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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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以偷粱换柱之法,让容樱取走了假的骨笛!
但为何他的脸上却并无丝毫欣喜之情?
倏地,幽求捕捉到来自身后的异样感觉,心中不由一凛,猛然转身,赫然发现他的身后几丈开外,有一个白色人影静静伫立!
看得出,这是一个年轻人,一个腰间佩着一把剑的年轻人。
敢在夜行时身着白衣的人,必定是一个自信自傲之人——就如幽求一样!
幽求冷静地道:“你已跟踪我们很久了?”
“不敢说跟踪,因为江湖中没有几个人能跟踪风宫玄流之主容樱而不被发现,至多,在下只能算是追踪而已。”
其实,敢追踪容樱的人,已绝不简单!
“你也是为骨笛而来的?”幽求道。
“我本以为有容樱出手,其他人就绝对没有任何机会,没想到,你竟还留了一手。也许,是她太自信了,她以为自己能够对任何人都了若指掌!”
幽求缓声道:“如果你是凭剑来取骨笛,那么,我倒更愿意让骨笛落在你的手中!”
白衣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不愧为一代剑中奇才,对剑竟如此器重,也好,在下最近习成一套剑法,能以名动江湖的天才剑客作为试剑人,实是我之大幸!我本该等你伤势全然恢复后,再与你一战,不过,剑手的风格固然重要,但我所肩负的使命却更为重要,所以不得不在此时出手!”
“很好,年轻人能自信自负,却不会为一些虚无的东西所约束,这样的人,虽然并不为我所欣赏,却是极有成大器之可能!也许,这就是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吧。”
“无论能不能成就大事,我只记着一点,笑到最后的,只有成功者!个中细节,世人其实并不会在意太多!”略略一顿,年轻人又接着道:“此地离风宫太近,久留此地,于你于我都不利,所以我要与你速战速决!”
“铮”地一声,年轻人剑已出鞘。
幽求在剑中浸淫了数十年,仅由对方利剑出鞘的声音,立即感觉到对方剑道修为已足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幽求的瞳孔不由微微收缩,他从不会拒绝任何剑道之战!
※ ※ ※
无论是幽蚀还是白辰,目睹容樱惊世骇俗的身手,都吃惊不小!
白辰心道:“此人的武功,已可谓步入通神之境,连幽蚀这样的高手,亦根本无法阻他来去,不知此人武功,与牧野静风相比,孰高孰低?”
幽蚀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方轻声道:“难道是…
…”后面的话,他终是未说下去。幽蚀设计将幽求引至此地,本以为是万无一失,没想到眼看就要得手时,幽求竟被人救走,心中之愤恨,可想而知!
这时,镇子西北角倏然响起密如骤雨般的金铁交鸣声,少顷,西南方向也有厮杀拼斗声响起!
一个人影飞身掠至,半跪于幽蚀身前,急切地道:“宗主,白流中人以两倍于我们的人马包抄而来,已与我们的人正面冲突!”
幽蚀果断地道:“传我之令,速速后撤!”
那人应了一声,正待离去,幽蚀又道:“慢!还有一事,在撤走之前,将镇内的每一口井内都投下毒药,不可让镇上之人察觉,我们要让白流的人来背这个黑锅,同时也可出出我心中恶气!”
隐伏于暗处的白辰听到这儿,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冷气,暗骂这幽蚀心胸歹毒!一旦镇内的水井全被放了剧毒,镇中人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而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只是因为幽蚀计划的失败!
那人领命而去后,幽蚀一声冷笑,径自掠身疾驰而去。
少顷,金铁交鸣声逐渐消失。
白辰心知幽蚀退去后,风宫白流中人必会掩杀而至,故他仍伏于猪圈上。
果不出他所料,又过了一阵子,镇子四周先后有马蹄声响起,并以惊人之速向镇子中央逼近,密集的马蹄声在镇子上空回响、交织,形成一股骇人的气势,镇子的安宁,全然已被这狂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踏得粉碎!
近百支火把在镇子四周的街巷中纵横飞驰,将镇子照得亮如白昼.一个阴沉的声音遥遥传开:“镇内的人听着,任何人不得私藏江湖中人,不得收留外人,若发现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伤者,必须立即禀报于我,违者格杀勿论!”
白辰听得这阴沉的声音,心中一沉,因为这正是炎越的声音,既然炎越还活着,那么青衣人“足剑”岂非已被他所杀?听炎越的声音,仍是精元充沛,更让白辰心中感到不安。
马蹄声渐渐平息——这表明风宫白流人马完全控制了整个镇子!
此地临近风宫无天行宫,众人对风宫的猖獗早已了然于胸,风宫属众闯入镇子时,众人立即识趣地退入自己的屋内,街巷内除了杀气腾腾的风宫属众外,再无他人!
白辰这才明白炎越率众包围镇子,其目的仍是针对他!与玄流之战,只不过是凑巧遭遇而已。
他心道:“我只需隐匿不动,谅你们也无法找到!待你们走后,我再将井内已被幽蚀投了毒的事告之于镇民。”
心中如此想着,却也知道一旦被风宫中人发现,自己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左近有一人高声道:“炎老,白辰所乘的马车在此!”
