了北京饭店费正清的房间,他们几个人犹如 久别重逢的知己一样,促膝交谈,叙旧话 新。
乔冠华还邀请费正清参加外交部人民外交学会特意安排的一次讨论会,历时三个小时。学会 的会址设 立在几十年以前中国社会与政治科学协会的旧楼里。费正清讲演的内容包括美国的 中国 研究及两国之 间的关系等。在那里,费正清的听众对参加持久的讨论表现出好奇,以及对美 国人生活的复杂性,例 如像私人机构和公共机构两者之间的分离等表现出令人 遗憾的无知。
乔冠华在会上倜傥宏论。他所谈及的,主要针对费正清个人关于台湾前途问题的论述所发的 。他认为 ,对西藏等少数民族地区实行的“自治政策”不适合台湾。而正是这点是两人的分歧所在。因为费正清所说的“台湾自治”指的是台湾在承认中华人民 共和国主 权的前提下作为中国的一个省而实行的地方自治。其实,这种想法与中国方面19 79年的构想非常接近 。
除此之外,由乔冠华安排,在北京饭店的一间大客厅里,费正清给外交部的大约近百名官员 作了三次 演讲。他所作的第一次演讲是关于美国的中国问题研究,他预先印好了图解式的讲 演提纲。
费正清的第二次演讲,是关于中国对外政策的闭关自守及美国外交政策的自由开放的传统问 题的论述 。
三天后,乔冠华陪同周恩来总理会见费正清。费正清和维尔玛从路易?艾黎家中 请出,并被送到人民大 会堂的南门,在那里他们和哈里?索尔兹伯里、他们在坎布里奇的同 事杰罗姆?科恩和其他三位美国人 等候与周总理、乔冠华的会见。他们一起在著名的“迎客 松”画像前合影留念。在握手和照相之后, “按费正清的描述,‘周总理连续不断地说话, 用非常柔和的语调从高层的政策意见谈到个别人物的 评价。’周总理同费正清谈了他们30 年前在重庆的初次见面。在晚宴上,费正清提出了关于在美国培 养中国译员的最佳地点,询 问哈佛的可能性。像乔一样,周没有明确表态,而是表示他不倾向于讨论 学术交流的计划和 细节。尽管遭到冷淡,费正清却断定,‘两种文化按标准方式相遇,开端相当好。 ’” [加拿大]保罗?埃文斯:《费正清看中国》,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年5月版,第35 3~355页。
1972年,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已到中晚期,林彪一伙已经完蛋了,江青一伙还在不断 兴风作浪。他 们不断给外交部制造麻烦,比如意大利记者“安东尼奥尼”事件之类。但在外 交部内,在尼克松总统 访华后,外交形势大好,日常工作比较忙碌,这和社会上仍然是乱哄 哄的情况有所不同。不过内部的 不同派别、不同思想的斗争在暗中仍是很激烈的。特别是那 些已恢复工作的干部,仍像过去一样,按 时上班,忙自己的工作。在办公室里谁也不多说一 句话,谁都得自我保护,这也是那个时代无法避免 的。
1972年整个一年,在毛主席、周总理的亲自指挥下,外交战线硕果累累。继1972年 2月,尼克松访华后 ,中美双方决定互建联络处。当年9月,日本田中首相访华,中日建立邦 交。美、日外交关系的打开改 变了当时整个世界战略格局。中国外交出现了空前繁花似锦的 时期,同时,也与东南亚各国纷纷开始 建交谈判。
中国同西欧许多国家出现了建交高潮。西欧国家战后随着自身政治经济实力的增长,同美苏 两个超级 大国的霸权主义抗衡的要求不断加强,它们希望同中国一道为维护世界和平和本国 独立自强而相互支 持、合作的倾向也在发展。中国也和它们抱有同样的希望。1969年以 前,西欧、北欧、南欧国家中, 只有6个国家同中国正式建交。英国和荷兰同中国互设有半 建交性质的代办处。到了70年代,除安道尔 等4个小国外,中国已同这个地区所有国家建立 了外交关系。中国同欧洲共同体也建立了正式关系。70 年代初,在北美和西南太平洋地区, 中国同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也先后建立了外交关系。此后 ,中国同这些国家在经济 、贸易、科技、文化等方面的合作都有良好的发展。
