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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肝胆一古剑-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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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多多珍重。”
  荆若天站起来,抱拳相送。
  “你还会回来探望老朋友么?”
  “我……我大概不会再回来啦……”
  ※※  ※※  ※※
  邵安波出去了一会,阴风客冷青云就进来了。
  冷青云报告道:“邱三那小子骨头很硬,因此卑职做了个圈套,才套出一点内情,总算查出一些线索……”
  荆若天双目立刻变得冷酷残忍,锐利地注视着冷青云,冷声道:“邱三供出了什么线索?”
  冷青云迅即递上一份报告,道:“并不很具体,不过从他全部供词中,大致上可以看得出邵安波没有不忠之处。”
  “哦!”荆若天哦了一声,既然邵安波的对头也认为她没有不忠,这话当然是可以相信的。
  冷青云又道:“只不过她在处理沈陵这件案子时,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易变以及优柔寡断。
  从这些痕迹中推究,卑职大胆的下一结论,那就是沈陵已经使她心情发生变化了。”
  他的评语很含蓄,并没有直接指出邵安波爱上沈陵,可是荆若天反而听得进,他不喜欢太武断的结论,尤其是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冷青云吃了那么多年公事饭,哪能不懂得这些诀窍。
  “沈陵年纪虽轻,出道亦迟,武功也不算十分高明,可是……”荆若天沉吟道:“可是他实在有很多常人不及之处,例如他过人的机智,刚毅的性格……”
  他瞅住冷青云,含有深意地点点头:“龙虎大法师之事,足以证明他的性格。同时再进一步考察他潜入你那清风庄的经过,他居然能不留一点痕迹,又可见得他的才智机警了。”
  冷青云心头一震,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荆若天敢情已晓得清风庄这一处秘窟,甚至连事情发生经过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在这个人手下办事,实在别想瞒过他的耳目。
  荆若天笑笑:“我只是随便举一个例子而已,事实上沈陵还有不少特点,咱们别忘记把他的运气计算进去,他的运气似乎非常好……”
  这位权倾京师的东厂第一号人物,虽然才识丰富、经验老到,但却未能识破沈陵的伪装,一直认为沈陵的武功并不出色。
  甚至对城外那场大屠杀及近日连续发生高手失踪事件,都不认为是沈陵一人所为,可见沈陵伪装的工夫何等高明。
  “关于邱三,咱们是放了他呢?抑是杀了他?”冷青云请示。
  “用不着杀他,我已替你解决了这个问题。”
  “您的意思是释放他么?”
  “是的,邵安波向我辞职,我已经批准了。”
  冷青云起先一愣,旋即欣然,因为从今而后,在东厂中,他就可算是第二号人物了。另一个神鞭南云,一向与人无争,从不在乎排名,因此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  ※※  ※※
  成化二十一年四月初九,泰安震声如雷,泰山为之动摇。
  翌日申牌时分,又震。
  两日后的子夜,再震。
  泰安知府,以八百里加急飞报,称:“泰山连震数次,人人惶恐不安。”
  宪宗皇帝一向迷信天地鬼神,于是命太监送交“钦天监”占卜。
  不久,钦天监呈上奏书,书只有八个字:“泰山屡震,应在东宫。”
  宪宗皇帝看了,心中老大不高兴。
  他正想在近日内颁旨,废黜东宫太子,却不料发生这种事,虽然心中十分不愿意,但既然是上天赐降异兆,不敢不信。
  皇帝无奈之下,想了个主意,命人将泰安府和钦天监的奏报,都拿给方士李致省李真人看看,看他怎么说。
  李致省原是江南布政司吏,因枉法受赃,被褫为民。
  他知宪宗好方术,便去学“五雷法”,厚赂太监梁芳,果然以符录得到宪宗宠信,以中旨授“太常寺丞”,宠幸异常。从此李致省便和太监梁芳,表里为好,干乱国事。
  李致省看过泰安府和钦天监的奏书之后,心中虽想驳回钦天监的占言,可是心中又七上八落的在想,万一驳同的话,如果皇帝仍然采信占言,不肯废去太子,自己岂不是变成公然与太子为敌?
