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衰弱和强迫观念的根治法－xuenzai-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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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经常保持丹田的气力，那也是一种徒劳的辛苦。这也决不是一种自由操纵就能做到的活动。所谓“突然鼓足勇气”，或“决一死战”，因为都没有面临各自应有的处境，所以只能是自欺其人的装腔作势。这种人在平安无事的时候，虽然自己在那里得意洋洋，因为思想矛盾的缘故，倘若碰到什么情况必然就会怯懦起来。无论礼仪活动或慈善事业，如果是从矛盾思想出发，硬套上某种形式，那就会成为虚礼或伪善。例如，虽然想给自己的爱儿吃甜切糕，却又担心对肠胃不好，怕吃了拉肚子，让吃呢，还是不让吃呢，怎么办好呢，这样的犹豫，才是家长对子女的一种真正的爱。与此相反。例如送给贫民金钱，属于慈善事业，虽然感到惋惜，但是作为义务，也就不得已而为之了。象这种思想便是一种伪善。是自己想尽点义务的利己主义思想，并不是出自肺腑的慈善心。
　　强迫观念是怎样由这种思想矛盾引起、怎样发展起来，造成进退维谷的状态？有关这些情况，拟在下章加以说明。
　　十、　思想矛盾和强迫观念
　　*　强迫观念来自思想矛盾
　　前面列举的鼻尖恐怖患者，在读书时、或向下看的时候，鼻尖时隐时现，恍恍惚惚地显现在眼前，这是必然的。它障碍视线，干扰集中精力读书，这也是必然的。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它却一点儿影响或障碍也没有，连能看得到鼻尖的事儿也从未引起注意。这是因为对必然成为障碍的问题一直未曾进入思考的缘故。无论是必然也罢，不必然也罢，或未曾加以思考也罢，总之，就是什么也未曾引起注意。依照惯例，听其自然，这就叫无牵无挂，自由自在。也就是正常心态合于道。即达摩所说的“不谋前、不虑后”。
　　然而，在某种场合，当突然发现能看到鼻尖时，如果总在想“真讨厌、真烦人”的话，就会越来越成为障碍。这样，就会形成精神上的固着。不过，至此为止，还不算是什么强迫观念。在此基础上，由于思想的矛盾，如果企图把不可能弄成可能，总是想不要再看到鼻尖，不要去感觉它，不要去想它，至此才发展成强迫观念。由此进一步发展形成的精神冲突和痛苦，相继无休止地不断发展的这种状态，恰象要和柱子摔跤那样，越是拼命使力气，越是着急，越想用尽绝招，就会越发加重苦恼。终于精疲力竭，疲惫不堪。也就是说强迫观念患者，越是想要用尽当代所有一切治疗方法或精神修养方法，其强迫观念也越加发恶化。这是因为以此为条件，在思想矛盾的基础上，更加使矛盾重叠的缘故。犹如禅家所比喻的栓驴橛那样，当驴被栓在木橛上时，驴越是发急，越想奔逃，就越发一次一次地将栓它的缰绳缠绕在木橛上。最后，终于连动也动弹不得。也可以说这就是那种恶智的循环逻辑，无尽无休地在原地打转转。
　　在我治愈的患者中，曾有过不洁恐怖发病的22年的1人，和失眠恐怖同样历时22年的1人。如果不是把这样巨大的努力、耐性和持久力如此白白地消耗殆尽，倘若能换成另一种能够充分发挥所长的场合，那他的人生的活力将会多么出色，多么有效。由此可见神经质者的韧性和耐力是很强的。他们绝不是什么毫无气力的意志薄弱者。或者可以说如果神经质患者一旦心机一转变，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切断思想矛盾，获得无牵无挂的心理状态，就会由历来的苦恼和悲观突变成非常欢快的状态。用宗教名词来讲，就是所谓“法脱”，即进入心旷神怡的境地。
