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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正邪天下-第4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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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辰一直在船中静立着,这一场厮杀本是因他而起,但此刻的他却最像与这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他亦为牧野栖的剑法所深深震撼,甚至,他觉得此等惊世剑法,与牧野静风的“平天剑术”相比,亦毫不逊色。 

  想到牧野静风,白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当牧野栖以极为洒脱的姿势收剑回鞘时,白辰心中一亮,顿时明白自己异样的感觉是因何而生! 

  他发觉眼前这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其容貌、神情与牧野静风竟有惊人的神似之处。 

  “他会不会就是牧野静风一直希望能找到的儿子牧野栖?据说当年江南那一场变故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想到江南华埠镇的那一场变故,想到白家在那一场变故中惨遭灭门之祸,白辰的心顿时为无边的痛苦所吞噬,眼前风宫弟子接连被杀,让白辰感受到了一种复仇的快意! 

  “可惜,现在的我已不能如这位救了我的年轻人一般痛快杀敌!”白辰心中暗自感到惋惜。 

  清风楼的三艘船只在江面上纵横来回,风宫属众已死亡大半! 

  剩下之人见大势已去,其中有四五人终于抛下手中兵器,立时被船上飞来的绳索套住,拉上船去,几个负隅顽抗的人不消片刻,就被悉数斩杀。 

  强弱悬殊之战终于结束,几十具尸体一浮一沉,向下流淌去,邑江江面复归平静。 

  自始至终,都陵一直将江中情形看在眼里,但他始终没有出手。 

  是否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出手,也无法挽回这一必败之局呢? 

  都陵在心中思索着:“庞纪怎会死而复生?与这被他称作‘任兄弟’的人究竟有何关系? 

  听他的语气,应当不是同派的人。” 

  都陵知道,在目睹牧野栖的剑法武功后,即使没有牧野静风的吩咐,他也会全力查清这位神秘而不凡的年轻人的身分。 

  “如果此子真的是牧野栖,他为何要与其父作对?”都陵一时间难以弄清头绪。 

  如果向牧野静风透露白辰的行踪之人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引出风宫势力,从而设计将之除去。若是如此,那么此人的计划无疑已极为成功。 

  眼下,都陵已无法再继续跟踪了。 

  他只有希望留在城西“春晚楼”那边的三个人会有所收获。 

  这时,牧野栖的船只与庞纪所驾之船缓缓靠近,庞纪揖手笑道:“任少侠的剑法,实是让庞某大开眼界。” 

  牧野栖谦让道:“庞楼主过誉了,楼主的清风剑法,早巳享誉武林,在下久仰了。” 

  庞纪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对白辰道:“这位是否就是叛出风宫的白辰白兄弟?” 

  白辰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在江湖中颇具盛名的清风楼楼主,当下施礼道:“在下正是白辰。” 

  庞纪赞叹道:“白兄弟不畏风宫横霸,叛出风宫,实是让人佩服。” 

  白辰心中忖道:“我叛出风宫之事,难道已为天下人所共知?”但想到风宫与十大门派争斗多年,彼此间自是有相互渗透之事,庞纪身为十大名门的主人之一,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风宫内部早已传言庞纪已被禹诗所杀,此刻他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立于自己身前? 

  只是这番疑惑,是不便明说的。 

  庞纪转向牧野栖,道:“任少侠如何知道风宫中人将会在此出现?” 

  白辰心道:“不错,清风楼的人在此出现,也绝不会是凑巧。为何我每次眼看难逃一劫时,总会有人出手相救?”想到这一点,他也觉暗自好笑。 

  白辰见牧野栖白衣飘飘,倜傥神俊,而庞纪亦是洒脱不凡,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惟有自己衣衫褴褛,一身污垢,实不宜与他们并肩而立,当下悄悄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庞纪却伸手揽着他的肩,道:“白兄弟若不嫌弃,不若去清风楼盘桓一些时日,不知意下如何?” 

  白辰见庞纪丝毫未因自己的落魄怀有讥嘲之心,顿时深为对方的胸襟所折服,但他知道自己已被风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自己一旦进入清风楼,必会为清风楼带来无数牵累,于是他笑了笑,道:“在下已武功尽废,怎敢再在江湖中混迹?而且我也已想好了去处,庞楼主的心愿,在下心领了。” 

  说话间,清风楼弟子己把三条船连系一处,庞纪一边将白辰、牧野栖往自己船上迎,一边道:“白兄弟气宇不凡,他日必成大器,倒是庞某的清风楼,无缘成为白兄弟韬光养晦之地!” 

  白辰忙道:“楼主说笑了。” 

  这时,牧野栖插话对白辰道:“在下与白兄弟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在下眼拙,竟没能识出,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白辰声色平静地道:“任少侠对叫化子也能和声悦色,何来冒犯之说?” 

  牧野栖道:“也许是天缘巧合,我无意中发觉这一带风宫中人出没,便暗中追踪,才知他们欲对白兄弟有所不利,在下自知修为有限,惟恐一人无法对付风宫属众,恰好知道庞楼主近些日子亦在邑城,便找上了清风楼帮忙。” 

  庞纪立足船边,远远眺望江的对岸,道:“自从风宫祸乱武林以来,正邪之争,正道屡屡受挫,今日总算略有小胜,虽微不足道,但我却愿它能成为正道反败为胜的开始。” 

  牧野栖道:“其实风宫白流的势力已至强弩之末!” 

  庞纪与白辰皆是一惊,白辰不动声色,庞纪却道:“任少侠为何如此说?” 

