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女性修身养性的箴言书:读史做女人(全)-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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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别人,这个时代是痛苦与挣扎,是旦夕不保的生命恐惧,是夜夜日思的更替危亡;但对于她,却是最大的幸运,虽然她因此死难了丈夫孩子,死难了很多亲人,但是正是这样一个时代,成就了谢道蕴,幸耶非耶?
看官们也许还记得小时候读过这样故事——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捷报传来,总指挥谢安正在府中与客人下棋。他拿过捷报阅过,便随手放在一边,继续下棋,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客人忍不住了:“前方战事怎么样啊?”“孩子们已打败了敌人。”他依旧从容安详。。然而,下完棋送客人走后,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返回自己内室的时候,竟忘了迈门槛、把拖鞋底部的木齿都撞断了。
故事的男主角是她的叔父,她本人是安西将军谢奕的女儿,作为支撑东晋的四大家族之一,谢家可谓人才辈出,星光灿烂,出现过盛极一时的“封胡羯末”四大才子,封是谢万的儿子谢韶的小名,曾任车骑司马;胡是谢朗的小名,做官曾至东阳太守;羯就是她的亲弟谢玄上著名的淝水之战中的主帅。末是谢川,也颇有文才,只是早夭。
她的婆家,亦是显贵盛名之家,公公是“书圣”王羲之。小叔王献之的书法也是闻名于世,为历代书法家景仰。自己的丈夫王凝之虽稍逊*,但也家学渊源,草隶皆工。
在这种群星荟萃氛围里,作为唯一一个女儿,谢道蕴要么是名门闺秀,要么便是诗书皆通的大才女,可惜,都是也都不是,她越过了,我想,她如飞鸟一般横空出世,越过才华横溢建功立业的兄弟、丈夫与叔叔们,在洒脱放达又黑暗血腥的性情时代里,走出了自己的人生格调。
2。幸与不幸在大部分时代里,女人是不幸的,而在这个时代,女人却比男人们幸运得多。
作为男人,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虽在精神上追求自由而自然的“归隐式”的人生境界,但内心深处亦不乏儒家的功业之志。如阮籍“尝登广武山;观楚汉战场;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晋书?阮籍传》)“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 《晋书?阮籍传》) 而嵇康;史载“叔夜志趣非常;而辄不遇。” ( 《晋书?阮籍传》) 身为曹魏的姻亲; 不满司马氏残酷的统治; 提出著名的“越名教而任自然” ( 《释私论》) 、“非汤武而薄周孔” ( 《与山巨源绝交书》) 的口号,公开反对司马氏提倡的虚伪名教;面对当时的政局;他只能“超然独迈;遂放世事,纵意于尘埃之表。”
在无尽的尴尬里,他们永远要在在济世之志与淡泊名利之间走来走去,在匡扶社稷与退隐山林之间犹豫不决,在功名利禄与超逸放旷之间逡巡穿梭—— “居朝端而慕江湖”、“处江湖而不能忘情于魏阙”——永远。
但谢道蕴不需要,她是个女人。
既然消除了儒家“兼并天下”的进取,也就消融了那份进取与退守之间的焦虑与人格冲突,矛盾的两方如果只剩下“放达”一边,她便比身边的男人们多了份生命里的轻逸——
小时候,大雪,叔父谢安于温酒赏雪之余,雅兴大发,问在座的谢氏后辈,飘飘大雪何所似?堂哥谢明接口:“撒盐空中差可拟。”道韫马上微哂道:“未若柳絮因风起。”——很多人把这个作为道蕴机敏有才敏的例子,笔者却把它看成“轻逸”的另外一个证明。
(“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撤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世说新语? 贤媛》)
谢朗的意象里,雪是“盐”,是人间的,是世俗的,也许从一开始,谢朗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是继承前辈未竟的事业——你无论怎样飘逸,作为一个男人,肩头上有江山社稷还有家族荣誉,性命前程,所以他只会也只能是“盐”的境界。而道蕴不用,她肯定嫁的不错,只要遵守妇道,社会和上天以及家族都不会找她的麻烦,所以,她活得象“柳絮”那样轻逸悠闲。
幼年读书,谢安问她:“毛诗哪一句最佳?”道韫答道:“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吉甫作诵”指的是尹吉甫写的“丞民之诗”,该诗赞美周宣王的卿士仲山甫,辞清句丽,传诵不衰。谢安称赞谢道韫颇有“雅人深致”。(《晋书?九十六卷》)——
也许从小,我们就可以看到谢道蕴身上迥然于兄弟们的“轻逸”与“雅致”,因为是一个女孩,也正因为是一个女孩,她能轻松地越过男孩子们在功名与退隐之间的难关与挣扎,来到他们所向往但却永远无法企及的“超凡脱俗之境”。
十七。谢道蕴:天上飞鸟的痕迹(2)
3。之轻与之重四川汶川地震,天灾面前,有几万条生命在这个地球上消失;03年非典的时候时候正封校三个月,经历过一日几百例的极端恐慌之后才明白,在强大的、不可操纵的灾祸面前,个体的生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就这么不堪一击地沉重,生命很脆弱。
于是,日常里恩怨情仇、功名得失瞬息之间无影无踪,我们总以为可以天荒地老,其实,一切都会戛然而止。
由此,也许更能理解谢道蕴那个时代,虽然她消融了男人们那些冲突与痛苦,但是她的轻逸是那样的不堪承受之轻。人,学习了会知道,但是只有经历了,才会懂得,没有办法,有些事情,需要亲身,才会真正的明白。
那个时候她虽然是灵慧的,却是浮躁的。
身边皆天下钟灵秀气,嫁得郎君却是泛泛而已,自是心高气傲的人,回家自是不悦:“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大薄凝之。既还谢家,意大不说。太傅慰释曰:“王郎,逸少之子,人才亦不恶,汝何以恨乃尔?”答曰:“一门叔父,则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则有封、胡、遏、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世说新语? 贤媛》)
他配不上她,她惊天绝世,飘若游龙,而他只是禀性忠厚的上才而已,她瞧不起是应该的,但是她并不痛苦,因为从本心里,婚姻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或者说,丈夫、甚至男人在她眼里,都算不得什么——
她这样讥笑不上进的弟弟:“你不学进,是世俗之心太重?还是天分有限?”
