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胆一古剑-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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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陵见了这种凄艳景色,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个美丽之极的少女,浑身透出不可测的悲哀,以及无可挽回的绝望意味。
他知道必有某种原因存在,不然的话,没有人能够表现出如此深沉痛切的悲哀。
胡蝶衣没有再挣扎,可是沈陵却缓缓放开搂在她腰肢的手,站起来轻柔地抚摸她的面庞,心中为了这样一个绝代佳人而暗暗叹息不已。
他一点也猜不出胡蝶衣为何如此悲哀,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她这种美丽,好像不应该存于现实中,应该是在幻想中才能见到。
他放开手之后,胡蝶衣显然已渐渐恢复了常态,动作优美地抹抹泪痕,接着向他微微一笑。
沈陵几乎呆住了,因为她这一笑,散射出超脱凡俗的美态,沁人心脾,与她刚才表现的幽怨之美,又完全不同。
胡蝶衣把蒙面的布罩戴上,于是,这张艳绝的面庞,像幻影般的消失了。
沈陵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迅即恢复神智,寻思了一下,说道:“你具有如此天生丽质,为什么隐藏起来?莫非是怕人看了神魂颠倒,所以把面蒙上?”
胡蝶衣轻声道:“是的。”
沈陵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不觉一怔,心想:她虽具有这种资格,但却不合道理,只要她是生活在世间,是个活生生的人,便不该这样做。
不过在另一方面,他却深信胡蝶衣没有骗他,尽管在逻辑上说不通,却是非相信不可的事实。
这座庄堡内不论是人或事,已经形成了无数的神秘,重重疑问,在沈陵心中打上难解的谜。
胡蝶衣突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挽曲已经告终,你该走啦!”
沈陵点点头,道:“我马上就走,最后我问一声,你真的不许我再来看你么?”
“是的,请你遵守誓言,永远不要找我。”
她的话声并不高亢,但却透出十分坚决的意味,并且没有丝毫虚矫之意,的确是真心希望他守信。
沈陵感到无话可说,举步向房门走去,到了门口忽又回头问道:“你在此地的生活过得快乐么?”
“我很快乐,虽然你可以指得出有些缺陷,但我仍然很快乐……”
“我不懂,但我相信你的话,好吧,我走了,咱们只好来生再见啦!”
“等一下才说再见,我还要陪你避过守卫的耳目。”
她不知何时已拿了一件宽大的披风,给他披上,并加上头罩,这一来连面目带身材都隐藏起来。
第十五回 冲出重围
胡蝶衣在前面带路,两人穿过许多重院落,来到面向广场的一道侧门。
胡蝶衣轻声道:“二老爷已经安排好这一班岗哨,他们都会诈作曾经被你打倒,所以你可笔直向碉楼行去,在左下方的墙,你可以发现一扇窄窄的便门,出了便门,就是绝域十三煞神的禁地……”
“也就是说,我能不能悄然通过绝域十三煞神的警戒线,就得全靠自己了?”
“是的,希望你能借夜色的掩护,悄然逃出重围。”
“临走之前,希望你能为我解开一个谜团,好不好?”
“你说说看。”
“贵堡的十三煞神,何以要冠以‘绝域’两字?绝域是否地名?它位于何处?”
胡蝶衣的身形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摇摇头道:“非常抱歉,你的问题恕难奉复!”
“好吧,现在我就告别啦!”
胡蝶衣轻声道:“唉!你走吧……”她的话声中,含有浓重的凄怆的意味,又道:“永别了!沈先生,但愿你不会忘记我……”
“我这一辈子绝难忘记你!”沈陵叹息一声,道:“虽然我们之间还谈不上什么,可是我却有刻骨铭心之感。还有石奇峰兄,亦是我感念难忘的人。”
胡蝶衣握住他的手,她柔嫩的玉手,传给他一阵奇异的感觉。
她轻声道:“请你多多保重自己。”
沈陵亦轻声道:“你也要多加保重,唉!和你在一起越久,就越不能了解你,这是非常苦恼的经验。”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一会。
胡蝶衣放开了手,沈陵会意,转身大步行向广场。
他一直穿越广场,来到碉楼底下,在左方墙上果然有一道窄门。
他在推开此门之前,回头望去,在门楼的暗影中,隐约的还可看见胡蝶衣的身形。
他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心中掠过杂乱的思绪,尤其那悲凉的挽乐,曾经留下最深的印象。
忽然见到胡蝶衣出现在广场中,忽忙迅快的向他走来。沈陵涌起惊讶的心情,等候着她。
转眼间,胡蝶衣已来到他面前。
“你想到外面走走么?”沈陵问。
胡蝶衣摇摇头,道:“不,外面的世界不会给我快乐,只有在这里,我才过得心安理得。”
“我没有法子帮助你,心中很难过,你在此虽然快乐,但也有说不出来的悲哀。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而且反正你已立誓永不再来找我,何必知道得太多呢……”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多想了。况且石兄也是这个意思,我必须尊重他的意思。请代我奉告石兄,我衷心感谢及敬佩他。”
“我回头就向他禀告这话,二老爷一定很高兴欣慰。但我忽然赶过来,二老爷若是知道,就一定很不高兴了。”
沈陵讶然道:“哦?这话怎么说?你又不是与我一起离开?”
胡蝶衣还未开口,碉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冷峻威严的口音道:“沈兄,本人可以奉告此中原因……”
人随声现,只见石奇峰从碉楼上飘落,面含不悦之色,道:“你们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吧?”
