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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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硬撞,难道又用埋伏诡计!”不过他也是个精熟兵法的人,知道凡是埋伏地方,必定要有草木掩蔽,大山下了大雪,白飘飘的,山原如此琉璃平坦,没有半点草树,敌人就有埋伏,也用不着畏惧,兆惠便下令驱大军追赶过去,哪知道追不到四五里路,金弓郡主的埋伏立时发动!
原来金弓郡主孟丝伦在不曾接战清兵时,已经拟好了破敌之计,她在天山脚下一片平坦地方,挖好了无数纵横里许的壕沟,把自己由老毛子那里买来的火药,藏在沟内,盂丝伦埋藏火药的方法,十分巧妙,她命令维人挖好的土沟,宽度不到三尺,却有十多丈长,每隔一丈左右便放下一箱火药,火药用一些临时制成的木箱子装好,安上药引,火药箱表面,拉了一条白布,这白布具有两种功用,一种为伪装掩护,它和地上白雪同色,再被浮雪一盖,任对方怎样精细也看不出来,另一种是隔住浮雪,因为火药是干燥之物,要干燥才可以点燃,如果冰雪一跌落火药箱里,雪水立即溶解,火药一经潮湿,便不能爆炸了!所以孟丝伦下令把一条长长白布拉平盖在沟口上,使冰雪不致跌进火药箱里去,盂丝伦吩咐在清兵杀到之前,方才把火药箱放到土沟里,再用白布遮盖起来,再把引线拖到远处,等到清兵冲人土沟范围内,方才由十几个敢死壮士燃点药引,兆惠大军的先锋部队刚刚冲入火药埋伏地带,好些埋伏在土沟白布下面的火药箱子,立刻起了一阵霹雳连珠的爆炸。
别小看了这些火药,因为是由老毛子手里买回来的,爆炸力特强,一经爆炸起来,好像近代战争的地雷一般,泥土翻飞,火焰冲天,清兵最先追赶的几千名马队,吃这几百箱火药炸得人仰马翻,血肉分飞,兆惠在后面看见了,不禁大惊!疾忙下令大军向来路走,满清的骑兵在烟焰火光里狂窜乱跑,拼命突围,兆惠看见东西南三面都有火药爆炸,只有北方没有火焰,下令大军向北方夺路逃走,哪知道冲不到四五里路,清兵的战马突然长嘶起来,乱迸乱跳,原来维人不知什么时候在路上撒了无数的铜铁破片,这片铜铁片一面是有刺的,撒在地上,密如棋布,如今被大雪一盖,任何人也看不出来,等到马蹄被这些铜铁片刺伤,方才发觉,但是已经有千多匹马被刺伤了!兆惠勃然大怒,下令士兵把伤马斩毙,铺在路上,让后继的骑兵继续突围,这一次盂丝伦用火焰阵和铜铁片刺坐马之法,又杀伤了清兵七八千人,连同先前陷入沙坑的儿千清兵在内,兆惠手下四万大军,几乎折损一半!
就在清兵给维人陆续用沙坑、火海、铁钉刺马的奇计大量杀伤时,金弓郡主另外一项奇计又继续展开,这条计策是史存明在中军帐向孟丝伦提出的,是在被擒的清营卫士吴青身上施展。再说吴青被金弓郡主打了几十军棍,昏迷过去之后,孟丝伦吩咐把他扶入后营,由两个维兵看守着,过了一阵,吴青由昏迷中苏醒过来了!他被军棍打得皮开肉绽,下半身如同瘫了一般,维人虽然没有给他加上束缚,吴青也不能够动弹,好在维人对他并没有怎样虐待,照常供给饮食,吴青是个练武的人,练武的人身子比起普通人当然要来得强壮,不到三天,渐渐复原过来,只是两腿被打破的伤口,还未十分痊愈罢了!到第四天早上,吴青在营里闷坐,突然有几个维人手执长刀,声势汹汹的进来,吴青以为维人要把自己拉去斩首,心中想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吴某人今日丧命回疆,做了异域之鬼,罢罢,砍了脑袋,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吧!哪知道出乎意料之外,那些维人只用一根绳子把他反绑起来,向吴青叱喝道:“我们郡主跟鞑子打仗,先要把你关闭起来,跟着我走!”吴青听见维人不是杀他,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这几个维人把他由地上抓起来,押上一匹马,用黑布扎了眼睛,吴青坐在马上,觉得乌天黑地。
不知走了多少路,来到一个地方,方才停步。维人把他揪落马下,解了蒙眼的布。这里是一座山坡,山坡下有一个天然石洞,维人便把吴青赶到石洞里关起来,由两名维族武士看守,吴青估量金弓郡主打完了仗之后,方才收拾自己,不过自己到了这个地步,正所谓肉在砧上,任人宰割,只有置生死于度外,过得一天就是一天罢了!
