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全的社会〔美〕e弗洛姆-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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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性需要的冲突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对什么东西被。。
阻隔在个人性格之外有所认识、现实处境以及价值和规范的。。
改变——这些也同样是治疗社会疾病的必要条件。。。本书先前章节的目的就是展示人类需要与社会结构之间的冲突,促使我们进一步意识到我们的冲突,了解什么东西被阻隔。本章的意图则是讨论在我们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组织中进行实际变革的各种可能性。
不过,在我们讨论实际问题之前,让我们先依据本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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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提出的前提讨论一下什么是精神健康,什么类型的文化可被认为是有助于精神健康这两个问题。
精神健康的人是富于建设精神、没有异化的人;他与世界友爱地联系着,用理性客观地把握现实;他体验到自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别实体,与此同时,又感到同他人联系在一起;他不屈从于非理性的权威,而乐于接受良心和理性的合理权威;只要活上一天,他就不停地在诞生,并且把生命的赠礼当成最宝贵的机会。
同时,让我们记住,这些精神健康的目标不是必须强加给人的理想,也不是某种必须要克服他的“天性”
、牺牲他的“固有的自私”才能达到的目标。恰恰相反,力求精神健康、幸福、和谐、爱、创造性,这些都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的本性,只要他不是天生的精神上或道德上的白痴。
只要有了机会,这些奋斗的本性就会有力量显现出来,这可以从无数的情景中看到。
要扼杀或歪曲这种固有的力求健全的精神并使之反常,就得有强有力的改变性格的星宿和环境条件。的确,综观人类已知的大部分历史我们可知,人利用人的状况导致了人的精神反常。相信这种反常情况是人固有的东西,就像把种子播在沙漠里并说本来就不想让它生长一样。
什么样的社会符合精神健康这一目标呢?一个健全社会的结构会像什么样呢?首先,在这一社会里,没有人是别人用来达到目的的工具,每一个人总是并毫无例外地是自己的目的;因此,每个人都不是被人利用,被自己利用,而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力量的目的而活着;人是中心,而一切经济的和政治的活动都服从于人的成长这个目标。
在健全的社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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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无法利用贪婪、剥削、占有、自恋这类品质来获取物质利益,或提高个人的威望;按照良心行事被当成基本的、必要的品质,而机会主义和纪律松懈则被看作是不合群的自私行为;个人参与社会事务,社会的事因而也成了个人的事;个人同他人的关系也与他同自己的关系不再分离。此外,一个健全的社会使人在易于管理的和可观察到的领域内,积极而又负责地参与社会生活,并且成为自己生命的主人。一个健全的社会促进了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团结,不仅允许而且鼓励同成员友爱相处;健全的社会促进人人在工作中进行创建性活动,刺激理性的发展,使人能够通过集体的艺术和仪式,表达出自己内心深处的需要。
经济改革
一、社会主义问题
我们在前面章节中讨论了解答当今世界不健全问题的三种方式:极权主义、超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十分明显,极权主义的方法只会导致不健全和非人性化的程度愈来愈严重。
超资本主义的解决办法只会加深资本主义固有的病理,使人的异化程度、无意识的机械化状况加深,从而完成了使人成为生产偶像的奴仆的全过程。唯一带建设性的解决办法便是社会主义的办法,其目的在于从根本上重整我们的经济和社会制度,使之按照这样的方向来调整:将人从被用作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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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之外的工具的被动状态中解放出来,创造出一种社会秩序,在这种秩序中,人类的团结、理性、创造性得到巩固而不是削弱。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和目标,才会使社会、经济的再建设能避免失败,通向健全的社会呢?
