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诺哀歌 与现代基督教思想-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间是美好的。 你们知道,少女们,你们也知道,你们似乎穷困过,沉沦过——,你们糜烂于都市的陋巷,或任人遗弃。因为人皆在——一个时辰,或许不是一个时辰,两个片刻之间无法用时间刻度衡量的一个瞬间——,那一刻拥有存在。 一切。 血脉满是存在。只是,我们太容易遗忘,因为邻居讥笑,不予承认或妒忌。 我们要彰显它,就在最显眼的幸福令人审识之时,这离不开转化,于内在将它转化。
除却内在,爱人,世界将不复存在。我们的生命随转化而逝去。 外在日益消蚀。 一幢恒常的房屋坐落之处,如今冒出设计的造物,形成梗阻,它纯属设计,仿佛还全然在脑海。时代精神造出宽广的力的蓄池,无形之物,譬如它取自万物的电能。它再也不识神庙。 这种心灵的耗蚀我们更隐密地撙节。 是的,凡幸存之物,曾经靠祈祷、祭祀、跪拜所获之物——,一如它在,已经归入不可见之物。常人不再察觉它,竟然放过了机遇,此刻建它于内心,用廊柱和雕像,更伟大!
36
82《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每逢世界晦暗转折,必有断代者,上一个已失去,下一个还不属于他们。因为就连下一个也离人甚远。它不应迷惑我们;而应在我们心中强化对尚可辨认的形象的护持。 ——它曾经站立在人们中间,在命运之中,在毁灭性的命运之中,曾经站立在不知何去之中,无异于实在,它曾经让星星躬屈,从可靠的天堂俯就自己。天使,我仍然指给你看,在那!
凭你的观望,它终将获救,它终于挺立起来。 巨柱,双塔门,斯芬克斯,大教堂坚贞不屈,朦胧耸立于渐渐消失或陌生的城市。
这不是昔日的奇迹吗?哦,赞叹吧,天使,因为我们是这样,哦,伟大的天使,请讲述我们曾能这样,我的呼吸不足以颂扬。如是,我们并没有错失空间,这些施予的,这些我们的空间。(它们必定非常伟大,因为历经千载,我们的感觉未见满溢。)
钟塔曾很伟大,不是吗?哦,天使,是这样,——伟大,哪怕在你的身旁?
沙尔特伟大——,音乐企及更高处,
37
杜伊诺歌92
并超越我们,甚至仅仅一个恋人——,哦,独倚夜色窗前……她未企及你膝下?
别以为我在求爱。天使,纵然我追求你!你不会到来。因为我的呼唤源源不断;你不能迈步,顶着如此强烈的声浪。 我的呼声像一条伸出的手臂。 那为了抓取高高张开的手掌一直向你张开着,像抗拒和警告,不可把握者,远避。
哀歌之八
——献给R。 卡斯纳
造物的目光专注于敞开者。唯有我们的目光似乎已颠倒,像设置的陷阱包围着它们,紧紧包围着它们自由的起点。那外间实在的,我们有所获悉,单凭动物的面目;因为我们早已让幼童转身,迫使他向后观看形象,而非敞开者,它深深印在动物的脸上。 超脱于死亡。
38
03《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唯有我们看见死;自由的动物始终将自己的衰亡留在身后,前方有上帝,它若行走,则走进永恒,一如泉水奔流不息。我们从未在前方,哪怕一天,拥有纯粹的空间,鲜花无限地开入此空间。 始终是世界,从未没有无的无处:那纯粹的,未被监视的,人们呼吸它,无限知悉它,并不企求它。一个童子在寂静中自失于它,却被摇醒。 或那个垂死者,他是它。因为临近死,人们再也看不见死,凝神远望,或许以伟大的动物的眼光。倘若没有对方隔断视线,恋人接近死亡并惊异……