再说吴青在山洞里,过了半天,忽然听见山下呐喊连天,杀声大振,估量维人已经和清兵打开了,吴青忽然泛起一线希望来,这希望是什么呢、就是眼望兆惠将军能够打胜,杀散回入,清兵搜索到这里来,自己便可以逃出天山,得回性命!吴青心里暗叫菩萨保佑,可是过了一阵,杀声由近而远,由远而逐渐不可闻了!吴青正在失望,忽然听见守洞那两个维族武士道:“我们郡主的埋伏计果然收了功效,可是清兵却窜向北方去了!”
吴青在维人营里关了几天,他过去在陕西吃了许多年绿林饭,陕西是西北的省份,回人最多,他对于回人言语,也略知道一二,所以回人的话,他还可以勉强听出几句来,只听见洞外一阵脚步声响,又仿佛来了几个人,跟看守自己那两个维人交谈起来,吴青静耳细听,有的话自己懂,有的却听不懂,只听见维人说金弓郡主最先用埋伏计迎击清兵,起先大获全胜,哪知刚才把清兵的先锋部队困住,清兵后援部队大举到来,里外夹攻,维人因为兵少,阻挡不住清兵狼奔豕突,已经进入天山深处,这几个维人说得十分起劲,似乎忘记了石洞里面还有一个俘虏,吴青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欢喜,如果有一小队的清兵攻了过来,凭自己锻炼多年的手力,还可以挣断绑手的绳索,直冲出石洞外,只要一见了自己人,本人就冲出天山了!
过了一阵,山坡上传来一阵人马杂沓的声音,几个维人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不好!一队鞑子骑兵进来了,咱们快去抵御!”接着一阵起立和抄兵刃的声响,内中一个维人忽然说道:“石洞里还有一个鞑子哩,我们去迎战,岂不是没有入看守?还是把他宰了吧!”吴青听了毛骨悚然,又一个维人道:“不要宰他,金弓郡主要留他活命呢!这山岭东西南三面,全是死路,只有北面一条小路可以逃生,这鞑于飞不到哪里,他身上不是有绳索吗?别管他了,咱们马上去迎战吧!”几个维人应诺一声,由近而远,声音寂然,想是下山迎敌,连自己也不着守了!
吴青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自言自语说道:“这些回子真是蠢材,以为一条绳索便可以绑住太爷吗?哼!”他把身子滚伏在地,利用地面凹突不平的石棱,把绑手的绳索磨擦了一阵,然后运起力来,两臂一挣,全身肌肉一抖,噼啪几声,交叉绑住自己双手的两股绳索果然绷断了!吴青被捆了大半日,手脚麻木,他在洞里搓揉了一阵手脚,等血脉流通了,方才跳起身来,捡了几块石子,握在手里,当做临时武器,然后蛇行鹤伏,溜近洞口,向外一望,只见这一片山坡下,空空如也,看守自己的几个维人,不知哪里去了,刚才人马之声也听不见了!
