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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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三局两胜,希颜还是输了!
名可秀嫣然一笑。希颜,还欠她一桩承诺!她可要怎么“敲诈”那人呢?名花流少主慧黠一笑。
莫秋情忽地飘身进入,先后递上两道纸卷,墨璃眸子隐有喜色。
名可秀看得前后两道纸讯,黛眉微扬而起。
莫秋情眸中虽隐泛喜色,面容却仍平淡,道:“少主,太上皇一行已入毫州上清宫,正在征集船只,有继续南行之意。”
毫州沿河直下,便可到宿州、泗州,进入淮南东路,就近得名花流地界了。
名可秀唇角微噙笑意。高俅临时接到赵佶南逃密令,匆忙下仅来及点了几个亲近的统领,各率数百禁卫随行,其中就有宣武军的都虞候姚仲友在内。
姚仲友当不愧青鸟之中排行最前的玄鸟,机敏果断,权衡之下当即选了跟随太上皇南行,而非密报赵桓留京。
如此,有姚仲友亲领的五百禁卫在,名花流若有可图时便得大用!
此外,赵佶南逃必将引起民愤,蔡京等人恐怕难逃贬斥,趁此时,当可将谪迁扬州府的知府蔡攸清除。
蔡攸清掉,换谁上任合适?
名可秀微笑忖思,良久,脑中浮现一人,唇角笑意更浓。
兵临城下
靖康元年正月初五日,太原城破的兵报传入帝京城中枢。
卫希颜自蔡京府赶到福宁殿时,枢密使吴敏正向赵桓禀报军情。
殿内两府及兵部大臣俱在。吴敏声音干涩,在殿内回荡。众臣不由想象金人西路大军破太原将可直接挥师南下,若东西两路金军若会合东京城下,帝京便危如累卵,人人均心底震颤。
赵桓惊闻太原城破,心怒忧急,哪得心思翻那厚厚的兵情折子,咬牙道:“前数日枢府尚报太原府坚守城防,粘罕大军围攻不下,为何会突然破城?”
吴敏额角沁汗。那太原府偏将连夜驰马赶到京城,口述完战情便累昏过去,还是他身边干吏因记性佳按口述笔录下来,他不敢怠慢立时入宫禀奏;但那偏将口述极快,言语中又夹着一堆兵家之语,他一介文生,进枢府方几日,听之难得深悉,这会儿要让他将城破情形说得个清楚明白岂非要了他的命!
情急下吴敏只得拣紧要禀奏:“陛下,太原城一直坚守,但粘罕请入金国第一高手,杀了统军将领王禀,太原军心溃乱下城方被破。”
“金国第一高手?”卫希颜进殿恰听得这一句,想起秦无伤,顿然扬眉。
赵桓见到她,急怒稍缓。卫希颜揖礼上前,接过赵桓递出的折子。她前生本为雇佣兵,一目十行浏览紧急军情是必备技能,将厚厚折子哗啦啦翻过,太原之战顿览入心。
按军报所述,金军屡攻太原不得,完颜宗翰命人从云中运入三十座炮石车,意图摧毁太原城墙上的敌楼。太原守将王禀针锋相对,在敌楼前设立栅墙,并在敌楼顶上覆盖糠布袋,缓冲降低炮石击中的损伤度,迅速修复抗敌。
完颜宗翰一计不成,又命金军建造五十座大型洞屋,类似于现代的装甲车,用它运送土木,掩护金兵向前填平护城壕。王禀命宋军挖掘地道直通护城壕,待金军填满木材,立时放火焚烧,使金军前功尽弃。
完颜宗翰又命金兵制造鹅车,下装车轮,上冠皮铁,掩护士卒攻城。王禀领宋军在城头设立跳楼,从跳楼将系绳网的巨石套上鹅车顶部,使其重心上升,再用搭钩和绳索将鹅车拉倒,再破金军。
金军攻城策略屡屡被王禀破去,完颜宗翰遂暂停攻城,在城外构筑兵垒,将太原城重重围住,飞鸟不进,。
正月初二凌晨卯时,金军突然发起猛烈攻势。炮石车、洞屋、鹅车、云梯纷纷出动,巨石如雨,金军剽悍攻城。王禀和知府张孝纯亲临指挥,宋军奋起抵抗,箭蝗如雨,石头、檑木、热油滚滚直下,勇猛杀敌。
攻守激战相持两个时辰,直杀得天昏地暗,金兵宋军均呈疲惫之态。依往常战况,金军多半得要收兵了。
便在这时,金营中突然响起一道震天彻地的长啸,紧接着天空陡然一道金光霹雳,金芒闪射如烈日夺空,数万兵士只觉眼前一片金色眩晕,刹那间仿佛万物停滞,手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道金光直射太原城头。
卫希颜轻叹结语,“王禀一死,军心溃乱,金兵一鼓作气,拿下太原城。”
群臣犹陷在太原之战的惨烈中,良久,李纲怒眉嗔发道:“杀王禀那人是谁?”
