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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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就住在那边横街上,大爷如果要看,小的带领你前去。”
沈陵万万想不到有此收获,心想:虽然到他家去,不免背上嫌疑,但只要能暗中警告那少妇,叫她蛰伏一段时期,使敌方认为她没有嫌疑,那就行了,至于自己方面,总有法子甩脱跟踪之人。
他早先已用暗号口令试过陈永定,晓得他是圈外人,所以不敢托他带口信回去。
因为陈永定必然会疑惑和追究这事,那就是他的妻子怎会与陌生男人相识?又干起这种秘密危险的勾当?
他们出来时,沈陵手中拿着碧玉凤钗,却把药材留在店中,他还特意与陈永定一路谈论凤钗上的手工,以便旁人都可看见他手中的这件首饰。
转眼工夫,两人已经转入另一条街。
沈陵乃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之人,这时一眼看见一个女子,在横街对面,正要转出大街。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美貌的陈姓少妇。
由于他们是转入来,那少妇是转出去,彼此相距两三丈,眼看相错而过。陈永定没有一点动静,大概是没有瞧见对面街上的少妇。
沈陵碰了他一下道:“瞧,那个女的。”
第十七回 小巷遇险
陈永定望了对街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陵心下狐疑,口中道:“她的背影真像我的那位小姐,不会那么巧,在这儿碰上她吧?”
陈永定笑一笑,道:“大爷看错人啦!那是贱内。”
沈陵讶然道:“什么?是你的宝眷?她独个儿往哪儿去呢?”
他们说话之时,已停下脚步,但那少妇却已转出大街去了。
陈永定道:“她一定是到市场去!”
沈陵明知不该多问,因为人家做丈夫的也不多管,他再问下去,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但他千方百计,为的就是要抢救她,目下虽然是迟了一步,怎肯轻易放弃?
“这就奇怪了,你看见她既不招呼她一声,亦不问问她去哪儿,这怎么可以呢?”
陈永定惊讶地望着他,道:“小的早就看见她,她也看见我,想是见我带着客人,所以不打招呼。”
“我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是吃镖行饭的,见惯江湖上的奇事。现在你看看,对面街上那个挑担子的汉子,还有那个托着鸟笼的胖子,都不是好路数,他们跟着你的妻子,不知有何用意?”
陈永定看了一眼,露出不信神色,道:“他们真是跟着我那口子么?”
“你如不信的话,咱们跟在后面瞧瞧就知道了。”
“好,咱们跟去瞧瞧。”
他们立即改变方向行去。
沈陵警告道:“你不可直着眼睛注视尊夫人,要与我边走边谈,装出商讨事情的样子,不然的话,马上就会被人家识破,你我都会有大祸临头。”
陈永定不敢不听他的话,目光从妻子的背影移开,口中说道:“咱们该谈些什么呢?”
沈陵道:“如果想不出什么话可说,就装出谈话的样子也可以,好在你穿的是工匠的衣服,不易惹起对方注意。”
陈永定听了此话,态度立时显得自然了很多。
沈陵又道:“以我看来,跟踪的小贩和胖子,皆是官方的密探。只不知你妻子做了什么事,致惹来公门中人跟踪监视?”
陈永定道:“这个在下一点都不知道。”
沈陵却听出他的口气,并非真的不知道。
“这还可以告诉你,跟踪的人,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密探,所以你最好想法子通知你妻子,可叫她随便买些东西,便马上回家,以免连累别人。”
陈永定久住京师,自然知道厂卫中人的霸道权势,对于他们任意捕人之事,也听得很多,因此明白沈陵的意思。
“大爷这话甚是,凡是与她交谈的人,都将会受到株连。”
沈陵道:“那么你走快几步,我走我的。”
正在说时,忽见陈永定的妻子折入一条胡同。
“糟糕透顶,她这一转入胡同,我便不好追上去啦!”陈永定叫苦道。
陈氏折入胡同之后,挑着担子的小贩首先跟入,接着那个托鸟笼的胖子,也走入这条胡同。
此时已百分之百证明沈陵的话不假,这两个被指出的跟踪者,果然跟着陈氏折入胡同,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沈陵道:“咱们一直走,经过胡同口之时,你千万不可向里面张望。因为咱们后面还有人在监视着。”
他借说话时侧头的姿势,向巷内迅速瞥了一眼。
“你的妻子好像没有停步之意,这条胡同有没有别的出口?”两人匆匆经过巷口后,沈陵问道。
陈永定忙道:“有,有,但不是直通后面的街道,而是转弯折到右面另一条街,咱们在前面左转就对了。”
沈陵道:“咱们不能再用刚才的办法了,你自个儿直走,我则左转。”
陈永定心中已失主宰,漠然地点头。
沈陵又问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她姓许,名叫小凤。”
沈陵道:“是何处人氏?快说,万一我被盘查,也可冒充她的亲人或其他关系。”
陈永定呐呐地道:“我……我不知道……”
“你连自己妻子的籍贯都不知道么?”
“她……她没有告诉我……”
“你真是糊涂得可以,好吧!她家中还有些什么人?这一点你总不致于不知道吧?”
“也不知道。”陈永定尴尬地道。
沈陵苦笑道:“你这位妻子难道是在路上捡回来的?”
“跟捡来的差不多。”
沈陵无暇深究其情节,道:“咱们且不谈这些,我问你,她平日的行动,你管不管?”
“她嫁给我之时已讲明,我不许管她的闲事。她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这是她亲口答应过我的。”
沈陵耸耸双肩,道:“你竟相信她的诺言么?”
