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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古拉格群岛-第225章

小说: 古拉格群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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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的房间侦讯了。即使换上灯泡,也不会立即弄清是怎么回事。 
  这样,总共要作十二件事。然后就是逃跑本身了……所有这些事都要在夜间审讯的时候干。如果那个小本本不是驾驶执照,可就糟了;那就是说。他来回都是乘侦查员班车,(会用班车接送他们的,因为是深夜嘛!)那末,别的侦查员就会感到奇怪:为什么列夫申今天设审讯到早晨四五点钟,就在半夜里步行回去了呢? 
  对,还有:走过那个小窗户时要把手帕掏出来捂住鼻子,装作擤鼻涕的样子;同时还要往手表上看一眼。另外,为了不使哨兵生疑,还要朝楼上喊一句;“佩罗夫!(这是列夫申的朋友)我这就到部里去!咱们明天再谈吧!” 
  当然,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目前只能说有百分之三或百分之五的机会。几乎没有希望,因为对外层的岗楼情况完全不清楚。但是,那也不能像奴隶一样死在这里!不能等到衰弱得人们敢用脚踢你的地步!最后鞋后跟里还有一个刀片可以用嘛! 
  于是,在刮脸之后的一次夜间审讯时腾诺就把铁条藏在背后带出来了。侦查员在讯问、辱骂、威胁,可是腾诺望着他,心里暗自奇怪:他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没有几分钟可活了呢?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腾诺打算在这里拖到两点左右,因为那时候有的侦查员就该走了,好去过一个“短暂的夜晚”。 
  那时候,就可以找个机会了:或者就像往常一样让侦查员把记录递过来签字。伸手接记录纸时就突然装作不舒服的样子使记录纸掉在地上。他必定会低头往下看,这时就……或者,根本不需要利用什么记录,简直就站起身,摇晃着身子对他说:“很不舒服,请给口水喝!”这时他会把搪瓷缸递过来(茶杯是他自己用的)。把水喝下,使搪瓷缸子掉在地上,同时举右手往脑后抬,这样看来会很自然,像是头晕。侦查员一定会俯身去看掉在地上的缸子,这时就…… 
  心脏在猛烈地跳动。这是节目的前夕,或者就是死刑的前夕。 
  但是,实际情况完全出乎意外。将近十二点钟的时候,另一个侦查员急急忙忙走进来,凑到列夫申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列夫申有点着慌了,立即按了按电钮:叫看守来把犯人带回去。 
  一切全完了!……腾诺又回到车房,把铁条放回原处。 
  另一次提审时,腾诺的胡子很长。(这个模样把铁条带去就没何意义了。) 
  再一次是白天审讯。而且审讯经过不同往常:侦查员没有发火,没有咆哮,却用一句预言似的活动摇了腾诺的决心,他说:最多判你五年到七年,没什么可伤心的。这样也就不再想割掉他的脑袋了。腾诺的愤恨没有保持多久。 
  感情的高峰过去了。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不能这么干。 
  逃跑者的情绪也许比演员更加变幻莫测。 
  这样,长时期所作的全部准备都等于白费…… 
  但是,逃跑者对这种情况也应该经受得住才行。他已经上百次地在空中抡起过铁条,他已经“打死”过上百个侦查员,已经多少次经历过自己逃跑的一切细节了:在审讯室里,通过那个小方窗户,走到岗楼,通过了岗楼……他已被这次逃跑累得疲惫不堪……可是,原来他还根本没有开始呢! 