卫希颜皱眉道:“军报未提。”这霹雳一击她似是在哪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是谁?但绝计不是秦无伤,他武功还未到那境界!
“吴卿?”赵桓望向吴敏。
吴敏回道:“陛下,那太原府偏将或已醒转,请容臣回枢府询问细节。”
赵桓道:“传他福宁殿回话。”
“是!”吴敏和蔡懋对望一眼,匆匆退殿。
卫希颜站在御案左侧,扫视到案上军事地图,略一思忖,伸出食指由太原府下移,停在威胜军驻地,轻轻一点。
赵桓目光原本顺着她指滑方向看,却不自觉中被那根修长如玉的润泽手指吸引,闪神下只觉希颜人美如玉,和绝美华姿的茂德足堪匹配。
赵桓晃神之际,卫希颜手指已移到滑州,目光一闪道:“陛下,梁方平兵败后,滑州何灌一直未有军报,似乎不大对劲。”
赵桓惊疑看向李梲。枢密副相冷汗沁出,拱礼道:“陛下,滑州未有军报,或许一切正常。”
李纲却神色一峻,上前道:“陛下,卫学士所言甚是!微臣前日派出健卒快马驰向滑州,若快,明日则有回报。”
卫希颜暗中点头,李纲还算机敏,但若如可秀所料,滑州怕已凶多吉少。
她手指突地滑回威胜军驻地,点指沁州道:“西路金军已破太原,下一重镇为沁州,威胜军统兵官为何人?”
“是李植!”李梲这次应对倒快。他这几日下力翻阅枢府兵员官册,对这位威胜军统兵官尚有印象。
卫希颜继续问道:“此君为将如何?”
“这……”李梲顿时结舌,他刚进枢府,连李植的名字都是自兵册上得知,哪里知晓李值带兵打仗的本事如何,在新帝目光逼视下,后背内衫尽湿。
殿内群臣中,宇文虚中曾在童贯的攻辽北征军中任职参议官,对李植倒有几分印象,出列奏道:“陛下,李植似因攻辽累积得军功,被童贯晋领威胜军。”
卫希颜淡淡一句,“攻辽有功绩么?”殿内君臣顿时汗颜。
当初大宋联金攻辽,按盟约宋军主攻燕京,却被辽军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反而靠金军攻下燕京,大宋再以三千万缗买回一座被金人掠夺一空的燕京城。如此战况,怎会有“辽功”?
那李植若是凭那劳什子的“辽功”升上威胜军司令官,能打仗才见鬼了!沁州危矣!卫希颜冷冷一笑。
赵桓及群臣也想到了此节,新帝牙根子紧咬,切齿恨道:“童贯误国!”
李梲犹疑道:“陛下,是否换下李植?”
赵桓郁郁道:“谁可接任?”
殿前一片沉默。大宋现世名将,当推种、姚、折三氏,但这三姓将领均在西北统兵,远水救不了近火!
