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恩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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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建成悬赏黄金万两,扬言活见人,死见!”
“这些事嫂嫂知不知道?”
“我们了解你的脾气!”梦禅决发出一记长叹:“怎么散跟盼归提这种事呢?”
“那就好!”展千帆轻舒一声:“别让她为我操心了。”
展千帆抬头问道:“熊执堂和谷执堂的情况如何?”
“据说帆们在当夜,就领着展家的弟兄们撤走了。”梦禅决困惑地道:“这四天游建成也极力搜寻他们的下落,可是他们就像一溜烟儿消散无踪,甚至连药,米行也不曾听说有人去采办急货。
这么一来,连我都纳闷了,那许多的人再能挨,总得吃饭吧,更何况伤者还须要药材医治,他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不吃不喝?”
展千帆神情平静:“这种情形只有一种解释?”
梦禅决露出寻问之色,他恭听展千帆的解说
“他们已经不在九江城了。”
“不在九江城?”
展千帆颔首道:“九江城是展家船坞的大本营,在城里认得他们的人太多了,游建成随随便便也能揪出人来,他们哪能待在九江呢?”
“可是有那么多的弟兄,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去?”
展千帆顿了一下,反问道:“这两天出帆的渔舟有没有激增?”
梦禅决恍然大悟:“是了,江上渔帆来往,多一艘,少一艘,没去注意它,这一手的确高明,八成儿又是你出的点子了。”
展千帆微吁一口气:“凑巧最近江上忙碌,更不容易踩出行踪,这何尝不是天助。”
梦禅决问道:“那么你们有没有约定,日后碰头的地点和方式?”
展千帆摇摇头:“家贼难防,任何事先讲定的应变措施,在这种情况之下,全都形同空白,没有丝毫的作用。
所以当年我才会极力鼓励爹爹分设两堂重心,提拔抱琴和鏖双,因为我相信以他们的能力,足以担当浊流中的勇士,在狂飕里独当一面。”
梦机菩惊异道:“这件事怎么没听你提过?”
“荐举两堂之首,是展家船坞用人的大事,为了避免蜚长流短,惹人臆测,这件事只有爹爹、哥、还有我参与,其间的经过,我们一向守口如瓶。
梦机玄含着深意注视展千帆。
“毕竟是你的主张吧?”
展千帆垂下眼皮,他沉默少许之后,低缓的问道:“爹……爹是如何过世的?”
屋里的气氛忽然间凝窒了,一阵阵的寒意由四方涌至,固结成丝丝冰柱。
展千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他抬起头扫视众人,那张强烈分明的俊容上,刻划着冷厉的线条,就好像庙里供奉的天王神像,透出不屈和威严的神采,令人望之生畏。
梦禅决喟息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去。
那一夜
血战已近尾声,大厅里死伤纵横,狼籍一片,展毅臣的身上已经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然而浴血搏战的他,仍旧发挥出惊人的潜能,但见剑芒掠过,哀号震天,那股锐意激励船坞的儿郎们,与他同仇敌忾,共御强敌,竭力将战圈控制在厅中。
这时候,展毅臣看见一群人潮,被展家船坞的弟兄们逼回至大厅中,不一会儿,展千舫颀长的身影也跟着出现了。
虽然他的长子步伐凌乱,显然受伤不轻,然而他却奋不顾身,将眼前的敌众逼得险象环生,节节后退。
那个平素温和敦厚的爱子,在这血夜里,骤然转变成一头勇猛的豹子,他的剑法吞含无比的杀气,招招夺命,式式勾魂。
父子俩在鏖战中接近
“爹,谷执堂和熊执堂都撤退了。”
“千帆呢?有没有碰见他?”
“他带燕盼归撤走了。”
“你为什么不走?”
“我断后,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也快走吧!”
“婆婆呢?”
“婆婆——!”
展千舫红着眼,他大喝一声,挥剑疾斩一名由侧面攻来的人,他的剑一抽出,又顺势斩杀另一名袭击者。
“婆婆也走了!”
展毅臣还想问话,柳长青的九环刀由天而至,划向他们。
“纳命吧,展毅臣。”
展毅臣振臂纵起,剑波漫射四逸,环罩出层层的剑幕,可惜他的功力已散,馀劲不足,被柳长青破势攻入,他抽身闪避,刀锋划过他的手臂。
第 十 章
展千舫怒喝冲上来,抡刀疾挥。
展毅臣目光陡炽,他旋身欲上,却被近身袭来的游建成阻遏了冲势。
展千舫举剑吐招,剑华狂抖,直找刀影里的间隙。
柳长青认准这对父子中毒已深,功力散失殆尽,他冷笑一声,刀环震震作响,格弹那抹疾射而至的青芒。
展千舫吃力不住,剑势受挫,胸前绽开空门,柳长青双目露出野兽般的光芒,只听得他邪恶一笑,刀转锋运,窜进那道空门之内,立见鲜血溢溅“千舫!”展毅臣目鹰吼,剑华暴涨,吓得游建成抱剑疾退。
展毅臣飞身急至,但见一道血光迸现,展毅臣目睹长子的剑没入柳长青的肩内,然而他也看着展千舫的身躯往后崩倒,展毅臣不紧心神俱骇,疾迈踉跄的步履想上前扶住爱子。
展毅臣没有抓到展千舫,游建成又呐喊着一批人围攻他。
这时候,柳长青目射凶芒,他不住地咒骂,并且扬起九环刀准备在展千舫的身上多砍几刀,以受创之痛,不意一道疾劲袭来,硬生生的卷开了他的刀。
柳长青定睛一瞧,发现是一名玄衣蒙面人掠身闪至,那入持用的武器,竟然是一条铁链。
柳长青还想再骂,然而展毅臣已经拚着馀力,冲出敌阵,举剑斩向他,剑锋划过胸腰之间,先是带来一道凉意,跟着是一股剧痛,柳长青连忙弹腿扫过展毅臣的腰部。
展毅臣伤势沉重,精疲力尽,再受此撞击,立刻踉跄而退,靠背后的大柱子才勉强稳住坠势。
那玄衣蒙面人,也在同时抱起奄奄一息的展千舫。
展毅臣瞪着玄衣蒙面人,嘶声道:“你……是你……?”
