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的兴起与没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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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大。真正的原因很奇怪:杀母之仇!刘璋把张鲁的妈妈给杀了!
这在历史上是个很例外的事情,只听说过“杀父之仇”,怎么却突然来了个杀母之仇?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抓到敌人的父亲,不用客气,立刻一刀两断!但抓到母亲,一般的做法只是关起来,然后耐心地等着她自己上吊,或者绝食!而按惯例,那些深明大义的母亲们,一般都会知趣地给与配合。例如同一本《三国演义》中,曹操抓到徐庶的母亲,双方的合作就比较符合规范。
刘璋,历史上对他的评价是“暗弱”,是个心软懦弱的家伙。统治西川过于温柔,结果弄得大家有法不依,社会混乱。后来诸葛亮接手后,不得不反其道而行,施以严刑峻法,才把这股社会风气纠正过来!这样“心慈手软”的角色,怎么会忽然间面色狰狞,对别人的老母痛下杀手呢?
汉献帝中平元年七月,张修率五斗米道众,在巴郡起事,响应黄巾起义。他部下人手众多,组织严密,又有比黄巾更好的理论指导,一时间在蜀地一带无人可挡!当时的益州牧刘焉手足无措,急忙飞报朝廷,恳请速派精兵剿灭!——各位看官请注意,那时已经到了什么时候?汉献帝!这位倒霉的皇帝不被别人“剿灭”,都要烧香拜佛了!
其实朝廷早就知道有这么些人在蜀地乱折腾,私下里称五斗米教为“米贼”。——这个称呼很有创意,显得朝廷里不全都是笨蛋。如果这时曲阜孔家趁火打劫,也组织些儒生发兵起事,那就应该叫“肉贼”!因为孔家拜师时,照例是要收几束肉干的。——但现在朝廷有什么办法?只好拿出最后一件法宝:招安!
这个光荣的招安任务,在朝廷转了一圈,又落到了益州牧刘焉的身上。刘焉是皇族后裔,深得老刘家的真传。这刘姓一族,如刘邦、刘秀等,再加上后来的刘备,都是别的本事没有,一招起安个个手法熟练。于是,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张修等五斗米道众。奏明朝廷,封张修为别部司马,同时承认了五斗米教在蜀地的客观存在。
当然,朝廷也没有忘记正主张衡,封他一个“黄门侍郎”。张衡哪里肯做?你想想,汉和帝当年封张道陵可是“太傅之职,进冀县侯”!就算儿子本事不如老子,但一代之隔,也不好贬值这么快吧?“黄门侍郎”什么东西?说得好听是个“侍郎”,说不好听就是一把门的看守!
张衡当然辞官不就,公平地说,以他的懦弱个性,就是真的给个“太傅之职,进冀县侯”,怕也是不敢去的!
朝廷无奈,只好封他的长子张鲁为“督义司马”,和张修一道,同在刘焉手下任武职。这是张鲁第一次踏上历史舞台,但并不是他家里唯一的一个。同时进出刘焉府上的,还有张家另外一位的重要人物——张鲁的母亲卢氏。
《后汉书》中记载:“沛人张鲁,母有姿色,兼挟鬼道,往来焉家,遂任鲁以为督义司马……”也就是说,张鲁的母亲,长得年轻貌美(凭张家的长生之术,想不年轻貌美都难!),并且还会些捉鬼画水的法术,所以经常往来于益州牧刘焉的家中。一来二去,两人有了点说不清楚的关系。而正是由于这层说不清楚的关系,张鲁才被任命为“督义司马”的!
这个卢氏,可谓是后来走家串户的“三姑六婆”们的鼻祖。正是由于卢氏后来的悲惨遭遇,以后的三姑六婆们,不得不穿着老土,手拎旱烟袋,两边太阳穴还要贴两块膏药,打扮得奇丑无比!
