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魂记-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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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翔笑道:
“如若真为了此故,他可能白忙啦……”
杨迅附和地笑一声,道:
“有一点须向师兄请示的,便是后日之会,假如我们这边有人也被对方暗算,受了不治之伤,小弟是否可以擅专把祈宁留下的解药和对方交换?”
“这些事自然由师弟你自行裁决!”
杨迅忽然加快脚步,道:
“小弟卧房曾经被搜,直到现在还不知失去何物,得赶快回去查一查……”
两人转瞬间已走远,不久便到达白水堡。
他们一踏过吊桥,身后来路蓦地出现一条黑影,直向适才他们来的地方驰去。
这条人影正是天府神偷应先青,他出堡之后,在附近巡视了好久,这时忽见金凤翔。
杨迅谈笑着归来,心中大惊,暗叫一声不妙。
连忙向那边赶去,但一直找到乱山深处,仍然找不到欧剑川。
既然没有发现欧剑川尸体,他便稍觉放心,猜测义弟可能是落败逃走,并没有丧生。
不过倘使当真如此,那笑书生金凤翔的武功可想而知了……
天色渐明,他不敢大意乱走,找到一个宽大干净的的岩穴,进去歇息了好一阵,睁眼时阳光满地,已是上午巳时。
他已变得精神奕奕,探手人囊取出两样东西,一是五寸高的磁瓶,瓶上贴着一张小小纸签,小心一看,签上写着“邙山灵药”四个大字。
他自言自语道:
“邙山灵药,那就是百兽神君祈宁的东西了,为何会在杨迅藏宝箱内发现?如若真是他的东西,不知能否医治那些年青人的伤势?”
说着把磁瓶放回囊中,取起另一件东西,却是一个羊皮纸的封袋,已经旧得发黄,想来总有七八年之久。
应先青缓缓打开一看,内中藏着一张白笺,也是已经发黄。
展开笺纸一看,只见笺上写着不少字迹。
应先青为人老练沉稳,先不忙着阅读内容,仰面想道:
“这个纸封藏在最密的暗格中,必是杨迅最为机密的要件无疑,若然他知道是我下的手,日后非用全力把我杀死不可……”
想到此处,心头一阵寒凛。
但凛惧也没用,事已至此,非看不可。
正要低头阅读,忽然听到岩穴之外传人来低微的异响,把他骇了一跳。
这一阵低响虽然离洞口尚有不少距离,但天府神偷应先青却深知这座岩穴乃是凹隔于山腰中的一座石壁之内,来人相距虽远,但即便是小鸟从洞中飞出,也无法隐蔽形迹。
他以极为锐利的目光向洞中打量,此洞空空荡荡,方圆丈许,再也没有别的洞穴可拱藏匿。
换了别人也许就死了心,静候来人出现,瞧瞧是什么来路。
但天府神偷应先青一则刚刚为着偷取了杨迅密件而心惊,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曾在白水堡附近出现。
二则他平生出奇制胜,专门从天罗地网般的虎穴龙潭中出人,实在不愿这等被迫与人朝相。是以仍然细心观察全洞……
这位武林享誉已久的老神偷的目光忽地在洞底右上角停滞住,细细再视察了一下,便仰天微微一晒。
只见他一晃身已飞射到右上角的石壁上,伸出铁掌,按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运足真力,突然一拔。
那块突岩忽然无息地移动,露出一个尺半方圆的洞穴。
应先青身形悬在半空,先闭住呼吸,运足国力向洞内一看,只见内中一片黝黑,显然是个死穴,借着外面的光线透射人去,隐约可见一大堆毛茸茸的东西。