  不久就换了另一个侦查员,腾诺被转押到卢宾卡监狱。在这里,腾诺没有作逃跑的准备(审讯进程使他产生了较大的希望,下不了逃跑的决心),但他还是时刻观察着,也在制定逃跑练习计划。 
  从卢宾卡监狱逃跑?这可能吗?……可是,要是认真想一想,这也许比从列佛尔托沃监狱逃跑更容易。每次提审时都要穿过很长很长的走廊。他很快就摸清这走廊了。走廊里某些地方有箭头标着“通向二号大门”,“通向三号大门”等字样。(真遗憾,自由的时候怎么竟没有留心观察一下卢宾卡周围呢?怎么没注意立什么地方还有大门呢!)说这里容易跑,是因为这个地方不全是监狱,还有安全部的办公楼。这里有许多侦查员和其他工作人员,所以警卫不可能全都认识。进出门全凭出入证,证件就在侦查员的衣袋还。既然站岗的人不认识面孔,也就不一定要长得像某个人了,大体上差不多就行。新侦查员不穿海军制服,他穿国防绿军装。那就得换上他的衣服。铁条没有了,但是只要有决心就行。审讯室里总有各种东西吧,比如,石制的吸墨器之类。其实,并不一定要打死他,只要使他失去知觉十分钟,就可以走掉了! 
  但是,他总还是抱着一种模糊的幻想,指望着宽恕和理智,这就使他的决心变得不那么坚定了。只是在被关进市蒂尔卡囚犯营之后,他才摆脱了这种幻想的重担:根据特别庭的一纸公文,他被判:二十五年劳改。他在判决书上签字时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进入判刑二十五年的犯人牢房时,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反而变得较快了。这一宣判使他摆脱了卑微感,也不再想违背良心进行妥协了;他一扫过去那种俯首听命和巴结逢迎的态度,不再像乞丐一样等待那答应过他的五年到七年刑期了。判你妈的二十五年???那还指望你们什么呢?!当然,要逃跑!! 
  或者,就是死!但是,死亡难道比四分之一世纪的奴役更坏吗?不,单单是把他的头剃光(剃成普普通通的光头,别人有谁会因此苦恼呢?!)腾诺就已经感到莫大的侮辱了,就像往他脸上唾了一口似的。 
  现在该寻找盟友了。还要研究过去其他人逃跑的历史。在这方面腾诺还是个新手呢。但以前总会有人跑过吧! 
  看守带我们去审讯时,经常走过那些用铁栅栏分成一段一段的布蒂尔卡的走廊啊!但是,我们中间有多少人留心过腾诺一眼就注意到的问题呢?看,每道门都有两层隔栅,而看守只开一道锁隔栅就全打开了。那就是说:第二道隔栅暂时是不起作用的。第二道隔栅是由三根粗铁条组成的,铁条从墙里伸出来,穿进铁门。 
  在牢房里,囚犯们备找各的事作。腾诺则在寻找过去逃跑过的犯人和有关逃跑的谈话。他发现了一个叫马努埃里·加尔西阿的人,此人曾经由于这走廊里的三根铁条组成的第二道隔栅遭到过意外的麻烦。这事发生在几个月前。一天,一间牢房的犯人出去理发时一哄而起把看守抓了起来。(因为许多年没出过事,看守们都已经习惯于囚犯们的驯顺了。这个看守那天违反条例而单独行动,以致被抓。)犯人们扒下看守的制服,把他捆起来塞进厕所,一个犯人换上看守制服,拿他的钥匙打开了走廊里所有的牢门(这里也有死囚车,这就助长了形势的发展)。人们叫喊、欢呼,闹着要去开其他走廊的牢门,占领整个监狱,失去了警惕和谨慎。本应该由穿制服的人先把走廊里的门全打开,其他人暂时先各自在牢房里准备着。可他们这时却成群地呼叫着涌入了走廊。呼喊声惊动了隔壁走廊的看守,他们从窥视孔望了望(牢房两面都有窥视孔),按动了紧急警报的电钮。中央控制台根据信号立即按动开关,所有走廊的第二道隔栅一下子全都锁上了。一般看守的钥匙是打不开第二道隔栅的。骚乱的走廊被切成许多小段,互不相通。卫兵赶到了。他们列队站成夹道,一个一个地往回——往牢房里放犯人,犯人们边通过边挨打。终于把带头闹事的人找出来,带走了。可这些因犯都是已经判二十五年的。是把他们的刑期从头算起了呢?还是全部枪毙了? 
