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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肝胆一古剑-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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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脑筋飞快地运转,心想自己如果向后瞧,则这个迫到身后之人,定必因而晓得自己发现他逼近。
  如果自己不动,在这种劣势的情形下,吃亏在所难免,囚此,必须争取主动态势。
  而争取主动态势的先决条件,就是不能让对方先出手。
  于是他立刻蹲低身子,一面摸索着屋瓦,一面低声念道:“十一,十二……这就是了……”
  任何人都可以猜得出,他在这方屋瓦的位置,寻取一些东西。
  至于那是什么东西?是他自己藏放的?抑或是别人放在那里,而教他来取的?便不得而知了。
  沈陵发觉背后的神秘人,果然没有出手,心中暗喜,知道第一道最险恶的关头已经度过了。
  可是那个神秘人虽未出手,但仍紧蹑在他背后,好像影子一般,附身不去。
  他继续向上数,人也往前移动,很快就到了当中的屋背。
  现下他已经处身在屋脊右端的边缘,当即伏低身子,作出伸手到脊端下摸索的姿势。
  他摸了一下,接着就弯腰低头诈作去瞧。
  蓦地一个筋斗翻下来,身子贴着墙壁,飞泻坠地。
  沈陵身子飞坠地上,刚刚站稳,但见一道黑影也从空而降,快逾闪电,落在他面前数尺之处。
  沈陵定睛一看,这人身披淡青色披风,内着紧身劲装,身材高挑,一丝丝香气扑鼻。由于双目以下被面纱蒙住,是以看不清面貌。但从身材衣着及发型看来,对方是一个女性无疑。
  沈陵脑海中立即泛起一个女子的形象,那便是当他与老陈正在饮酒时,一个女子挑帘而入,在门口处向老陈放冷箭。
  那个女子面貌虽美丽,但右眼角的一块紫色胎记却破坏了她的美貌,而面前这个女子右眼角是否有胎记,他还未看清时,已被她那对锐利强烈的目光,迫得无暇旁顾。
  她那对目光中,弥漫着森冷的杀机,一望而知她随时随地会出手攻击。
  沈陵立即提聚功力,严密戒备防范。
  两人在这寂静黑暗的边院中,对峙了片刻。
  那女子突然手起一掌,向他胸前拍出。
  沈陵右手一抬,硬接下来。
  掌势相交,“蓬”地一响,沈陵的背脊,在墙上剧烈碰了一下。
  这一掌硬接,使沈陵骇然色变,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他并不是震骇于那女子的强劲内力,而是震惊自己的内力莫名其妙地消退了将近四成,这怎么可能?
  那神秘女子身形亦震得退了一步,但旋即又跨步上前,玉掌起处,再向沈陵劈到。
  她掌势一发,挟着一阵强劲的风声,攻势凌厉异常。
  沈陵此时血气浮涌,浑身乏力,胸口隐隐作痛。
  现下敌人又发掌攻到,他已无暇想及内力灭退的原因,立即咬牙翻掌疾推,掌势及时发出,抵住了堪堪击到面门的敌掌。
  虽是在黯淡的光线下,而且匆匆的一瞥,但沈陵仍然看清了敌掌,生得非常纤美白皙,一点也不像含蕴内家真力,能够杀人夺命的手掌。
  他只觉这只玉掌上传来一股阴柔强韧的内劲,顿时胸口感到加倍闷痛,险险张口吐出鲜血。
  在敌人强大难当的压力,以及肉体上所遭受的无限痛苦的情形下,沈陵的斗志,宛如残雪向火,迅快地消融。
  现在他只是靠着久经苦练筋骨肌肉,以及背后那堵墙壁之力,抵住敌掌前进之势,身子才没有倒下。
  尽管他血气浮涌,难过得要命,但他的神智仍然清明如平时。他深深了解,自己这样勉强支持下去,只不过是徒然多受点痛苦而已,迟早还是免不了杀身之劫。
  那神秘女子发出的掌力,这时稳稳地维持着目前的劲道,既不增加,亦不减少。
  沈陵那对剑眉由于痛苦而紧紧皱起,眼睛也眯成一线,这些表情都落在那神秘女子的眼中,故此她发出得意的冷笑声。
  她接着用冰冷的声音道:“秋云冷月何在?”