　　各位先生不难看出思想矛盾这样仅仅毫厘之差却因失之毫厘而要差之千里的问题，强迫观念的患者们，如果明白了这个非常简单的道理，能够丢掉过去的一切苦恼，那就不需要再来找我诊治了。这是我无比喜悦，十分盼望的。倘能如此得到痊愈，那就请你用一张明信片赐告你的治愈结果。
　　*　被细微琐碎所束缚
　　倘再进一步略加说明的话，某日，对一位先后连续患有吉凶恐怖、渎神恐怖及其他多种恐怖的强迫观念患者，我列举了鼻尖恐怖的例子给他听，他却也立即把注意力固着在鼻子上面。在那几天里，鼻子总是找他的麻烦。象这样的患者，不论什么时候，一遇到什么细微琐碎的不愉快，立即就会忧心忡忡，拘泥不安。因为他经常过分注意保重身体，略一刮风似乎就打冷战，立即就要感冒似地，把无关紧要的厌恶心情也作为一生中的重大事件来对待。
　　当问他钟表的声音对你是否有妨碍时，他回答虽能听到掛钟的声音，但越是来到挂钟跟前，却越是听不到了。这主要是由于注意力是否集中和指向的差异。有的神经质患者断定自己是听觉过敏，据说即便把怀表放在枕边，也影响得睡不着。但这绝不是什么听觉过敏，只是听觉是否固着的缘故。有的人说自己从来不做梦。神经质多数却想用经常做梦来当做失眠的证据。这种所谓的梦多，绝不是实际上梦的多少，仅仅是注意是否固着的不同。即使是所谓不做梦的人，倘若经常让他在刚刚睡醒的时候务必考虑一下自己是否做过梦，结果几乎是没有不做梦的。
　　广义地说，几乎所有的人没有不存在强迫观念的。例如，因为被钟表声音吵的睡不好经常做梦，因此总是不得安心，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想听到钟声，不愿做梦的人反抗心理非常强烈，这就成为神经质的症状之一。当我从剧场回来看书的时候，戏剧“千代荻”的“千松”的形象问题牢牢地占据着脑海，心神一点也不能指向书本，这时候，这个“千松”就成了“赶也赶不走的烦恼的狗”。但因这并不是怎么太重大的事端，所以并未伴随产生那么大的痛苦。临近考试的学生，身体负担稍有加重，有的因此就形成强迫观念那样的痛苦。现在正在学数学，却还挂着昨天的英语分数和明天的历史考题。为了不去想这些，越不想分心越是着急，越发不能把精力集中在数学学习上。这种情况就是一般人日常生活中表现的强迫观念。佛教里所说的烦恼就是这种广义的意思。将它加以扩大夸张，作为典型就是病态的强迫观念。依照我们对强迫观念的了解，拿它对照我们普通的常态心理，就可以找到自我精神修养的标准。也可以由此消除我们的烦恼。而强迫观念的治愈，也就是烦恼的摆脱。
　　*　美髯翁的故事
　　中国以前有位名叫美髯翁的老人。有一天，国王问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是否用什么办法把胡子收拾起来。突然这样一问，他什么也答不出来。当天晚上睡觉时，便出现了把长须放在被子外面好呢，还是放在被子里面好呢，还是横着放好呢？无论怎样也找不到妥善的办法，因此也未能安心地睡好觉。过去一直未曾注意的问题，一旦专心致志地去考虑它的时候，便惹来了麻烦，找不出办法，不知如何是好。前面说的鼻子尖、钟表声或做梦等也都是同样的。这个人的胡子，从对它引起思想矛盾之后，就形成了强迫观念。
　　某患者，鼻子手术后，上腭部出现了异常的感觉。另一位患者每当与人应答时，口腔便有小虫爬的感觉。由此成为害怕与人对话的赤面恐怖症。两个人都经历过数年的痛苦之后，才接受了我的治疗。他们两个人和这位美髯翁，都是由于执着于以上体验的同样原因发展成强迫观念。
