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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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巴南达是著名的古代圣典权威;他的学问为他赢得「圣典之王」(Shastri Mahasaya)的美誉,人们通常是如此称呼他的。但是我在梵文上的进展乏善可陈,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拋开枯燥的文法,谈论瑜伽和拿希里·玛哈赛。有一天我的老师答应我的请求,告诉我发生在他和上师之间的故事。
「我能待在上师的附近十年是罕有的幸运。他在贝拿勒斯的家是我每晚朝圣的目标。古鲁一直都待在一楼前面的小客厅。他以莲花座盘坐在没有靠背的木头座位上,徒弟献上的花围绕着他形成半圆圈。他的眼睛闪亮并飞舞着天国的喜悦。永远半闭的眼,透过内在远视的轨道进入永恒喜悦的领域。他不长篇大论。偶而他的目光会集中在一个需帮助的学生身上;具有治愈力量的字语随后倾泻而出。
「上师的目光带给我内心难以形容的平静。他那如一朵无限莲花散发出的芬芳渗透着我。跟他在一起,即使多日无语,也会觉得整个人被改变了。如果在专注的过程中出现了无形的障碍,我就在古鲁脚下打坐,很容易就能掌握很细微的状态。这些体验让我巧妙地躲开了那些等级不高的老师。上师是一座活的上帝殿堂,他奥密之门为所有虔诚的弟子开着。
「拿希里·玛哈赛从来不是一个学究式的解经者。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深入『天国的图书馆』。他全知的泉源喷射出字字珠玑,句句真理。他有神奇之钥能解开几世纪之前蕴藏在吠陀(Vedas)(注6)经中的奥义。如果你请他解释古代典籍中提到的不同意识层次,他会欣然同意。
「『我将经历那些意识层次并立刻告诉你我所理解到的。』他就是这样与其它的老师完全相反,他们只会把经典塞进脑袋里,然后复诵出来连他们自己都不懂且不切实际的东西。
「『请你论述这个神圣章节对你的意义。』寡言的古鲁经常这样指导近旁的徒弟。『我会引导你的思维直至正确的诠释出现为止。』很多拿希里·玛哈赛的观点都经由这种方式,由不同的学生实地的记录下来,汇集成册。
「上师从不劝告人家盲目的信仰。『文字只是个外壳。』他说:『经由自己打坐中与上帝欢乐的接触才能确信上帝的存在。』
「不论徒弟的问题是什么,古鲁总是建议克利亚瑜伽做为解决之道。
「『当我的身体不再存在着引导你时,瑜伽之钥仍然有效。这个法门不能用理论的方式限制住,记录下来、归档,然后被人遗忘。悟道之路端赖永不止息地练习克利亚瑜伽,那也正是它的力量之所在。』
「我个人认为克利亚瑜伽是人类自远古以来,曾经发展过以一己之力追求永恒解脱最有效的方式。」凯巴南达以此诚挚的见证作为结论。「经由瑜伽的方式,隐藏在每个人身上那全能的上帝,显现在拿希里·玛哈赛的肉身及他的一些徒弟身上。」
凯巴南达亲眼看到在拿希里·玛哈赛那里发生一件类似耶稣基督的神迹。有一天我圣者般的老师告诉我这个故事,他的眼睛从我们面前的梵文课本移向了远方。
「瞎眼的弟子拉姆(Ramu)触动了我怜悯之心。他忠心耿耿地侍奉着我们天国完全照耀着的上师,难道他的眼睛不应该看得见光?一天早晨我试图去找他谈话,但他正坐着很有耐心地用手制的芭蕉扇替古鲁扇了好几个小时。当这位诚敬的徒弟终于离开房间时,我跟着他。
「『拉姆,你眼睛瞎多久了?』
「『从我出生起,先生!我的眼睛从未被丝毫的阳光祝福过。』