玄衣蒙面人寒声道:“不错,就是我!”
展毅臣全身簌簌颤抖,与他身上斑烂翻绽的伤痕,形成一道怵日惊心的画面,他痛苦的哀求道:“孩子无辜,别再折磨我的孩子……。”这时候的柳长青被一名展家船坞的兄弟绊住,他挥刀斩死那人,再度抡刀攻土来。
玄衣蒙面人抱着展千舫,避开柳长青的攻击。
展毅臣见情势危急,他目光凄厉,咬牙挺身格开柳长青的袭击,柳长青的刀没入他的小腹,他奋力踢出一脚,将柳长青蹬出尺馀,然后他抽出腹上的刀子,在一片血迹中,猛然掷向趁机逼近的游建成。
游建成痛呼一声,滚在地上,大腿则流出一滩的血。而其他的儿郎也及时围上手无寸铁的柳长青。
至于展毅臣自己在踢腿的同时,他被反弹的力道所震,这一次他又退回至堂柱边,只是那根柱子再也支撑不住他,逐渐滑落的身躯了。
玄衣蒙面人上前抓住展毅臣的手臂。
展毅臣以剑拴地,望着蒙面人怀里的长子。
“他伤得很重!”展毅臣抬目注视蒙面人,沙哑的道:“请你放过他,别再……。”
玄衣蒙面人冷冷的道:“我是为了云玑才现身的,你家老二呢?”
展毅臣的身躯一阵剧颤,他扫目四周,低喃道:“千帆!”
忽听得长剑落地,发出一声绝响。
展毅臣的身子再度滑落,他完全靠蒙面人的撑扶,才没有留下去。
展毅臣微弱地重复:“千帆……千帆……。”
展毅臣的头垂了下去,忽然长逝。
玄衣蒙面人看着展毅臣泄气,他的目光忽然显得很复杂,他放下展毅臣的遗体,随即抱着展千舫飘然远走。
梦禅决痛苦的说完,展千帆闭紧双目,用力咬住下唇。
“爹,爹爹!”
梦禅决轻声道:“游建成成为掩天下人的耳目,他以孝甥及孝孙之名,为展当家及老太君办理后事,灵堂设在展家的大厅,我去吊祭过了,灵堂布置得相当庄严肃穆,展当家的遗容整理得一如生前,老太君也显得慈祥平静,看来游建成对二老的后事,并不敢草率马虎。”
展千帆的身体因为激动而绷硬,他的手紧握成拳,按在心口上,有一种比肉体更令他难受的痛苦,正绞扭着每一根神经。
梦禅决继续道:“我听说游建成打算将他们二人安葬在观音崖上。”
“观音崖?”展千帆目光悲栗:“这怎么可以,爹爹常说他生要与娘同裘,死要与娘同棺材,游建成明明知道这是爹的心愿,他怎么可以违拗!”
梦机菩拍一拍展千帆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千帆,等日后你重归故园,你可以迁葬展当家,完成他的遗愿,倒是那块墓地,我去查看过了——地势隐蔽,容易埋伏,或许游建成选那儿是有深意的。“展千帆深吸一口气,双眸如冰。
梦禅决从桌上拿来一件直袍和短袄,交给展千帆。
“游建成在你的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他玩的把戏你也犯不着放在心上。”
展千帆面色铁青,他翻身下床,穿起衣裳。
“这个跳梁小丑,不但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亲人,害死许多跟着展家受累的兄弟,他现在还拿我展家的财产,买我展某人的一条命。禅决,游建成既然能够弄出这样的成就,他怎么会是跳梁的小丑,我得承认,我过去的比喻,着实错得离谱了。
游建成他该是一条蝗虫,平日躲在稻叶里作祟,可是一旦振翅为善,却足以酿成巨灾,随着漫天同伴,将无边良田吃乾抹净,不留馀地。”
“你太激动了,千帆!”梦禅决紧蹙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伤病的大忌。”
展千帆下颌微缩,他虽然没有应声,可是那副脸色仍旧阴沉得吓人。
“千帆!”梦机玄目射锐芒,注视他:“现在有一件事儿,你非听话不可。““大爹,请吩咐。”
“目前时局非常,你不许冒险潜行回家去祭拜展当家和老太君。”
“这点我明白。”展千帆阴霾的道:“我只会在这儿遥拜爹爹和婆婆,我相信爹爹和婆婆都会谅解的。”
“懂就好。”梦机玄轻喟一声,道:“接下来的行止,你是否有什么打算?““你们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打从你来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把这儿的一切都打点好了,随时可以把这间小堡垒舍弃掉。”
展千帆闭一闭眼睛,神情箫索:“我先送嫂嫂去汉阳。”
“汉阳?”梦禅决看着他:“你打算把盼归安顿在见琳那儿?”
展千帆闷闷的道:“那儿最安全。”
“慧娘告诉我,盼归有喜了。”
“是的。”
梦禅决顿了一下,道:“千帆,你的伤刚合,还不能……。”
展千帆脸色倏沉,他拦住梦禅决的话头:“我的伤如果十天不合口,你们是不是让我昏睡十天,然后,游建成摸到这儿,将我和嫂嫂一并铲除,把我们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说不定游建成他够狠够聪明,懂得在我和嫂嫂的确首上弄些手脚,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