  牧野栖缓缓地道:“他们为了一个叛离者如此兴师动众,这么做非但无法证明他们的强大,反而暴露了他们的外强中干。风宫四老之一的寒掠莫名被杀,更说明风宫内部存在着错综复杂的矛盾,一旦契机达成,也许所有暂时被掩盖着的矛盾,将会全面爆发!” 

  庞纪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这时,三艘船已经靠岸,庞纪道:“风宫受此挫折,必不会善罢甘休,二位也不必在邑城多做逗留。” 

  白辰心道:“不错,我可不能将性命断送于邑城。”当下道:“在下本欲前去江北,只是……”下边的话尚未说完,庞纪已善解人意地一笑,道:“白兄弟既然无暇去清风楼,我自会将白兄弟送去江北。” 

  白辰本为没有渡江船资而发愁,听庞纪如此说,也乐得顺水推舟,道:“如此就多谢庞楼主了。” 

  庞纪道:“白兄弟有事在身,庞某不敢耽搁白兄弟行程。”当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叫四名兄弟将白兄弟送至江北!” 

  清风楼众弟子押着风宫的四名属众跳上岸,惟有四名全身湿漉的清风楼弟子留在了其中一艘船上,庞纪向他们四人招呼道:“你们今日凿破风宫逆贼的船只,可是立了大功,送白兄弟过江,就由其他兄弟走一趟吧。” 

  白辰这才知道是这四人凿破了风宫属众所乘的船只,暗忖四人水性好生了得,竟能在水中潜隐那么久,他们是何时上的船自己竟也没有留意到。 

  四人中有一人大声道:“今日杀得风宫逆贼心中痛快,竟丝毫不觉得累!” 

  清风楼弟子中倒有半数人失声笑了,显得兴奋而自豪。 

  毕竟,武林正道的胜利,已是久违了。 

  庞纪亦显得神情愉悦,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再辛苦一趟了。”转首又对白辰道: 

  “白兄弟,你这就上船吧。” 

  白辰跃上那四人所在的船只,道:“有劳四位大哥了。” 

  那四人个个精瘦,皮肤黝黑,却又显得格外敏捷,其中年纪稍长的那人道:“这位兄弟可要留心点,只怕很快就有大风大浪了。” 

  白辰心想你们四人水性奇佳,纵是有什么大风大浪,也不足为虑,同时也明白对方之所以坚持由他们送自己过江,定是因为他们看出将有风浪,惟恐他人难以担当重任。 

  叮嘱过白辰,一人便在船尾摇橹,另外三人中一人站在船头,手持一根长竹篙,剩下两人各持一支木浆,坐于船身两侧。白辰见他们四人如临大敌的架势,心中暗自好笑,忖道: 

  “世间只怕惟有他们四人,会橹、浆、篙齐用了。” 

  庞纪、牧野栖站在岸上,向白辰遥遥作别,眼见那条船越行越远,方转过身来,拾阶而上。 

  走到横街时,牧野栖冷眼瞥见路旁有一顶竹笠静卧地上,目光一跳,蓦地想起了什么,神情不由微微一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想到自己曾有所怀疑的那人,现在看来,对方的确是跟踪自己的人了。 

  思及这一点,他的心中立时跳起两个字眼:阿雪! 

  当下再也沉不住气,对庞纪道:“庞楼主,在下尚有俗事未了,就先行一步了。” 

  庞纪见他一直举重若轻,从容不迫,此刻却有紧张之色,心中暗暗惊讶,口中却道: 

  “任少侠请便!” 

  牧野栖一拱手,道:“后会有期!”言罢,即匆匆向城西方向而去。 

  行至半途,他听得天空中有“轰轰”雷声响起,一阵劲风自街那边疾卷过来,路两侧的树叶哗哗乱响,一时之间尘埃四起,落叶飘飞,街上行人神情顿显不安,脚步亦不期然加快了。 

  牧野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清风楼的弟子所言果然不假,江上此刻必已起风浪,却不知白辰能否渡过江去…… 

  心中想着,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滞,走不多远,天上乌云竟沉沉直压而下,天色仿佛于瞬息暗了不少,街道两侧的屋子此时亦已显得模糊不清了。 

  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竹篮子,被风卷裹着向这边翻滚而来。 

  一道亮得眩目的电芒蓦然划破天空。 

  牧野栖心中莫名一震,竟不顾及惊世骇俗,施展惊人轻功,向城西方向疾掠而去,不过片刻,他已出现在与“春晚楼”相对的那个巷子口! 

  这时,天地间几乎已是混沌一片,几丈之外的景物,就已模糊不清,仿佛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暗暗酝酿,并随时会降临于世间。 

  街上几乎已见不到一个行人,所有的门窗都已紧紧关闭,天地间仿佛惟剩牧野栖一人! 

  本就狭窄阴暗的小巷,此刻更是显得阴沉可怖。 

  牧野栖踏足其中,顿时感到两侧的屋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向自己倾压过来。 

  倏地,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与他相距数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静静地站着,倚着墙,一动也不动。 

  牧野栖的瞳孔慢慢收缩。 

  就在这时,又一道惊电掠空而过,天地间立时变成一片惨绿色。 

  借着这一闪即逝的光亮,牧野栖已看清对面的人。 

  这是一个死人!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刀已没柄。胸口处犹有鲜血在滴落——显然,此人死去并不久! 

  牧野栖知道自己的预感被证实了。 

  他足下一点,身如怒矢,向巷子深处疾射而去! 

  “轰”地一声,巨雷炸响,天地为之震颤! 

   

  感谢扫描的书友,夜鹰OCR、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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