「『我们无所不能的古鲁可以帮忙你,请你向他提出祈求。』
「第二天拉姆羞怯地接近拿希里·玛哈赛。在非常富足的灵性上,启齿去要求有关肉体的事让这位徒弟几乎是感到羞愧的。
「『上师,宇宙的创造者就在您里面,我祈求您将他的光带进我的双限,让我得以看见较为不亮的阳光。』
「『拉姆,有人想置我于艰难的处境,我没有治病的能力。』
「『上师,你内在的无穷者一定可以治愈的。』
「『事实上那是不同的,拉姆,上帝是没有极限的!衪能用奇妙的生命之光点燃星星和肉体的细胞,也一定能够把可见的光亮带入你的双眼。』
「上师触摸拉姆前额的眉心处(注7)。
「『专注于此处,一直念着先知罗摩(Rama)之名(注8)七天。在一个特别的黎明,太阳的荣光将会加宠于你』
「瞧!一个星期之后果真如此。拉姆第一次见到自然之美。这是全知者准确地引导其弟子覆诵他最崇敬的圣者罗摩之名。古鲁威力强大的种子在拉姆虔诚耕耘信心的田地上,萌芽绽放出永远痊愈的花朵。」凯巴南达静默了一会儿,进一步地尊崇他的古鲁。
「显而易见的拿希里·玛哈赛从不认为是以自己的力量完成所有的这些奇迹。在他完全没有我执(注9)毫无抵抗的臣服下,高等愈病的能量亳无阻碍地流经了他。
「虽然无数被拿希里·玛哈赛惊人治愈的躯体最终还是要送去火葬。但是他所引起无声的灵性觉醒,造就基督般的徒弟,才是他真正不朽的奇迹。」
我从来没有成为一个梵文学者;凯巴南达教我的是圣人的文法。
【批注】
注1:字面上〃 舍弃〃 之义,由梵文字根而来,「弃置一旁」之义。
注2:此生或前世行为的后果。来自梵语「kri」为「去做」之义。
注3:薄伽梵歌第九章30…31节。克里斯纳是印度最伟大的先知;阿周那是他最重要的徒弟。
注4:我通常称呼他为阿南达…答(Ananta…da)。答(da)加在字尾在是印度家庭中弟妹对大哥的一种敬称。
注5:在我们见面时凯巴南达尚未加入僧团,一般人称他为「经典之王」。为了避免与拿希里·玛哈赛和第九章所谈到的玛哈赛上师搞混,我提到我的梵文老师处都用他日后出家的法名凯巴南达尊者。他的传记最近以孟加拉文出版。凯巴南达在一八六三年生于孟加拉的库尔纳(Khulna)地区,六十八岁时在贝拿勒斯西归道山。他的俗家名字是亚殊杜·雀特吉(Ashutosh Chatteji)。
注6:现存的四吠陀尚存有一百多册经书。爱默森在他有关吠陀经观点的日记中称颂到:「它是如此的出众,像热气,像夜晚,像扣人心弦的海洋。它包含着每一种宗教的情操及所有那些轮流造访着高贵诗意心灵的崇高伦理。。。。拋开书本是没用的;如果我在森林中或在池塘的船上信靠自己,大自然当下就可以把我变成一个婆罗门﹕永恒的必然,水恒的酬劳,深不可测的力量,万籁俱寂。。。。这就是她的信条。她告诉我说,和平、纯洁和绝对的舍弃…这些是赎所有罪恶的万灵丹且带着你到八福处。」
注7:智能眼或第三眼处。临终之时,人的意识往往会集中在此神圣处;可以用来解释死人眼睛向上翻的现象。
注8:梵文史诗罗摩耶纳中主要的圣人。
9:我执(ego),本位主义;字义上「我做的」是二元论或是幻想世界(马雅)(maya)的源起,由此,主体(我执)像是客观存在的物体;被创造者以为自己是造物者。(译注﹕即执着于自我)。
第 5 章 芳香圣人显示奇迹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
我没有这种所罗门王的智能来安慰自己;每次外出旅行时,我总是在周遭搜寻我命中注定古鲁的脸孔。但一直到我完成高中学业后,我的路不曾与他的相遇。