  于是他一咬牙,同意钦天监的看法,奏报:泰山是五岳中的东岳,东岳连震,必然应在东宫太子身上。
  宪宗皇帝看完奏折,暗中叹了口气,打消了废黜东宫太子的意图。
  皇太子废黜的风波终于过去了,宫内及朝廷文武大臣,真不知有多少人为之松了一口气。
  可是提督东厂的太监梁芳,却差点气得吐血,眼看一场十拿九稳的密谋,竟然功败垂成。
  他开始紧张了,日后一旦太子登基,他必定是第一个被送上断头台的人。
  因此,他下令加紧追缉张御史之子张云飞,务必夺回他通敌的那些物证,以湮灭证据,期能保住性命。
  ※※  ※※  ※※
  搜捕天堂鸟的行动,更激烈地展开了。
  但谁是天堂鸟?怎样捕?
  沈陵是惟一知道天堂鸟行踪的人,自然成为东厂缉捕的第一优先目标。
  狂狮荆若天依据各地线报显示,判定沈陵仍然潜伏于京城附近,于是将侦查重点置于京城内外。
  他不愧为出色的领袖人才,由于城外大屠杀的教训,深信沈陵必有同党支援,于是将侦缉司的所有精锐及锦衣卫支援的部分高手,混合编成十数个侦缉小组,每一小组的人数七至十人不等,规定其责任区,作地毯式之侦搜。另控留部分精锐在侦缉司,作为机动武力,势在必得。
  京师及其附近地区弥漫着空前紧张气氛,那些敏感的江湖道上人物,嗅出了危险气息,纷纷走避,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沈陵落脚在那个叫于夫人明珠寓所中,白昼都在打坐修习内功,夜间则外出活动,天亮之前返回憩歇。
  明珠这位尤物,也识趣地没打扰沈陵,亦不问他每晚出去做什么?使他得以集中心思于工作及修练内功。
  这天的正午时分,沈陵反常地出现在城郊一片树林中,这是他第二次来此,前一次是在昨晚起更时分,他很小心地跃上林缘的一株大树,观察里外的一座农庄。
  那座农庄与一般农庄并没有两样,外观上无任何显眼之处,如果登高望之,就可发现庄内某些不寻常景象。
  庄内有许多人在走动,有男有女,都佩带着兵刃。
  此刻,有十数名大汉,正出了后庄门,分别沿着两条小径而去。
  紧接着半里外出现一队人马,向后庄接近,片刻之间就抵达农庄,这些男女共约二十余人,都显得极度疲乏,很快就进入左号侧房舍休息。
  这些景象都看在沈陵眼底,他沉思了半晌后,才飘身落地,由原路退回。
  他极为小心地越过这片树林,刚走出林缘,正待踏人草地时,突闻上空传来一声冷哼,接着一条人影自半空中射落在他面前丈外处,拦住他的去路。
  沈陵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定睛看去。
  那是一个怪异的老人,年岁至少七旬出头,灰白的长发垂腰,一张苍老惨白的面孔,毫无表情,双腿齐膝而断,两肋各夹着一根拐杖,目光森森地凝视着他。
  沈陵不作声,亦以双目凝视对方,暗中已凝聚真力,以利应变。
  “你为何不问问老夫为何拦住你?”怪老人首先开口,语气非常暴烈。
  “我在等老前辈告诉我!”沈陵沉静地说:“老前辈在我侦察那座农庄时,便已隐身在附近,及至此刻始现身拦阻,我要听听理由。”
  “好小子,你很狂,很傲!”白发老人一怔:“好吧!老夫问你,你为何要窥视那座农庄?”