沈陵拱拱手,道:“石兄请息雷霆之怒,胡姑娘实在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石奇峰道:“沈兄有所不知,她方才的话,已显示出将要把一件事告诉你,而此事却是兄弟严禁她泄漏的。”
沈陵道:“原来如此,但幸亏石兄及时制止,在下既没有听闻,石兄想必可以原谅她一次。”
石奇峰转眼向胡蝶衣望去,面色已缓和得多,沈陵暗感宽慰。
石奇峰道:“沈兄,想不想知道蝶衣她刚才想告诉你哪一些话呢?”
沈陵忙道:“既然这话石兄不准她说,在下不想听了。”
石奇峰道:“不,兄弟已改变心意,决定让她说出来。”
沈陵摸不透他的心意,不敢胡乱答应。忙又道:“石兄对待在下已是仁至义尽,纵是还有一些事情未曾赐告,在下仍然一样感激……”
石奇峰摇摇头,道:“沈兄有所不知,只因人心之为物,奇妙之极,如果蝴蝶衣不把那些话说出来,沈兄对此可能有两种反应,一是淡然忘记,全然不放在心上,另一种反应是多方猜测,越想越不肯忘记,到最后成为一件莫大的心事,以致非得找她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哦!”沈陵恍然道:“石兄原来是怕我会发生第二种反应,会再至此地来找胡姑娘,因此索性让她把话说明,以免我猜测不已?”
石奇峰道:“正是此意,蝶衣,你把想说的话告诉沈兄吧!”
沈陵还想阻止。
蝶衣急道:“沈先生,你就听听,好不好?”
她那娇柔宛转的声音,使人联想起她明艳绝世的容貌。沈陵实在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只好点点头。
胡蝶衣道:“妾身正要告诉先生,出了这道便门,在方圆十余里路之内,随时随地会碰上巡逻的猛犬。”
沈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在下一直疑惑不解的正是这一点,因为外面地方辽阔,天色暗黑,绝域十三煞神很难及时发现在下潜逃,原来是利用猛犬巡逻得知讯息!”
“敝局畜养的这些猛犬,均是以重金购自西域的名种狼犬,不但高大善走,且耳目之聪,胜于常犬甚多。”
石奇峰解释道:“目下在堡外,就有二十余头狼犬,分十队交错巡逻,不知底细的人,甚难躲过它们的耳目。”
“石兄的本意是不想让在下躲过这些狼犬,是不是?”
“不错,如果你无声无息躲过它们,敝局主一定大感疑惑,非彻查原因不可了。”
“既然如此,在下便设法惊动这些狼犬,以免引起贵局主之怀疑。”
“兄弟同意沈兄的主意,可是地点却须选择一下,最好能够潜逃到十三煞神的防线边缘,才故意惊动狼犬,引十三煞神来攻……”
“在下明白啦!”沈陵会意地道。
“兄弟还可以把这些狼犬的巡逻路线,告知一个大略情形,但由于这些狼犬耳目灵警无比,同时终究不像人类可以严密控制速度及时间,所以这些路线其实并无大用。”
沈陵忙道:“石兄不必把路线赐告了,在下预先获得这个情报,已经足够了,如果还得到石兄指点躲避的路线,恐怕就不易把情况弄得很逼真了,在下自有对付狼犬之法,石兄和胡姑娘都不必挂虑。”
原来石奇峰禁止胡蝶衣泄漏狼犬之秘,用意正是要使沈陵的潜逃经过,表现得更逼真些。
因为任何再老练的高手,如果不知底细,绝对无法通过十三煞神的防区而能不惊动那些狼犬的。
沈陵悄然走出堡外,放目一望,只见左方靠墙边的水沟,有一排长竹插在水中。他过去拔了一根出来,估计长度约在丈半以上,相当合用。
此外,他捡了数十颗小石子,用汗巾包着,倒了一些特制的火药在石子堆中。
这种火药,藏放在一只密不通风的小锡瓶中,乃是他受严格训练后发给的一件随身物品,用途甚多,他用以烧毁牢房气窗铁棍的药物,便是用这种火药为主配制而成的。
他把这包石子收好备用,同时他一直避免碰到竹竿的另一端,以免留下气味。
在黯黑的夜色中,他持着竹竿,以轻灵快速的脚步向前奔去。
大概奔出二十余步,突然用竹竿的另一端一点地面,身子凌空跃起,但去势却不快,直到竹竿已直竖地面时,他也就恰好停止了前进之势,借竹竿之力,停留在半空中,活像是沿竿爬上,然后停留在上面一般。
但事实上当然不同,第一是竹竿触地部分,并没有插人地面,所以没有稳着不倒的力量。
第二是这根竹竿除了顶端之外,其余部分他都没有碰过,不曾留下任何气味。
沈陵居然能挂在竿头,停留了好一阵,还没有摇摆倒下的迹象。
此举必须依赖上乘武功,才可以稳定一时,如换了普通人,根本无法在半空中停留得住。
他放眼四望,看清数丈方圆之内,没有狼犬踪迹,亦听不到咻咻喘息之声。立即向前急坠,疾奔两三丈,马上又用竹竿撑起了身子,停在半空中。
他之所以停在半空中,其目的乃是观察情况。
此外由他离地将及两丈,狼犬纵是在远处嗅到气味,一时不易找出正确位置。而他则用这一线的机会,便可以施展手脚了。
他第二次停留在半空中时,可就发现右方四五丈远处,隐约有黑影贴地闪动。
由于事前已得知消息,因此一望而知乃是狼犬。于是迅即取出一颗沾有火药的石子,抖手掷出。
石子触地时,发出一下轻微的响声,只见那数团黑影,快得异乎寻常地一起转弯,向发声处疾扑。
沈陵身子迅即向前急坠,接着持竿急奔,一直奔出数丈,便又用竹竿撑起身子。
他深知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