乔冠华参与了中德建交的决策工作,据当时在西德担任新华社记者的王殊(后任外交部副部 长)介绍, 1972年7月20日晚上,他接到国内要他立即回国的紧急电报 后,从西德波恩经巴黎、卡拉奇、上海回到 了北京。第二天晚上,王殊提早走进了人大会堂的东大厅。不一会儿,周总理一个人走了进来。两人 交谈起来 。正谈着的时候,姬鹏飞外长、乔冠华副外长以及王海容、唐闻生等先后走 进了会客厅。周总理谈到 了正题,对王殊说,“你就苏联战略和中德关系写的一些报告和材 料,我都看过了,毛主席也看过了 。你调研做得不错,你提出的两霸争夺的重点在欧洲,苏 联的战略仍是向西,与美国争夺欧洲,而不 是向东,转向中国,这个看法很好。”他又说, “你工作做得不错,也要注意谦虚谨慎。施罗德走时 说回国要为发展两国关系而努力,你早 些回去了解他访华回国后各方的反应,把后续工作做好。”
王殊记得,见过周总理后,他就准备回波恩去。7月24日晚上9时半,他乘公共汽车回宿舍, 刚刚下车 ,新华社外事部的几个同志就欣喜若狂地拉住他的手说,“真是好不容易找到你了 。”原来他们在晚 上大约7时接到电话通知,说有重要事情,要王殊务必在晚上9时到外交部 门口,再一起乘汽车前去。 当他们几个人乘车到外交部门口已近10时,唐闻生已等候很久, 上了车才知道是毛主席要接见王殊。 他们到了中南海毛主席的寓所,就被引进毛主席的书房 。
这时,毛主席坐在他习惯坐的大藤椅上,正在同周总理、乔冠华、王海容谈话。毛主 席同王殊握了手 ,周总理给毛主席介绍说,王殊过去在复旦大学上的学,学的是英文,长期 在国外 当记者。毛主席笑 着说,“我也当过记者,我们是同行。”王殊心头非常激动,而且一想到 在“文革”中被批判是“三 反分子”,现在又有“五一六”的嫌疑,情绪更加起伏,忽然哭 了起来。毛主席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烟 说,“你不要哭了,我请你抽一支烟吧。”王殊走过去 拿 了烟,这是一种特制的把尼古丁减少到最低 限度的小雪茄烟,他把它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想 带回家作个纪念。可是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一看烟没 有了,原来是烟瘾很大的乔冠华已经拿 去抽掉了。这天毛主席谈兴很浓,从国际形势说到国内问题,从晚上10时一直谈到凌晨1时,一共3个小 时。当时 ,在1969年3月中苏在珍宝岛地区发生冲突以后,双方都增强了边境的兵力,边境 形势十分紧张。在国 内,“文革”已进行了6年,政治上经济上都发生了严重困难。生产下 降,供应困难,各派内战不止, 人心动荡,造成了十分混乱的局面。珍宝岛边境冲突发生以 来,在西方出现了一种论调,认为苏联战 略将会东移,转向中国,在我们国内也有类似的看 法。所以,毛主席在谈话中一开始就谈到了苏联战 略的问题。他说,西方不少人正在讨论苏 联的战略究竟是向西还是向东,还是声东击西。有的人还幻 想把苏联这股祸水推向东方。欧 洲是一块肥肉,大家都想吃,我们没有资格。美苏争夺的重点在欧洲 ,正由于这个原因,双 方都一直把重兵摆在欧洲,谁也不肯丢掉这块肥肉。他准确地列举了美苏双方 在欧洲的兵力 数字后说,我看苏联就是声东击西,麻痹西方。西欧国家太多,太散,太软,不能单靠 美国 ,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苏联的威胁。
在中美关系改善之后,毛主席和周总理最关心的是我国同作为东西两个经济大国的日本和西 德的关系 问题。周总理向毛主席汇报了西德政治家施罗德刚刚访华的情况,说施罗德来谈得 不错,他表示回国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