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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佶亲赐的圣医国手,在皇帝心中极有份量,能被萧有涯极力推崇的人物,自是引得太子、郓王等均要侧目。
赵桓微微一笑,却也不再多说,挥手示意众人落座,举杯道:“今日既有郓王、瀛国夫人、霜大小姐三位风采夺目,又有在座诸位才子文才风流,吾诗词不兴,只当是来添座的……”众文生听到这顿时一阵哄笑,气氛油然融洽。
卫希颜暗暗点头。先自曝其短,反无法予人攻击把柄,这赵桓倒是深沉有计,如此那郓王的谋算怕是要落了空,眼角微瞥,果见赵楷神色一沉,短短一瞬却又折扇微摇,回复优雅清贵之态。
此时诗宴在郓王几句话后正式开始,便有早已侍立在侧的小吏拆出漆封的诗词题目,高声诵读后,便立时有小厮录下,飞奔传到地楼和人楼诵出。
卫希颜对什么吟诗填词毫无兴趣,目光悄然掠向李师师,却见这帝京第一才女帏幕下柳眉似也轻蹙,臻首微侧向赵桓低道:“太子,师师听官家讲,帝姬亦会前来,怎未见得她芳踪?”
赵桓突然苦笑,目光微扫见无人注意,方低声道:“桓来晚一步亦是因福儿之故。”扫了眼赵楷,声音压得更低,“福儿突发急症,御医束手无策,官家适才急召桓入宫……”
卫希颜的天地盈视早已开启,闻言顿时心头一震,暗想三天前见面时汶儿身体尚好,怎么就突然病了?能让御医都无措的难道是什么疑难重症?便见得赵桓目光突然向她一扫,立时垂目端坐,心下却是思潮起伏。
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汶儿被人下了奇毒,御医才查不出来?
她冷静思索一阵,决意亲去一探分明,遂向李师师传音入密:
“荐我入宫!”
夜入皇宫
之后的时日便有些难捱。
卫希颜全副心思放在入宫后的应对上,看似微笑观赏,实则对诗会热闹未有半分入心,仅在雷霜应邀随口赋出两词应景竟颇佳时,方才眉梢微扬,心想这女人原来还真是才女!其间郓王几度想向卫希颜诗词发难,均被雷霜笑眯眯接下,惹得赵楷更是心下嫉恨。
卫希颜懒得理会郓王心底暗潮,反正绝杀之事已将这家伙得罪不轻,也无所谓多一项情敌的嫌疑。雷霜爱玩就由得她玩去,谁让这厮不长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这般作想,自是半分未觉得自家偏心偏到了天边。赵楷若知,定是要吐血三斗,想他天皇贵胄亲王之尊,何等高雅清贵,却被一介小民当成了癞蛤蟆!
宴会将终时,圆满的结局却被一书生愤辞疾言直指时弊搅和,惹得郓王颇是不豫。卫希颜不由多看了那书生几眼,雷霜侧头来低道:“陈东,字少阳,太学生中的领头人物。”
卫希颜隐约有些印象,一时却又想不起,便见李师师向她打了个眼色,心领神会下微微点头。
诗宴罢后,自是东宫车驾先行。雷霜摆脱郓王纠缠,二人出得东楼,登上马车行出约三十丈,卫希颜突然叫停,将霜辰剑解下递给原主,笑道:“小霜霜,我还有事先去了!”
雷霜眨眨眼,笑得暧昧,“去鬼混?”
卫希颜笑得一本正经,“去鬼混!”
“去哪鬼混都成,可别去缠师师哟!”
“正是要去缠她!”
卫希颜哈哈一笑,飘身掠出车外,一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小心!”雷霜红唇微启,无声道出二字。
***
夜色朦朦下,三抬软轿悄然行到皇宫东华门外。
“来轿止步!”守卫的禁军班直沉声喝阻。
最前方的软轿轿帘轻掀一角,赵桓自轿中微微伸出头去,手中亮出东宫金牌。禁军守卫识得太子,立刻神情恭谨拜前行礼,打开宫门。
抬轿的侍卫健步如飞,自东华门入一路向北,出拱辰门,再入延福宫。一路上禁军班直验牌数次,即使认识太子也丝毫不予通融,唯见金牌方可通行,进得延福宫后更是守卫森严,不时有禁军班直十人一队巡查路过。
“去兰熏殿!”赵桓吩咐轿侍,“官家此刻定在那处。”
“是,太子!”
