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涅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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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猫的意图呢?我可曾意识到我的快乐也许就是建立在我的“朋友猫”的痛苦之上呢?我在怎样对待一个曾令我感动得落泪的朋友呢?我的“朋友猫”呀!
也许,在我大喊它是我的朋友的时候,我的内心并未真正将它视作与人类同等的朋友?不然,我又何以会有那样的作为呢?那是朋友间该有的作为吗?我的“朋友猫”呀!
“朋友猫”永远离我而去了,“朋友猫”又永远没有离去。在我打这稿子的时候,我分明感到一只猫就在我的头顶上方看着我——严厉地看着我。我的“朋友猫”呀!
有时想,这段人与猫的感情的产生很大程度上决定于那个年龄,以我今日的心态,恐怕难以再重温这样一段感情了。但,人与人的交往与情感的产生却在日新月异着。那么,我是否于自觉或不自觉中也曾如对待那只猫一般对待过我的同类呢?我不敢想下去了。
“朋友猫”,你就在我的头顶永驻吧!
第三编 体验人生是一次旅游
一个梦想已变得悠久而且绵长了——穿一身破旧的牛仔,蹬一双轻松的散步鞋,背一个鼓鼓的行囊,独自一个人,去旅游。走过荒漠,跋涉过险滩,品味自然与孤寂,饱经雪雨腥风。
那将是一幅很落魄的画面,我想。
于这落魄中又将别有一种美丽,我想。
人生的确需要经历几次这样的落魄与美丽。
关于这个独游的梦想的起源与因由已无从考证了。人衣食足便会有些梦想,人本是从自然中来的,人居于闹市便会渴望自然。人离自然越远便越渴望自然,人从自然中走出得越久便越渴望自然。这也许是人的潜意识中一种重返故土、重返故我的渴望吧。
只记得很小的时候,梦想只能是个梦想。人尚无能力主宰自己的衣食,自然也无能力主宰这相对来讲属于奢望的梦想。但人主宰自己的思想将不是一句美丽的空话,我便常于或是白日或是傍晚的案头做些“原地游”——借助一两本旅游手册,或是一两本画报,再加上丰富的想像,我便可以“走”遍神州了……那绝对同样也是一种美丽,你的身心也同样可以得到一种陶冶,甚至于你的精神也同样可以变得飘飘然了。
美丽过后将是更强的渴望,这渴望中又似乎夹杂了更多的东西。于是寄希望于将来,将来的将来……
终于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薪水,有了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时空,梦想可以不再是梦想,于是便将这一切化作每年一次的出游。平日里可能节省一些了,这时却显得很“阔绰”。便常常不被别人理解:付出了金钱,得到了什么呢?是呀,得到了什么呢?仅仅是梦想的化为现实吗?那么梦想又是为了什么呢?人并不是总可以说清自己所需要的。
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母亲有太多的机遇可以游遍山川,然而,她总是选择了放弃。每到一处,她宁可在旅馆里等待,也不愿与人同游。被人硬拉到了泰山脚下,母亲也只是同意一直在汽车和索车中坐到山顶,然后站在那里“观光”一番,便又原路返回了。拥有的人不需要,需要的人却无法拥有,人类社会中这一不是规律的规律常常给拥有者和需要者带来一致的烦恼。
我想我不会像母亲,我的心将永远年轻。那个每年出游的计划便列了出来并且付诸实施,想着多少年可以走遍中国,走遍中国之后又将如何。拥有一份幻想同样是一种幸福。
然而,我还是很快“成为”了我的母亲。
两年了,我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游。所谓真正的旅游应该是自费的,应该是专程的,应该是全身心地投入的。我似乎总是有无数的理由将我的计划推迟了再推迟。一个三峡梦,推了一次又一次;一个草原梦,推了一次又一次;一个哈尔滨的冰灯梦,推了一次又一次;……自己总在大嚷大叫:忙,忙,实在是太忙了!
反躬自问:我真的很忙吗?答案是肯定的,我的的确确很忙,忙得不得不挤掉人生中的许多东西。于这繁忙中做出一次次推迟的同时,我心中的梦想仍没有断绝。我仍在渴望出游,渴望有一段闲暇的时光。但当闲暇真的来了,又发现自己缺少的是一种心境。甚至于当我出差到一处旅游地的时候,我完全等同了我的母亲,当同行的人们外出旅游的时候,我独自在旅馆里睡大觉。我总是感到很累,累的是我的心灵。当可以出游的时候,我不再有出游的情趣,但事后又会生起一丝渴望,于是便再渴望,再放弃,再渴望……如是周而复始,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我的心老了吗?我那太多太多的幻想分明依旧是多彩的;是我的感觉迟顿了吗?我分明仍可以为一支乐曲而感动得哭泣;是我不再渴望变化了吗?我分明在一如既往地向往春天,……
我知道,是我的生活改变了!