白辰心中一紧。
他知道炎越还在远处,附近不会有绝顶高手,当下他小心翼翼将身子挪了挪,一不留神,竹枝“沙”地一声响,把白辰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腔中“卟卟”乱跳,以至于直到炎越赶至这边,察看了那辆撞入墙中的马车,开口说话时,他才回过神来。
只听得炎越道:“马车仍在这儿,车子又曾被乱箭射穿,白辰那小子纵使不死,也难以逃出多远!你们将这一带搜寻一遍,若无结果,立即分头寻找,我必杀此子,为寒老报仇!”
几个火把迅速散开,其中有两支进入了白辰的视野中——有人闯入了这家院内。
只听得其中一人惊呼一声:“这儿曾有过打斗迹象,而且有人被杀!”
很快,黄发黄裳,脸如赤铁的炎越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步入院内。
一人道:“炎老,青石地面上的这道印痕,像是以足尖划过,依我之见,这绝非一般武林中人能够做到的!”
炎越微微点头,道:“取这女子性命的是一把短刀,但此刀却是刀柄插入她的体内,刀尖反而在外,对方武功极不寻常!”
说到这儿,他微微俯身,察看着什么,随即若有所思地道:“地上剑气划过的痕迹,纵横交织如网,却密而不乱,此等剑法,已臻出神入化之境。看来,在我们来到这儿之前,镇上发生过一场不为我们所知的恶斗,曾有绝顶高手在此出现,但不知这与白辰那小子是否有关系……”
一人道:“炎老,‘足剑’每次偷袭风宫弟子时,皆计划周详,从刘明广是他的人这一点来看,足以证明‘足剑’绝非单枪匹马,他的身后必有一股势力,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出手劫救白辰的,就绝不会仅他一人,依属下之见,白辰那小子多半已被‘足剑’的同伴带走!”
炎越轻叹一声,道:“‘足剑’武功之高,实出乎我的想象,加上他招式怪异,以至于连我都未能将他截下。”
白辰心中暗松一口气。
一人道:“依炎老之见……”
炎越沉声道:“白辰武功被废,虽能逃得一时,却难逃一世,风宫的力量无所不在,他终难免一死。捕杀白辰之举,虽得宫主默许,但若是太着痕迹,也许会使宫主与宫主夫人之间产生矛盾,到时宫主只怕会迁怒于我……”
他沉吟片刻,终于道:“张贴告示,通告镇民,若有人能将白辰的行踪告之于贾政贾大人,赏银千两!”
“是!”一人领命而去!
白辰惊怒不已,他虽早已知道有不少地方官府已与风宫暗中勾结,为风宫效命,却没想到已至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风宫竟能擅自以官府名义张榜告示,悬赏缉拿风宫欲擒之人,甚至连赏银多半也是来自官府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中,官府之昏庸与风宫之猖獗可见一斑!
风宫属众在镇上又折腾了一阵子,终于退去。
镇子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中,但这种寂静,却隐有不安与惊惧,甚至有肃杀之气。
过了许久,镇子东南角传来一声狗吠声,吠声很短促,而且十分压抑,像是在试探看危险是否已经过去。
过了一阵子,又闻到两声狗吠,终归寂静。
镇子中央终于亮起了一盏灯。
过了许久,方有三三两两的灯光亮起,但很快又灭了,夜色下,有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响起,多半是邻里间的相互询问。
白辰这才将久伏不动的身子慢慢移动,他小心拔开茂密的竹枝,看了看地上,发现自己所在之处离地面不及一丈高,
白辰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心知自己武功被废后,已与常人无异了。
他担心炎越会派人在院外设伏,当下并不从正门出去,反而绕到南侧院墙下,见一只木架倚于墙边,已有半墙高,便攀上木架,再由木架翻上墙头,探身一望,见墙外是一条偏静的小巷,心中暗喜,看清地势跳将下去,再一个侧滚,然后翻身站起,向西向而行,心想若在此地多作逗留,一旦被人向官府或风宫告了密,那时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了。
白辰匆匆走到巷口,忽然记起一事,心中“啊”
地一声,再也迈不动步子。
原来他忽然记起幽蚀退去时曾吩咐属下在镇内的水井中放毒,此事除幽蚀的人之外,只有他一人知道,若自己对此事置之不理,袖手而去,那这个镇子岂非要遭到灭顶之灾?
但若在此地多作逗留,就多一分凶险!
可无论如何,白辰也无法置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于不顾,他仅犹豫了片刻,便拿定主意,决定将此事告之于镇民之后再设法离去。
主意一定,白辰便沿着街巷缓缓穿行,孰料镇上之人在受到风宫惊扰后,多数已经紧闭大门,白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犹自亮着灯火的人家,孰料他刚刚叩门,里面的灯火立时熄灭了,显然谁也不愿在今夜惹祸上身。
白辰这才明白这事尚要费些周折,他未气馁,继续在街巷中穿行,心中拿定主意,若一直无法见到镇上的人,就找到镇内的水井,在旁侧刻上几个字,以作警示。
自从被牧野静风击成重伤后,白辰一直处于生死危亡之间,对身上的伤痛倒无暇顾及,只知一味寻找脱身之计。而此时强敌退去,性命暂保无碍时,他顿觉身上各处伤痛齐齐发作,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安然无恙,尤其是几处外伤,在秋夜凉风的吹拂下,痛感格外清晰尖锐!
而几日未进饭食,更使他全身乏力,每迈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他只觉嗓子发紧,喉中有一股青涩之气息上涌,胃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着,如同被一只手反复绞拉。
白辰倚着墙壁静立了片刻,长长吸了口气,又继续在阴暗的街巷中穿行,他心中默默忖道:“再走两条巷子,若还不能见到什么人,我只好在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