　　有一次，我给某位强迫观念患者治疗的时候，曾要求他“今晚睡觉的时候，要想办法采用最好方式，找出心情最佳的身体位置，争取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但是，这天晚上，该患者却无论怎样都因心绪不佳而未能安眠。第二晚上，我重新要求他“今晚要改用一种固定的姿式，无论心情怎样不好，无论支撑到什么时候，都要强行保持着这种姿式睡下去”。但是这一晚上，他却很快地酣睡起来，实现了安眠。总之，即使如此简单的问题，也要根据患者的体验，让他体会当时的心境。在前面所说的那种睡觉的情况，就会发生强迫观念；在后面所说的这种睡觉的情况，就会中断思想矛盾。
　　*　一位大学生的声音恐怖
　　对于我们来讲，遇有痛苦的事情，当然是痛苦的。然而，对生活具有的关系越重大，痛苦也大，而且持续的时间越久，那些不能牵动我们感情的事实，在思想上也不能直接引起什么变化。当着对挂钟的声音引起注意时，即使觉得心烦，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忘掉了。看书的时候，邻近的白铁铺的敲打声音虽然十分吵闹，最多经过几十分钟，也就不再构成什么干扰了。儿童听了《四谷怪谈》（《四谷怪谈》，日本传统戏剧之一的歌舞伎剧脚本《东海道四谷怪谈》的通称，共五幕。该剧本并非以历史事实为题材，而是以当时日常社会生活内容为题材。由四世鹤屋南北创作，文政8年（1826年）江户中村座初演，是怪谈故事中的代表作。在日本流行很广。四谷系东京的区及街名之一。故事讲述了盐治家的浪人民谷伊右卫门得到伊藤喜兵卫孙女小梅的恋爱后，虐待其妻小岩，致使她悲愤而死。这时，伊右卫门又将曾偷盗其家传秘藏药物的佣人惨杀，并将二人的尸体捆在一个门板的两侧，放入河中使之顺流而下。后来，这两个人的亡灵又一起折磨了伊右卫门－译者注）的鬼怪故事后产生的恐怖感，大约经过两三天就会忘掉。在电车上被掏走钱包的懊悔心情，也不过持续一周左右。大地震灾难上的恐怖约需半年，丧失爱子的悲痛约需一年。间距的长短，虽因情节而异。大致的长短无非如此。然而，真要想对这些情况人为的做出安排的话，却很难如愿以偿。如果一旦陷入了思想矛盾，即使是简单的钟摆声，对于有的人来说，其严重程度甚至会成为催人呕吐的干扰来源。并且，由此带来的痛苦，即使历经若干年也难消除。
　　有一位大学生，每当学习的时候，便因周围某些声响或人声的干扰而痛苦不堪。为此曾数次搬迁宿舍，临考前又逃避到了信州的深山。但是，来到信州后，仍然有水声、风声不断扰乱。由于声响太烦人，想堵塞两耳，但从鼻孔仍能传入声音，再把鼻孔堵塞，则呼吸困难，×得要死。至此，该患者觉得，普通人对这些声音都不以为然，唯独我对这些声音感到烦恼不堪，普通象聋子，唯独我能听得见。他这种自我判断和前面所说的鼻尖恐怖患者认为别人都看不到自己的鼻子尖，唯独我能看到等想法是相同的。这完全是从自我中心主义思想出发引起。再加切莫听到它，切莫注意它等思想矛盾就形成了强迫观念。所以思想冲突也越发加剧起来。
　　*　一位大学生的遗恨恐怖
　　有一位大学生，在几年前某一场合，曾受到一位朋友的恶语中伤，使之感到屈辱难堪。从此之后，懊恼不已。想学习或想做点什么，总也很难着手。想尽各种办法忘掉它或放弃这种念头，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消除这一固着下来的思想，终于形成了强迫观念。该患者根据宗教或道德修养的传统，想方设法饶恕对方，决定不再责备对方。但是，受过精神创伤的痛苦却总残留在心头。他这种难以消解的自身苦恼，完全来自该友人之口，只要没有他那一时的失敬之词，他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到处设法要舍弃这番遗恨，却又找不到发泄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