  “老前辈莫非与农庄那些人是同路?”沈陵不答反问。
  “小子,是老夫在问你!”白发老人怒声说。
  “老前辈如不先说清楚,恕难奉告!”沈陵的语气非常坚决。
  “好小子,你竟敢和老夫讨价还价?”白发老人面色变得十分狰狞:“老夫订有一条规律,凡违背老夫旨意的人,皆杀无赦。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沈陵虽然无法判断这白发老人是否为东厂的神秘高手,但却知道必是个武林高绝的上一代人物,是最危险的敌人,因此他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
  只见白发老人右手长拐缓缓提起,拐尖已离地两尺,他的身形仍然直挺挺地挺立在空中,只靠左拐点地支持,但身子重心却未移向左方。
  白发老人拐尖已平举遥指,一股坚锐劲道挟着裂帛刺耳的声响,疾袭沈陵。
  沈陵的缅刀已掣在手,一招“云破月来”,刀锋直劈那股袭来的劲道,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极为低沉的啸声。
  这阵低啸并没有奇特之处,但刀随声落,威势却增强了十数倍。
  刀锋在电光石火间劈中了对方的劲流,响起了裂帛刺耳声,两人相距丈许之遥,却同时身形一震,各自退了一步。
  白发老人瞠目瞪视,凶光四射,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心想:自己刚才这招外门魔功中的极上乘心法,有无坚不摧之威,并且聚集平生功力一击,对方这个年轻人竟然轻易地破解。
  一念及此,更是万分忿激,当下再次聚集真力,准备施展更凌厉的一击。
  沈陵同样感到心惊,刚才自己那一刀,业已聚集十成功力,才破解了对方的雷霆一击,往后对方的攻击必将更为凌厉。
  他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必须要拿出性命交修的绝学一搏,才能度过难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身躯及四肢突然变得十分松软,双目中涌现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右手徐徐举起缅刀,斜斜指向白发老人。
  那把普普通通的缅刀,此刻发出了异鸣,有如天风激荡,九地龙吟,刀尖进发出闪烁的电气火花。
  一声令人心沉的低啸,沈陵手中缅刀轻飘飘地遥遥虚空劈出,没有刀风,没有劲流,像是虚张声势。
  但见白发老人厉叱一声,身子一耸,陡然升起数尺,双拐交叉疾戳。
  劈劈啪啪响起一阵真流爆裂声,方圆三丈内泥草翻飞,声势极为惊人。
  白发老人后退了一丈,一拐点地,另一拐指沈陵,气喘吁吁。
  沈陵屹立原地,眼中的奇光更盛,缅刀仍然斜指着对方。
  双方对峙了片刻,缅刀的刀身似乎消失了,仅可看到朦胧闪烁的桔黄色光华,并发出有如九地龙吟似的殷殷异鸣。
  闻之令人心沉的低啸又响起,沈陵人随身起,像大鸟般飞上两丈的高空中,接着凌空下扑,桔黄色的刀光暴盛,宛如银河倒挂向白发老人疾射。
  “玄天神罡御刀!柳老怪物的神功秘技,快住手!”
  白发老人骇然惊叫,迅速丢拐,身躯后仰着地急滚三匝后,双手支地仰身抬首,满脸惊怖骇绝之色,像是见了鬼似的。
  沈陵闻声,急切问扭腰转身,刀光激旋,向左侧七八尺处射落,无俦凌厉的刀气,将草地劈出一条长约三尺,深有两尺的深沟。
  橘红的激光倏灭,人影乍现,撼人心魄的刀吟,隐然在耳,气流徐敛声,有如天风远飓,余音袅袅。
  沈陵现身于白发老人左侧丈外处,脸上汗光隐现,呼吸急促。
  “小伙子,柳道人是你什么人?”白发老人喘息问。
  沈陵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色道:“在晚辈未回答前,请老前辈先答晚辈一问。”
  白发老人一怔,道:“你要问什么?”
  “老前辈是不是东厂的供奉?”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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