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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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因为这条路没设有巡检司找麻烦。
距德星亭五里地,异河在这儿形成一道湾流。河湾弧度不大。灰黄色的河水平缓地
奔流。湾内有一座小村,村前有七棵数百年的大树,所以叫做七柳湾,小村也因湾而得
名。
七柳湾,以前是金鞭于庄的府第,目下是飞龙秋雷的基业。金鞭于庄是个独行大盗,
他的府第不但壮观,而且还安装了不少机关密室以防万一,甚至还建了护村壕,引水灌
入,只留两条小木桥作为通道。
从七柳湾岔出一条小路,往西南行,可以到西门外的颖里。中间经过一座小村,相
距约六七里,叫做葛村,是鹰爪李豪的府第。
不论日夜,通向葛村的那两条小径,都有人躲在路旁伺伏,将出入每村的岔眼人物
一一记住了,然后禀报秋雷。
初十这一天,炎阳高照。
南北骡车店不远处,是一家小食店,没有店名,门口挂了一面酒旗儿。窄小的店堂
摆了四张八仙桌,炉灶安装店门口。
这家小食店的葱油大饼相当有名,熟驴肉更是入口香,只是火热天生意清淡,九月
以后才是旺季。但夏天里不能说关门吃老本哪!总得要有主顾上门照应照应。
因此,卤兔肉、炸山鸡、蚕豆花、五香豆腐干等等下酒菜上场,三杯高粱烧来两盘
荤素,足矣够矣!
天气热,苍蝇乱飞,所以大门挂着轻帘,虽挡不住苍蝇,苍蝇会往炉灶间从里飞,
但不得不摆个样子充门面。
街东车声粼粼,蹄声得得。
一轮长途客车风尘仆仆往西滚,那是南北骡车店跑湖广德安府的双头客车,车把式
是该店的第一把好手铁头张三,坐在车座上满头大汗,可能是赶路赶得急,两头健骡口
中直冒泡沫。
车厢帘子放下了,不知里面坐得是什么客人。“叭叭!”鞭声响亮,车儿接近了小
食店的店门。
猛地帘门一掀,有人亮声大叫:“小刘,给我换壶酒来。他娘的!碗里有苍蝇,不
知道是壶里原有的还是掉在酒里的?讨厌!”
“厌”字一落,一碗酒象箭,向街心泼去。
真巧,车儿刚到店门口,酒箭不偏不倚,泼中高坐在车座上的铁头张三,一头一脸
全是酒。
门帘放下了,店内暴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
“吱嘎嘎!”车儿刹住了,铁头张三果然不愧称第一位赶车老手,刹得干脆俐落。
“王八蛋!”他咒骂,插上了鞭,挂上了控索。
本厢里传出一声娇呼:“怎么回事?”
“有人找麻烦。大小姐,请等一会儿。”铁头张三气呼呼地叫!跃下车座,向小食
店大踏步枪去,手一抓门帘,粗话冲口而出:“狗东西!是谁泼的酒?”随着骂声枪入
小店。
“哈哈哈哈!”一阵恶意的狂笑算是答复。
店中第一台食桌四周,坐了八个青帕包头,青直裰灯笼裤的粗野大汉,一个个捧腹
狂笑。近店门的一个大汉怪眼一翻,双手叉腰站起迫近;狂傲地、怪声怪调地问:“怎
么啦?我的铁头张爷,你骂谁是狗东西?可能阁下是狗养的,才嗅得出人身上有狗味,
同类嘛!”
铁头张三年青气盛,但一看对方全是七柳湾的人,无名孽火消了一大半,不是消,
是强压下去的。
但大汉的话委实令人受不了,不由他不火光,冷笑一声,咬牙道:“谁泼的酒,他
必须抱歉的。”
“如果不呢?”
“咱们一比一,还我公道。”
“哈哈哈哈!”大汉怪笑,扭头向同伴们亮声叫:“哥儿,你们听见没有,铁头张
三瞎了眼了,硬往洒上撞,却怪二爷我泼他的酒。还要二爷道歉,更公然叫阵哩!哥儿
们,你们说,答不答应?”