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认为,一个社会主义社会是建立在两个前提之上的:生产资料和产品分配的社会化,以及中央集权的计划经济。马克思和早期的社会主义都坚信,如果这些目标能够达到,那么,全人类将从异化状态中解放出来,一个无阶级的友爱而公正的社会将几乎会自动地诞生。他们认为,要达到这种变革人类社会的目标,只需做这样的事:工人阶级或通过暴力或通过选举,夺取政权,将工业社会化,实行计划经济。
他们的设想是否正确已经不是一个学术问题了;俄国已经在经济领域做了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者所认为必须做的事。俄国的制度表明,实行社会化的计划经济是切实可行的,但另一方面,也证明了,这种制度绝不是创造一个自由、友爱和非异化的社会的充分条件。俄国实现了社会化的计划经济的事实并不意味着,俄国的制度就是实现了马克思和恩格斯所理解的社会主义。这只意味着那种认为所有制合法改变、计划经济的实施便会引起社会变化和人类变化的思想是错误的。
虽然生产资料社会化以及计划经济是马克思主义的中心要求,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还有一些要求,而这些要求在俄国都完全没有实现。马克思没有主张收入完全平等,但认为应当大量清除在资本主义制度中存在的那种收入不平等的现象。事实是,收入不平等的情况在俄国非常严重。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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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主义的另一个思想是,社会将导致国家的消亡,社会阶级逐渐消失。事实却是,在俄国,国家的权力以及社会阶级的差别至今仍然很大。最后,马克思的社会主义观念的中心是这样一种思想:人,包括他的感情和智力的力量,是文化的目的和目标,而物(资本)应当为生命(劳动)服务,生命不应当从属于任何死的无生命的东西。就这点而论,俄国无视个人及个人的品质的程度也很严重。
但是,俄国并不是唯一应用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经济观念的国家。另一个国家是英国。英国工党虽然不是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之上的,在实际措施上却完全遵循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原则:社会主义实现的基础是工业社会化。
这似乎十分矛盾。十分清楚,英国与俄国情况不同。英国工党总是依赖和平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工党的政策并不是基于“要么全有要么全无”的原则,而是将医药、银行以及钢铁、铁路和化学工业社会化,其它工业则没有国有化。虽然工党采用了一种在资本主义经济中掺和一些社会主义成分的经济方针,其实现社会主义的主要思想仍然是将生产资料社会化。
但是,尽管英国的实验失败得不如俄国的尝试那么严重,却也是令人气馁的。一方面英国工党创造出了集中管理及官僚化的制度,但这种制度并没有使任何关心提高人类自由及独立性的人产生好感。另一方面,工党也没有达到社会主义的任何基本期望。事情已经十分清楚,对英国矿工或钢铁工人来说,工业由几千人,甚至像公共企业中一样,由成千上万的人所有,或是由国家所有,情况都差不多。
他的工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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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尤其是他的工作条件、他在生产过程中所起的作用,仍然同先前基本一样。国有化也给工人带来少量利益,这些利益不可能在一个纯粹的资本主义经济中通过工会得到。
不过,虽然工党政府所采取的措施没有达到社会主义的主要目标,但如果忽视英国社会主义给英国人民的生活所带来的有利的重大变化这一事实,那也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见解。重大变化之一便是把社会保险制度推广到健康保险方面。按照健康保险制度,在英国,人人都不用担心生病,不必把生病当成打乱生活安排的灾难(更不用说担心由于没有恰当就医而丧失生命了)。
这种制度对美国的中产阶级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有钱付医疗和住院费。但是,这确实是一项根本的改善措施,可以同全民教育取得进步相比。此外,尽管工业国有化在英国推行的程度有限(约占整个工业的五分之一)
,却使国家能够从某种程度上调节整个经济,整个英国经济由此得益不少。
尽管我们尊重并欣赏工党政府的这些成就,但是,如果我们从人的而不是从纯经济的角度来看,可以说工党的措施无助于实现社会主义。虽然人们会争辩道,工党刚开始实施自己的纲领,要是工党执政的时间再长一些,以便能完成自己的任务,那么工党就会创建社会主义——但这种论点却不那么令人信服。人们甚至想象,将英国的全部重工业社会化之后,保险措施会更多,社会也会更加繁荣,因而用不着担心新的官僚制度更危及自由。但是如果我们所说的社会主义是指一种新的生活形式,一个团结依赖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中,个人发现了自我并从资本主义制度所固有的人的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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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中脱胎而出,那么,尽管我们在上面说了那么多关于工党的纲领的优点的话,这样的社会化和计划经济也不是社会主义。
苏联式的共产主义的后果令人恐惧,而英国工党的社会主义的成效也令人失望,两者都使很多民主社会主义者产生了消极、绝望的情绪。一些人仍旧相信社会主义,但这多半由于自尊或固执,而不是出自真正的信念;另一些人则忙于在一个社会党中做一些或多或少的工作,满足于日常的实际事务,无暇作更多的反思;还有一些人则对社会的更新失去了信心,不再对资本主义作任何激烈批评,不再提出使民主社会主义正常运转的新建议。他们的举动就像失望的恋人一样,对爱情完全灰心丧气了。
为了说明民主社会主义者的普遍沮丧症状,我援引R。
H。
S。
克罗斯曼所写文章中的一段话,他是最善思考问题、最积极的工党左翼领导人之一。克罗斯曼写道:
我们生活的时代不是稳步迈向世界福利的资本主义时代,而是世界革命的时代,因此,那种认为社会主义者的任务是帮助逐渐改善人类的物质命运,逐渐扩大人类自由的范围的看法是十分愚蠢的。历史的力量一直迫使人们朝极权主义方向前进:在苏俄集团中,克里姆林宫的政策有意识地造成了这种局面;在自由世界,经营管理式的社会的成长、全面重新武装军备的后果,以及对殖民地人民独立愿望的压制,也导致了这种倾向。社会主义的任务既不是加速,也不是反对这场政治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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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就像一百年前反对工业革命的努力一样,是徒劳无益的)
,而是使之文明化。
①
在我看来,克罗斯曼的悲观主义看法有两点错误。其一是,认为经营管理式的或斯大林主义式的极权主义可以“文明化”。
如果说克罗斯曼所说的文明化是指一种不像斯大林式的独裁那样的制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