卫希颜心忖观将知兵,威胜军在熊将治下,兵员战斗力难以指望。她点指沁州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意在警醒京师城防,遂提点道:“陛下,临阵换将未必成事,况且沁州城防不比太原城高固深,太原挡不住,沁州未必能阻得金兵。”
赵桓眉锋皱得更紧。白时中突然呐呐道:“陛下,金人东西两路南下,京城危矣,不如帝驾南移襄阳或邓州,以策万全!”
“万万不可!”李纲怒指他厉声喝斥,“天下城池,当以京师为要!宗庙社稷万民俱在,焉得相弃?陛下车驾若起,京师必乱,国都将亡!白时中,汝身为宰相,竟出此奸佞之言!”
白时中被李纲指着鼻子骂,面子上顿时挂不住,反斥道:“天子在,大宋在!要保国柞,当以天子为先!李纲,你执意官家立于危城,置君上安危于何地?”
“陛下!”卫希颜清音止住二臣之争,“为今之计,一是在京师禁军张榜纳贤,拔擢有勇有能的将材;二是整顿城防,激励军心!只要京城坚持到西军和各路勤王大军救援赶到,金兵粮草不继,必得撤军。”
她眸光淡扫白时中,冷声道:“太原城仅二万军民,却让完颜宗翰六万大军跳脚奈何不得,凭的就是一个勇字!人若有胆,便是老天爷也惧得三分!我大宋臣民安逸享乐惯了,要和苦寒之地的金兵一争,唯有不怕死,方得相抗!”
赵桓面色阴沉,冷扫白时中一眼,便转过头去。圆滑世故的李邦彦顿然暗颤,看来白时中宰相的位子坐到头了。
赵桓陡然站起,厉声道:“朕意已决,于禁军中拔擢能者,此事便由李卿主执。”
“是!陛下!”李纲应声领旨。
赵桓又令宇文虚中起诏,设立亲征行营,以李纲为亲征行营使,卫希颜为行营副使,全权行使抵御金兵职事,并许以便宜行事,勿需事事请得君命。
卫希颜暗叹,赵桓竟任命她为前敌副总指挥,不由暗悔自己不该一时忍不住议论军机,此时道悔却是晚了。
诏书方成,吴敏、蔡懋匆匆入殿,奏道:“禀陛下,王禀偏将已带到,正在殿外候着!”
赵桓道:“快传!”
片刻,一位三十来岁的高大武将垂头进殿,叩问帝安。卫希颜观他初有局促,却在顷刻间沉静下来,叩礼自报姓名语音朗朗,毫无畏怯,不由暗赞这叫吴阶的翊麾校尉倒颇有两分大将之风。
赵桓已端坐御座后,威严问道:“吴阶,刺杀王禀者为何人?”
吴阶面容顿现几分悲色,抱拳回道:“禀陛下,那人自称是金国第一高手萧翊。”他脑中又闪过那凌霸天地的一枪,城头上人影狂傲孤绝,虽时隔数日,仍让他震撼难平。
“金国第一高手?”赵桓侧头问道,“希颜,你可听说?”
卫希颜微微摇头,问吴阶道:“那萧翊还说了什么?”
吴阶跪于殿前,上半身挺直道:“回大人,当时那人高立城头,狂笑中只说得一句:吾乃金国第一高手萧翊,踏足中原与紫君侯一会!”
“紫君侯?!”
殿内诸人均想起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李邦彦奏道:“陛下,臣记得六代紫君侯傲胜衣曾向太上递表,应正在中原。”
卫希颜突然省起,难怪她先前会觉得刺杀王禀的场景似曾相识,这和雷枫所述的真宗时辽国第一高手萧定寒与紫君侯傲视空大战的场面极其相似,那金国第一高手萧翊莫不成与萧定寒有什么关系?如此,他找紫君侯一战便说得过去了!
“这般高手,若是攻上东京城,岂非如入无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