七名同伴全都推椅站起,尖声怪叫:“不答应,要他爬下来赔不是。”
大汉向铁头张三耸耸肩,摊开两手做鬼脸,说:“张爷,他们不答应,奈何?依我
看,你还是赔不是……”
铁头张王知道讨不了好,双拳敌四手,好汉也伯人多,还是忍下这口恶气免得吃眼
前亏,冷笑道:“张某记下了,走着瞧。”
说完扭头便走,伸手去掀帘子。
大汉大叫道:“站住!没赔不是想走?”
铁头张三不加理睬,手已触及帘子。
大汉疾冲而上,一拳横飞,同时暴喝:“狗养的……”
铁头张三骤不及防,“砰”一声拳中腰胁,他踉跄两步,第二拳又到了。
他忍无可忍,猛地挫身猛旋,让来拳掠顶而过,势如疯虎双掌向上分,护住头面,
也架住大汉的双手,“噗”一声闷响,一脑袋顶中大汉的胸腹交界处。
“哎晴!”大汉叫,身形倒撞而退。“克砰!”撞在后面的八仙桌上,“哗啦啦啦”
碗碟翻身。
铁头张三扭头撤走,正想掀帘而出。
晚了,两名大汉已从左右抢到。三四名也随后跟上,走不了啦!
一路大乱,铁头张三只好拼命,拳脚交加,店中鸡飞狗走一塌糊涂。
骡车的木门悄然而开,一个俏丽的少女一跃出厢。好美!十六七岁正当时,好一朵
含苞待放的鲜花。眉目如画,消丽脱俗,青袖劲装,同色披肩,带剑,风尘仆仆。
她一看斗殴的地力是小食店,怎能进去?一怔之下,脚下迟疑。
小食店距车店不过二三十间店面,车行大门口有伙计在张望,见行里的骡车突然半
途停住,岂不可怪?伙计一声吆喝,立即纠集了六七名伙计,急急抢来。
可是他们来晚了。
双拳难敌四手,铁头张三击倒了三个人,他自己也挨了不少拳脚,头脑有点昏沉。
一不留心的,“拍”一声爆响,有人用一只酒壶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他的绰号叫铁头,但到底不是真用铁所打成的,洒壶是锡制的,沉重而不易碎,一
击之下,他摇摇晃晃向下坐。
四名大汉一拥而上,分抓住他的手脚,其中一人怪叫:“一、二、三,去他娘的。”
“嘶拉!”门帘随铁头张三飞出店外,“砰”一声抛跌出丈余,几乎将少女撞倒。
看热闹的人逐渐聚拢,见店中有人跌出,纷纷向外退。
“怎么回事?”少女吃惊地问。
铁头张三已说不出话来,在地上狼狈地挣扎呻吟。
五大汉涌出了店门,一个气冲冲地叫:“把他带回七柳湾,你这狗养的可恶。”
五个人同向地下的铁头张三抢,要抓人。
少女伸手虚拦,娇喝道:“不许动手,有话好说。”
一名大汉毫不客气,一脚踏住铁头张三的小腹,叫:“李姑娘,回去管贵店的人,
少在这儿鸡猫狗叫,轮不到你一个大闺女强出头。去叫你那位爪子利害的店东来说话,
或者到七柳湾来讨人。”
少女当然不愿意,但有理说不清,她怎么能和这些蛮汉动手推推拉拉?急得粉脸变
色,说:“你们讲不讲理!你们先用酒泼人,再倚众逞凶;未免欺人太甚。不许动手!”
大汉挺胸凸肚往前凑,他谅李姑娘妇道人家,决不敢用手阻挡,挪开腿,沉下脸,
冷笑道:“讲理?和你们这种人讲理,贵店伙把咱们的人放倒了三个,你还讲理?再罗
咳连你也带上,滚开!哥儿们,把这家伙带走。”
四大汉上前拖铁头张三,声势汹汹。
李姑娘忍无可忍,尖叱道:“谁敢动他手?住手!”