我的生活被改变的同时,我的心也改变了。
永葆青春的心态绝不是一种妄想,但在任何事情上都永葆这种心态则绝对是一种太不现实的妄想。人是通过放弃而成长的,我们必须有所放弃,这种放弃可能就是那种少年人对旅游的狂热。
生活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化解着人类许多古老的梦想,侵占着我们有限的心灵空间,使我们的心绪日趋复杂。返回故土或曰返回故我可能永远是一个梦,大自然对于现代人来讲也许原本就是一个永远可望不可及的世界,也正因为如此,才与人类社会成为一对参照体,让人类幻想、渴望,而又不可企及,于是便愈幻想、愈渴望,愈有无法企及后的焦渴,如是升级,一代又一代……
这样一想,我们就无所谓得失了。道家会说,不可及的反面就是一直拥有了,大自然的冒似不可企及,是因为大自然一直在我们的手中、心中了。我们幻想走入大自然的同时便是以心灵进入大自然了,至于我们的肉体,原本就不过是心灵的一个载体罢了,它的是否进入,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相反,我们的肉体进入自然了,而我们的心灵仍被市井的繁杂所困扰,那则无疑是对大自然的一种强奸了。
进一步想,人返回大自然的故土中又是为了得到什么呢?不过都是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寻找一种哲理罢了。而这份哲理,我们不是正在这对大自然的可望不可及中得到了吗?属于自然的哲理,也属于人类社会。毕竟,人类社会是从自然中来的,自然也是依托于人类社会的。
是否去旅游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关键的关键是我们以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自然和我们自己。人生本身就是一次旅游,就看你有没有一双旅游者的眼睛了。
四个终极愿望
一些愿望很早便存在于意识里了,记不清它们形成的年月,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如果有哪一件未能在有生之年实现,将成为我这次生命中最大的缺憾。
愿望之一是在中国所有的少数民族中生活一段时间,不是那种游览,而是实实在在地同吃同住同劳动。迥异的风俗构成强烈的吸引力,我可以想像到在陌生的土地、服饰、语言、民俗的包裹中,一种全新的生命感觉必然涌现。而当我于原始部落间历险的时候,种种奇遇,种种随时可能出现却无法事先预想的际遇都在等着我,我对它们一无所知,这正成为最大的诱惑,使我对前面的日子永怀一份幻想。而在我们生活久了的都市,我们对明天、后天、明年、后年将发生的大同小异的故事都了若指掌,我们的感觉便麻木起来了,生命的历程也显得漫长而无聊。55个民族的生活经历,便是55次人生旅程,我的生命将在这种经历中得以不断地再生,我的整个人生便“以一当五十五”了,还有比这更能延续生命的吗?大自然为人类规定了一个寿数,我们不可能做绝对意义上的超越,却完全可能在有限的时空里实现一次累积。
愿望之二是在一片海滩裸浴,可以游人如织,也可以只有我自己。赤条条如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坦然而自如地或是漫步,或是戏水。让海水和阳光爱抚我的肌肤,健全我的身体和精神。即使目光如柱,我也能潇洒自若,将整个海滩视作我私宅的浴盆,而将人类几千年积累的种种教条遗忘贻尽,还一份真实的我。我原本赤裸又复归赤裸,我的精神也应该是赤条条的。
海滩的后面最好有一片森林,那种最原始的茂密森林。经过海水滋润的我仍旧赤条条走进森林,我原本从那里来,又将复归于那里,以我来时的状态。我茹毛饮血,栖身山洞,钻木取火,攀援于梢头。最好有一位能激发我全部感觉的情人,亦如我一样赤条条地伴我左右,肌肤应该是黝黑的,身体应该是丰满的,同我以最原始的方式享受男欢女爱。性原本起源于荒蛮,亦应到荒蛮中恢复真实的面目。
愿望之三是拥有一份真正的超隐之心。不需要长久,永远的隐逸心态便丧失了到这世上走一遭的意义;也不需要来得太早,过早到来的超脱是一种造作或逃避,我希望在自己六十岁以后持有这种心态。但不必躲入乡村,“大隐隐于市”,我渴求的是一种任窗外风吹浪打,我心静如止水的意境。我已看透看破看开世间之事,却不是以无奈或无聊对待,而是仍怀一份虔诚的礼赞,博大、宽宏的心怀。对一切恶平淡地微笑,为一些善激烈地鼓掌。仍旧在勤勉地工作,但工作对我而言早已不具有功利的目的,而完全是生命存在的一种形式。整个世界是一个舞台,我处于舞台中,又坐于看台上,即是演员,更是观众。我无欲无求,却永远的快乐。因为我的心中装着一个博大的宇宙,整个人类几千年间对生命意义的苦苦求索都在我的眉宇间化作一缕察觉不到的微笑,此即所谓“随心所欲”的境界。
愿望之四是以快乐的心态履行自杀,这是我此生要完成的最后一个梦想。我将在70岁之后选择自杀,因为我知道上面的三种愿望无法在70岁之前高质量地全部实现。70岁是我决定结束旅行回家去看妈妈的日子,我希望自己那时还有健康实施计划中非同寻常的自杀方式。最好的选择是乘上宇宙飞船,在茫茫太空中离开船体,在宇宙间随意飘浮,作一个永远的宇宙尘埃。如果不能实现,次一等的选择是坐一架飞机,到丛山之上的万米高空,然后从舱口跳下。如果找不到配合的飞行员,便只余下最后的选择,尽己所能爬到最深的峡谷顶端,然后纵身一跃。我们的一生都被地球引力牢牢地吸附着,从没体验过在空中自由飘浮的感觉,我愿以生命的终止完成最后一次抗争,即使无法成为宇宙中独立的一分子,我也还是可以在地球的大气层中体验自由落体的感觉。
对于自杀的一个附设愿望便是,当我的双腿迈出那最后一步时,有爱我并为我所爱的人立于身旁,祝福我,对我鼓掌,给我喝彩。那样,我在茫茫中飘浮的身姿将变得美丽,像一个跳跃的音符。我有这样的福气吗?
想像四个愿望都能实现的情景,自己真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便不是一具肉体凡胎了,而完全是上天派下来的一个精灵,为了证明这些愿望是可以实现的,世上种种顽固的禁忌是可以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