他先是大吃一惊,以为是什么怪兽匿伏其中,但眉头一皱,想起这块突岩明明经过人工,用以掩蔽洞口,因自己平生精心研究过各种机关秘穴,是以才瞧出破绽。
此穴既是经过人工做成,里头决不可能有活的动物。
他这么一想,胆子放大,伸手人穴一摸。触手但觉那团毛茸茸之物,果是一大堆带着毛的兽皮。
他并不立即钻入洞中,一沉真气飞坠落地,从囊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住的方匣,拆散开来,把匣中像白糖般的东西全倒在掌中。
那个拆破了的油纸方盒先摆回囊中,然后双掌一合,运足真力略一研磨。才摊开手掌,用口一吹,一大片白粉飞扬起来,均匀地洒落全洞,其中有一股还飞出洞口外面。
他做完这些手脚之后,身形一拔,有如乳燕般飞投人石壁上那个洞口之内,伸手一拔,把石头扳回来,填塞住洞口。
洞穴内甚是狭窄,他躺在那堆兽皮之上,首先找到一丝缝隙,可向外面偷窥。
转眼工夫,洞外再度传人声息,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女人走人来。
这个中年女人眉清目秀,但头上梳着的髻节大半霜白,显然是一生之中,忧愁过度所致。
她似乎来过此洞,人来之后,并不张望,一径在洞内左边墙壁之下盘膝跌坐。
应先青暗中耸耸肩,不知这女人准备打坐多久,无聊之中随意抚摸身下的兽皮,忽地一愣。
原来那堆兽皮又高又厚,显然数量甚多,如果整堆兽皮仅仅是一张的话,摊开来哪怕没有丈半方圆。
当然这堆兽皮不可能仅是一张,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有这么巨大的可以用作皮革的兽类。
但这一点还未足以今天府神偷应先青惊奇,使他愣住的缘故,却是这些皮革触手细致柔滑,每一根毛都坚韧异常。
初时他一摸之下,以为是价值不菲的貂皮或狐皮,但细细一摸之后,竟不知是什么兽类的皮毛。
要知老神偷走遍天下,任何珍玩奇宝,他利眼一瞥,都知道来历和真伪。至于皮革之类,他只须闭目用手一摸,不但可以分出是哪一类的皮革,甚至同是狐裘,他也能分出是哪一种。
然而此刻他却分辨不出这堆皮毛是哪一种兽类,只知道质地奇怪,世所罕见,可以列人宝贝之类,是以教他如何能不惊讶。
外面那黑衣妇人闭目跌坐,一望而知正在调元运气,用的乃是正宗内家上乘功夫。
应先青经验极为丰富,心中尽管诧异,但仍能调匀真气,极为低微缓慢地呼吸,以免被那中年妇人发觉洞中尚有别人。
过了半个时辰,那黑衣中年妇人摹然睁开眼睛,向洞外望去。
不久工夫,应先青也听到洞外传来一点轻微的声息。
当下对那中年妇人听觉之灵敏暗加佩服,虽说她在定中耳目较灵,但这等境界却已可列人武林高手之列。
再过了片刻工夫,洞口出现一人。
只见此人年在六旬左右,瘦瘦高高,肩膀甚阔,显出双臂必定具有神力。颔下留着一部灰髯,面貌和善可亲。但眉梢暗蕴杀气,双目流露极为精明的光芒,又令人生出不敢轻易与他亲近之感。
这个高瘦老人身披蓝布长衫,背上交叉插着两支短朝,银光烂然夺目。
他一见洞中已有个中年妇人,面上微露讶色,停了一下,便含笑问道:
“敢问大嫂此洞可是私人之地?”
那黑衣妇人一直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这老人,及至老人一开口,满嘴都是流利悦耳的京片子,当时便收回目光,只摇一摇头,算是答复。
那妇人容色如此冰冷傲慢,蓝衫老人却好像毫不在乎,仍然和颜悦色地道:
“老朽已经一大把年纪,可以不避男女之嫌,有心进洞休息一会,却不知大嫂是否允许?”