“这不信也不行呀!像我这种人,她肯嫁给我,我哪里还敢问东问西。”陈永定苦笑道。
“好啦!你一直走,然后转回银铺等我。”
陈永定不敢左顾右盼,依言前行。沈陵一转弯,折入另一条街,并且暗暗加快了脚步。
但他马上发现自己已经迟了一步,只见前面巷口有一堆人,个个都是劲装疾服的大汉,身带兵刃。
陈姓少妇在这堆人包围中,看来态度虽然镇定,但却使人泛起了有如羔羊落在猛虎群中之感。
沈陵心中一阵波动,向那堆人群走去。忽然其中一个锦袍大汉,气派不凡,正是早先统率着一队官兵的李队长。
此人的千变万化,使沈陵大为警惕。
他知道这个李队长一定是厂卫中的高手,除了武功必有过人之处外,他的心计才智也必高人一等。这种对手,绝非易与之辈,尤其是身在京师,正是对方势力最强大的范围中,绝不可轻举妄动。
他绕道而走,避开这些凶神恶煞,却发现丈许远的街边,停着两辆马车,都是帘帷深垂,看不见车内情景。
他心内大震,判断马车内必定隐有高手,心想如果自己逞匹夫之勇过去营救,定会被车内的高手所困。
这时他已从对面街上走过,许多行人皆是匆匆而行,不敢停留观看。
沈陵亦不停留,但他仍然装出好奇地不时向那边瞧上一眼,走出数丈,这才感到一些盯住他的目光移开,当下松一口气,放慢脚步。
原来在那堆人对面的店铺门口,散立着三四个汉子,虽是作一般市民装束,毫不起眼,但沈陵却知道是对方的密探,任务是暗中查看往来之人。
他知道自己亦在被盯视之列,所以他不能视若无睹地径自而过,必须装出一般人又怕事又好奇的样子,不时偷看对街的情形。
这么一来,那些密探们反而认为他很正常,因此没有对他特别注意,直到他走开了,也就收回监视的目光。
沈陵直到现在,还希望能找出营救这个美丽的同事的方法。
他必须在有屏障的地方,静思片刻。正转念间,已走到一条胡同口,当下毫不犹豫地折了进去。
当他一转入巷堂之时,便看见人影闪动,隐没在一道门户中。
他假作没有看见仍然前行,经过这道门户时,目光扫过,只见门扉掩闭,并无人迹。再经过两三户人家,到了胡同尽头,却另有一条巷子横亘,可向左右折转。
他为了错开街上那些厂卫密探,便向右转。
只见两边都是人家的围墙,没有门户,而前面不远,也就是这条巷子的尽头处,有一堵高高的砖墙,墙上有一扇狭窄的木门,一望而知这是人家的后园门,因此这儿也可以说是死巷。
沈陵停下脚步,忖道:“这条巷子,好像有某种特别的地方。”
正在想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望,只见在巷子转弯处,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年纪都在四旬左右。
高的一个身材瘦削,虽然比常人略高一些,可是由于他的同伴不满五尺,身形横壮,相形之下,高的更高,而矮的也就显得更矮了。
那瘦高汉子手中纂着一根粗如儿臂的青竹杖,矮个子则夹着一个两尺长的木盒,可能里面藏放着短兵刃。
沈陵打量了对方几眼,却猜不出这两人的来路,如果在早些日子,他的敌人只有东厂或锦衣卫,所以不难判断。
现在情况不同,因为他曾经卷入了镖行中的恩怨漩涡,尤其是京华镖局,一片神秘,直到现在,他虽然已接触过很多人,却仍然不知道这个镖局的秘密内情。
这两个人可能是厂卫爪牙,也可能是自己同道中人。除了这两者之外,既可能是京华镖局的人,又说不定是正与该局激烈暗斗的其他两大镖局的高手。
再从另一个角度看,京师乃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很可能是一般武林人物,亦可能是江洋大盗,或是某些帮派中人。他既看不出对方来历,干脆不作声,冷冷地望着对方。
“朋友你贵姓大名?”那高瘦汉子问道。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内劲充沛,显示出他的武功造诣相当深厚。
“尊驾何故询问在下姓名?”沈陵不答反问。
高瘦汉子面上的一丝微笑顿时消失,道:“你莫非不敢说出姓名?”
那个矮壮的人始终绷起面孔,自然而然流露出骠悍的神态。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沈陵沉静地道:“江湖上有许多忌讳,贸然向陌生人询问姓名,就是忌讳之一。”
高瘦汉子“哦”了一声,道:“原来尊驾是道上人物,难怪有一身傲骨……”
沈陵摇摇头,道“你只猜中了一半。”
高瘦汉子道:“此话怎说?”
沈陵道:“在下昔日确是道上之人,但目前却不是。”
高瘦汉子锐利地注视着他,道:“莫非阁下目前任职于公门中?”
“你说呢?”沈陵不置可否地反问。
“我想尊驾定在东厂或锦衣卫中当差。”那矮胖汉子自以为是地接口道。
“何以见得?”
“凭我的经验与眼力。”矮胖个子的神色已没有先前那么冷峻:“近来厂卫积极招募江湖人士充任密探,以阁下这等人才,岂有不被网罗之理?”
“你猜对了。”沈陵笑道:“兄弟姓沈,叫沈七郎,目前在东厂中混口食,两位尊姓大名呀?”
高瘦汉子深深打量了沈陵一眼,道:“我姓周,他是我的二弟,姓谭。沈老兄来此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