仿佛出于疏忽,对方的身后已为他们开启……可是越过他无人再前行,世界复归于他。始终转向万物,我们仅仅在万物身上看见自由者的反映,被我们遮蔽。 或一个哑寂的动物,它仰视,平静地穿透我们。这就叫命运:相对而在,别无其他,始终相对。
39
杜伊诺歌13
倘若可靠的动物,它迎着我们走向相反的方向,有我们的意识——,它会拽我们转身随它漫游。可对它而言,它的存在是无限的,无从把握,没有目光投注于它的状态,纯粹,一如它的遥望。我们看见未来之处,它看见一切,自己在一切之中,已永远获救。
可是在警觉而温暖的动物身上积压着一种巨大的忧郁,它为之焦虑。因为那常常压倒我们的回忆也始终粘附于它,仿佛人们追溯的一度更亲近,更可靠,这种联系无限温柔。 在此一切是间隔,在彼是呼吸。 第一个故乡之后,它觉得第二个风险,不伦不类。哦,渺小的造物其乐无穷,它们永远留在分娩的子宫;哦,蚊蚋的幸福,甚至庆婚之时,它仍在内部跳跃,因为子宫即一切。请看小鸟的半度安全,它几乎从自己的起源二者皆知,恍若伊特拉斯坎人的一个幽灵,
40
23《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出自一位死者,一个空间收容他,却以安息的形象作为棺盖。一只蝙蝠无比惊愕,它必须飞翔,并出自子宫。 它因它自身无比惊恐,它闪过空中,像一道裂纹划过一只瓷杯。 蝙蝠的痕迹就这样撕裂傍晚的瓷器。
而我们:观望者,随时,随地,我们转向万物,永无超脱!
万物充塞我们。 我们整理。 它瓦解。
我们重新整理,自己瓦解。是谁颠倒了我们,乃至我们无论做什么,始终保持那种行者的姿势?他登上一个山岗,走过的山谷再次展现在身后,他转身,停步,逗留——,我们就这样生存,永远在告别。
哀歌之九
为什么,既然度过生存的期限业已俱足,像月桂一样,叶色略深于
41
杜伊诺歌33
一切绿树,每片叶子的边缘呈小小的波纹(像一阵风的微笑)——:为什么必有人的存在——既逃避命运,又渴望命运?……
哦,不是,因为幸福在;这仓促的恩惠归于临近的丧失。不是出于新奇,或为了心的磨练,这一切月桂或已赋有……
而是因为此间很丰盛,因为此间的万物似乎需要我们,这些逝者跟我们奇特相关。 我们,逝者中的逝者。每个一次,仅仅一次。 一次即告终。我们也一次。 永不复返。但这一次曾在,哪怕仅仅一次:尘世的曾在,似乎不可褫夺。
于是我们催促自己,想要成就它,想要拥有它,在我们简单的手掌里,在更加充实的目光里,在无言的心里。想要成为它。 ——把它送给谁?唯愿永远保留一切……啊,多么痛苦,把什么带入另一种关联?不是在此慢慢学成的直观,不是此间的事件。一无所有。 唯有痛苦,唯有沉重,
42
43《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唯有漫长的爱的经验,——唯有纯粹不可言说的。 可是尔后,在星辰之中,该是什么:他们不可言说更胜于我们。 浪游者从山边的悬崖带往山谷的,绝不是一捧泥土,众人觉得它不可言说,而是一声言语,赢得的纯粹的言语,黄色蓝色的龙胆。或许我们在此,为了言说:房子,桥,井,门,水罐,果树,窗子,——顶多说:圆柱,钟塔……可是言说,懂吗,哦,如此言说,大概连事物也从无此意,仿佛内向地存在。 当大地要求恋人,让每个事物在他们的情感中欣喜若狂,这岂非缄默的大地的隐秘计谋?
