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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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范书与众人到达纵横山庄时,庄内已有十几名霸天城的大小头目默然地站着,仿佛他们只是一棵棵没有生命的树。
霸天城只需要一个思想,那便是范书的思想!
其他人只需绝对的忠诚,绝对的服从!
司如水一息尚在,但他的生命已细如游丝,因为失血太多的缘故,他的脸已没有一丝血色。
霸天城的一名郎中紧张得满头大汗,却始终无法救醒司如水,而且又添了秦楼、牧野笛、马永安、叶飞飞四个身受重创之人,那郎中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如纸了,比司如水的脸色还要白。
让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恐怕无法应付这么多伤势如此重的人,他更担心的是根本不知道范书希望他救活哪一个,“救死”哪一个。
倘若他未把该救活的救活,或者把不该救活的人救活了,那么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与他共事的另一个郎中在为如霜医治了脸上所中之毒后,被范书以偷占名贵药材之罪杀了,但他知道事实上绝对不是这个原因使范书杀了那个人,也不是如众人所猜测的那样是因为范书恨那人没能治好如霜的脸才杀了那名郎中。
他知道如霜脸伤并不难治,如果用药得当,那么如霜的脸上就不会落下疤痕,而那个郎中的医术比他还高明,不可能治不好如霜的脸。
唯一的可能便是范书命令那名郎中故意用不合适的药,让如霜的脸上留下疤痕,而后再借故杀人灭口!
虽然至今他不知范书此举的目的,但对范书之阴毒他却已深深地领教了,一个可以对自已结发之妻使诈的人,必定是世间最可怕的人!
范书走近这郎中身边,郎中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自认为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便是投奔了霸天城,他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滋味。
范书颇为和气地道:“颜先生,司先生的伤能否治好?”
颜郎中像怕冷似地打了一个寒颤,方道:“尚…
尚难定……定言!气息很弱,应该无多大希望,只因他本是行医之人,脉理自比常人更为顺畅!“
颜郎中一边说着相矛盾的话,一边察言观色,他希望能从范书的神色间看出什么,以便随时改口。
但他在范书脸上看到的只有忧郁,看起来范书很为司如水的伤势担忧。
不等颜郎中开口,范书己叹道:“当世再也没有人医术比悬壶老人更为高明了,若有悬壶老人在此,又岂能让他高徒受这般痛苦?可恨黑衣人夕苦不但杀害了悬壶老人,而且还以他老人家的面目涉足江湖……”
几个人同时失声道:“夕苦假扮悬壶老人?‘,范书点了点头,缓缓地道:”
若非如此,牧野静风又怎会成为今日模样?在死亡大道时,夕苦便设下了圈套,不但利用牧野静风除了阴苍,而且还借机控制了牧野静风…“他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颜郎中心中顿时洞若明烛!
他悄悄地看了司如水一眼,只见司如水仅存的那只手依然握紧,青筋直暴,但很快又颓然地松开了。
颜郎中知道司如水忿恨而死,司如水的气息本已微弱之极,此时突然听说他的恩师竟是夕苦假扮而成,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悲怒攻心,本就如游丝一般的生命,当即消亡而去。
颜郎中待了片刻,方惊呼一声,道:“城主……司先生他……他……”
范书脸色倏变,道:“说!”
如果颜郎中不是已经了解了范书的心思,被他这么一喝,只怕早已屁滚尿流,但此时他只是脸上惊慌,心中却是平静得很。
颜郎中惶然道:“司先生已……已仙去!”
范书怔怔地站在那儿,眼中竟已一片晶莹!
众皆大掠,尤其是叶飞飞,只觉脑中“嗡”地一声,几自晕了过去,颜郎中望着悲痛欲绝的范书,心中感概万千。
他是个识趣的人,已轰然跪下,顿首于地,惊然道:“属下有负城主重托,罪该万死!”
范书看着他,沉默了良久,方缓缓地道:“罪不在你——你起来吧!”
颜郎中道了声:“谢谢城主不杀之恩!”这才敢站起,他必须陪着范书把戏演好!
范书缓步走近司如水,仔细地为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头也不回地道:“荣旗主!”
“在!”
“打理司先生后事,不许你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是!”荣华办事雷厉风行,立即着手布置!
范书这才站起身来,自责地道:“是我太过迂腐了,好逞一己之勇,否则早些来此,也许司先生的伤就可早些治疗了,其实救司先生与牧野静风又有甚区别?”
众人莫不被他胸怀所感动!
却又有谁知道此时范书真正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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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假仁假义
范书知道司如水医术高明,如果让司如水活下来,那么他的计划便有落空的可能,对自己仅凭三言两语,便可无形中取了司如水的性命之举,他很是自豪!
当然,这一切都是深深地隐藏在心中的,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窥破他的真正心思?
只是,过于深晦的人往往都会很累,范书能例外吗?
范书转身察看其他人的伤势,显得颇为郑重!
众人心道:他一定是因司如水之死而被深深触动了,所以不愿让其他人再出一丝一毫的岔!
牧野笛的毒性已被范书解药控制住,不再蔓延,但仍是一直不能完全清醒过来,口不能言,神智却在。
这便是范书所需要的状态,他要牧野笛亲耳听见他是一个身具侠义之心的人!