从我和阿玛逃家到喜玛拉雅山去,到圣尤地斯瓦尔进入我生命那个伟大的日子中,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在那段期间里我碰到了几位圣人…「芳香圣人」、「老虎尊者」,那旃陀·纳斯·巴笃利(Nagendra Nath Bhaduri),玛哈赛上师和孟加拉著名的科学家加格底斯·钱卓拉·博斯(Jagadis Chandra Bose)。
我与芳香圣人的相遇有两组前奏曲;一组是和谐的,另一组是幽默的。
「上帝是单纯的,其余都是复杂的。不要在自然相对的世界中寻找绝对的价值。」
当我静静地站在圣殿卡力的雕像前,这些哲学性的定论温和地进入了我的耳朵。转过头,我面对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的装束,可说是寒酸的,透露出他是一位游方的隐士。
「事实上,你看透了我思想中迷惑的部分!」我感激地笑了:「自然界善良与邪恶的混淆,就如同卡力(注1)的象征般,困惑了多少比我聪明的人!」
「有几个人能解开她的秘密!生命将善与恶这个挑战性的谜语,如同斯芬克斯(sphinxlike) 般地摆在每个聪明人的面前。尝试而得不到答案,多数的人付出了他们的生命做为代价,今日苦难依然相同于远在底比斯(Thebes)的时代。到处屹立孤寂的雕像从来不曾叫喊挫败过。他从马雅(Maya)(注2)的二元性中摘取到统一的真理。」
「先生,你的话充满了说服力。」
「我长久以来用非常辛苦忠诚内省的方式接近智能。持续地注意自己内在的思想,彻底地自我省察,是一种严格且令人震撼的经验。它瓦解了牢不可破的『我执』。不过实践精确真实的自我分析能够造就出先知。一般所谓『自我表达』的方式,即个体的认同,只会造成自我主义者深信自己对上帝和宇宙的私人诠释是正确的。」
「在这种傲慢自大的本源下,毫无疑问地,真理谦逊地退隐了。」我喜欢这样的讨论。
「人类无法了解永恒的真理直到他从虚妄中解放出来。人类的心灵暴露在世纪的泥泞下,生命中充满了无数令人厌恶的世界幻象。战场上的争斗对比于人类初次遭遇内在的敌人,相形之下变得逊色而毫无意义了!这些不是可以用强大武装力量征服会死的敌人!这些是巧妙装配着无明贪欲毒害武器的士兵们,连睡觉时也不放过,随时随地试图残害我们所有的人。自私就是那些埋葬理想,屈服于命运的人。他看起来,除了无能,痲木不仁,可鄙之外,还能有什么?」
「可敬的先生,你难道不同情那些迷惘的群众?」
圣人静默了片刻,侧面地答道。
「要能同时爱道德完美无瑕无形的上帝与显然毫无美德有形的人类通常是令人困惑的!但智能能解决这个谜题。内在的探讨很快地就揭露了人类心智的一统性…坚定不移只顾自己亲属利益的动机。至少就某种层面上来说,揭示了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准则。随着这个单纯的发现伴随而来的是人类惊讶的谦卑。当它发展成熟时,就变成怜悯他的同类…那些等待救援却无视于治疗力量存在的灵魂。」
「先生,每个世代的圣人都和你一样地悲天悯人。」
「只有浅薄的人,当他陷入狭隘痛苦的自怜时,才会失去对其他人生命中苦难的同情心。」隐士严峻的表情明显地缓和了下来。「详细剖析自己内在的人,会了解遍及宇宙的怜悯之情,在喧嚣我执的要求中,得到解脱﹔对上帝爱的花朵将会绽放在这样的土地上。众生最终会转向造物主,只能苦恼地问:『为什么,上帝,为什么?』在低下痛苦的鞭策下,人类最后会被驱使进入光是衪的美就足以诱惑人的无穷存在。」
圣人和我是在加尔各答的卡力圣庙前,我本来是要参观它著名的富丽堂皇。但这位偶遇的同伴做了一个概括性的手势,摒除了它华丽的庄严。
「砖头和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