这样做的结果,连最低下的佣人,看到了她们也躲在树后狂呕不已,但未必她们连这点基本的审美观都没有么?当然不是。“如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被哪家的老爷看中了,恐怕就难逃孝子贤孙们的三尺青锋了!”——这是卢氏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所以,当张鲁穿着一身新军装,在刘焉的军营里得意洋洋地走来走去的时候;当他的母亲,漂亮的卢氏穿着一身艳丽的纱衣,在刘焉的府上进进出出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正躲在门背后咬牙切齿!此人正是刘焉的儿子刘璋,当时还是个面色苍白的文弱书生。
命运将注定了张鲁的兴起!汉献帝年间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年份,中原大地照样狼烟一片,各路豪杰征战不已,惨烈战事层出不穷!相比之下,偏在蜀地的益州牧刘焉的所作所为,就豪不引人注目了。他只是简单地下了一个命令:别部司马张修,督义司马张鲁,领兵二万,去攻打汉中太守苏固。
这在当时的乱世,这样的小规模征讨不值一提。但对张鲁来说,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十六)
道教的历史叙述,总是和朝廷正史有着不少落差,让后来的读者不知道信哪家的好。
关于天师道的第二代嗣师张衡,道教说,他是在汉灵帝光和二年白日飞升的;官方说,他是在汉灵帝光和二年死去的。这还没有什么,反正在那一年,张衡在人世间间消失就对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们暂且不要去追究。
问题是,道教方面认为,嗣师张衡先生是和他的夫人卢氏,一同在四川的阳平山(今四川彭州市)飞升得道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后汉书》里记载的,那位后来进进出出刘焉府上的张鲁的母亲,又是何人?
人耶?仙耶?如果是人,张鲁这一个儿子有几个母亲?如果是仙,后来被刘璋杀掉的又是何人?
张衡作为天师道的教长,多少有些窝囊!这一点从他给张鲁的飞升前赠言就可以看得出:
“汝祖以天地为心,生灵为念,诚敬忠孝为本,周行天下除妖孽之害。嗣吾教者,非诚无以得道,非敬无以立德,非忠无以事国,非孝无以事亲!”
——你看看,到自己都要升天了,口口声声提到的还是“汝祖”,“敬忠孝”!
而上文提到过的张道陵的临别赠言就要霸气得多:
“吾遇太上亲传至道,总领三五都功,正一枢要。世世一子绍吾之位,非吾宗亲子孙不得传。”
—一对比之下,父子两代人的个性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还好张道陵有先见之明,在飞升前,给儿子留下了不少吃剩下的丹药,免得他在凡间惹来诸般烦恼!
到了孙子那辈,拥有爷爷几分霸气的张鲁,就根本不去管他什么“敬忠孝”了!你老老实实地“敬忠孝”,别人会给你官做么?别人会封你一个“汉宁王”么?所以,张衡给儿子取名为“鲁”,看来还是有几分“知子莫若父”的先见之明!
却说张鲁和张修带着刘焉给的二万士兵(其中大多是五斗米道的信徒),浩浩荡荡地去攻打汉中太守苏固。张鲁在曹操眼里,只是个“碌碌小人”,但毕竟还是个“人”!至于苏固这样的,就差不多连“人”都算不上了。如果那天喝酒时刘备不小心提到他,曹操肯定会说:“苏固?那是什么东西?”
所以,张鲁和苏固一接战,就干脆利落地干掉了苏固,吞掉了他的地盘。
接下来,张鲁做了一件一件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他杀掉了张修!
从这一件事情看出,张鲁开始具有真正的政治素养了。因为同样的故事,在后世成功政治人物那里,上演过无数次!大的如朱元璋的大杀功臣,小的如瓦岗寨中,李密诛杀翟让。张修无疑是一个组织方面的奇才,但他犯了两个错误:一是不该为人之下,却又功高震主;二是既已为人之下功高震主,就应该先下手为强!
这时,刘焉已经逝去,那个面色苍白的懦弱青年刘璋,在父亲部下的拥戴下,继任益州牧。从那一天起,张鲁和刘璋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在蜀中广阔的大地上开始了。
问题先是出在张鲁这边,原因很简单:他看不起刘璋!