  立刻有两道人影,飞坠落地,齐齐应道:“婢子在。”
  两人都是娇脆的女子口音。
  “点上火把!”神秘女子道。
  转眼间一支火炬大放光明,熊熊的火焰,移近两人拚斗之处。
  在明亮的火光下,双方都互相看得更清楚了。
  沈陵但见这个可怕的敌人,虽只露出半截面孔,不过这已经够了,因为在她的右眼角,有一块比制钱还大的淡紫色的胎记。
  当然他曾见过这个女子的真面目,她的五官和面孔的轮廓,都很好看,如果不是被眼角的那块胎记破坏,则她当必是个美女。
  不过沈陵认为,她纵是艳若桃李,但气质上仍然是冷若冰霜,令人不敢亲近。
  拿着火炬的婢女名叫秋云,冷月则站在一旁。
  她们都是十八九岁的俏丽少女,穿着紧身衣裳,箭袖束腰,脚登小皮靴,腰间都佩着剑,整个人看起来既利落又漂亮。正因如此,可就更把她们的主人衬托得更难看。
  此刻,冷月上前将沈陵的蒙面巾拉掉,他的真面目立刻呈现在三女的眼前。
  秋云将火炬靠近一点,仔细打量沈陵,突然道:“二夫人呀,他快受不了啦!”
  被称为“二夫人”的眼角有胎记女子冷冷道:“这个家伙不是好人,那天晚上就是他将姓陈的推倒,后来我们这边一死一伤,都是他干的。奇怪,他为何居然还没有死……”
  “既然他那一天没死,现下何不杀死他?”另一名美婢冷月接口道。
  沈陵听了直在心中暗骂,这个婢女的心肠竟然这般冷酷“哼!冷月八成是看上了这个家伙,所以希望他早死以免受痛苦折磨。二夫人你千万别上当,因为他一定知道许多事情……”秋云冷笑道。
  冷月马上接口道:“二夫人别听她的话,她使的是以退为进之计,其实她是想留下这家伙的性命,却拿审问为借口……”
  “别吵,我自有主张!”二夫人低斥道。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定睛注视着沈陵。
  沈陵暗叹自己命运乖舛,一定是冲了太岁,先是中了盅毒,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目下又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功力减退。
  可是此刻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功力减退的原因了,他皱眉喘气,咬牙忍受压力,苦撑下去,连面上那种痛苦的表情,也无暇加以掩饰。
  以他的为人性格,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流露出痛苦可怜的神情,以致引起对方的误会,以为他有乞求饶命的企图。
  二夫人瞧了一阵,玉掌上的内劲,渐渐减轻。这么一来沈陵的呼吸得以顺畅,但喘气反而更为激烈。
  二夫人淡淡地道:“这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对不对?”
  沈陵连喘气也来不及,如何回答?
  秋云却代应道:“当然不好受啦!看他那痛苦的模样,还不如死了好。”
  二夫人寻思了一下,才道:“我正在考虑秋云建议,反正他不是我的敌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取他性命,倒不如从他口中,探听一些消息。”
  “像他这种小角色,所知的秘密有限,何必多费手脚呢!”冷月不以为然地道。
  “能接住我八成内力的一掌,算是小人物?”
