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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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也不慢,抓住了柜内的中年店伙隔柜拖出,先在对方的右肩劈了一掌,拖出直趋店门,不客气地将人放倒,一脚踏住肚子怪笑道:“老兄,乖乖招来,你这处梁剥皮的侦缉站谁是主事人?说!”
街上一阵乱,立即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你……你……”中年人狂叫,双手拼命搬动踏在肚子上的脚,却枉劳心力。
“在下就是你们要捉的刺客林彦,特地来你这处侦缉站。说!谁是主事人。”
刺客林彦四个字,把看热闹的吓跑了一半,另一半胆大的人退得远远地,交通全部中断。
姑娘已摆平了最后一名店伙,找到一根大木棍,乒乒乓乓从里面开始往外打,打毁了生财用具,打毁了店门,最后砸破招牌。
内堂人声嘈杂,抢出五六名提刀挺剑的大汉。姑娘懒得动剑,一声娇叱,制钱漫天飞舞,来一个倒一个,制钱专射双腿,腿废而不致命,顷刻大乱。叫号声两条街皆可听到。被林彦踏住的中年人熬不住,声嘶力竭地叫:“不要用力踩,我招,我招……是……是过天星费……费家驹,他……他回府城去了。饶……饶命……”
“饶你一命,但你得替林某把口信带到。”林彦收回脚,劈胸将人抓起往上提。
“在……在下必……必定传到……”
“去告诉梁剥皮,这次在下刺死了他的侄儿,下次在下不会失手了,他躲在钦差府没有用,下次林某要用火攻,把钦差府烧成瓦砾场,看他还往那儿躲。记住了吧?”
“在……在下记住了……”
“还有,诉毒龙,林某在天底下人间世等他来送死,不杀掉他林某决不罢手。滚!”
他将人推倒,与姑娘大摇大摆走了。挡路的人纷纷让道,有人大叫:“有几个恶贼从小巷子溜了;林大侠快去追,这些狗腿子可恶,不要饶了他们。”
两人脚下一紧,出镇而去。
“大哥,怎不告诉他们我们要到山西?”姑娘问。
“呵呵!说出来毒龙就不会追来了。慢慢走,等他们的大援赶来。”
“等毒龙来?这……”
“毒龙远在终南山,最快的马赶来也要大半天。我是说,等府城的高手赶来。他们追,我们逃,逃过河走山西,他们便会不顾一切追来了。这时便动身,岂不引起毒龙的疑心?咱们必须让他们猜想我们是被逼走的。”
两人在一处树林中进食,不慌不忙上路,十余里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柏梁村在望。远看西行大官道上尘埃弥漫,水来西往的旅客不绝于途。
岔入官道,林彦向东望,说:“看天色,府城的追兵不久便可赶来了。”
官道宽阔,笔直地通向十里外的咸阳古渡头。久未下雨,路面积尘盈寸,人走不要紧,车马一经过,尘埃滚滚真令人受不了。头上炎阳如火,两人藉路旁的行道树遮荫,慢慢向西行。
不久,后面蹄声震耳,尘埃滚滚中,可看到一匹健马飞驰而来,鞍上的骑士伏鞍策马,来势甚疾。
“先头的人到了,来得好。”林彦说,向道中移。
路宽四五丈,人竟在路中间行走,当然引人注意。骑上远在百步外,便看出有异,本能地缓下坐骑。
林彦和姑娘在对方接近至三十步左右,两面一分,林彦转身狂笑道:“好啊!原来是你,你答应过在下放下屠刀的,但你仍然在做走狗。你有马,快逃吧,看你能逃多远?”
骑土是百毒头陀,并未落荒而逃,反而策骑驰近,在五六步外勒住坐骑,跳下马急急地说:“请不要动手,贫僧带了行囊,正乘机远走高飞。林施主,请相信我。”
马是健马,浑身汗水口吐白沫,显然经过长途的急驰,大概再跑几里便得放血或累死。
“晤!好吧,姑且信任你一次。”林彦让开去路说。“你请吧!”
