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天下-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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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危在旦夕,载驰速随寡人前往南山之巅,采取薇草。”郢王学着无衣以前的样子,用手顺着龙角轻轻地抚摸。载驰伏低龙身,载上郢王。踩在载驰的颈背之间,只听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郢王的身体宛如浮云一般飘了起来,瞬间穿过宏伟的宫殿,攀升到九重天上。
前方不远,南山便若隐若现了。不过须臾,载驰载着郢王俯冲下去,来到了南山之巅。这里秀峰奇峻、怪石林立,郢王四顾之间,忽见一峰上长有几丛翠草,温润莹泽,想必就是卷耳所说的薇草。
画上眉儿:击鼓(2)
郢王拍拍载驰宽厚的脊背,示意它不要跟过来。那薇草性柔易损,若是龙爪一踏,便不可再用了。郢王脱去袍子,拿起背篓,手脚并用,艰难地向峰顶攀爬。
山峰陡峭,悬崖深不见底,苍松古木,点缀于悬崖一侧,险象环生。郢王费尽周折,好不容易爬上险峰,定睛一看,峰顶的一块石壁之下,竟然生有大片大片的薇草。他大喜过望,采了薇草放在背篓之中。抬头观望时,赫然有几缕金光映入眼帘,仔细看来,却是“斗战胜佛”四个大字。转过石壁,郢王发现一个天然的洞穴。探头向里望去,虽然是仲夏的季节,却令他没来由打了个寒战。白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走到他身边,吐着气,呼呼作响。他爬到载驰的背上坐定,那白龙昂头摆尾,居然一下子钻进洞去。
龙眼在黑漆漆的洞内犹如两颗夜明珠,郢王借着亮光,瞥见石洞四壁,居然有些许字迹。靠近细看,竟是无衣在昏迷之中的梦呓之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这四行字迹之下,还赫然刻着两个名字:子衿、兼葭。
谁料那白龙载驰看见这四行字迹之后变得格外暴躁,龙须扬起,目光如炬。郢王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轻抚龙角,指挥着它退出洞去。两个时辰之内,他们必须把薇草送去熬药。
叁兼葭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卷耳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无衣,摇了摇头。掐着手指,他已经算过无衣的未来。她命中多劫,即便是有白龙护体,恐怕也于事无补。
无衣昏昏沉沉地躺在卧榻之上,身体仿佛云朵一样漂浮在空中。是梦?是幻?她在梦里努力睁开眼睛,浮云在脚下游走,五彩缤纷,像九天之上的霞光。云彩之间横亘着一条河,波光粼粼,泛着银白的色泽。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河的那边传来,悠扬而又缥缈。顺着歌声,无衣看见从水面上飘过来一个人,仙袂微扬,俊雅无双。他脚踩一条青龙,渐渐由远而近。
“兼葭,你在河边做什么?师父吩咐你做的修行呢?”他佯装训斥,眉眼中却尽露温柔。无衣的脸微微一红,这个男子嘴里所说的“兼葭”应该就是自己。
“载驱,你且到南山游玩去。”他轻抚那条青龙,示意它离去。青龙昂首摆尾,腾云驾雾而去。
他拉起无衣的手,笑道:“师父让你击鼓,我舞剑,明日便是西王母的寿筵了,可不能草率。你且随我来。”男子一挥手,从衣袖之间抽出一柄长剑,喃喃念咒,少顷,剑身变长变宽。男子拉起无衣,站在剑上,顺着青龙游走的方向向下界飞去。
到一处陡峭的山间,他们停了下来。男子指着石壁之上的四个大字“斗战胜佛”,对她说道:“这是师父得道之前修炼的山洞,佛祖如来曾亲笔题字。”那四字金光闪烁,着实豪壮,为这秀丽山色平添了几分威武之气。
小心翼翼贴着石壁走过,便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穴口风声阵阵。“就是这里了。”那男子站在洞口,用袍袖轻轻一拂,洞穴内顿时通透明朗起来。几盏烛火嵌在洞壁的罅隙中,微微摇曳着。
男子拉着无衣进了山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递来两只温润的白玉槌,随后,取出一面白皮鼓,递与她道,“舞剑亦如此。待我舞时,你便击鼓,节拍韵律都要以我的剑式为准,可明白?”无衣懵懂,只顾点头。难道真是梦境中遇到仙人?为何那条青龙却和自己的白龙如此相似,一个名叫载驱,一个名叫载驰?她与这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子横出一剑,边舞边唱:“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手腕微抖,凭空挽出几朵剑花,唰唰在空气中幻化成一个个银色的气旋。明亮的烛火随着他的剑气变得忽明忽暗,影射在地面上,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无衣举起双槌,开始击鼓。鼓声震天,訇然作响。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鼓点宛如密雨骤降,又仿佛间关莺语,幽咽泉流。
男子挑剑,扬眉,衣袂飘飘、俊雅风流。无衣击鼓,沉胸,胸臆中无端激起一腔情意,清亢之音从口中吐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男子闻声,剑招渐缓下来,无限怜爱地看着她。无衣收了双槌,迎着男子如水一般的目光。此时,她如缎的长发,她绝世的眉眼,她如花的笑靥,一点一滴似乎都浸润在这凝视之中。男子低吟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说罢,扬剑起意,倏地在石壁上刻下这四行字,署名曰:子衿、兼葭。
他叫子衿,子衿……
一股热热的微苦的液体滑进了喉咙深处,无衣的视线愈来愈模糊,子衿的身影也在面前逐渐淡去。她伸出手,却发现一切只是幻影,只是虚像,只是缥缈浮尘。
“子衿!”无衣惊呼了一声,努力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影子从模糊转向清晰,是郢王!郢王正略带焦灼地注视着她。
“无衣姑娘,你总算是醒过来了,郢都的百姓都等着你呀。”郢王微笑道,笑容间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楚。
她昏迷了一天,郢都附近几个城市都被虢国占领。郢都人心惶惶,风声鹤唳,百姓纷纷举家迁徙。兵士死伤过半,四处可见乱尸碎骨。若她再不醒来,郢国恐怕要因这场劫难而消失于尘埃之中了。
“王,无衣恳请出战!”仍然是那句话,无衣说得大气凛然。
卷耳在她身侧道:“王早已在你昏迷之后准奏了。只要姑娘身体无碍,粮草先行,兵马随即听候姑娘调遣。”
无衣挣扎着起身,在郢王面前跪拜道:“无衣定当竭力为王效命,万死不辞!”
