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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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陵心中一叹,怒气全消,柔声道:“刚才真有点生气,但现在好啦!我不再生你的气就是。”
他真怕她再哭起来,便故意岔开话题,轻松地道:“你对我太不公平了,瞧!你可以抓紧我,而我却不能碰你。”
胡蝶衣连忙缩手,道:“对不起,我也不应该碰你的。”
沈陵笑道:“我可不在乎,如果你用力拉我,我可不就顺势倒在你身上了么?”
胡蝶衣却十分认真地道:“千万不可,你不能碰我!”
沈陵本想坐回床沿,听了这话,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淡淡地道:“我去把灯点上。”
他过去点燃灯火,就在桌边坐下。
耳中听到胡蝶衣系束衣服的声音,脑海中不由闪过刚才她酥胸袒露的情景,心头微荡。
胡蝶衣离床下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手肘搁在桌上,托住香腮,在灯光之下,只见眉黛含颦,那张艳丽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清愁。
沈陵看了但觉回肠荡气,那颗心再也狠不起来。
只听她幽幽叹息一声,道:“我生来就注定是苦命人,时时恨不得快点死掉,以免累人累己,唉!”
沈陵道:“你心中有着很大的苦衷,只是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胡蝶衣摇头道:“我不能说,也求你不要追问。”
沈陵空白狐疑满腹,但又感到她的恳求正是情真意切,实是不便再追问下去,只好耸耸肩,默然忖想。
他不能不佩服钟子豪、石奇峰等人,的确有点莫测的手段,不但能使麾下之人个个忠心耿耿,不辞一死。
连胡蝶衣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泄露。
胡蝶衣见沈陵现出冥思苦索的表情,便问道:“沈先生,你想什么?”
沈陵苦笑一下,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觉问题很多,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简直无从想起。”
胡蝶衣道:“那就不要想,永远不要想。”
沈陵讶然道:“你不希望我想出个中内情,是不是?”
胡蝶衣点点头,娇靥上又泛起了幽凄动人的神情。
沈陵越看越感到她的苦衷十分奇怪,决心查明原因,然后尽一己之力去帮助她。
他表面上却道:“好吧!我就不去想它。我想再住一两天,等外面风声平静了才走。”
胡蝶衣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步声。
转眼间,石奇峰提着灯笼步入房内。
他向二人笑道:“你们猜猜看,刚才谁来过?”
胡蝶衣讶然道:“义父,有人到我们局里来么?”
石奇峰点点头道:“是的。”
沈陵微一沉吟,道:“是不是无双飞仙邵安波?”
石奇峰疑惑地望着他,点点头道:“是的,正是邵安波,局主和我费了点力气,才把她应付走。”他停歇一下,道出心中的疑问:“沈兄何以一猜就中?”
沈陵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
石奇峰道:“这位无双飞仙邵仙子可能不死心,还会暗中搜索本局,所以请沈兄到一间密室住,等到过了今晚,方可回到此处。”
沈陵考虑一下,才走出房间,只见门外有一个提着灯笼的蒙面人在等候。
蒙面人一言不发,转身带路。
沈陵跟随在后,穿过两座院落,随即转入一条通道内,他推开一道房门,沈陵随后进去一看,竟是一间书房。
沈陵皱皱眉头,问道:“这一间就是密室吗?”
蒙面人没有回答。
忽见壁间一排书柜无声地移开了数尺,现出一道门户,门中有灯光,却是一道扶梯,原来下面才是密室。
沈陵沿梯而下,尽头有一道门户,黑色的木门开着,里面点有灯烛,十分明亮,家俱陈设甚为华丽讲究。
沈陵身子微弯,伸手扶了一下木门,便走进这间布置华丽的地下密室内。室内没有一扇窗子,但空气却非常清新,必定另有隐藏式的通风设备。
沈陵突然指着靠门的角落,道:“咦?这是什么东西?”
蒙面人跨入房内两步,转首望去,忽见沈陵五指如钩,快如闪电,疾抓他的五官要害。
蒙面人上身一仰,底下踢出一脚,势急力猛,劲道十足,沈陵不得不退,但小指头已勾着那人面巾,立即将面巾扯下来,露出了真面目。
这个蒙面人,竟然是京华镖局局主乾坤剑钟子豪。
沈陵微微一怔,手起一掌,呼一声迅急拍去。
并喝道:“钟局主为何扮做下人?”
钟子豪一面抡拳迎击,一面道:“你目前虽然无法发挥全部功力,但仍是位可怕的对手,除了本人之外,无人可以拦阻你夺门而逃。”
“砰!”一声。
沈陵退了两步,目下他内力受制,体力未复,所以硬拼之下,铁定是吃亏的。
钟子豪迅即退出门外,随手关起木门,接着木门上打开一个洞口,他向房内探视,见沈陵尚在原地。
他诚恳地道:“沈兄,本人此举迫不得已,多有得罪,幸勿见怪!”
沈陵哼一声,道:“你把我囚禁此室,有何用意?”
钟子豪不答反问,道:“沈兄究竟瞧出了什么破绽,决心要夺门而逃的?”
“我借故摸了这道木门一下,触手冰凉,知是钢铁所制,所以才出手。”沈陵道:“却想不到钟局主亲自出来押解,我逃走不成,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钟子豪道:“沈兄对于敝局一定有着很多疑问,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将你囚禁起来……”
他终于答复了沈陵的询问,虽说他的答复根本就无法索解。
沈陵冷冷地道:“难道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对贵局发生过疑问么?”
“怎么没有……”
“那些人都被贵局解决了,是吗?”