那妇人垂下眼皮,不理不睬。
蓝衫老人又道:
“大嫂如不愿说话,尽可请便,如不见拒,老朽稍加休息一会,决不会打扰大嫂清静……”
这蓝衫老人似乎脾气甚好,涵养也练到了家,自个儿说了一大堆话,对方虽然不答理,他却仍如无事,神态自若地走进洞来,就在靠近洞口处的墙壁处坐下,解下腰间水壶,自斟自饮。
那蓝衫老人壶中之水,分明不是普通泉水,因为一股清香,弥漫在整个石洞之中。
过了片刻,蓝衫老人收好水壶,瞑目调息运功。
看这两人的神态,好像要在此处耗上一两日方始离开似的。
天府神愉应先青早就看出那蓝衫老人的来历,但那黑衣妇人是什么路数,却想不起来。
不过他心中毫不着急,暗自笑一下,忖道:
“我老偷儿如若被你们两人一直困迫在这个小洞之内,一生威名便从此扫地了……”
隔了一会,蓝衫老人突然睁开双眼,向腿脚之处瞧一下,忙忙挥动衣袖拂扑,跟着跃起身,向地上瞧了几眼,大声道:
“大嫂请恕老朽打扰你用功,但此地不宜久留……”
黑衣中年妇人双目一睁,现出温色。
蓝衫老人和蔼地向地上指一指。
她低头一看,口中噫了一声,也跃起来,自言自语道:
“此洞我已来过多次,从未发现过蚁群……”
蓝衫老人道:
“这也不足为怪,蚁群时常迁移巢穴,此洞甚是干燥清洁,雨水不浸,正是设置老巢的好地方……”
黑衣妇人仍然淡漠异常地不理会对方,疑惑地皱皱眉头,便缓步走出洞去。
蓝衫老人也走出石洞,道:
“老朽姬雨亭,昔年因机缘凑巧,曾经和华山一代高人姑射仙子何静见过一面,此次接得东方乐水老局主飞函相邀,并嘱老朽代为转告华山派……”
黑衣妇人缓步而走,好像没有听他说话,但此时忽然停步,头也不转,淡淡道:
“姑射仙子何静乃是家师,不过我们华山派这次不准备卷人漩涡之中,就烦姬老镖头转告东方老局主……”
姬雨亭蔼然一笑,道:
“贵派如不出手,自是一大可惜的事,但这等性命相搏的场合,谁也不能勉强。杨迅是崇明岛七指神翁严独一脉嫡传的人室高弟,贵派若置身事外,恐怕很难找出克制得住他的人——”
黑衣妇人冷淡地嗯一声,仰头望望天色。
这等冷傲神态,换了别人,多半就要冒火,但蓝衫老人姬雨亭若无其事,又道:
“老朽因昔年见过令师,故此得知贵派平常跌坐的姿势,与别派稍有木同。是以亦知大嫂你不爱说话,也胆敢多说几句。敢问令师如今高龄已将届七十,是否仍如二十年前老朽与她见面时那等年青风采?”
黑衣妇人这一次稍改冷漠之态,微微一笑,道:
“家师丰姿如昔,望之仍如三十许人……”
姬雨亭发自内心地赞叹一声,道:
“这种驻颜妙术,错非内功已达超凡人圣之境,无法办到。老朽近年偶然想起令师,便不禁联想及这个问题……”
他拂一下颔下灰髯,仰天长笑一声,又道:
“多年疑惑,解于一旦,诚然是人生一快……”
口 口
这姬雨亭说得甚是诚挚,教人不会怀疑他存有不正之念。
故此那黑衣妇人并无嗔怪之色,只听姬雨亭又道:
“昔年承蒙令师看得起老朽,当时谈了不少话。令师曾经提起大破崇明岛之事,她说华山与七指神翁严独有点渊源,是以才不许他在江湖上为非作歹——”
黑衣妇人倏然转身,冷冷瞧着那蓝衫老人,道:
“姬老镖头可是怀疑我此来要帮助杨迅?”
姬雨亭摇摇头,道:
“大嫂切勿误会,老朽因适才听你说起,此地曾经来过多次,不觉联想起此事!”
这姬雨亭乃是北方六省公认的第一位镖行出色人物,成名多年,与南七省的飞斧铁矛夏侯山并称“南斧北戟”,当真是老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