门槛:对两个恋人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略微耗蚀自己更古老的门槛,就连他们,前面有许多去者,后有来者……这也轻而易举。
此刻是可说之物的时刻,此间它的故乡。言语吧,忏悔吧。 可经历的事物史无前例地沉坠而去,因为没有图像的行为排斥并取代它们。疮疤下面的行为,疮疤随时会脱落,一旦动作从内部膨胀,形成另一种阻塞。
43
杜伊诺歌53
我们的心存在于铁锤之间,就像舌头存在于牙齿之间,可是它仍然,仍然在赞美。
向天使赞美尘世吧。 而非不可言说的世界,你不能向他炫耀美妙的感觉物;在宇宙他更能感觉,而你是生手。因此给他看简单的吧,那一代一代形成的,活着并属于我们,在手边和眼里。告诉他事物吧。 他会更惊讶地伫立,像你侧身于罗马的绳匠,或尼罗河的陶匠。给他看,一个物能够多么幸福,全然无辜并属于我们,甚至哀怨的痛苦怎样毅然纯粹化为形象,充当一个物,或死入一个物——,在彼端极乐地离别琴身。——这些靠逝去谋生的事物知道你在颂扬它们;逝者寄拯救于我们,无以复加的逝者,我们愿意并应该在不可见的心中将其完全转化,化入——哦,无限——化入我们!无论我们最终是谁。
大地,难道这不是你的期望:在我们心中不可见地复活?——这不是你的梦想,一次不可见地存在?大地!不可见!
44
63《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若非转化,那你急切的托付是什么?
大地,亲爱的,我愿。 哦,请你相信,为了赢得我,无需你更多的春天,一个啊,就一个春天已经盈满血液。无名的我毅然转向你,从遥远的国度。从前你总是在理,而你神圣的念头是亲切的死亡。看,我活着。 靠什么?童年与未来俱无减损……充盈的存在源于我心中。
哀歌之十
愿我有朝一日,在严酷的认识的终端,向赞许的天使高歌大捷和荣耀。愿心锤明快的敲击无一失误,紧扣松弛,疑惑或断裂的琴弦。愿我流泪的脸庞增添我的光彩:愿暗暗的哭泣如花开放。哦,那时,你们会何等可爱,黑夜,历尽忧患的黑夜。 我不曾更虔敬地承纳你们,难以慰藉的姐妹,不曾更轻松地投入你们松散的长发。我们,痛苦之挥霍者。 我们预先
45
杜伊诺歌73
怎样估量它们,关注悲哀的延续,它们有无尽头。 然而,它们却是我们历冬的树叶,我们深绿的意蕴,隐密年岁的时间之一,岂止时间,乃是地点,垦殖地,宿营地,土地,栖居。
诚然,呜呼,苦难之城的巷道何其陌生,在喧嚣制造的虚假的寂静中,铸件——出自虚空之铸模,大肆炫耀:镀金的噪音,爆响的墓碑。 哦,一位隐身的天使大概暗中践踏着他们安魂的集市,他们打烊的教堂(与集市比邻)
;洁净,紧闭,扫兴,像礼拜天的邮局。可是外面,市场的边缘蜿蜒而去。自由之晃荡!功利的猎手和骗子!
形象的靶场赌乔妆的运气,目标巡回穿梭,一旦好枪手命中,铁皮小丑应声而出。 喝采加幸运令他留连忘返;因为无奇不有的店铺招徕顾客,鼓乐齐鸣。 成人则另有稀奇可瞧,金钱怎样繁衍,解剖学,不只为了消遣:金钱之生殖器,一切,全部,过程——,这堂课让人受益非浅……
……哦,但就在市场之外,
46
83《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在最后的木板后面,板上贴着“不死”广告,那种苦涩的啤酒,饮者咀嚼新鲜的闲聊,凡以此佐酒,苦酒似乎甘甜可口……
就在木板背面,就在那后面,才是真。儿童游戏,恋人相依相偎,——僻静,真诚,贫瘠的草丛,狗群拥有自然。那个年轻人向前走去,身不由己;他或许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幽怨……他随她走进草地。 她说:很远。 我们住在那外边……在哪里?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