  二夫人冷笑道:“那夜他在突发状况下救人的动作,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足见他的智慧与灵敏高人一等,我得好好从他口中挖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来。”
  她左手疾出,骈指如戟,戳中沈陵胸口的“炙垆”穴,这才撤掌后退。
  沈陵失去挟持力量,身体向前直仆,二夫人一伸手,将他托住,没让他摔向地面。
  “冷月,把他带走!”二夫人冷冷地道。
  冷月伸手揪住沈陵,别看她个儿小,力气却不小,拦腰一把,就把这个健壮的男子夹了起来。
  二夫人当先行去,方向直奔那座灯火明亮的小楼。冷月随后跟着,秋云殿后警戒,她将火炬弄熄,却没有丢弃。
  这是她们严格的安全守则之一,“凡是有事情发生过的现场,必须尽量消灭一切痕迹。”
  二夫人已走近那座小楼,忽然向右方折转,迅快奔去。
  沈陵全身僵硬如木,被冷月挟着纵高窜低,颠簸得十分难受。但比起刚才在掌力下的处境,算是很舒服了。
  走了一程,沈陵被放在木板上,他不必细瞧,也知道自己处身于卫河上一艘巨舫的舱内。
  俏婢冷月并未虐待他,不仅将他轻轻放下,而且还让他面孔朝上,两眼尚可以转动瞧看舱内情形。
  三女俱在隔壁的另一个舱房内,她们的声音透过板壁,相当清楚。
  沈陵从这一点,推测这一个光线暗淡的小舱,可能是邻舱附设的秘密暗舱,用以藏匿人或物,所以板壁才会那么单薄。
  在隔邻的舱房中,灯光明亮,照出华丽的陈设,贵重精美的家具。看来十分悦目,还有一种舒适之感。
  二夫人站在桌边,所以秋云冷月两婢亦侍立两侧,没敢坐下。
  二夫人突然道:“你们听着,冷月穿上我的衣服,假装是我,到刚才擒获那个人之处,瞧瞧有没有任何遗迹?”
  沈陵只听得心头大震,心想这个丑八怪好厉害!莫非她就是东厂四大高手之一的“飞仙”
  邵安波?但是,据传闻邵安波乃倾国倾城之貌,那么这个二夫人一定是邵安波手下女将之一了……
  他虽然从武功和才智这两项,认为那二夫人应当就是飞仙邵安波才对,可是在容貌上,却又推翻了此想。他的江湖见闻极为广博,但却从未听说过东厂中有二夫人其人,因此纳闷不已。
  冷月奉命走了,二夫人才又道:“刚才我们回来时,岸边有暗桩窥视,秋云你去查一下。
  如果是敌人,你自然晓得应该怎样做。如果是我们自己人,你设法把他弄上船来,不管用什么手段。冷月这一去,他必定误以为我不在船上。”
  秋云应了一声,正要举步。
  二夫人又道:“我暂时躲在暗舱,你可带他到此舱中。”
  秋云迅即出去了,不慌不忙走上码头。
  她一直行去,并不左顾右盼。她曾受过严格训练,不是一般仅修习过武功之人可比。
  这艘巨舶所停泊之处,附近的地形,她早已了然于胸,是以二夫人只须提醒她有暗桩,她就晓得这个暗桩必定是设在什么地方。
  当她经过那一排简陋的屋子,那都是店铺和仓库,错落地形成许多可供隐蔽之处所。
  这时她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突然停步,一手扶住墙壁,一手搜摸提起来的右脚踝,似是不小心扭了一下,十分疼痛。
  秋云口中还发出呻吟之声,两眼却向左右的黑暗角落瞟望着。
  她特意制造停步观察的理由,好使对方不疑。而她只要有这么一点点时间,就足够查看出这个暗桩是敌是友了。
  果然,她的计策没有落空,才呻吟了数声,右方两三丈外,便闪出一条人影,大步向她行来。
  “是谁扭了脚啦?”黑影边走边打招呼。
  秋云故作惊奇地抬头注视,旋即看清来人,便撒娇地哼得更大声些,等到那个人影走近了,才道:“是我,郑文祥,你怎会在这儿?”
  郑文祥是个三十多岁壮汉,身披窄腰长衫,腰悬长刀。这一身打扮,正是厂卫之人外出便服。
  郑文祥呵呵笑道:“原来是秋云姑娘,你不叫我一声老爷,也须称我为大人呀!怎可直呼我的名字呢?”话虽这样说,但口气中根本没有斥责的意思,反而像是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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