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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左耳-第7章

小说: 左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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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张漾的泪水,在冰冷的冬夜,热热地流到我的手背上。

“不要再说了。”我奋力地扬起我的脸,努力地贴近他的。他紧紧地抱住我,头抵到我的胸前,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我的心撕心裂肺地疼起来。

这个孤单的孩子,我发誓永远都不要让他再掉一滴眼泪。

永远都不要。

永远不要。

我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回到了家里。

我以为我和老太婆会有场恶战,比如她把门反锁了,比如我怎么敲也敲不开,比如她把我房间的窗户也关上了,我没办法从窗口跳进去。那么我就可以扯开嗓门大喊大叫或是用门边的垃圾桶来擂门。因为我的精神实在是太好了,我毫无困意,就想闹腾点事情出来。

可惜事实却不是这样,我用钥匙很轻易地打开了门。

我溜进自己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我没有去洗澡,我舍不得洗,我愿意我的身上,留着我爱的人的味道,郊外夜晚的味道,我们一起抽过的红双喜的味道以及……爱情的味道。

我睡了半天都没有睡着,于是我坐起身来,用圆珠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行字:我一定要让他幸福。

我把圆珠笔含在嘴里,像含香烟一样,满意地看着我并不漂亮的字。

这是我对自己许下的誓言,我将为此奋不顾身。于是我在半夜三点的时候给许弋发了一条三个字的短消息:忘记我。

发完后,我把手机扔到一旁,倒头睡着了。

单刀直入地问(3)

清晨六点的时候我奇怪地醒来,习惯性地看手机,上面有许弋的回言,他说:我爱你一生,吧啦。

一生?

那就让他当我死了吧。

我和许弋分手的事很快就闹得全城皆知。

有一天,许弋来到“算了”酒吧,一个人要了十瓶啤酒,坐在那里慢慢地喝。他并没有说要找我,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我出现。

因为好多天了,发完那条短消息后,我一直没有理他。我愿意他早些明白,这只是一个阴谋,他早日脱离苦海,我心中的罪恶感会少一些。

我其实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但他并不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那晚,据说他喝得烂醉如泥,他的妈妈和他的爸爸一起来酒吧拖走了他。他不肯,摔坏了所有的啤酒瓶,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手抓着酒吧的门久久不愿意松开。

而那晚,我整晚都和张漾在一起,我对酒吧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我把手机关了,门反锁了,灯熄了,黑暗中我们彼此的探索让我像火山一样地爆发,又熄灭,从希望到绝望,从绝望到重生,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他走了后,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月光冷冷地照着我暗红色花纹的睡裙,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决定要为张漾生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开始从我心里冒出来后我就再也无法将它按捺下去。我用了很多的时间来考虑我将为此付出的代价,比如退学,比如被万众唾弃,比如成为某小报或电视台的反面女主角……但其实这些考虑都是白费心机,因为我心里清楚,我是一个疯狂且执着的人,为了这个念头,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不顾一切。

妈妈就在这时候打来电话,她说她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会接我出去。

我拿着电话愣了很久,这是我曾经非常盼望的事情,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我在夜里抱着枕头哭,那时候的我脆弱敏感,对一切的东西充满依赖。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吧啦了。

我是我自己,谁也没法改变我。

“不去。”我说。

她在那边叹息:“爸爸妈妈会尽力补偿这些年欠你的。”

“你们死了这条心,永无可能。”

很快,我开始发现了我自己的不对劲。

我去药店买了一张蓝色的纸片,据说可以测试结果。我躲在卫生间里,看着那一片蓝色中的红色标记慢慢凸现,微笑。

用手机给张漾发了一个短消息,告诉他我想他想到心都疼了。原谅我用这么文绉绉的语言,因为我这的的确确是有感而发。发完这个短消息后,我回到了家里,老太婆又纠集了一大帮人在我家打麻将,我从客厅里绕回我的房间,没有人一个注意到我。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把自己放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朦胧中,我仿佛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把眼睛睁开后,我看到了他,他还是戴着那顶帅气的鸭舌帽,不过不是在敲门,而是在敲我的窗户。

我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把窗户打开,放他进来。

他哈了哈气:“真冷,我站半天了,才把你敲醒。”

“对不起。”我说,“我睡着了。”

“大白天地睡觉,我真服了你。”他说。

“我当然要睡。”我拍拍肚子说,“我现在要好好保养。”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我,他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

我坐到床上,拍拍身边的床单说:“来,坐下。”

张漾指指外面。

我说:“放心吧,现在只要是天不塌下来,外面的人都不会理的。”

张漾坐到我身边,搂着我说:“你知道吗,我一接到你短消息我就跟老师撒了个谎请假出来了,我可不能让你心疼,你说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就疼了,是幸福的那种疼。比真疼还让人架不住。

“等你高考完,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说。

他想了一下:“我一定要考上清华,吧啦,你陪我去北京吗?我喜欢北京。”

“好的。”我说,“我陪你去,你读书,我跟儿子等你放学。”

他说:“别胡说八道。”

我拍拍肚子说:“我想生下他来。”

他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没事的。”我说,“我一定会养活他,让他过好日子。”

他把我的脸扳过去,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这个喜欢撒谎的坏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上来挠我的痒痒,我嘻嘻哈哈地躲,怕外屋的人听见,不敢出太大的声音。张漾把嘴咧着,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样儿。就在这时,我的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我用力地推开他,疾步跑到卫生间,吐了。

等我吐完,回过头,我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张漾。

他又把他的帽子戴起来了,用一种让我害怕的语气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用玻璃杯装了一大杯水漱口。

他说:“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真的?”