按理说这没什么,当时看不起刘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随便在成都街上拦住一个老百姓,问他:“您觉得咱们的主公刘璋这人怎么样?”
被问到人一定会瘪瘪嘴,不屑地说:“刘璋么,不怎么样!比我卖的茄子还软!”
接着问:“您这样诽谤咱们主公,难道不怕被砍头么?”
那人更加无状,连脏话都出口了:“切!我怕他咬我个鸟?他敢吗?”
其实刘璋当然敢!砍掉一个卖茄子小贩的人头,对他来讲小事一桩。但他这个人太实在,老是放不下皇族的架子,动不动就说:“当年先高祖皇帝入关时,那是多么的仁厚啊!只有约法三章而已,真是个千古未见的仁君啊!我们后辈子孙不肖,想想先皇帝的风采,真是令人神往!”
底下的官员个个听得哭笑不得,您这是哪年的事呀!现在哪里还兴这一套?但刘璋正在陶醉的兴头上,下面的官员谁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张鲁占有了苏固的地盘,腰杆粗了很多!本来就瞧不起刘璋,现在更加爱理不理!刘璋一道命令下来,心情好的时候敷衍一下,心情不好多时候,丢在一边理都不理!他想,你拿一个卖茄子的小贩都没有办法,现在俺拥兵数万,占地一方,你能把我怎么样?
但这次他就大错特错了!刘璋对别人可以原谅,就是不能原谅张鲁,他永远也不能忘记,当年躲在门背后,看到的张鲁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那不堪入目的一幕!
益州牧刘璋下令:部将张鲁,擅杀别部司马张修,不尊军令,令斩其母及弟,以戒来者!
消息一出,全蜀震动!那个卖茄子的小贩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夜逃往他乡!
没想到刘璋此次这么硬朗!成都各部门的官员大摇其头,您杀谁不好,要杀张鲁的母亲和弟弟?他拥兵在外,您这不是硬给自己树一个仇敌吗?
(十七)
刘璋这次没有理会其他官员的劝谏,人都杀了,理会有什么用处?他暗地里有些后悔自己太心急了些:如果忍一忍,把张鲁骗回成都,来个斩草除根,那样就完美了!——从这一点来看,刘璋比他的先祖刘邦差的不是一个级别,也无怪这么多人对这他的西川垂涎三尺!
他杀了别人的妈妈弟弟,面子上有些抹不去,一不做,二不休,命令部将巴郡太守庞羲,率兵二万,攻打反贼张鲁。
张鲁把刘璋狠得咬牙切齿,仇恨产生力量,两军一交战,庞羲大败!刘璋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两万精兵,跑回成都的只有寥寥数千,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丢盔卸甲的将军庞羲。按理说,庞羲应该吓得魂不附体才对,输的这样彻底,当统帅的还不提头来见?但这庞羲表面上是一副惭愧得无以复加的样子,内心却一点都不怕!刘璋是怎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得很!
果然,刘璋不仅没有处罚庞羲,到最后还封他一个“巴西太守”,仍然放在前线抗击张鲁。——人说:“主公,您这么可以让一个败军之将任如此要职?”
刘璋的回答是:“庞羲以前的失败,权当是交了一次学费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从好的方面来看,庞羲还是学到了不少经验教训嘛!”
庞羲伐张鲁一役的结果是:张鲁在东川之外,又进占了汉中,算是赚翻了!庞羲学到了不少经验教训,平调为巴西太守,不赔不赚;最倒霉的应该算刘璋了,他身为皇族,弄了半天,地盘反倒比张鲁还要少了,赔得一塌糊涂!
这一时期的张鲁,可谓志得意满!爷爷传下来的天师道,终于在他手中发扬光大,达到了历史的顶峰!
问题是,苹果熟了,就该掉下来了;人走到了顶峰,前面往往就是悬崖!
张鲁哪里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