“施主真……真相信我”头陀意似不信地问。
“当然,你上马走吧!”
“施主的风度气量,贫僧万分佩服。”百毒头陀苦笑:“斗门镇的消息传到钦差府,毒龙仍在终南,因此,副统领王九功,亲自带领高手即将赶到。贫僧乘机带了行囊,借口先前在侦察溜之大吉,准备入川找地方苦修。你们怎也走上这条路?”
“王九功可能往何处追?”林彦问。
“必定先往斗门镇。”
“很好,你走吧,谢谢你的消息。”
“两位赶快走吧,他们不久便会追到了。”
“我们会小心的。”
百毒头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革囊抛过说:“囊内有八种解毒奇药,可解的毒物约百种之多,治疗用法与症状皆在里面的百毒真经上。贫僧今已大澈大悟,留在身边,证明贫僧心中仍有外魔存在于方寸之间,今将此物奉赠,外魔尽除,贫僧已可安心觅地苦修了。再见,愿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
百毒头陀马不要了,行囊也不要了,合掌深深稽首,向西大踏步走了。
“大哥,这恶贼真能受得了苦修的折磨吗?”姑娘注视着百毒头陀逐渐远去的背影问。
“我相信他受得了。”林彦平静地说:“而且,我相信他必可成为一个有道高僧。即使是最恶毒的人,仍具有潜在的灵性慧根,只要他有决心改恶从善,必定可以办到的。不过,他将会有一段天人交战的艰苦历程,是否能挨得过去,就得看他的灵性慧根是否能脱颖而出了。挨得过,他会成佛;挨不过,他将重新变本加厉为祸江湖。现在,我们只能为他祝福。走!”
咸阳古渡在望,追兵仍未见到来。
渡头的规模相当大,形成一座小村。迎面是一座石牌坊,四个漆金大字:咸阳古渡。左坊四个字。西出阳关。右坊是:襟带山河。路两旁有十余家店面,然后是设了栅门的查验所,没有路引的外地人,无法进栅至码头上船。渡是官渡,两大两小,大的可渡车马,小的一次可渡三十名旅客。码头有一座相当大的凉亭,那是便利送别亲友饯别的处所,几个丁役负责收取渡钱,没有十文钱休想上船。
距牌坊尚有十余步,林彦虎目生光,哼了一声说:“我的烦恼已经够多了,不能让他们像冤魂不散般死缠不休。”
“大哥,怎么啦?”姑娘问,她知道,麻烦又来了。
“无影门的人。”他紧了紧包裹说:“小妹,你绕过去,赶走控制码头的丁役,必须掌握住一艘渡船。千万小心,附近可能有高手走狗潜伏。”
“我不走,你……”
“你如果无法控制一艘船,这里一交手,渡船逃过河,怎办?游过去吗?我与无影门有些少过节,我打发他们走,要不了多少工夫。你走。”
姑娘当然不愿游过河,乖乖地绕右面的野地疾趋码头抢渡船。
林彦泰然自若迈步,脸上涌起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牌坊后面一间店铺前,站着怒目而视的鬼影夺魂施禄和脸色惶乱的陶姑娘。两人左手握剑鞘,右手按在剑把上,似乎随时准备拔剑拼命。
他从容接近,笑道:“怎么?诸位要过渡到咸阳吗?”
“不错,听说你已经死在鄂县山区,所以只好离开西安了,原来你并没有死,勾魂鬼手存心骗人。”鬼影夺魂阴森森地说。
“呵呵!在下死不死,与你们何干?”他止步问,一笑容可掬。
“当然有关。把狂剑荣昌的下落说出来,咱们放你一条生路。”
“如果在下拒绝……”
“那……你……你得死!”鬼影夺魂讷讷地说。
“你们这些人未免太不知自爱了。”他微温地说:“连毒龙也不敢说这种狂妄的话,出于你的口中,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你知道你目下的处境吗?”