我把嘴里的水吐掉,清晰地答:“是。”

他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说:“你去给我弄掉他。”

“亲爱的,”我抱住他说,“让我替你生个孩子,你放心,我有本事养活他。”

他推开我,用一根手指指着我说:“我只跟你说一次,弄掉他,记住,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好。”我低下头说。

“乖。”他伸出手,快速地抚摸了一下我的长发,短促地说:“我要回学校上课去了,咱们随时短信联系。”

“张漾!”我伸出手拉住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能见的时候自然会见。这些钱你拿着,我就这么多,不够你自己想办法,要是借的话我下个月拿了零花钱替你还。”他说完这话,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扔到床单上。酷酷地转身,熟门熟路地翻出窗户,不见了。

我有气无力地走到床边。坐下。

那些钱,一共是三百零三十三块。

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

永远抹不掉的记忆(1)

我看到床单上那个淡淡的痕迹还在,那是一个永远都抹不掉的记忆,我不后悔,无论如何疯狂,我都不会后悔。

我在心里说:张漾,亲爱的,对不起,吧啦这一次不会听你的。

许弋再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大街上吃一支冰淇淋。

最近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吃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碗豆浆,有时候是一个蛋糕,有时候忽然想嗑瓜子,这一天,我想吃冰淇淋。

我拿着那根五色的冰淇淋站在冬天的街头,吃得有滋有味。

许弋走到我的身后说:“这么冷的天,你应该注意身体。”

我吓了好大的一跳,转身看到他,他穿了一件有些夸张的棉衣,牛仔裤,没有背书包。眼睛里有很多的血丝,瘦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说:“孩子,要期末考了,你不能逃课。”

“有什么区别呢。”许弋说,“逃不逃都是一样。”

我把冰淇淋倒过来:“你别自暴自弃,忘掉过去,一切重新开始。”冰淇淋的汁,一滴一滴地滴在地面上,像粘稠的眼泪。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固执地说,“爱一个人,怎么可以说忘就忘,你当初的那些疯狂呢,去哪里了?”

“我是没心的。”

“胡说!”他血红着眼睛呵斥我。

我笑笑,抬起头,把剩下的冰淇淋一口含进嘴里,冲他做一个BYEBYE的手势,大步向前走去。

他垂头丧气:“忘记你我做不到!”

我狠下心,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再跟上来。走过街角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孤零零地站在冬日的街头,显得沉重,落寞,有种大气不敢出的绝望。宽大的棉衣垮下来,是他飞不起来的翅膀。

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了张漾的短消息。

他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看了一下手表,接近晚上六点,黄昏已经来了,冬天的天黑得飞快,我到达“老地方”的时候,幕色已经完全地降临。我看到他靠在那里,他没有抽烟,而是玩他的手机。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跟我做了一个打招呼的手势。

“跟哪个妹妹发短信呢?”我靠近他,试图去看他的手机。

他并没有把手机拿开,我发现那是一台新的手机,三星的,新款,很气派。

我把风衣拉起来,背靠着他,低声说:“我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亲爱的,你有空怎么不去我家哩?”

“今晚夜自修要考物理,我只有十五分钟。”他用一只手把我的身子扳过去,开始吻我。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拍下我们亲吻的画面。我的眼睛瞟到他的所作所为,嘻嘻笑起来,他放开我一些些,低声命令:“专心点!”

可是我没法专心,我又开始感觉到不能控制的恶心。我推开他,蹲在路边,努力让自己不要吐出来。他也迅速蹲下,问我:“你怎么搞的?难道还没有去做掉?”

上帝保佑,我感觉好受多了。

我站起身来,故做轻松地说:“没事,我只是有点感冒而已。”

他不相信地看着我。

我大声喊:“我都说没事啦。”

“黎吧啦。”他用手机指着我,“你要敢骗我,你知道后果吗?”

我软软地靠在墙上,微笑着说:“你是要杀了我吗?我倒真希望你杀了我。”

“你别骗我,我现在不相信你。”他开始变得激动,“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激怒我!”

“如果激怒了会怎么样呢?”我也开始为他的不信任变得愤怒起来,冷笑着说:“我倒真是想试试看呢,是骂呢,还是打呢?还是跟我说分手呢?”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走近我,捏着我的下巴:“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他的眼睛看上去很怕人,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识相地没有吱声。

我在等他冷静下去。

“你回答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做掉?不许撒谎!”

“没有。”我说。

“再说一次,说大声一点,我没有听见。”

“没有!”我大声地说。

“你这个疯狂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把我按到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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