  后来便是编队押往劳改营。囚犯们熟悉的喀山火车站上的“警卫棚”(当然,那是设在避人耳目的地方的)。用黑乌鸦车把囚犯运到这里,再装进专门的“囚犯车厢”,然后把这些车厢接到列车上。警戒部队排成两行在火车的两边紧张地严密守卫着。军犬不住地扑向囚犯的脖子。口令声:“警卫队,准备战斗!”接着是要命的子弹上膛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这样,带着军犬,把腾诺押送走了。逃跑?军犬立刻会追上你! 
  但是,他是一个坚定不移的逃跑者。因为屡次企图逃跑,他不断地从一个劳改营被转押到另一劳改营,从一所监狱转押到另一监狱。等着吧,他还要见识许多这样警卫森严的火车站和押解部队呢。有时候押解队不带军犬。那么,就装成腿瘸,有病,勉强拖着脚走,吃力地拖着自己的干粮口袋和厚棉衣,这样可以使卫兵比较放心。如果车站上停着很多列火车,那不是就可以在列车中间绕圈子吗?于是,扔掉东西,弯下腰去,往火车下面钻!但是,刚弯下腰,你忽然发现列车那面有两只士兵的脚;那边还有预备的警戒队……他们全都想到了。那你就只好马上装作身体支持不住要跌倒的样子,所以才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的。要是很幸运,旁边线路上恰好有一列火车很快地开过来,那就可以在火车即将通过的时候猛地跳过线路去,这时,没有一个押解兵会追你!你是为了自由才冒生命危险。他呢?犯不上。可是等火车开过去之后,他们已经找不到你了!不过,为此需要双倍的幸运:既要过站的列车及时到来,又要你能及时把自己的脚从火车轮前面抽走。 
  从古比雪夫递解站决定用敞篷卡车把囚犯们送往火车站,在车站上要编组一列庞大的红色(囚犯)列车。在递解站时,腾诺从关押在一起的一个“向来尊重逃亡者”的本地小偷那里得到了两个地址,他说是可以在那里得到最初的帮助。腾诺把这些地址也告诉了另外两个想逃跑的人,并且商量好:上卡车时三个人都尽量往后排坐,等车开到拐弯处时必定会减速(腾诺的两个同伙坐乌鸦车往递解站来的时候没有闲呆着,他们已经注意到有这样一个拐弯处,虽然不大容易看出来),那时三个人一起——向左、向右、向后——往下跳!简直从警卫的身旁穿过去。甚至可以顺势撞倒他!即便警卫开枪,总不可能三个都打中的。甚至不一定开枪,因为街上行人很多。卫兵们会追?不,他们不能扔下卡车上别的犯人不管。也就是说,他们将只会喊叫,会向空中鸣枪示警。谁会阻拦呢?老百姓,本国的苏联人民,行人会阻拦。那很简单,吓一吓他们就行了,说是手里有刀(其实没有刀)! 
  上车前搜身和点名的时候,三个人故意磨磨蹭蹭,尽量在天黑以前不上车,等着上最后一辆车。终于,最后一辆车开来了,可是……这车却不同于前面那些载重三吨的矮车帮卡车,而是一辆高车帮“史蒂倍克”牌美国卡车。甚至腾诺那样的高个子坐下去头也比车帮低。“史蒂倍克”车开得很快。拐弯处!腾诺膘了两个战友一眼:他们都面带恐惧。不,他们不会跳的。不,他们不是坚定的逃跑者!(不过,你自己是否很坚定呢?……) 
  黑暗中,在手电筒的光束中,在各种呼叫声、狂吠声、骂声和金属撞击声中,他们被塞进运牛车厢。这时候腾诺却违背了自己的习惯:他没有来得及看到自己车厢的外形。(坚定不移的逃跑者是应当及时注意到一切细节的,什么也不能漏掉!) 
  每到一个车站,就有人用小锤惶惶不安地敲打车厢的木板。他们把每一块板都敲敲。这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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