“当然知道,把你的人全叫出来吧!”
旅客一乱,附近的人纷纷走避。前后的店铺内,快速地掠出二十余个人影,他落入重围。官道宽阔,两端的人先亮兵刃。前面,宇内双凶两个老妇。奇丑的无影枭婆和赤煞仙婆,加上挟虬龙棒的二娘,还有四名健仆和待女打扮的人,与四名轿夫。后面,是掌门人陶天岳,无影枭婆的兄长神行无影费云浩,八名健仆与五位年轻人,与四名轿夫,实力空前雄厚。
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羊;无影枭婆神气起来了,仇恨之火如火山爆发,该厉地叫:“小辈,狂剑荣昌是不是你的师父?说。”
“是又怎样?”他淡淡一笑。
“说出他的下落……”
“好吧,我告诉你。”他神色从容,瞥了众人一眼:“他老人家是在下的义叔,在下是他的子侄,他老人家的恩怨是非,在下一肩承当。在下不知你们与荣叔结怨的内情,所以一而再放过你们不予计较,既然你们死缠不休不肯罢手,今天咸阳古渡头,在下替荣叔了却这场恩怨。你们如果按江湖道义武林规矩上,在下不为己甚,如果倚多为胜一拥而上,休怪在下剑下不留情。”
一声龙吟,冷虹剑出鞘。
“诸位。”他剑举擎天一柱,神色庄严:“俗语说:冤仇宜解不宜结。在下不知你们与荣叔结怨的内情,但我敢保证错决不在荣叔。荣叔一代豪侠,光明磊落,武林同钦,结怨可能出于无心,在下愿代荣叔向诸位致歉,诸位如果不谅,那就冲在下来好了。”
街对面的屋顶瓦面,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狂笑声震耳,嗓音也震耳:“小兄弟,要知道内情,何不问我?”
林彦一怔,这嗓音好耳熟,抬头一看,怔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八荒神君,龇牙咧嘴向他做鬼脸。另一位是在碧菡别馆,助他逃出钦差府的中年人,也就是发话的人,站在瓦面,青袍飘飘,气度雍容。
“八荒神君!”赤煞仙婆惊呼。
“你是谁?你知道些什么?”无影枭婆厉声问。
“不要问我是谁。”气度雍容的中年人说,目光落在掌门陶天岳身上,眼神犀利:“陶掌门,有人听你一面之词,你说当年狂剑嘲笑你无影门的绝技移影换形身法是欺世盗名,所以结下深仇大恨,这件事是真是假?”
“你还不配管陶某的事。”陶掌门冷冷地说。
“你说也没有人相信。”中年人也冷冷地说:“其实,你心里明白。你不说我说,我就把十三年前,在下亲耳听到亲自所见的事说出来。那年重九佳节,在下行脚滁州凌云禅寺,风狂雨暴时届二更,发现禅堂中有五个女人,他们正在议论一件落花有意……”
“你不要说了。”神行无影费云浩大叫。
“陶大嫂,要不要在下说下去?”中年人向无影枭婆问:“当然,那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你记得那晚蝶仙秦姑娘奉劝你的忠告吗?她拒绝助你的理由不够充分吧?蝶仙秦姑娘自下仍然健在,跳出情关隐修剑门山,必要时,在下可以请她出山,将这件事公诸天下,如何?”
“没有人肯相信局外人的胡说八道。”无影枭婆切齿叫:“老身今天必须擒下这狂小狗,要他招出狂剑的下落来,管闲事的人,最好自爱滚远些。”
“我老不死第一个不信邪。”八荒神君怪叫,作势往下跳。
中年人一把拉住了他,大笑道:“仲老,你又何必生气?就让他们与小兄弟玩玩吧。这些人夜郎自大,又聋又瞎,自以为了不起,狂妄得令人恶心,该让他们学一些规矩,受一些教训的。晦,林小兄弟。”
“晚辈在。”林彦笑语。
“陪他们玩玩吧,你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