“敝局迫不得已,只好杀之灭口。”钟子豪叹道:“希望沈兄别以为我们都是残忍嗜杀之徒,那实在是不得已。”
沈陵耸耸双肩,道:“我又能如何呢?想不想目前已无关紧要啦!”
钟子豪道:“看来恐怕正是如此了。”
沈陵沉默了一阵,才道:“你为何不干脆杀了在下?”
钟子豪道:“还未到时候,沈兄不必着急!”
沈陵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天下间难道有急于送死的人不成?
他懒得多说,便退到角落的一张精致的睡榻,坐躺得舒舒服服,一派懒洋洋的神情。
钟子豪一直盯着他,仔细打量他的举止神情。
过了一阵,他突然道:“沈兄,恕我打扰一下,还有三件事要说明。”
沈陵道:“请吩咐!”
钟子豪先说了一声“不敢”,才又说道:“第一件事是敝局送来的饭菜,绝对无毒,请放心食用,以免徒然减弱了体力。”
沈陵讶然道:“我要体力何用?”
钟子豪不答话,迳自又道:“第二件是在这门洞外,日夜有人轮班看守,这个看守的人,奉命要时时查看你的动静,所以请你不要出手袭击。”
沈陵点点头,道:“我不会出手的,一旦伤了你的手下,无补于事,徒然招致你的报复。”
钟子豪道:“沈兄明达事理,实在太好了。第三件事但愿沈兄也肯答应。”
沈陵念头电转,隐隐已猜到他的企图,道:“这一件在下恕难从命。”
钟子豪道:“以沈兄的才智,很有可能猜中本人的要求。我要的是你身上的兵刃。”
沈陵摇摇头,坚决地道:“不行,除非钟局主进来夺走,否则休想叫在下自动奉上。”
钟子豪沉吟一下,才道:“好,本人有机会的话,将会试试能不能使沈兄自行缴出兵刃。”
洞门上钟子豪的眼睛消失了,登时一片寂静,沈陵虽然躺得很舒服,然而心中阵阵难受,思潮起伏奔腾。
久久,他无法入睡,干脆起来行功,运行了一周天,发觉胸前的任脉出了问题。他明白这是受到禁制,所以无法发挥全部功力。他定下神来,以秘传绝学“乾坤大真力”试着疏解禁制。
一次、两次、三次……
他浑身衣衫被汗水湿透,身躯颤抖得厉害,面色苍白得相当可怕。他仍然咬牙继续行功,凭着大恒心与毅力,终于在第九次时疏通了经脉,解开禁制。
这一夜再无事情发生,一直到翌日中午,外面时时传来步履上下楼梯的声音,还有就是在门洞外出现的眼睛。
他已懒得看那些眼睛,因为这些监视的人,都戴着蒙面巾,根本看不出面貌。
他相信钟子豪的话,对送来的饭菜毫不多疑,放量大嚼,以保持体力。
他唯一不受监视的时刻,只有在床尾一道布帘后解手那片刻。
这天下午,他感到已经想得太多了,便无聊地翻出几本书,浏览起来,原来这些都是医书药典,十分枯躁无味。
他当然看不下去,也不知拿起放下了多少遍,好不容易又捱过了一天。
密室内不见天光,全靠灯火。沈陵估计已是第三天的中午,看看灯火黯淡,灯油将尽,必须要添油了。
门洞上适时出现了一双眼睛,他懒懒地喂了一声,道:“回头告诉钟局主或石先生,要添点灯油了。”
那对眼睛眨了两下,没有作声。
沈陵在床上躺得四平八稳,不再看他,亦不说话,房内显得出奇的寂静。
突然,一阵娇婉悦耳的声音传入,道:“沈先生,你心情很消沉恶劣,是不是?”
这种熟悉的语音,使沈陵触电般的震动一下,微微抬头,向洞口望去。一望之下,发现果然是黑白分明,好像能够说话的胡蝶衣的明眸。
他过了一会,才叹息道:“我真不想理你,都怪我自己太相信别人了。”
胡蝶衣柔声道:“我先换一盏灯来……”
语罢转身而去。
不久,又在门洞出现,把一盏油灯递入。
沈陵走到门边,只见伸入来的那只持灯之手,白嫩纤美,尖尖的指甲上,还涂着蔻丹,红得令人心动。
他禁不住摸摸这只粉搓玉琢的纤手,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手伸进来,难道不怕我抓住不放吗?”
胡蝶衣怯怯地道:“你是大丈夫,可不会这样做吗?”
“大丈夫?”沈陵的嘴角浮现一丝飘忽的笑意:“这世间的大丈夫已经死光了,纵使还有少数几个,但绝不会是我!我如恨将起来,说不定会下手的。”
他放开她的玉手,接过油灯置于桌上。
“当然。”
沈陵冷然道:“你明明可以自由行动,可见得我的被囚禁,事先已获得你同意,如果不是,你为何不设法救助?”
胡蝶衣道:“我事前根本不知此事,这话你当然不信。所以我在事后没有救你的原因,也就不必说了,因为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沈陵道:“信不信是我的事,你说你的,别管我怎样想。”
胡蝶衣道:“好吧!义父深知我的忠心,胜过对你的爱慕之情,所以他放心让我来探望你。”
沈陵一愣,道:“石奇峰这么有把握吗?”
胡蝶衣道:“你难道不也是这样认为?”
沈陵沉吟道:“当然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未到达使你背叛的程度。可是石奇峰的信心,仍然教人感到难以置信。”
胡蝶衣幽幽地道:“不,你说错了,义父深知我心中对你之情,已到了背叛他们的程度,所以他曾经把外面所有的报告给我看过,并且分析情势,使我得知如果纵放了你,徒然让你落在厂卫的重重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