一路向东,穿过无数座殿台亭阁,终于到得一座精巧秀丽的殿宇前,赵桓当先下轿,对着迎头的内侍拱手道:“李总管,劳烦通报官家,小王求见!”
延福宫总管李彦狭长的细目瞄了眼赵桓,锐目掠过他身后轿帘垂悬的小轿,自鼻孔哼出一声,道:“非是咱家不通传,实因帝姬身体不适,官家极为忧心,嘱了谁来也不见!”
狗奴侍!
赵桓目光扫过停在殿外西侧的另外两乘轿子,早认出是何人所有,顿时牙齿暗咬,强压怒火,沉静道:“小王奉官家之命请来神医,瀛国夫人亦在,烦请李总管通传!”
“师师不便下轿,有劳大官!”李师师柔媚的语音自软轿内传出。
李彦神色微变,他受宠于徽宗,虽不把这不得宠的太子放在眼内,却不敢不给李师师几分面子,当下躬腰笑道:“咱家未知瀛国夫人芳驾莅临,恕罪则个!”说话间目光扫向最后一乘轿子,“未知后面轿中是哪位贵人?”
李师师轻笑,“轿内是青谷萧神医举荐的圣手卫大夫!师师听闻帝姬突病,遂延请卫先生入内诊治。”
李彦细长眼睛一眯,顿时记起皇帝似是提过此人,再听是萧有涯所荐,当下不敢怠慢,躬身道:“咱家这就去禀报!”
片刻,他足步匆匆出来,此番倒是对赵桓态度恭谨了些,躬身道:“太子请入内!”
两抬软轿上前,紧挨殿门口处停下,轿门微斜,李师师和卫希颜相继下得轿来,随赵桓进入殿中。
远远的便见殿中两道长身玉立的人影。
卫希颜目光明利,识出左边那紫袍官服男子正是青谷见过一面的蔡京长子蔡攸;右边男子身形更见修长,单是绯袍背影便让人觉出儒雅挺秀。
听得足音,殿内二人转过身来,拱手行礼,“臣蔡攸(蔡绦)参见太子殿下!”
原来右边那人便是蔡京次子蔡绦。卫希颜记起名可秀之言,不由对那男子多打量了几眼:唇若涂朱,鼻如悬胆,面若敷粉,比之蔡攸尤俊美三分,少了几分高傲,多了几分斯文,倒是长得一副好皮相!
大半夜的,这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汶儿房外?卫希颜暗自皱眉。
“二卿勿需多礼。”赵桓淡淡道,目光扫向殿门紧阖的内殿,顿时眼含忧心,“御医可有了诊断?”
蔡攸、蔡绦齐齐摇头,蔡攸咬牙蹦出一句,“一群庸医!”直似将宫中御医当成自家人般申斥。赵桓心下立时不悦,却未形于言表,抬步走向内殿。
卫希颜心中早急,当下跟随李师师前行。却见眼前紫影一闪,蔡攸一手挡住她,皱眉道:“帝姬寝殿,布衣焉得觐内!”
你是哪颗葱,滚开!
卫希颜方才在殿外被那瘦脸李太监阻了一时,已是窝火,此刻天地盈视突然听得殿内御医说“陛下,臣等已尽力,帝姬她……”,顿时忧急如焚,暗骂一声,一挥袖将蔡攸震得趔趄直退,闪身越过赵桓当先掠进殿内。
“放肆!来……”
蔡攸大怒,欲喝班直将其拿下,却被李师师面上突现的凛色惊住。
“居安,想要茂德无恙就别轻举妄动!”
蔡攸震住。这青楼第一美女向来言笑殷殷,娇媚如风柳,此刻突然一现的凛然之威竟让他心生一颤,不由自主地怯言,待回得神来,那柔媚风情的女子已然飘身入内。
***
卫希颜冲起殿内,身形疾闪榻前。
“大胆!”阴喝声中五指如爪擒来。
卫希颜反掌擒去,与守在皇帝身侧的杨戬电光石火间过了五招。
“想要帝姬活命的闪开!”