“呸!”大汉的臭口水迎面向姑娘吐去。
姑娘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扭头纵身跃上车座,一把抓住赶车长鞭向下跳,迅
速如风一般。
“叭叭叭叭!”鞭声震耳,鞭丝划空之中慑人心魄,丈二圆径中,鞭影夭矫如龙。
“哎……哎……唷!”五大汉乱蹦乱跳,有两个倒在地上乱滚,痛苦的号叫象是杀
猪般刺耳。
姑娘一手抓起铁头张三的腰带,飞身上了车座,将人放下抽出手来控缰,“叭叭”
两声鞭响骡车急冲,看热阀的人纷纷走避。
“好利害,李家这位于金小姐,老天爷!她找得到婆家才是怪事。”有一个看热闹
的人怪叫道。
骡车飞驰,迎上了赶来声援的大群店伙计,姑娘叫:“回去再说,不许多事。”
人车一窝蜂进入店门,街上仍然闹轰轰地。
出西门五六里地往右折,便是李府的所在地葛村了,用马儿代步,半个时辰便可跑
一趟来回的。
末牌初,八匹健马疯狂似的卷入西门,大街上放马狂奔,直弛入店中。鹰爪李豪和
他的朋友闻讯赶来了。以往双方冲突,名义上与七柳湾无关,这次算是首次与七柳湾的
人冲突。
他知道,对方开始发动了,危机迫在眉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须
会来,是时候了。
鹰爪李豪不是个惹事生非的人,但泥菩萨也有土性,狗迫急了也会跳墙,这些天来
他忍够了,也横了心啦!但迫于现势,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让他舒口恶气,好友神
拳陈校还未赶到,他必须以最大的忍耐力克制激动,委曲求全承受即将到来的厄运。
二进厅,十余个人忧形于色。姑娘坐在下首,万分焦虑地说:“爹爹,怎么办?师
父他老人家说,明后天才能赶来,但姓秋的却提前发动了,如何是好?”
鹰爪李豪摇头苦笑,说:“你陈伯伯也要明后天才能赶到,看来,除了逆来顺受多
加忍耐之外,毫无良策,先拖两天再说。”
“如果他们不愿拖呢?”
“作最坏的打算,和他敷衍。不成,为父先和他周旋。”
左道一名花甲老人寿眉轩动,接口问:“李老弟,难道飞龙秋雷真那么可怕么?”
鹰爪李豪木然点头,沉重地说:“他在对面药行闹事那天,我便猜出他可能是海天
一叟的人,却料会是他。后来,我派人摸他的底,同时问过那天参予石淙夺宝的人,总
算知道些少有关他的消息……”他将那天概略的情形说了,至于活僵尸出现后的事,无
人得悉。
他接着往下说:“他的修为已经够令人可怕了,再加上一个绿凤,不啻如虎添翼,
咱们自问谁能和他们接斗?咱们谁接得下鬼谷先生?没有人,除非敝义兄神拳陈校,或
者美贞丫头的师父玉清仙姑。”
“如此说来,咱们势非往下拖不可了。”花甲老人无可奈何的说,语气中饱含日落
崦嵫的情愫。
右首一名身材高大,顶门光秃秃的中年大汉说:“李兄,兄弟有几句话,不知该不
该说。”
“魏方兄,兄弟愿闻。”
“九华羽士躲在城东北斗鸡台,每天都在七柳湾附近伺伏,听说他和飞龙秋雷有不
解之仇,可否……”
“不可以,魏方兄。”鹰爪李豪抢着答,又道:“九华妖道恶迹如山,人神共弃,
咱们岂能在生死关头身临危境时,向这种人乞命?断然不可。”
正说着,厅门外出现一名店伙,神色紧张地说:“禀东主,七柳湾二总管查夫子求
见。”
鹰爪李豪咬牙道:“来了,他们果然借机发动了!”又转向店伙说:“转告他,请
他移驾中厅。”
店伙应喏一声,走了。片刻,两名店伙引进一踱四方步青袍文弱中年人。
厅中全站起迎客。姑娘避入内堂。
“查总管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尚请海涵。请上坐。”鹰爪李豪客套地行礼揖客上
坐。
查总管客气地先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