吴青哪里晓得这是史存明献给金弓郡主孟丝伦的计策,刚才几个维人一问一答,等于“群英会”上周瑜欺骗蒋干的话罢了!哪有什么清兵杀到这里来?可笑吴青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他连爬带滚的跳上山坡,这一回听见厮杀声音了,不过十分遥远,至少也隔了一重山岭,吴青迷惘地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喃喃说道:“奇怪!刚才我明明听见骑兵到这里来,难道给他们杀掉了不成,我不相信!”他爬行了好几步,忽然听见一声马嘶,原来一匹马在那里寻找草根,骑马的人不知到哪里去了!吴青见了马匹,不禁大喜说道:“妙哉!有了这匹马代步,可以返回自己的队伍了!”他不再犹豫,一个飞身跳上战马,用两脚乱踢马肚,那马负痛之下,一声长嘶,放开四蹄向前跑去!
沿途上没有维兵阻挡,吴青很顺利的过了两重山岭,忽然听见一阵连珠霹雳也似的爆炸响声,他在山上居高临下一望,叫声苦也!原来吴青眼见兆惠征西大将军的帅旗,被无数维兵包围着。
一道道火焰由地底喷了上来,无数清兵葬在火焰之中,他又见兆惠的帅旗向北面跑,奔跑的方向正是自己驻马而立的山岭,吴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自己在石洞被囚时听见维人说北面没有伏兵,自己脱缚走了出来,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半个维人,看来北方没有埋伏是事实了,维人因为兵力不够,空开一面没有包围也不是一件出奇的事!自己何不飞马下去报告兆惠将军呢?海马吴青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想到便做,他立即一勒坐骑,忽啦啦由山上直跑下来,果然不出所料,恰好兜头截住了兆惠突围溃逃而出的大军,吴青高声大叫:“是自己人,不要放箭!”
兆惠这一次进攻天山,吃足苦头,接二连三着了金弓郡主的道儿,损折人马无数,他看见北面没有火焰,驱动大军由这一条路跑,照兆惠将军的本意,就是首先冲出火海包围,等火药爆炸完了,方才折回原路,直杀出去,哪知道此时此地,却遇见了几天前失陷在敌人手里的吴青,兆惠不禁起疑,向左右叱喝道:“这家伙被维人捉去几天,今天突如其来,焉知道他不是受了维人的收买,要赚我们?左右!不要让他上前,用乱箭把他射杀了吧!”
吴青看见兆惠的亲兵纷纷举起弓箭来,吓得把双手高举过头,尖声叫喊:“大帅不要见疑,卑职是由维人手里逃回来的,九死一生,我身上还有维人的绳索,坐下这一匹马也是夺自维人的呢!”兆惠身边的先锋德钦格厉声喝道:“姓吴的,你明明受了维人的好处,背叛朝廷,今天趁我们兵败的时候来骗我们?你用什么表明心迹呢?”吴青拱手说道:“德大人,怎的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小人的确是从维人那里逃出来的!卑职还有家小在京师,怎敢欺骗大帅,自讨灭门之祸呢!大帅!前面有一条生路!”他便把偷听维人的所得说了,兆惠一想也是,吴青对自己一向忠诚,他还有家小在京师,谅来不会受维人的收买,陷害自己,兆惠便向左右喝道:“停止放箭!”各人方才把扣在弓弦上的羽箭放了下来,吴青纵马跑到兆惠的跟前,滚鞍下马,说道:“大帅,小的罪该万死,几天前私探敌营给维人捉去,今日奴才乘乱逃了出来,求大帅治罪!”兆惠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由维人那里逃出来,可有得着什么消息没有?”吴青答道:“禀告大帅,维人在东西南三面埋伏了重兵,只有北面没有埋伏,请大帅跟着小人走吧!”兆惠不禁大喜,就要一马当先跟在吴青背后,先锋德钦格忽然向兆惠使个眼色,说道:“大帅万金之躯,不宜先导,待卑职向前开路吧!”兆惠恍然大悟,吩咐德钦格在前面领军,自己退到后队里去。
吴青向前引路,这里果然有一条羊肠小路,蜿蜒曲折于丛岭之间,德钦格恐怕维人在沿路上设了埋伏,吩咐弓箭手把弩箭扣在弦上,高举过头,严阵以待,一连行进了四五里,沿路上果然不见一兵半卒埋伏,吴青正在庆幸自己率领大军突出重围,这次可以将功折罪,哪知道他带领大队人马经过一个山坳下,忽然听见山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