“杨戬,退下!”徽宗突然发声。
“是,官家!”
卫希颜顾不得理会赵佶,凝目探去,汶儿躺在榻上,双眸轻阖,形容艳丽若生,气息却是若有若无。她伸指搭在汶儿左手腕际,眉尖倏地一跳,急运凤凰真气探入。
“帝姬如何?”徽宗情急道。
“别吵!”卫希颜皱眉,又换手切脉汶儿右手腕际,面上神色或惊或疑,渐渐的凝沉暗重。
良久,她收回手,按下心中思潮起伏,起身径直走到案前,提笔疾书,中间或攒眉思索片刻,俄而,将墨迹淋漓的一张方子递给身边一位最年长的御医,道:“按方拣药,急火灼熟,三碗水煎一碗!”
她转身又写出一张方子,递给另一中年御医,“此方拣药后,以药布裹之,放入大锅滚水煮沸半时辰,连药带汤倾入大浴桶抬入!”
“速去!迟了怕有变!”
御医迟疑地看向皇帝。
卫希颜这才拱手向徽宗皇帝道:“因帝姬情况危急,请恕卫轲适才对陛下无礼。所谓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御医已经束手无策,不若照卫轲之方试上一试又如何!”
徽宗龙颜一皱,沉吟不决。
李师师趋前柔声道:“官家,相信萧国医,不若放手一试!”
自入殿后便端谨垂立的赵桓一时情急,不由开口道:“瀛国夫人所言极是……”被皇帝扫了一眼,后面的话便梗住说不下去。
徽宗目光掠过李师师,神色略显柔和,龙颜一转目光射向卫希颜,冷声道:“福儿若有事,朕必首先拿你问罪!”一挥手对侍立的众御医道,“照办!”
“是,陛下!”五位御医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
殿内又回复沉静。
徽宗坐到榻前呆了一阵,沉眉道:“帝姬究竟得的何症?为何御医查不出病根?”
卫希颜微吸一口气,缓缓道:“因为帝姬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
“什么?”殿内四人均不由惊愕动容。
杨戬厉声道:“若是中毒,御医怎会查不出?汝休得胡言乱语,混淆帝听!”
卫希颜淡淡看了他一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是人人皆可查知的事,又何能只得一萧国医?”
徽宗挥手止住杨戬,眉一耸,陡然站起身,踱了几步,怒意勃发,“是谁?谁这么大胆?”
“是谁下毒小民不知,现下紧要的是如何解毒!”
“卫先生说的不错!”李师师浅浅柔柔道,“官家千万要静心,此刻至关紧要的是帝姬安然无事。”说完将皇帝拉到身边椅前坐下。
徽宗怒气渐渐平息,看向卫希颜,皱眉道:“你方才写的便是解毒之方?”
卫希颜摇头道:“陛下,此毒名牵机。中毒者面容娇艳如生,实则内腑已被毒丝如蛛网织入,仅余心脉一息微存,若不解毒,最多不超过三日必死无疑!但若解毒不得法,任何外药一侵入,立时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毒素瞬间发作致死……”
徽宗等人听得惊心动魄,皇帝色变道:“世间竟有如此奇毒!”
卫希颜侃侃道:“欲解牵机之毒,必须如抽丝剥茧般,一根根抽出拔尽方可!”
“适才小民所写两道方子,一为催毒,二为引毒,催毒之方迫使毒素猛然发作,再将帝姬浸入药浴中,引毒流动,然后以银针刺入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位,辅之以深厚内气,拍入全身穴位,将牵机之毒一丝丝从帝姬体内拔出,方可得竟全功!”
徽宗愈听神情愈是凝重,最后听得解毒有望方龙颜一展,愈发觉着眼前这秀美如玉的青年十分顺眼,微笑颔首道:“萧国医对卫卿赞誉甚佳,朕方敢放胆让卿一试。卫卿若解得帝姬之毒,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