(“又尝讥玄学植不进,曰:“为尘务经心,为天分有限邪?” 《晋书?九十六卷》)
小叔王献之与友人清谈论文,处在下风,恰巧被经过的她听到了,就叫婢女告诉王献之,愿出来为小叔子解围,于是坐于青绫步鄣之后,娓娓道来,侃侃而谈,客人都甘拜下风。
(“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词理将屈,道韫遣婢白献之曰:“欲为小郎解围。”乃施青绫步鄣自蔽,申献之前议,客不能屈。《晋书?九十六卷》)
那个时候的她,无论是敦厚而渐痴迷于道教的丈夫,还是出色优秀的兄弟们,她俯视而看,自小便被长辈们夸耀出脱,加之天性聪明灵慧,早已进入脱俗容纳之境界——同郡张玄的妹妹很有才质,嫁给了顾氏,张玄每每夸奖,说可以同谢道韫比肩。有一个叫济尼的,常在二家行走,有人问,两个才女谁更优秀?济尼答道:“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初,同郡张玄妹亦有才质,适于顾氏,玄每称之,以敌道韫。有济尼者,游于二家,或问之,济尼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 《晋书?九十六卷》)
因为未曾经历事端,在生命的飘逸上,她回头看着那些皱着眉头的男人,一直,是冷笑的——
可是多年以后的一场浩劫,让她突然沉于生命之下。
4。非乱与乱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让笔者对明代的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本以为最黑暗最荒诞的朝代,皇帝荒唐、宦官作乱,朝臣疯癫——其实未必,我们可以奇妙地发现,所谓“资产阶级萌芽”,所谓几大名著,所谓科技发明,都出现在这个时代,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时代:最荒唐与最极端的,但是又是最繁荣和最多元的,虽然出现过几个不理朝政的皇帝,但是往往“君昏于上,而政清于下”——原因就在于他的内阁大臣都非常杰出。
与皇权集中奴才主子的清代相比,明朝的皇帝要苦的多,经常要跟朝臣们做拉锯运动,而很多情况下,往往朝臣的意见是对的,原因很简单,朝臣是有选择的,几万人几百万人里挑出来的人尖子,而皇帝,是世袭,是没有选择的——这要感谢隋唐的科举制度。
正是由于隋唐的科举,很多寒门子弟才有机会登上龙门,而在这以前,门第是杀伐人才的最重要的工具,也就因此,有了很多不平,有了很多动荡,东晋算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那个时候,朝政相对固定地把持在王、谢、庾、桓几个特定家族里,执政者也基本出于这几个大的家族——选择余地太小,优秀率自然会降低,而次等士族里的优秀人才由于无法升到高位,自然会心生不满。
孙恩便是。
此人出身次等士族,叔父孙泰为五斗米道教主,当时天灾人祸,战乱频繁,人们不禁要求仙问佛得一个平安,因此势力越发增大,最后孙泰决定教主不做了,换个皇帝当当,结果被司马道父子诱杀,侄子孙恩逃了出来,聚集几百人再次作乱。
而出人意料的是,这样一个乱臣贼子型的人物,作乱之时,居然“旬日之中,有众数十万,郡县兵卒,望风披靡”(《晋书 ? 一百卷》)——这是有原因的。统治者的高压早已让下层老百姓不堪重荷,在痛苦挣扎之际,人们自然希望一种超自然的力量的救赎,而此时,中国最土生土长也是最适合中国的国情的——五斗米教(道教前身)出现了,教主许以来世的种种好处,对不识字的民众来说,确实具有巨大的煽动力量,而对于寒第出身的有志之士来说,四大家族的把持,也让次等士族有志之士无法上身贵介,他们对门阀家族的仇恨可谓由来已久,也就因此,我们可以解释为什么孙恩会杀害作为五斗米教教徒的王凝之。
这位老兄果然老实敦厚,最后“天人合一”的不是走向自我超脱,而是直通外太空了。当孙恩大军逼近时,他居然不加设防,相信道祖必能庇佑一郡生灵,每天闭门默祷,第二天对诸将佐说:“我已请得道祖允诺,派遣天兵天将相助,城池可保无虞,贼兵一定会自取灭亡。”——某种程度上,他比城外那个自称教主的人更加虔诚而敬业。
可惜,历史就是历史。
贼兵长驱直入,王凝之及诸子皆遇害,谢道蕴瞬息之间,失去了丈夫儿子和几乎所有的亲人,照理来说,她在劫难逃。她是门阀家族里有名的人物,又是王凝之太守的夫人——孙恩对“统治阶级”的手段向来极为残忍,曾经有次把一个县令煮了,分给县令的亲人吃,谁不吃就把谁肢解了。
他本来作为“起义军”就被史官们瞧不起,加上烧杀掠夺,残害百姓。(“有不同者戮及婴孩,由是死者十七八。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