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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172-所有人都在撒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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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本能地乱抓乱挠起来……    
    起初,看到申三江跌进了水里,万历并不怎么在意。他心里清楚,申三江在水里的能耐像鱼一样。    
    过了半天,申三江还没有浮上来,水面上冒出一串串气泡。他感觉不对劲了,终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他沉到水底,睁眼寻找申三江。水里泛起了泥沙,十分混浊。他隐约看见了一张恐怖的脸:申三江两只充血的眼睛朝外鼓着,嘴死死地闭着,脸憋成了茄紫色,双手像恶鬼一样朝他抓挠着,好像要吃了他。    
    他吓蒙了。这时候,他已经吞了几口水,全身的肌肉都缩紧了,大脑里只剩下一缕意识,赶快浮出水面换气喊人。    
    他刚刚朝上游去,一只脚脖子已经被申三江抓住了。那绝不是一只人的手,而是一把冰冷的铁钳!万历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朝上游,却根本挣不脱那只手。    
    不过,那水差不多就是两个人那么深,万历使劲一蹿,脑袋就露出了水面,他晕头转向地看见那条船已经被风刮远了。他大喊一声:“救命!”接着就被水下那只手拽了下去……    
    黄鹞子是他们的贵人,他把两个小孩救了。    
    当时,万历和申三江都处于昏厥状态。家里人闻讯后,立即冲到了现场。    
    黄鹞子说,申三江的脚脖子被水草缠住了。那是一株要命的水草。而申三江又死死抓住了万历的脚脖子。    
    万历首先苏醒过来。    
    他母亲扑上去,叫了一声:“儿子!”就泣不成声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    
    万历木呆呆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的人,好像无比陌生。    
    看到万历醒了,申三江的母亲哭得更加厉害。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申三江也悠悠醒转。他艰难地转了转头,微弱地叫了一声:“妈……”    
    从那以后,万历就像丢了魂儿,不认识任何人,不记得任何事,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半个月之后,申三江家就搬走了。    
    父母带着万历到城里治了几次病,都不见好转。他一天到晚除了吃和睡,平时就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芦苇荡,机械地做着各种手势。没有一个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在撒谎》 幽灵船蒸 发(1)

    这片沼泽湿地,大约有一百平方公里,由于太偏远,还没有得到很好地开发和利用。这里人烟稀少,有很多珍奇动物在此繁衍生息。    
    现在,三个人已经看不到旷野上的村落了,大地上那金黄的麦子,青绿的包米,还有那一道道防沙的杨树林,都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碧水和神秘的芦苇荡。    
    这时大约是下午三四点钟,阳光静静地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亮。    
    三个人的兴致一点点回升了,申三江停下船,开始撒网打鱼。张郊和蝴蝴坐在一旁,好奇地看。    
    很快,申三江就打上来几条欢蹦乱跳的鲫鱼,还有一只青壳白肚的大青蟹。    
    三个人把船摇至附近的一块水中小洲,折些枯柴,把鱼烤了,一边吃一边喝酒。    
    他们的早饭,是在申三江舅舅家吃的,野鸭炖萝卜。当时,蝴蝴只顾看窗外的农家小院了,没吃多少。那是个很大的院子,种着向日葵、蔬菜、果树,还有一口水井,一条四眼狗。那个万历坐在地窖上,望着远处的坑塘和芦苇,依然打着奇怪的手势……    
    三个人正在野餐,乌云从西北方向露头了,黑压压的,好像一群巨大的怪物,从天水之际静谧地爬上来。    
    蝴蝴朝远处望了望,说:“天好像要阴了。”    
    申三江醉醺醺地说:“没事儿,那云彩飘过来还早呢。”    
    蝴蝴似乎有点害怕,上了船之后,她坚持要回去。    
    张郊就说:“要不,咱就回去吧,明天再出来。”    
    申三江说:“我说过,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转向。”    
    他喝多了。实际上,大家说的不是转不转向的问题,而是风大浪急,容易翻船。    
    在蝴蝴的坚持下,最后,申三江只好朝回划了。    
    划着划着,风果然越来越大,船开始剧烈地摇晃。不过,他们正好顺风,风推着船前进,省了不少力。    
    蝴蝴坐在船的正中间,吓得双手紧紧抓住船帮,不停地叫着。    
    申三江一边摇橹一边嘿嘿嘿地笑。    
    天色越来越暗。    
    张郊突然喊道:“后面有条船!”    
    申三江扭头朝后看了看,大约一百米之外的黑压压的波浪中,果然有一条船,它有一个拱形的舱,用帘子挡着,并不见有人撑船。这条无主的船好像刚刚从芦苇荡里冒出来,在波浪上随波逐流地漂着。    
    申三江说:“船上好像没有人!咱们把它弄回家吧?”    
    蝴蝴说:“别贪小便宜。”    
    申三江不再坚持,加快了摇橹。    
    又走出了一段水路,天色越来越黑。蝴蝴不放心地又朝后望了望,低声说:“它还在后面!”    
    申三江和张郊都回头看去——这次,那条诡秘的无主船竟然离他们更近了。它静静跟在后面,舱上的帘子被风吹得偶尔撩起一角,里面黑糊糊的。    
    蝴蝴说:“它好像在追赶我们……”    
    申三江说:“顺风,它当然一直朝前漂。”    
    蝴蝴说:“可是,它比我们快!”    
    申三江说:“那是因为它是一条空船。”    
    然后,他又对张郊说:“我把船靠近它,你上去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蝴蝴马上阻止道:“你们不要没事找事!”    
    “有我在,能有什么事呢?”申三江说着,又把头扭向张郊:“你敢不敢啊?”    
    “你太小瞧我啦!”张郊说。    
    申三江就把船调了个头,用力朝那条船划去。两条船靠在一起之后,张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跨了上去。    
    蝴蝴说:“你小心点!”    
    张郊刚刚上了那条船,强劲的大风就把两条船吹散了,张郊一个人留在了那条船上。他朝申三江和蝴蝴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小心地掀开了那个帘子,朝里看了看,大声说:“确实没有人!”    
    说完,他抓起船桨,高兴地说:“走吧,我把它划回去,送给你舅舅!”    
    蝴蝴说:“三江,你再把船靠过去,我坐他那条船。”    
    申三江愣了愣。尽管他一直追求蝴蝴,但是他知道蝴蝴心里并没有他,她一心暗暗喜欢着张郊。不知道是张郊没有感觉出来还是不喜欢她,反正他对蝴蝴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一点默契,还经常开玩笑把她和申三江往一起撮合。    
    他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要小心,张郊不太会划船。”    
    接着,他又一次奋力把船划到那条无主船跟前,然后放下橹,扶着蝴蝴换船。    
    蝴蝴不会游泳,有点晕水,她战战兢兢地试了几次才跨过去。    
    申三江把船划开,大声说:“我划慢点,你们要跟紧我!”    
    张郊一边笨手笨脚地划船一边说:“你就放心吧!”    
    风越来越大了,发出低低的吼声,好像要把这个世界吃掉。    
    申三江划着划着,发现风向变了,顺风变成了逆风。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黑压压的水面上,根本看不到那条船了!    
    他赶紧回头朝后划,划了很远也没看到那条船的踪影,脸色不由渐渐阴郁起来,大声喊道:“蝴蝴——张郊——蝴蝴——”    
    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哗哗的水声,没有他们的回答。    
    申三江有点被吓傻了,想了半天,他决定马上返回舅舅家。    
    顺风之后,他的速度变得非常快。