肆君子于役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虢国的大军兵临郢都城下已有数日。他们在郢都附近的畿城安营扎寨。绣有虢国标志的龙首大旗迎风招展,斜斜地插在城墙之上,原本是黄白相间,现下却变成了血红的色泽,连日征战,想必是被将士的鲜血所染。思无邪站在城墙之上,俯瞰着莽莽苍苍的郢国之都,繁华的城市,顷刻间变得尸横遍野,血腥之气随着夏日干燥热辣的风,席卷而来。
虢王好战,有并吞八荒、称雄宇内之心。在不久之前,他们将附近的山月国一举歼灭,占领了山月国绵延数百里的土地。虢王大喜,立即发兵,让思无邪重领大军,进攻郢国,想要如法炮制,占领这块富庶之地。
“思将军,据说郢王命一个神秘人为击鼓手,在前方不远处领着郢国的兵众开始安营了。”思无邪正沉思中,传来细作的禀报声。
“神秘人?”思无邪皱了皱眉,“再去打探!要将他的底细探清楚再来报我。”
“是。”那人领命,匆匆离去。
画上眉儿:击鼓(3)
隐约可以听见郢国兵士的号角在不远处鸣响,仿佛呜咽的雄狮,思无邪心下突然被什么绊住了思绪。这号角声吹得中气十足,不像是士气衰败的样子,相反,还带着某种磅礴之气。向郢兵安营的地方望过去,他们正在寨前搭建竹台,想来是给那个神秘之人建造的鼓台。台上放着一面白皮大鼓。那鼓身厚重而严实,鼓皮绷得极紧。思无邪暗忖,这击鼓之人,定是神勇异常。
可是即便有这只鼓,郢国兵士也注定要在这一战中失利。他暗暗抚着胸口那面青色的护心甲,这青龙皮制成的护心甲,是虢王在睡梦中弑龙,剥其皮后惊醒,谁料醒来,枕上居然多了这一件泛着青色的护心甲。因思无邪战功显赫,虢王便将这个宝贝赐予了他。倒也奇怪,有了这护心甲,每每战场之上,都让他大获全胜且毫发无伤,想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仿佛感应到某种气息,那件护心甲此时变得温热起来。思无邪将手放在上面,仔细端详,竟感到一阵灼热,而铠甲中间也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白光。白光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不停地旋转,旋转,渐渐地,护心甲变得如同镜子般透明。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白色的腾龙,在云雾之间蜿蜒游走。背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皓齿编贝,明眸善睐。女子微张着嘴唇,似乎有千般话语要对他说。思无邪顿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护心甲感染到了血气,渐渐模糊,那漩涡也归于平静。
“将军!”见情况不妙,侍卫飞奔而来,捧上水盆,替他擦拭。思无邪稍行运功,吐出胸中的腥气,气息稍顺。他缓缓摆手,示意侍卫不必惊慌:“我没事,救济的粮草到了吗?”
“尚未运到。”
“剩下的粮食还够吃几日?”
“三日。”
思无邪扬声道:“传我号令,营内诸将士整装听命,三更造饭,五更启程。”他要绕过这座小城,直逼郢都!管他什么神秘人,什么击鼓圣手,郢王将大部分兵士都集中在这附近,那十里之外的郢都定是兵力空虚之所。在粮草尚未运到之前,他们必须攻下郢都,那里繁华富庶,兵士们就不必为饥饿所困了。主意已定,他开始铺展地图,分析作战之策。
夕阳渐渐地从城墙的一角转过来,影子斑驳地照射在地面上。此时依稀有女子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这充满着虢国风味的民歌,想必是虢国的女子在思念战场上的亲人。此时此刻战火纷熄,这轻轻的歌声似乎有一种平和静谧的功效,兵士们不禁随着这调子哼唱了起来。本来哀怨的女声被浑厚的男音烘托出别样的悲壮之风。
思无邪抬头瞥见那招展的大旗,在这歌声中呼啦啦卷动着长幡,似乎要和着这歌声,从战场直奔故里。那被血染红的旗面,无端刺目了起来。他心下犹豫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伍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大军星夜赶路,思无邪命令士兵们加紧脚步,全力向郢都进发。
鸡鸣声起,大军逼近郢都。前方隐约可见郢都高大的城门和其间飘摇招展的郢国大旗,四周一片寂静,朝霞映射在灰色的城墙上,无端地让人觉得感伤。
思无邪命人分为两队,由东西两个方向,包围郢都。此时,护心甲骤热起来,他抬头望向霞光万丈的天空,却意外看见一条闪着金光的白龙,从畿城的方向飞过来。远远望去,那龙的背上还显露出一点红的颜色,不过须臾之间便隐入云端,不见踪影。
他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看错,便叫住旁边的侍卫:“你可看见刚才天上浮着一条白龙?”
“白龙?”那侍卫笑笑,“小将不曾看见。莫非是将军整夜奔波,疲惫所致而见的幻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