而秦楼的情况则要糟一些,除了有心跳脉搏之外,再无其他迹象可以看出她还活着。
叶飞飞只是昏迷过去,稍加救治,便清醒过来?
她伤势太重,只能由秦月夜照应着,叶飞飞念及她与司如水、牧野静风他们在死亡大道并肩而战的情景,想到今日司如水已死,牧野静风亦危在旦夕,不由悲从中来,泪水涟涟!
有几人能理解她的伤悲?
范书将自己的掌心与秦楼后背对抵,其实这只是一个姿势而已,他不可能会为秦楼而损耗自己的真力,何况他根本就不希望秦楼醒过来。
除了孙密之外,秦楼是知他底细最多的人了,他不希望知他底细太多的人长久地存在着。
片刻,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遗憾地道:“恐怕以我的修为已无能为力!”
秦月夜神色一变!
范书接着又道:“但霸天城有弟子数千,其中不乏能人异士,也许能用,何况在下与天下各门各派多多少少有一些交情,也许能得他们仗义相助。”
这些却是实话,霸天城已不再是以前的霸天城,它已不会如以前那般孤立,范书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后,与霸天城攀交的门派越来越多了。
范书随后又道:“如果诸位不嫌我霸天城不够光彩,在下欲让牧野先生与秦夫人去霸天城疗伤,叶姑娘、秦姑娘及马堂主也同去,如何?”
众人沉吟不语,一时难以决定。
青城派弟子先开口道:“我们堂主的伤口只是外伤,便不叨唠范城主了。”
范书点了点头,道:“青城派的一套名为‘天阳’针的针炙之术可内外兼治,名扬天下,马堂主的伤势自然也是不难救治的。”
说到这儿,他把目光投在了秦月夜及叶飞飞身上,意在征询她们的意见,他的目光真诚而友好,让人无法拒绝。
何况秦月夜、叶飞飞见秦楼伤势如此重,已不是凭他们两人可以救醒,她们必须得到他人的帮助,但秦月夜身为“素女门”弟子,“素女门”极少踏足中原武林,加上在武林中的名声并不好,所以她不可能很快地得到他人相助,至于叶飞飞虽然久历江湖,但她生性落拓不群,并未结识多少朋友。
秦月夜正欲答应,却听叶飞飞道:“可我们若是离开这儿,牧野静风他们又该如啊?”
范书立即道:“这并不矛盾,我将让我的人送你们去霸天城,其实以他的武功,未必输给夕苦,他们之间的胜与负,应该已可决出,所以事实上我们进入地下山庄的快与慢,对事局并无太大的影响,你们即刻出发,因为牧野先生与秦夫人伤势重,所以一路上速度不可能很快,我到了明日后,无论事态如何,都会去追赶你们的。”
一青城派弟子插话道:“为何不将他们就近安置好,重伤者长途奔走,终是不便!”
范书道:“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只是这位秦夫人身份特殊……”
欲言又止。
秦月夜心中恍然道:原来他是担心我师父是素女门的掌门人而不被欢迎,因为据说武林中人都将我素女门之人作为邪异门派!
而叶飞飞则思忖:他自然是想到我娘当年诛杀了“万刀堂”上下一百多口人,为武林正道所不容,倘若外人知道了我娘的行踪,自会向她讨什么公道,我娘身受重伤,又如何能抵抗?
当下,她道:“范城主言之有理,我娘能借霸天城养伤,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
咳……咳咳……”说到这儿,她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将气喘匀,方继续道:
“有我师姐照应着我娘,我也没什么,不……不放心的,至于我,还想再留在此地,如果可能,再与范城主一起赶往霸天城。”
秦月夜忍不住道:“难道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男人,你连你娘也可以不顾么?”
她见叶飞飞考虑得最多的始终是牧野静风这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终于忍不住埋怨叶飞飞。
叶飞飞并不动怒,她淡淡地看了秦月夜一眼,沉默了片刻,方道:“你不会懂的。”
秦月夜顿时无言。
叶飞飞神情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其实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倔强!
少顷,秦月夜轻叹道:“如此也好!”
范书转过数念,然后道:“既然如此,颜郎中,你便与他们一道回霸天城,路上要好生照应秦夫人与牧野先生!”
颜郎中连声答应,不知不觉中,又有冷汗渗出,因为他不知道范书的真正用意,自然不知道路上该如何“照料”秦夫人与牧野笛。
范书已召过荣华,对他吩咐了几句后,荣华便把料理司如水后事的事交给另一霸天城头目而他则召集二百多霸天城弟子,护送牧野苗与秦楼前住霸天城。
颜郎中眼巴巴地望着范书,希望范书能给他一点暗示,一向精明过人的范书这时却似乎有些糊涂了,一直没有任何表示。
颜郎中心中顿时忐忑不安!
青城派的弟子此时只剩十二个人,当下又分出十人与马永安一同回去,马永安伤得不轻,但他却一直坚持自己站立着,可他双耳失聪,听不见众人的说话声,等到青城派弟子打着手势告诉他要回青城时,马永安急了。
他大声地道:“这女人杀了‘万刀堂’上下百口人,我岂能轻易饶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