《所有人都在撒谎》 幽灵船蒸 发(2)

    坑塘遍布,河汊纵横。四周的芦苇越来越多,高大的芦苇阴森森的,密不透风,它们像波浪一样起伏着。    
    申三江感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了,他的船钻进了芦苇荡中间的一个狭窄的河汊,这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马上朝外划。这地方水浅,下面是沼泽淤泥,船很容易搁浅。    
    天已经黑下来,无边无际的黑暗渐渐吞没了申三江的心。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密集的芦苇荡里乱撞,终于把船划到了开阔的水面上。    
    风突然停了。    
    水面变得很平静,那一道道的芦苇荡在黑夜里静静竖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无声无息地窥视着他。天水之间,一片死寂,只有他摇橹的声音:“哗,哗,哗……”    
    他又大声喊起来:“张郊——蝴蝴——张郊——”    
    漆黑的水面上没有一点回应。他感到凶多吉少了。    
    他很冷。他加快摇橹速度,想增加点身体的热量。    
    突然,他看见那条莫名其妙的船像噩梦一般出现了!它静静地漂泊在不远处的水面上,船舱上的帘子依然挡着。    
    他胆战心惊地把船靠近它,喊了几声,船上根本没有人。    
    张郊和蝴蝴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撒谎》 幽灵船幽灵船

    申三江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村里都已经睡了,一片漆黑。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舅舅家大门口,刚要进去,突然站住了。    
    他在黑暗的夜色中,看见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是万历。    
    他直挺挺地坐在大门外,两只手依然在比画。那是他们表兄弟小时候定下的手语暗号,一直使用了好几年,两个人都太熟练了,不同的手形代表不同的拼音字母,拼出一个字之后,五指捏拢为间隔。小时候,他们不仅是在学校考试时使用这种暗号,在家里大人跟前,商量干什么大人不准许的事,同样使用。    
    申三江试探着说了一句:“表哥,你还不睡?”    
    万历木木地望着黑暗的远方,似乎没听见,一双干枯的手依然在一下下比画着,那样子十分人。远方是芦苇荡。    
    院子里的狗“嗷”的一声冲出来。    
    申三江本能地跳到了万历的身后,双手抓住了他的肩。万历摇晃了一下,马上端正了坐姿,继续比画。    
    那条黑狗围着万历转来转去,盯着申三江,狂叫不已。    
    申三江的舅舅很快跑了出来,把狗赶开了。他看了万历一眼,喝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睡觉!”    
    申三江的舅母已经去世,只剩下舅舅和万历这个傻子一起生活。万历好像很害怕父亲,他马上起身回屋了。    
    舅舅打量着申三江苍白的脸,警觉地问:“那两个呢?”    
    “他们……不见了!”    
    “怎么回事?”    
    申三江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舅舅听了,蹲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开始抽旱烟,一言不发。    
    “怎么办啊?”申三江毫无主见地问。    
    “他们恐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舅舅叹口气,讲起来。    
    十多年前,村里有一对夫妻,到芦苇荡里捕鱼。那天他们收获很大,天黑之后才收网回家。    
    划着划着,突然看见水面上出现了一条船,它好像有一个拱形的舱,挡着轻飘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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